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康乾忍不住一巴掌薅过去,却被对方灵敏的闪开。他看着对方得意嘲笑的模样,重重叹口气,情绪禁不住低落下来,道:“我们没有吵架,事实上,来到十方阁后没多久,我们就分开了,到现在也已经很多年没见了。”
“啊?”清平惊讶了:“这样的吗?你们平常都不来往的吗?”
“你听说过十方阁内的‘红河地’训练场吗?”
清平微微皱眉:“听师父提起过,怎么了?”
刘康乾道:“我是从‘武字地’出师后才被分到状元阁的,在这里待了不过三四月。我出师后,在腾龙阁见了归卧云一面,他告诉我,明玦被带进了‘蛊字地’。”
“蛊字地?”清平一脸茫然:“那是什么地方?红河五字地其中之一?”
“对!这段时间我好好研究了一下阁内的基本情况,尤其这个‘蛊字地’!刘康乾从怀里摸出几张信纸递过去,道:“这是我从《红河记事》、《阁门概要》等一些书里摘录出来的,你看看就知道‘蛊字地’是什么地方了。”
……取百虫入瓮,经年开之,必有一虫食尽诸虫,此即名曰蛊。与此同法,择千百人困于城,经年开之,若有一人屠尽余人而独活,可为器之最利、蛊之最毒、人之最强,此即名曰人蛊!
……
人蛊其类:千人之下成蛊者谓之百人蛊;千人之上、万人之下成蛊者谓之千人蛊;万人之上成蛊谓者之万人蛊。
……
建阁三十年。
辟红河,分三地,名曰‘文’、‘行’、‘武’,以作阁内弟子武道启蒙、教学、训练之地所用。
……
建阁六十年。
十方阁遭遇敌对势力之围剿,险遭灭门之祸,幸遇‘重安阁主’力挽狂澜,化险为夷。
经此祸事,十方阁于红河山新辟二地,名曰‘杀’、‘蛊’。
前者用以训练门人弟子血杀之气;后者埋葬仇敌叛徒,亦可用作培育人蛊之地。
……
清平拧眉看完,忍不住一把将手里的信纸捏成了纸团,陡然拔高声音质问:“阿玦怎么会去‘蛊字地’!?他怎么就成了十方阁的仇敌叛徒了!?”
刘康乾赶紧道:“你没见上面还写了,自愿历练的人也可以进去。”
清平一脸匪夷所思:“阿玦自愿进去历练?”
刘康乾摇摇头:“这只是归卧云的解释。他还说阿玦现在在里面活得好好的。但我始终觉得不对,阿玦不像是这么有上进心的人。”
清平顿足急道:“那是自然!他怎么可能自愿进去那种地方!真是要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行,我去找金瑰,得想法子把他弄出来!”
刘康乾无奈道:“找她没用,我已经跟归卧云闹过了,形势比人强,就凭我俩想要去‘蛊字地’救人,那基本没可能!不过……”
“不过什么?”
“归卧云说,我若是能在明年春闱上取得前三甲的成绩,便满足我一个要求。”
清平愣了愣,愕然道:“啥?春闱?你说科考啊?”
“正是。”
“你……去科考?还要取得前三甲?”
刘康乾无奈点头:“你没听错。”
清平:“……阁主让你去的?可你刚刚不是说你是从‘武字地’出师的吗?”
刘康乾脸色沉重的点点头:“是的。”
“那为什么……”
“他有病!”刘康乾斩钉截铁道:“明明说好‘武字地’出师的人可以‘择属地’!结果呢,他身为一派之主,却带头不讲规矩,强行将我分到状元阁,还逼我参加科考获得前三甲!你说这归卧云到底想干什么?难道他是想造反?想把我安进朝堂当奸细?”
“……”清平险些被呛了,讪讪道:“不至于这么离谱吧!”
刘康乾却不这么认为,认真道:“我已经就这个事分析很多天了,你还真别觉得我这是在乱猜!你仔细想想看啊,十方阁一个江湖门派,教门下弟子从文习武这个很正常,做生意发大财这个也正常,毕竟这么大一个门派,要养这么多人,肯定是需要人力物力来支撑,这些我都可以理解。但是‘杀字地’和‘蛊字地’的设立,你觉得这是一个正常的江湖门派该设立的地方吗?还有!哪个江湖门派会逼自己门下的弟子去考状元?从这件事出发,我觉得这座状元阁也没这么简单,这段时间在这里念书,我发现这里面的弟子那叫一个刻苦啊!还有,你知道这里的先生跟我们讲课的时候都讲什么吗?”
清平一脸狐疑:“讲什么?”
“古今历史、农耕商业、兵法战略、权谋布局、治国之道!”
“……”
清平咽了口唾沫,干笑道:“可能……阁主对门人弟子的要求比较高?也有些门派会希望自己的门人弟子可以入世有所作为,造福一方百姓。这个……也正常吧。”
“那‘蛊字地’你怎么解释?”
