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刘康乾如此厚脸皮,此刻也禁不住的有些脸颊发烫了!他尴尬的帮对方拢了拢衣服,干笑着站起来仰头望天片刻,才轻咳一声呐呐道:“你这伤口到底是怎么回事?很不科学啊!”
明玦淡定起身,慢条斯理的开始穿衣服,却又被刘康乾一把捉住了手腕:“别!绷带都拆了,清平也去叫大夫了,待会儿就重新上药包扎一下,你这衣服这么脏兮兮的,直接接触伤口容易感染!就算是……你生而有异,也要注意点儿!”
明玦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面无表情的骂道:“你才生而有异!你全家都生而有异!我这不过是毒功所附带的功效而已!大惊小怪的没见识!”
“……”刘康乾头疼的抹了把脸,叹道:“其实我确实是生而有异,但是比起你,我又觉得自己还蛮正常的,至少活得比较科学,不像你,多少都带了点玄幻色彩!”
因着明玦受伤的事,清平最终也放弃了再次去追踪斗篷公子的打算。其实他心里也清楚,论头脑,他不及康乾,论本事,他又不及明玦,而明玦和康乾忙活一晚上也没抓到的人,就算自己去了,估计也于事无补,之所以自己想要再去找找,也无非是心里那点不甘心在作祟罢了。
对于清平和康乾的沮丧,明玦看不过眼,便安慰了俩人一句:“放心,虽然被他们跑丢了,但若以后再撞见,我必能认得出来。”
清平不信:“他们一个蒙着面,一个裹着斗篷,就算现在打个照面,哪里又能认得出来?”
明玦拍拍他的肩膀:“我可以的。”
清平叹口气,权当对方在宽慰自己,他想了半天,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激动叫道:“我想起来了!这大热天的,正常人谁会裹着个斗篷!康乾,你还记得前几日我参加武会时,你说的那个披着斗篷,被阁主迎为上宾的怪人吗?”
刘康乾怔了怔,蹙眉仔细回想了一下,摇头道:“你不要见着一个披斗篷的就怀疑,阁主那个客人的身高可比昨晚那人高了很多,不是同一个人。”
清平闻言,顿时又恢复了那副催头丧气的模样。
明玦不明所以:“你们在说谁?”
“阿玦。”刘康乾突然转身握住明玦的肩膀,认真道:“我觉得,想要调查当年屠村的事,目前我只能想到从一个地方入手,但这个需要你帮忙。”
明玦沉吟片刻,了然道:“你想找江庆?”
刘康乾点点头:“对,他相当于间接参与了屠村之事,而且当年他对这件事讳莫如深,显然是知道些什么而不敢说,但如果有你的功法相诱,我们说不定能从他嘴里套出点什么。”
明玦想了想,道:“我倒是和你看法不同。江庆原隶属于雍州驻地军,那么指使他去剿匪的人,最大可能就是原来的雍州知府秦夫生,而在江庆眼里,一个雍州知府的确不是当时的我们可以抗衡的,所以他避之不谈也很正常。再说后来秦夫生明显死与被灭口,如果江庆也牵涉其中,他怎么会没事?”
“唔……这么说也有道理。”刘康乾道:“但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想去找他一趟。”
明玦不置可否的点了下头:“明白。其实你们要找他也很简单,他现在已经被调到了中州,隶属于永安城防军,据说还是里面的一个小头目,中州离武州也不远,几日就到。”
清平诧异问道:“这家伙高升得还挺快,都跑到皇城根下去了。你什么时候和他通过信吗?”
“是他找的我。”明玦道:“我从蛊字地出来后,侍奴阁派人给我送过一封信,是他两年前送来的。”
刘康乾连忙问道:“他说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说他调到了中州永安,还说他的无往刀法这几年练得不错,希望我能给他后半部功法。你若想去找他问话,我默几页功法你带过去,权当和他做个交易,想来他会考虑的。”
刘康乾皱眉:“你不和我们一起去?”
明玦摇摇头:“我就不去了,在红河地里这么多年,都没机会往外送一封信,我得先回家去看看。”
刘康乾恍然:“说得也是,我还没问你,你们家现在搬到什么地方去了?”
“听金瑰说,搬去了永州天水城。”
刘康乾想了想道:“说来这么多年了,我和清平也该回去看看的,永州和中州相邻,天水城又在两州交界处,和永安离得也不算远,这样!我们和你一块儿回去!毕竟当年我可是拍胸脯保证过要照顾好你的,现在怎么也该跟着你回去,当着伯母的面给个交代才对。”
清平一脸无语,相当直接道:“你要不要脸,说得好像这些年你费了多大心思照顾阿玦似的,我看反倒是阿玦照顾你多点!”
