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先永隐隐约约能猜到魏泓的深意,他问道,“师父,那您的意思是?”
魏泓凝视着他说,“先永,你虽失去内力,但所学武功招式之精妙,足可以让你在与人搏斗之中不吃亏,这点为师完全放心。你更需要学习的,是江湖中的历练和行事之法,这不是师父能教给你的。因此,我思索多日,决定与你在此分手,三月之后,腊月初八之前,咱师徒二人在京城相会。”
乔先永听到又要与师父分开,鼻子一酸,垂下了头。
魏泓不动声色的说道,“先永,年少时是最值得珍惜的时光,这个时候切莫为了不重要的情感浪费自己的时间。从岱山到京城一行,师父却又有一任务交付与你。”
乔先永听到师父有安排,又抬起头来。
“当今朝廷荒废朝政,中原之内世风日下,不良之风气盛行。而我等学武之人,惩奸除恶是基本要义。很快你就会明白,魔教虽恶,并不是大恶的道理了。师父交予你的任务便是在这三月之内,惩处五个大恶之人,割下他们的右耳,带到京城来见我。”
乔先永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他万万没想到,师父交代给他的竟然是这样的任务!
魏泓见乔先永一脸茫然之色,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先永,记得是大恶之人。你若是去抓一些小小的偷鸡摸狗之贼,为师会非常失望。”魏泓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绣有如意的茶白色荷包,递给乔先永,说道,“这是一点盘缠,供你路上的用度。”
魏泓看乔先永接过荷包,冲他笑了笑,就骑上黑骡,向着东边离去。
乔先永看着魏泓的身影逐渐消失不见,心里一片怅然。他知道师父是有锻炼他的心志之意,但他总觉得,和师父在一起还没有呆够,还有许许多多的话没有来得及说。
黑骡在身边不耐烦的嘶鸣着,两只前蹄在地上蹭来蹭去,似乎也在催赶乔先永上路。
乔先永磨磨蹭蹭的跨到黑骡身上,这一日一夜惊心动魄的经历像是还在自己眼前反复,让这岱山变得更是又神秘又亲切。
“五个大恶之人,割下他们的右耳,带到京城见我。”师父魏泓的话像是天雷一样在乔先永脑中持续的炸响。到哪里去找这些恶人呢?什么样的人才算是大恶人?乔先永的脑子之中仍然像云雾笼罩一般,完全没有头绪。
乔先永一边思索着,待他反应过来之时,才发现黑骡已经习惯性的将他向着广安镇的方向驮了回来。乔先永心想,也好,昨夜一晚没睡,不如先回客栈休息一下,再看下一步如何安排。去京城的路自己也不甚熟悉,还需要在镇中找人打听。
白日的广安镇依然是人流熙熙攘攘,络绎不绝,乔先永回到天丰客栈,先还了黑骡,随即便想回房休息。岂知店中的小二倒是极有眼色,看他风尘仆仆一脸疲惫,于是问道,“客官,这日头已高,正是晌午用饭之时,请问小人是将午饭给您端到房内用,还是在这中庭之中为您找个雅座用饭?”
乔先永正打算习惯性的脱口而出“在房内用”,却转念一想到,如今也得多打听打听这江湖中事,不如在这客栈热闹的中庭用饭,也许可能有所收获,于是答道,“就帮我在庭中找一窗边清净之位就好,我吃的简单,一荤一素加一碗面。”
那店小二点头哈腰的将乔先永带到前庭,果然七成的座位已经满满当当。
乔先永随即在窗边仅有的一张空桌旁坐了下来,一边喝着店小二上的热茶,一边留心观察着。
“田三哥,这次大半个白沙镖局的镖师都出动了,你猜这押的是什么镖?”隔壁一桌坐了三个武夫打扮之人,其中一个生着浓眉的黑脸胖子压低声音问道。
乔先永听到“白沙镖局”四个字,不由得留神聆听,但仍装出饮茶的样子,慢慢的啜着。
坐在黑脸胖子对面的武夫长着一张如同麻将牌一般的长脸,脸色蜡黄,他神秘兮兮的说道,“阿彪,白沙镖局在这广安镇,也是咱们能讨论之事?”
那桌上的第三人眼睛极小,似是勉强睁开一条缝,声音也如蚊蚁一般,乔先永要费点劲才能听清他说话,只听这人说道,“以白沙镖局的实力,这一趟搞的这么兴师动众郑重其事,如果我廖二所料不错,必是为宫内太后祝寿的贡品。”说完之后他警觉的向四周望了望,见乔先永一身农家少年打扮坐在附近,没当回事,又收回了目光。
乔先永坐在旁边却心思灵动,他心里暗想,听这几人谈论,白沙镖局似乎是要护送一趟镖送到皇宫之内,这皇宫,可不就是在京城吗?他越想越喜,如果能加入这白沙镖局同行,岂不是不用自己再苦苦琢磨这路线。只是不知道这白沙镖局是否还缺人,另外他们的行程安排能不能赶得上师父要求的时间。
想到此处,乔先永又听到蜡黄脸的武夫说道,“唉,老子这辈子还没去过那京城,也不知道是不是比咱广安镇的水更甜,月更圆。”
黑脸胖子嘲笑的说道,“田三哥,就你长得这副尊样,大概一进城门就被东林苑请去喝茶了吧。”
此言一出,三个人都“呵呵哈哈”的笑了起来,各自拿起手中的酒碗一碰,一饮而尽。
那眼睛极小的武夫像是想起了什么古怪的事情,左顾右盼几下,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说道,“哎哎,白沙镖局的事和咱们他娘的也没甚关系。你们听说个怪事没?”说到此处,他却打住了话头,拿起筷子去夹一块淋着油的猪蹄。
黑脸胖子似乎性子最急,不住催到,”廖二爷,你他娘的话别总说一半,闷在肚子里当屁放啊?有什么新鲜事,赶紧说给哥几个听听!”
廖二瞪了黑脸胖子一眼,低声说道,“前日夜里,城南李老财家那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跳井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