“这个……”清平迟疑道:“不是说那里面都是叛徒、敌对之人、以及自愿历练的人吗?”
“哪儿来的那么多叛徒和敌对之人!与全天下为敌了吗!?你觉得阿玦会自愿进去历练!?你有没有想过,那所谓的‘人蛊’,还分什么百人蛊、千人蛊!而这‘蛊字地’十年一开,也就是说,里面的人十年就要换上一批!就算那里面出来的都是‘百人蛊’,那岂不是意味着十方阁每十年都会产生至少上百人的叛徒和敌对之人!这是有多不招人待见啊!”
清平想了想,道:“这么一算,好像是有点多。”
“可不是!就按照最低标准一百人计算,那平均算下来也差不多每个月都要扔进去一个人!况且里面的人数可能远不止于此!你说这难道不可疑吗?”
“确实……挺可疑的。”清平苦恼道:“那我们就更要想办法把明玦弄出来了,他在里面太危险!”
刘康乾眼珠子转了转,左右看看无人,凑到清平耳边道:“要不我们去探探,看看能不能混进‘蛊字地’找到阿玦?”
清平点点头:“可行!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吧!你知道大致地方吗?”
刘康乾轻咳一声:“这个……还真不知道,完全是两眼一抹黑!那些介绍十方阁的书籍都没有明说‘蛊字地’的具体位置,只知道在‘红河地’内。但红河地建在红河山脉内,那么大一片山脉,还真是非常不好找。”
清平和刘康乾二人默默相视良久,一时间都无言以对。半晌后,清平突然道:“我们去找新杨吧。”
刘康乾兴趣缺缺:“找他有什么用,他就算知道也必然不会告诉我们的。”
清平捏了捏拳头:“今日不同往日!他要嘴硬,我正好把七年前挨他鞭子的仇给报了!”
刘康乾:“……你这么说,也是很有道理!走吧,这会儿他应该跟金瑰在主阁。说起来,你爬过那垂云梯没有,感觉是不是很变态?”
“你别说,确实是挺变态的!”
“你不知道!当年阿玦可是轻轻松松就一个人上去了……”
刘康乾和清平二人找到新杨后,一路拖着对方来到素手台。
“不是!你俩这是干什么!”新杨不耐烦的道:“我这忙着呢!”
刘康乾拧着新杨的衣领,威胁道:“你说!‘蛊字地’在什么地方!”
新杨怔了怔,不解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清平怒道:“别装傻!你们把阿玦扔进‘蛊字地’是何居心!赶紧说他在哪儿,不然把你从这里丢下去!”
“呵!你们真是出息了!”新杨冷笑一声,刚要好好和这俩人掰扯一番,突然反应过来:“你刚刚说什么!?谁去‘蛊字地’了?”
“明玦!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啊!?”新杨一脸震惊:“发生什么事了?他什么时候去的‘蛊字地’!?”
刘康乾狐疑的打量了他一番,见其神色确实不像是在作伪,不由皱眉:“金瑰没告诉你?”
新杨摇摇头:“没有。我完全不知道这回事。”
清平不耐道:“好!你不知道阿玦的事,你总该知道‘蛊字地’在哪里吧!”
刘康乾警告道:“当年可是你带我们去的红河地,你肯定知道!别敷衍我们啊!”
新杨无奈道:“这我还真不知道!‘蛊字地’所在的位置那是个秘密,不管你问谁,答案都一样。”
刘康乾和清平对视一眼,俩人一左一右,突然同时出手朝新杨抓去。
新杨一时不备,居然被他们俩人一招制住,顿时气得破口大骂:“要死啊!你俩是不是有毛病,敢对我动手!”
刘康乾面无表情道:“我记得你当年爬这垂云梯的时候还落水了,今天要不让你试个更刺激的?”
清平呵呵笑道:“想当年啊,你拿鞭子抽我的时候,我做梦都想着今天,你别逼我报仇啊!”
新杨怒道:“我那是听命行事!你有本事去找左使大人算账啊!两个人偷袭我一个人算怎么回事!”
刘康乾看向清平:“别废话了,扔下去吧!”
清平赞同道:“好说,我数到三,把他扔下去。”说着,就要把新杨往悬崖边上拖。
新杨急得大叫:“诶诶诶!你俩玩真的!丧心病狂啊!掉下去要出人命的好吧!”
“你俩闹够了没有!”几人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斥,回头一看,却是金瑰。
“放开他!”金瑰蹙眉喝道。
刘康乾和清平再次对视一眼,讪讪将新杨放开了。这个女人,估计他俩加起来也暂时打不过。
新杨活动活动被扭到的手腕,狞笑道:“你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们!”说着就要动手。
“你也滚!”谁知金瑰又是一声厉喝,顿时吼得新杨噤若寒蝉,一溜烟儿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