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风也没指望刘芹说话,又自顾说道:“强者才能制定规则,弱者只有服从规则,这是我师父对我说的,他还讲了个小故事,说是一只狐狸走在路上,遇到一只狼。狼上来说你为什么走路走右边?打了狐狸一顿。第二天狐狸出门为了不挨打就走左边,又遇到那只狼。那只狼又说你为什么要走左边?又打了狐狸一顿。狐狸说这样不行啊,走右边走左边都是打一顿!就去找老虎主持公道,一到老虎那,就听到老虎对狼说你怎么能让狐狸找到你的错处呢?你就说你要吃肉,他给鸡肉你就说要羊肉,给羊肉就说要鸡肉,或者说给肥的你就说要瘦的,给瘦的你就要肥的。横竖都是你有理,你就可以正当的打他一顿,他也没话说不是。”
“这虎狼是一伙的啦。第三天,狐狸出门走在路中间,又遇到了狼。狼说要吃肉,狐狸聪明啦,说你要吃羊肉呢还是吃鸡肉呢?狼说要吃羊。要肥的还是瘦的?狼暴怒,又打了狐狸一顿,说你为什么走路走中间不走两边!”
“你父亲说为什么要出门呢?待家里不好吗?师父也只是笑了笑,没说话。”陈玄风瞪眼看向刘芹,哼道:“你父亲不出门,人家不也杀上门了么?我们只有变成强者,才能向强者挥刀,制定我们自已的规则!给你两个选择,这里两封荐书。一是我同辽东总兵李家有些交情,去边军中打磨一番。你虽说文不成武不就的,哼,也可以说是能文能武,不死总能出头。二是东厂督主姚建声来了两湖地方,做什么不清楚。但是我知道姚厂是两湖人,一直想找个同乡少年人传承,刚开始做的是下人活,得隐忍。你有大仇,是合适人选。姚厂很得皇帝亲信,权势滔天,你若能借势一二,嵩山派就是个屁!好了,你自己想想。”
陈玄风不待刘芹回答,起身出了船舱,来到甲板上,见军卒们仍在忙碌,却不见中官曹随。便招来一人问话:“曹随呢?”那军卒喜笑颜开,道:“听说前面打捞出来不少好东西,有可能要发一笔小财,曹中官看去了。”陈玄风知道这次嵩山派掌门人左冷禅拿衡山刘正风结交魔教长老曲洋一事大做文章,为其一心想将五岳剑盟统一成五岳剑派,挤身少林派,武当派,丐帮一样的一流门派之林。也未尝没有眼红刘府数代经营衡山的半城家产之丰!只是这些都落入自已手中,刘三死了,还给小孩子刘芹?这是不可能的。此番开拔出军费用,战死军卒的抚恤,上下关系的打点,就靠这些财物了。沿江再进,也只能在地方上卡些小油水,填补一些罢了。
陈玄风摇摇头,看向缩在角落直当自已是小透明的田伯光,让人提溜了过来,挥手让人去了绑缚。田伯光只觉腿软,顺势坐在船板上,哆哆嗦嗦的尴尬一笑。陈玄风也不理会,说道:“田伯光,二十七岁,疑为陕甘人氏,师承不详,轻功一流,善刀,好色。初出道洛南龙门镖局,疑与其主母有染,弑主逃离。”目光看向田伯光,似是求证所言真伪。
田伯光苦笑说道:“我说是云中锦那骚婆娘曾勾引过我,都大锦被她伙同奸夫害死的,你信不?”陈玄风摇头,仍是面无表情看着田伯光。
田伯光无奈,只得说道:“龙门镖局老镖头独女云中锦跟随走镖途中,在河南道开封府遇上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算是贵人吧,不知咋就勾搭上,还怀上了,找上门被人家打了出来。那贵人只是想尝尝江湖女侠的滋味,怎么可能娶她嘛。云老镖头丢不起那张脸,一气之下病死了,死前将女儿云中锦,与徒弟都大锦生硬撮合在一起。都大锦看在师父面子上,也认了这顶绿帽子。后来生了对龙凤双胞胎,渐渐长大。那贵人自家一堆女人不下蛋,得知这里竟有两个蛋,就找上门来,两人死灰复燃,又勾搭上了,都大锦如何受得了,有一次堵上门捉奸在床,都大锦武功不错,可在那贵人身边护卫手下过不了三招,反被打了个半死。抬回去被那妇人一付汤药喝死了。都大锦为人四海,镖局一直靠他支撑,他这么一死,镖局就散了。我当时初出江湖,还想当然的要行侠仗义,惩恶扬善。找了个自以为是的机会闯进后院,压根没想到这机会就是那贵人挖的坑!那护卫高手三招两式就将我打飞出去,幸好院墙外是洛水,我沉入水底逆水而上,逃得一条性命。后来养好伤还去洛南镇上打听了番,洛南已有我的传说,有染主母,弑主逃离!嘿嘿!那些散了的镖师趟子手好象没几个还活着吧。”陈玄风问道:“那贵人是谁?”田伯光说道:“开封府只有一个人算是贵人。”
陈玄风点了点头,又道:“至泰山道黄花观,女冠黄真有殊色,淫之。泰山玉玑子逐杀之,未果。”田伯光说道:“嘿嘿,泰山姑子与扬州瘦马,西湖船娘,大同婆姨齐名。黄真是泰山黄花观的摇钱树,老子付的是真金白银,凭什么玉玑子牛鼻子一来,老子就得乖乖拔屌走人,还不找老子钱?老子当然不依,拔刀干了一架,那牛鼻子玉玑子酒色过度,打不过就摇人,真他妈丢!”陈玄风道:“扬州富商萧员外女儿?”田伯光讪讪笑道:“那萧员外纳了三十几房小妾,哪里忙得过来,我恰巧在扬州,便帮了点小忙。不知咋滴,被小丫头片子发现了,以此要挟,我只得上了她床。唉,她话本看多了,一心想要陪我闯荡江湖,我不得不溜之大吉了。”言外竟有不舍。林林总总又说好几个女子,田伯光都有理由不得已。
陈玄风嘿嘿笑道:“那你岂不是是个正人君子大好人?”田伯光一本正经的说道:“不是,我是个真正的淫贼。”陈玄风愕然。田伯光忙解释道:“我曾听过一句话:不以成婚为目的的搞男女关系,便是耍流氓。我觉得流氓太无品了,我要做淫贼!”
