府衙的人走后,周遭围观的人也便渐渐散了。
阮水烟缓缓走上前,她没有在意各自身份,如朋友一样先一步与林晚照见了礼。
因为得了沈况的告知,林晚照知晓了阮水烟的身份,所以心中感激不已。
对方身份高贵,却愿意先开口让林晚照对她的印象又好了几分,因此当即道:“阮姑娘若是不嫌弃还请入府喝一杯茶水。”
阮水烟闻言笑着点头道:“林姐姐客气了,其实我们也没做什么都是沈公子在处理。”
林晚照闻言浅声道:“他呀,就会一时冲动,多亏了秦前辈和宫管事出面。”
沈况嘿嘿一笑,看向秦寒和宫如晦示意谢过。
秦寒懒得搭理他,倒是宫如晦点头应下表示无需如此。
简单两句寒暄过后,林晚照便拉着阮水烟的手先一步往府里去,林松风陪着宫如晦一起,沈况则和秦寒并排走在了一起。
其余林家护卫跟着林重山,开开心心的进去了。
之后该站岗的站岗,该做事的做事,一个个都有了干劲。
与秦寒并排走着,沈况还是与他表达了歉意,“去年的事,秦前辈您就大人有大量别计较了。”
秦寒闻言嘴角噙着笑意道:“你小子这是在我面前炫耀来了?怎么,觉得自己境界大涨就有底气在我面前讨价还价了?”
沈况闻言忙解释道:“晚辈不敢,晚辈是真心实意想与您赔个不是,那一次我也是逼不得已。”
秦寒自不是真的生气,他故而摆手道:“多余的废话就不用说了,婆婆妈妈的看着心烦。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如此就算你欠阮家一个人情,他日阮家若是有事你搭把手便是。”
沈况闻言应了下,“前辈放心,到时候晚辈一定不推辞。”
秦寒道:“可别答应的这么爽快,能麻烦到你的事都不会是小事,你可想清楚了。”
沈况淡淡道:“无妨,阮姑娘也算间接救了我一命,一件事情而已在下不会推辞。”
秦寒闻言笑道:“好,有你这句话,以后阮家有事我不会忘了你。”
其实这一句话于沈况而言可能只觉是秦寒的无心之语,但对秦寒来说却不尽如此。
这世道变化太快,未来之事谁都难以预料。
不久后,一行人进了大厅各自坐下,也早有下人端来茶水放到众人面前。
林晚照和阮水烟虽是第一次见面但姑娘家之间能聊的话很多,以至于到了最后就只剩她们两人还在小声笑谈。
小半个时辰后,宫如晦因为还是事务在身便告罪一声提前离开了。
林松风一路相送,对于生意两人相谈甚欢。
因为沈况的缘故,宫如晦也对林松风说了些实诚话,林松风自是一一谢过。
有了阮家这个靠山,林家以后在绵思城的生意只会越来越好做。
沈况和秦寒聊的更多的还是关于他在南梁的那些事以及南梁的时局状况。
沈况则也从秦寒口中了解到了如今齐州高氏和清河崔氏的动向。
丞相崔浩虽然依旧身在洛阳,但处在清河的家族不知是不是双方观点不一,清河崔氏似乎是要打算抛弃这个朝中最大的依仗。
崔浩原本作为清河崔氏在朝堂之上的门面,代表的就是整个清河崔氏,而在大皇子夺位失败后不仅在朝堂在家族的地位亦是一落千丈。
但对于此崔浩并不在意,站错了队这是应有的下场,可对于家族后续的做法他越来越不认同,以至于时日一久双方交流减少,崔浩也渐渐不再清楚家族的后续举动,但他清楚无论怎么选都不会有好下场。
至于齐州高氏,虽说在大魏太上皇在位的时候就被打压过,但高氏崛起的速度颇快,又加之后来朝廷忙于北征柔然,渐渐失去了对于齐州高氏的压制,如此也算进一步促进了高氏的成长。
沈况对于齐州高氏的唯一印象便是二十多年前东海沈家被灭门时朝廷给的理由,其中有一点便是身价与高氏有牵连。
沈况不知朝廷为何一直不彻底根除高氏,但就目前来看朝廷是给自己埋了一个大大的隐患。
秦寒道:“两大家族的目的性太过明显,尤其是在之前南梁出事的那段时间。留守洛阳的太尉元大人和御史大夫卢大人如今的行事重点都在西南,所以东边之地就都交由独孤将军以及监天司和地网在处理。其他事我了解不多,不过对于两大家族叛乱的证据监天司和地网手上肯定都有。而至于双方各自什么时候会动手,我猜测不会太久了。两大家族也知道朝廷迟早会对他们下手,他们若还坐以待毙那就是在等死。”
秦寒说完后,沈况最先想到的是林晚照他们的安全。
秦寒似乎也猜测到了沈况的想法所以又道:“林家的这些人你还是尽早送走比较好,那批货物肯定追不回来了。至于去向,我想大概是被齐州高氏夺了去,目的你也能猜到。”
沈况闻言道:“多谢前辈提醒。”
秦寒道:“都是小事,说到底我其实还是希望你别对大魏太失望,如今已不是从前的那个大魏了。”
沈况闻言问道:“三皇子的执政能力朝堂上下都信服?”
