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紫嵇。
胡三悄悄松了口气,重新化为窈窕的美人模样,勾着紫嵇的一条手臂倚在他身侧,身子软得不成模样,“臭男人……你看她给奴打得呀……好疼。”
她身上的确伤痕累累,凄凄惨惨,拿湿漉漉的泪眼一瞥人,端的我见犹怜。
“你这狐狸,总没个正形。”紫嵇淡笑一声,眉梢眼角邪气横生,睨了岑妙妙一眼,倒比一旁正经八百的胡三还要勾人。
他折扇一点,落在胡三白玉一般软腻的手臂上,“挪开。”
胡三挽了挽耳后的发丝,不大自然地离了他身后半步。
“那么这位仙子该怎么称呼?”紫嵇袖中轻轻鼓荡,些许魔气在他指尖缭绕,他上下打量着岑妙妙,眼中净是研判,“你似乎出现过……让本座想想,对了,是梦里。”
他说到梦时,岑妙妙的眼皮轻轻跳了跳,一时间心念电转,脑中闪过后山,枯荣,对了,是须臾阵……
“怎么?你们竟不认识么……”轮到胡三不解了,接着她便反应过来,瞪着岑妙妙,轻斥道:“贱-人!你诓我!”
“对小动物多说了两句调笑的话也叫诓骗么?原以为你长了个脑子,不成想,长得不太大嘛。”
岑妙妙远远看着另一侧的两人,眉间血泪一般的嫣红烙印一点一点消失,溶进了肌肤里。
“我猜这个梦,我与尊驾的相处应当不太好。”
“不错。”紫嵇含笑颔首,眼中兴味十足。
岑妙妙却有点想吐。
明明紫嵇的这张脸同样俊逸堪比清夜无尘,可岑妙妙却能清晰地看见他皮囊之下散发出来的恶意。
无论是眼神还是表情,丝毫没有一处与太岁相同。
她在须臾阵中就遇上过此人,不知深浅,也不知来历,只知道他手段残暴乖戾,能够轻易腐蚀人心诱惑修士的魔气在他手中乖顺无比,供他驱使。
她对上胡三一个已经十分吃力,遑论现实中这个紫嵇,岑妙妙对他几乎一无所知。
不,也不能说一无所知。
须臾阵中的紫嵇怕的是——
岑妙妙指尖蓦然凝出一团雪白火光,猝不及防向两人射去。
果不其然,紫嵇携着受伤的胡三身形一动,原地消失不见,于瞬息之间出现在了另外一侧的游廊边。
果然。
岑妙妙百无聊赖地又弹了几朵火焰,被紫嵇轻而易举地避开了。
他妖冶的眸子里似乎点亮了无数星光。
“有趣有趣。同样的招数,本座可不会上第二次当了,心肝儿……”
话语的尾音被他刻意拖长,被他逐字念过,缠绵悱恻。
岑妙妙嘴角噙着一丝笑,“也没指望你上当。”
她将春风横在身前,“既然大家各有前缘,想必你应当也认识这把剑?”
“自然认识,要不是这把剑,本座也……”
紫嵇心念一动,手中折扇展开。
“梦中可忘记问了,小美人儿,你身负君火,又手持旧剑,倒让我有些不舍得杀你,既然有前缘,你不妨告诉我,你跟姓庄的究竟是什么关系?”
姓庄的。
“这个问题,经由我深思熟虑,还是决定——”
岑妙妙骤然抽手,高高举起春风,万千剑气围绕在她周身,结成气旋倒卷的剑阵。
“就让姓庄的本人来告诉你吧!”
千丝万缕的剑气集于春风一身,她持剑朝院落中唯一紧闭的大门悍然劈去!
与此同时,岑妙妙大吼一声。
“姓庄的!再不出来你的小心肝儿就要叫人干煸油炸清蒸红烧碎尸万段吃进肚了!”
剑光震荡,轰然一片炸响。
岑妙妙气喘吁吁地看过去——那处屋舍纹丝不动,连瓦都不曾破一片。
除此之外的府邸四处,几乎被夷为平地,成了个大写的“凹”。
一堵无形的结界将这处屋舍彻底笼罩,悄无声息,也不知是困住里面的人,还是护住里面的人。
岑妙妙摸了摸鼻子,略有一点尴尬,灵魂深处的悸动与即将燃烧殆尽的神魂碎片已经不再是眼前困境。
很显然,她倾力一击,劈了个空气。
王八蛋啊,臭傀儡,再不出现的话,她真要死翘翘了。
“噗嗤”一声,是紫嵇笑了出来。
“姓庄的人呢?难不成方才被你一剑劈没了?”
归曲几人收拾完那些坊市里被胡三豢养的猎人,听见巨大的响动之后,也纷纷赶了过来。
“这,狐狸多了个帮手……不太妙啊。”
归曲与林未识谨慎地对了个眼色。
方才两人已经说好,实在不行就放弃太岁,怎么也得夹着岑妙妙先跑路要紧,事后任她责骂殴打都没所谓。
林蓉对神魂尤其敏感,在看见胡三身前好整以暇站着的男人之后,差点被他身上骇人的气息吓得厥了过去。
饶是如此,几人也第一时间赶到了岑妙妙身边。
“岑师妹,你没事吧?”
归曲急道。
他在岑妙妙的背上拍了拍,又因方才激情退敌没收住力道,一发入魂,岑妙妙被拍得往前一栽,呕出一大口血来。
她回身看了一眼归曲,呛了两口才稳住气息,眼神饱含千言万语,最终化为一句——
“差一点就不好了,归师兄,听我说,谢谢你。”
您亮身份吧!您是对面派来的奸细吧?!
“那就好那就好,一定是师妹受了内伤,把血吐出来就好多了。”归曲挠着脑门,凑到她身边小声问道:“这谁?”
他指着紫嵇。
岑妙妙笑着道:“当然是……胡三的后台啊。这你都看不出吗?”
跟狐狸站一处,难不成还能是你搬来的救兵?
归曲叹道:“不愧是天生火,我们还跟虾兵蟹将打群架呢,师妹就以一敌二了。”
岑妙妙白了他一眼:废话,要不你也烧一片神魂试试。
短暂突破境界换取极高的修为与无穷的灵力。
由此而来的代价也自然高昂。
林未识忽然出声道:“援军快到了,暂时被阻在外面,正想办法打破此间结界。”
他朝紫嵇施了一礼。
“我等是岐郇山剑宗门下弟子,不慎落入此间,与胡三仙子有些小小误会,阁下仪表不凡,不知是何方大能?”
紫嵇懒得理他,手上轻轻一抬,魔气骤然出袖狂卷。
他猝不及防出手,却并不是对着岑妙妙,归曲三人躲避不及,顿时便被卷得老远,各自重重摔在了地上。
“凭你们也配让本座回话?”
可恶,好装。
就在下一刻,紫嵇与胡三却被另一团自紧闭门中爆冲而出的狂气震到了另一边!
胡三径直摔了个七荤八素,紫嵇勉强稳住了身形,只脚下微微打了个趔趄。
始终安然无恙站在风暴中心的岑妙妙:装逼失败的不止我一个,舒坦了。
太岁如疾风欺至,一脚将站稳的紫嵇迎头踹飞,嘴里鲜见地骂了句脏话。
“滚你,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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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娇夫好凶!我好爱!归:师妹你还好吗(十全大力安抚掌)妙崽捱过了狐狸,捱过了紫嵇,最终卒于师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