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墨绿色衣衫的珐儿又饶有兴趣的发问道,“喜儿,为什么你觉得青云和尚还不够惨?他可是被文先生活活缝上了一身拼接的人皮呀!”
乔先永听到珐儿此言,大吃一惊,他只觉得那青云和尚的身体看上去甚是可怕,但没想到确是人皮拼接而成。
采儿倒是来了兴趣,也放下了饭碗,揪着喜儿的衣领说,“那会儿我们兄弟几个还没出生,也没亲眼见到,真是遗憾!你小子不是听多头先生讲过这事的始末吗?趁今天事儿不多,你赶紧给哥几个讲讲!”
喜儿的情绪似乎也被几个少年调动了起来,他大剌剌的坐着,翘起二郎腿说,“那给爷把茶倒上,爷给你们讲讲。”
珐儿似乎是里面年龄最小的一个,他依言走到里间,鼓捣了一阵拿出一个茶壶四个茶杯,先倒了一杯茶递给喜儿。
喜儿满意的吹了吹茶沫,喝了一口,又咂了咂嘴说道,“各位看官啊,今个儿借贵方一块宝地,和大家说道说道,有钱人就捧个钱场,没钱人也不要走,你就捧个人场。”
还没说完就被采儿打断了,他不耐烦的说道,“别磨磨唧唧的,赶紧说正题。”
于是喜儿做的笔直,还理了理发髻,一拍桌子说道,“这青云和尚之事啊,且听我喜儿慢慢道来!
话说,十几年前一个大雨瓢泼的夜晚,文先生当时还没住到这岱山之中。
他在中原某处,也是一山峰之巅的小屋内听雨烹茶,突然一道闪电倏得劈过,滚滚天雷之声不绝于耳,啪嚓一声,小屋门前一棵百年老树被雷电劈到,偌大的一根枝桠掉了下来。
文先生听得此声,就打开屋门,查看情势。只见屋外漆黑无比,只是那闪电一道接着一道,劈亮了半个天空,但光芒又瞬间消失。
文先生看着,雷电虽巨,但似乎并劈不着小屋。他放下了心,正要转身关门时,只见一张鬼脸倏得凑近了他面前!”
喜儿越说越大声,说到此句时,露出了异常狰狞的表情。
珐儿似乎吓得瑟瑟发抖,紧紧抓着身旁贡儿的胳膊。采儿也是一脸的紧张,拳头攥的异常用力。
喜儿不动声色的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舔了舔嘴唇,接着说道,“文先生骇了一跳,可文先生什么没见过,岂会被这些装神弄鬼之人吓到,文先生还没来得及问话,只见那鬼片刻间就瘫软在地上。
文先生俯下身,凝神看了看,岂知并不是鬼,是一个全身被火烧的斑斑驳驳之人,大概是用尽了最后一口真气,才坚持到此地。
文先生叫了多头先生,再加上当时的仆从,把那人抬进了小屋。
第二日天气放晴,文先生细细观察这烧伤之人,只见他头发剃得精光,上面烫有十二个戒疤,知是佛家已受菩萨戒的资深弟子。因文先生当时所处之地与嵩山少林相隔不远,因此他以为是少林寺中得道高僧,因此并不敢轻视。只是奇怪既然是得道高僧,为什么孤身来此,并无人护送。
这人全身皮肤九成九都已经被烧伤,又遭大雨淋湿,许多部位已经化脓,皮肉开裂,腐臭不堪。只靠自身的意志力吊着,才没有死去,但昏迷程度极深。
文先生左思右想,这烧伤之人他曾经诊治过,均是移植一块身体不重要的肌肤至烧伤之处。但眼下这人全身竟无一处完好,却又如何帮他修复。
你们也知道文先生的性格,越是难治的病例,他越是上心。因此他苦苦思索,不吃不喝,整整一日过去,再看那人已经气若悬丝。
这时文先生已经想出了治疗之法,他命多头先生率领一众门人,连夜赶到周围几座城镇的牢狱之中,寻那死刑犯或是作奸作恶之人,分别割下他们身体的部分皮肤带了回来。
文先生整整三天三夜不眠不休,挑选可用之皮肤,为那青云和尚缝接了一身新皮。这青云和尚才得以活了下来。”
喜儿绘声绘色的讲到此处,其他三人均无比神往的想象着届时文先生诊治的情景,大声赞叹着。
那珐儿却又问道,“喜儿,为什么文先生费大力救了这和尚,我却又感觉和尚对文先生仍然心存怨恨呢?”
采儿趁喜儿喝茶之际,抢先回答了这一问题,他说道,“这事我却知晓。都因为咱们文先生有个不太好听的称号,叫做吃不得亏。”
珐儿点头道,“这事谁都知道,却又和青云和尚何关?”
“那文先生治好了这青云和尚的烧伤,你可知道他却要青云和尚患上什么内症之疾?”采儿神秘的问道。
珐儿睁大了眼睛,说道,“到底是什么呀?采儿你快点说,别卖关子!”
“其实也没什么,这采儿喜儿耸人听闻。”一直没说话的贡儿缓缓开口说道,“就是消渴之症。”
“这消渴之症我知道,最是难受不过!论根本是因为**亏损,燥热偏盛。说起来不复杂,但这得病之人,时时口渴,就爱频繁饮水,饮多了水后,就常常要小便,据说这尿液性质特别,常常招来各种蚊虫。更有奇怪的是,患了这消渴症,食欲大增,却越吃越瘦,最后腿肿眼瞎。是自古以来长期折磨人的难治之症。”珐儿对医理说的头头是道。
喜儿接上了腔说道,“所以你想呀,这青云和尚,好不容易被文先生治好了,捡了条命回来。又被文先生整治的得上了这消渴症,岂不是恨天恨地。偏他这消渴症,需要在文先生处定期服药,所以也不敢走远。文先生就驱使他赶走一些来求医之人。那青云和尚这十几年来,真是烦也烦死了!”
乔先永听到此处,才明白了其中的大概。他也不得不被这“吃不得亏”神医的传奇故事所震惊。这神医医术之精湛,能为人缝制全身皮肤之技,大概世间罕有;而治一病,再致一病的交换,也是惊人的不可思议。
虽然无法想象自己的命运,但乔先永对这神医的好奇心越来越浓。
这四个少年又笑又闹了许久,贡儿先说,“天晚了,赶紧睡吧。明天天不亮就要起床到山里采摘露水制药,别误了正事。”
于是四人在屋内略加洗漱,就吹熄了蜡烛躺下,不一会儿就传出了高高低低的鼾声。
乔先永抬头向天空望去,一轮新月清冷的挂在天空之中。山林里异常安静,除了偶尔吹过的微风,将树叶吹动的声音。
魏泓还没有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