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一双眼睛中饱含深情,泪水不断地如珠串般滑落。
玉昭呈掰着她的下巴强迫她直视着自己的眼睛,本想让她好好看看,在他眼前的这个男人是玉昭呈,而不是谢昀,不是别的男人。
没想到梵音竟然这般倔强。
他宁愿她的眼中是恨,是厌恶,也不愿意看她这般含情的双眼,心中想的却是其他男人。
玉昭呈松开梵音,将她推开。
“出去。”玉昭呈冷声道。
看被推开的梵音背对自己扶着桌子没有动作,极力克制着因抽泣而颤抖的肩膀,玉昭呈更加恼火。
“我说出去!”
玉昭呈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怒气,将外衣穿上,系好腰带。
梵音没有再去前厅吃饭,而是直接回了湘苑。
房间内的动静外面的人都听的清楚,在加上梵音出来的时候脸上挂着的泪,所有人都以为是梵音惹得玉昭呈不悦,被玉昭呈厌弃了。
冬萤看着落荒而逃的梵音格外得意,心中暗暗想着,如她这般的女人被大人厌弃是早晚的事情。
玉昭呈又是月余的时间不曾去过湘苑,冬萤本以为大人会忘记她,可是没想到,就算他没有亲自去,却还总是吩咐人送东西过去。
甚至是与陛下要了宫中司乐局的人来,给梵音解闷。
不仅如此,还要每日叫来湘苑中的小丫头,问上一句同样的话。
“小夫人今日笑了吗?”
答案都是没有。
玉府上下所有人都不明白,高高在上的国师大人为何这般痴迷一个娼妓之女。
她并不是国色天香,相貌不算出众,品性更是不佳。先前与谢家公子有情,还在新婚当夜克死谢二公子。
这事闹的满城风雨人尽皆知,所有人都不理解玉昭呈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闲话传到了玉夫人和老夫人那里,本以为两人中至少会有一人去处置了这女子,没想到两人竟然不为所动。
只说了句“随他去吧,告诉下面人不许乱嚼舌根。”
连玉夫人都默认了玉昭呈这番作为,可他若真是喜爱湘苑的那个小夫人,为何又将她禁锢在湘苑呢?
闲话传来传去,终究是传到了湘苑中。
传到了梵音耳中。
梵音喜爱那片湘妃竹,玉昭呈说着要将那片竹子砍干净,却便命人在竹林前打了个凉亭。
这日下了下雨,梵音坐在凉亭中品茶,那片斑竹被雨水打湿之后斑点反而更加明显,倒真如同传说中被泪水打湿一般。
明月看着梵音这不忧不虑却也不笑地模样,只感觉再这样下去自己都要抑郁了。
“小夫人,要不你去跟大人讲和吧,大人心中还是有你的,你且说几句软话不就好了吗?”明月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梵音放下茶盏,“我不需要他心中有我。”
“你既然做了这玉府的妾,要我说还是既来之则安之吧。”明月叹了一口气,她不理解两情相悦是什么感觉,只认为梵音这种认死理的性格真是太吃亏了。
她更是想不明白那谢公子有什么好,能让梵音这般念念不忘,明明玉大人无论长相亦或者是家世才是最完美的男人。
天下多少女人都肖想进入玉府,可梵音却如此不知足。
梵音冷冷一笑,神色中尽是无奈,“嫁给自己不爱的人我宁愿去死,可我现在死也死不了,逃也逃不掉,后半生都要被禁锢在这一小小别院,你让我怎么安?”
明月也是无奈,主子们的事情,她是真的看不懂。
“进屋吧小夫人,外面凉,你这身子本就不大好,再惹了风寒大人又要动怒了。”
想起来梵音前几日因换季惹了一阵风寒,玉昭呈虽说没有来,却发了好一通脾气,湘苑满院子的人都受了罚。
自谢昀和沈宵月死后,梵音的身子便不如从前了,虽说在玉府是好好养着,可没想到不过是换季温度变化,就惹了一场风寒。
梵音压着嗓子咳了两声,站起身要走,“你看我眼下连生病都由不得自己,又要我如何安呢?”
明月心中一塞,忽然反应过来她才是那个可怜人啊。
夫君死了,不被婆家承认,母亲也跟着去了,又被囚禁在这玉府之中,成了一个陌生男人的笼中雀。
所有人都贪图羡慕她忽如其来的泼天富贵,可谁又真的设身处地为她想想呢。
明月连忙跟上去,将伞撑在她的头顶。
“明月,我自己走走吧。”
“可是”明月刚想说些不妥的话,她的本职便是看护着梵音,可忽然觉得她十分可怜,不过是想自己走走罢了,却也不得自由吗?
明月没有继续说话,将伞递给了她。
梵音结果雨伞,没走两步便看到前面甬道尽头站了两人。
一人撑着伞,伞下站了一个身材倾长,负手而立的墨衣男子。
是玉昭呈,他今日没有佩剑。
也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什么时候过来的。
梵音正犹豫要不要走的时候,玉昭呈就朝着她走过来了。
玉昭呈不顾梵音反抗,接过她手中的伞,与她同撑一伞。
他故意别过头去不去看她的那双眼,她那双不曾有过自己的眼。
“你风寒可好些了?”
“好多了,多谢大人关心。”梵音不想与他同撑一伞,两人之间的距离这般近,让她有些许不适,便快步走了两步。
没想到玉昭呈在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不曾让梵音淋到一点雨。
“好多了也别乱跑,回头病情重了又要浪费我府中的药来给你医治。”
梵音忽然停下脚步,玉昭呈没反应过来竟然差点撞上他,“既然觉得浪费就别救我了,让我死了算了。”
看着梵音这倔强有些恼怒的神色,玉昭呈反倒是有了喜色,“我说过,你的性命由我,不由你。”
看着喜怒不定的玉昭呈,梵音忽然想到明月所说既来之则安之的话,高低眼下是出不去了。
梵音抬头看着撑着伞的玉昭呈道:“大人,带我出去转转吧,哪里都好。”
玉昭呈不自觉握紧了撑着伞的手,“你这是在求我?”
“是的,我求你。”梵音第一次直视着玉昭呈那双邪魅的眼睛,观察着他阴晴不定的神色。
或许他开心一点,自己便能走出湘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