秦寒笑道:“陛下虽然年轻,但有勇有谋,既敢御驾亲征也敢将监国之事放心的交给二公,一般的新帝可没有这般胸怀。”
说到这里,秦寒没有再继续下去,有些事他没有说。
沈况则又问道:“我一个人对大魏的看法重要吗?”
秦寒笑道:“你一个人自然不重要,但成百上千个你就重要了。”
秦寒的言语说的隐晦,但沈况隐隐觉察到大魏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安稳。
秦寒语罢,两人短暂沉默。
良久之后沈况才缓缓道:“前辈放心,我会的。毕竟这里才是我的故乡,只可惜今年桃花开时我大概回不到梅雾城了。”
秦寒闻言笑道:“看花何须当春季,盛夏时节也正好。”
如此,两人各自一笑。
再后来,阮水烟和秦寒一直待到傍晚时分才离开,许久的谈话让阮水烟似乎更开心了。
沈况和林晚照将二人送到门口,一直到他们上了马车才返回。
站在路旁目送阮水烟二人离开的时候,沈况笑问林晚照与阮水烟说了什么她怎会如此开心,林晚照却笑着说这是秘密。
及至所有人都离开,林重山、林松风还有林家的一众年轻护卫们这才涌上来。
与沈况久别不见,他们今日实在太开心了。
林晚照和怜雪站在靠后的地方看着这一幕,心头皆很暖。
松风管事今日也开心,所以便笑着说今晚开宴,酒水管够,一众护卫当即发出惊喜的呼喊。
如此许久之后,护卫们散去沈况和林重山单独聊了片刻。
几乎每一次再见沈况都能给林重山带来惊讶,所以林重山开口的第一句便是:“如今什么境界了?”
沈况自豪笑道:“归元境后期。”
也只有在相熟之人面前沈况才会展现出这样一面,有些小自豪也很得意。
年轻人能有这般成就,足够自豪。
但在外人面前沈况觉得没必要说,只有在自家人面前听两句夸赞才真的喜欢。
林重山满意地拍了拍沈况的肩膀笑道:“厉害啊。那下次再见,你小子岂不就是宗师境的大前辈了。”
沈况闻言嘿嘿笑道:“重山叔我努力,争取下次再见我就是实打实的小宗师了。”
林重山也跟着嘿嘿一笑:“那敢情好,到时候我回灵山城喝酒店家怕是都不会收我酒钱了。”
沈况闻言笑道:“自从上回喝了重山叔的玉冰烧后我可馋的紧,回了灵山城我可要再喝好酒。”
林重山笑道:“好说好说,叔的老婆本都拿出来给你喝。”
沈况闻言则笑道:“那不成,老婆本重山叔你还是留着吧,我怕往后你讨不到娘子怪我。”
林重山闻言被气笑了,笑骂了两句后两人边走边聊,林重山问起了他在南梁的事。
在林重山面前其实就和在家人面前一样,南梁的故事有些长,所以沈况就简略着说。
在南梁的这段经历并没有太多危险,几次险象环生沈况也没有隐瞒。
许久之后,林重山细心听完。
他拍了拍沈况的肩膀笑道:“你小子就是不安分的主,不过这么下来监天司和地网以后都欠你一个人情,那你在大魏的往来就容易多了。”
沈况则道:“我其实并不是太想与他们有牵连。”
林重山瞥了眼沈况笑道:“一般人求之不得的事你小子唯恐避之不及。”
一句说完,林重山又道:“其实我知道后来一直有人在暗中保护林家而且还不止一拨人,是不是和你有关?”
沈况闻言点头道:“有一批应该是楼外楼的人,我没说是姜凝替我考虑到的。另外一批是我离开南梁前拜托了小天司宋宛,应该是她派的人。”
这两方人马其实是林重山一直在意的问题,虽说对方没有恶意,但也不知对方目的他始终放不下心。
而如今一切拨云见日,他便也能放下心了。
下榻的府邸不大,两人就沿着院墙来回走动。
在林重山眼里,沈况不是什么年少轻狂的江湖侠客,他就只是一家中晚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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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何时,无论何地他的希冀都是沈况能一帆风顺。
自从沈况出现后,整个林家也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若是在以前碰上这些事林重山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趁着有时间可得好好陪陪小姐,这段时间她忙里忙外一直在强撑着。”林重山叮嘱道。
沈况点头道:“重山叔放心吧,我会的。不过绵思城乃至关风郡后面都要乱起来了,所以重山叔你们之后还是早些返回吧。”
林重山闻言笑道:“这些事你与小姐好好说说,确定好了我们就跟着走。之前我和林伯也劝过,但小姐担心事后会波及到林家就一直耽搁到了现在。”
沈况拍了拍胸脯道:“没事,现在有我在,这些都不是问题。”
两人如此闲谈了颇久,直到后来夜色渐渐上来。
松风管事安排的宴会也开了起来,上菜的上菜,端酒的端酒,整个府上热闹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