刘康乾梗着脖子理直气壮道:“人与人之间本来就是要相互照顾的!再说了,我怎么就没照顾他了,你看他连受伤了找大夫都不懂,不还得我替他找……”
清平静静道:“不好意思打断一下,给阿玦看伤的大夫是我找来的!”
刘康乾:“……难道不是我喊你去找的么?”
明玦暗暗翻了个白眼,不耐烦的打断那俩人道:“你俩到底打算先去哪儿?”
“先跟你回去看看!”清平和刘康乾齐齐转头,异口同声的回道。
明玦面无表情,长叹了口气:“……成吧。”
---------------------
永州、江州、武州和中州这四州的地域分布就如同一个四宫格的“田”字,再加上横在下方的燕州,便组成了渊国最为富庶繁荣的“五州腹地”。
“五州腹地”土壤相接,四面环河,资源丰富。
其中,中州是渊国的皇都,也是军政中心,自然无需多说;武州位于皇都后方,当地之人尚武,是渊国屯兵、养兵的重地;江州土地肥沃,年年风调雨顺收获颇丰,是渊国最大的粮仓;而永州大修路桥,左右临着燕、江二州,背后还靠着中州皇都,水路通达又前接西蜀,可谓是交通最为发达、连接地域最广的地方,所以永州此地,临水傍山、风景独好不说,更是从商之人的天堂,也是渊国最丰盈的金库。
在永州,甚至还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哪怕你只是卖个馒头,只要这摊位是摆在永州的地界,就定能保你发家致富!
因此,当明玦得知自己一家人被安排着迁进了永州,他心里对十方阁所积累的怨气就少了那么一点点。
毕竟,渊国的这“五洲腹地”并不是什么人想迁就能迁进来的,其中像永州这么吃香的地方,多少人挤破了头、塞尽了好处也不能在此站得一席之地,何况像自己这般无权无势无钱的人家,想要凭借自己的本事迁进永州落脚生根,那更是难上加难,由此可见,十方阁还是费了不少心思的。
明玦三人进了天水城后,照着金瑰给的地址,找到了一家绣坊门前。
“嗬!别告诉我这家绣坊是你家的吧,建得这么气派,还在这闹市正街上杵着!?”刘康乾望着眼前风格清雅、装饰大气的三层坊楼,忍不住惊叹出声:“阿玦,没想到多年之后,你已经悄悄成为富二代了!”
清平一脸‘往事不可回首’之态,扶着刘康乾的肩膀,笑道:“如今的阿玦,真是让人高攀不起啦!”
早在很久之前,明玦就已经放弃追究刘康乾嘴里时不时蹦出来的那些令人似懂非懂的词语了,况且他现在满心的近乡情怯,也实在没心情去搭理那俩人的调侃。
明玦抬头,看见绣坊檐下挂着一副裱好的绣布,上面绣着坊楼的名字:月玦绣坊。
哪怕过去多年,他也一眼认出来,这定是阿娘亲手所绣。
明玦眼眶一热,差点没忍住落下泪来!可看着绣坊的名字,他又忍不住想笑。
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想到用自己和明月的名字来做绣坊的牌匾?
所以,阿娘也是……想念着自己的吧。明玦嘴角含着一丝笑意,混在进出往来的客人里,一步踏进了绣坊的雕花大门。
店内,各种花色的当季成衣分摆在堂内左右两则,里面的客人大部分都是些花枝招展的女子,配着那些五颜六色的花衣裳,让人瞧着都有些眼晕。
刘康乾跟进来看见店内这热闹的场面,啧啧叹道:“今天总算是让我重新体会了一把逛大城市的感觉,这生意火爆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名牌大甩卖呢!”
清平疑惑转头,问道:“名牌大甩卖是什么?”
刘康乾竖起一根食指摇了摇,一脸高深莫测:“不可说,不可说,说了你也懂不了!”
清平:“……诶?阿玦呢?”
刘康乾道:“自然是进去找他阿娘喽,这么多年才回家,肯定是要抱着他阿娘好好哭一场嘛,我们就先别去凑热闹了,待会儿再去拜见吧!还有这绣坊貌似卖的都是女人的衣服,我们还是就在这门口等吧,万一进去不小心冲撞了哪位小姐姐可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