陈玄风勃然大怒,劈头盖脸一顿拳脚。田伯光左遮右挡,叫道:“打住打住,再动手还手了啊!”陈玄风怒气更甚,拳脚渐渐带风。田伯光挨了几下重手,终于忍不住翻身跃起,挥拳还击,直奔陈玄风面门。
陈玄风侧身躲过,旋身一招“神龙摆尾”,飞脚踢向田伯光左脸太阳穴。田伯光蹲身“仙人献果”一拳击向陈玄风小腹。陈玄风支撑身体的腿不动,另一条腿加速踩落!田伯光缩手缩脚,懒驴打滚滚出丈外,跟着“鲤鱼打挺”跳起,蓄势以待。数招间陈玄风大开大阖,尽显军武特色。田伯光小巧腾挪,稍微有些狼狈而矣!
那些军卒见两人动手,操着家伙呜啦就围了上来,目光中尽是兴奋。见陈玄风挥手,顿时蔫头耷脑的退下去。
陈玄风收势站立,重重哼了一声说道:“好了。你是好人也罢,淫贼也罢,都与我无关。我现有一事想让你帮个忙。”田伯光仍是一脸戒备,迟疑了片刻说道:“你先说。”陈玄风说道:“号称‘白马银枪’江湖淫贼田道子你知道吧?”田伯光点头说道:“知道,我的淫贼名头有一半是他这个本家帮我赢来的。”陈玄风嗤之以鼻,继续说道:“这个淫贼前些日子在襄阳府失了风,被锦衣卫设计活捉了,三木之下吐出一个重磅消息。”说至此停了下来卖关子不说了。
田伯光哂笑道:“说不说由你,这重磅消息跟我有个屁关系。”陈玄风拳头一捏,长吸了口气,忍了,一字一顿:“魔-教-前-任-教-主,天-地-任-我-行,重-出-江-湖了。”田伯光一愣,真正的吃了一惊,大声问道:“怎么可能?”陈玄风被田伯光这剧烈反应搞得不淡定了,问道:“为什么不可能?”
田伯光有些支唔,总不能说自己看了一本古怪话本,话本中说魔教前教主任我行这时正关押西湖水底地牢里,琴棋书画,梅山四友做为狱卒正看着呢。想了想说道:“你想大魔头东方不败辛苦数年,一朝夺了位,纵然不杀了任老魔头,也会把他给关起来吧。这重出江湖,不太可能吧?”陈玄风有些狐疑,想想算了,继续说道:“这个田道子信誓旦旦,说是亲眼看到了任老魔的车驾——重玄车!”
昔年任我行登上日月神教教主宝座,励精图治,整顿教务,数年间频繁出击,声东击西,乾坤大挪移,一举将北方第一大帮派——丐帮重挫,丐帮六大长老死了三,分舵主死了五,并抢走了帮主汪剑铖新婚妻子,被誉为天下第一美人的窦仙童。帮主汪剑铖亦在任我行的“吸星大法”下伤重,不久吐血而亡,丐帮就此一蹶不振。少林武当都避其锋芒。任我行为讨美人欢心,让教中大匠师鬼斧神工木造了这么辆重玄车,玄铁墨玉为体,冕旒轩昂,冬暖夏凉,由四匹汗血宝马拖拽前行,携美游行天下。江湖正派好手数次伏击,均是被反设计了死伤无数,一败涂地,让这任我行闯出个“天地任我行”的名号,成就了真正的任我行!直到被东方不败夺了教主之位,任我行失去踪迹,这辆重玄车也跟着下落不明。
田伯光皱眉道:“会不会就只一辆车?”陈玄风苦笑道:“当初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汉水边不平寨寨主路不平死在道上,全身精血尽失,内力全无,浑身蜷缩如幼童,死状奇惨!”说到这里,语音竟有些颤抖。田伯光颤声道:“吸星大法!”两人对视一眼,寒意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