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阿牛和刘麻子俩人鬼鬼祟祟地离开李子巷,不一会儿就到了公孙巷巷口。已经能看到九爷门口了,李阿牛停了下来,刘麻子见李阿牛停下来,也止住了脚步,小心地问道:“阿牛兄弟,怎么了?”
此时的李阿牛满头汗水,说话都有点颤抖。
“刘哥,你确定老。。。。。。九爷已经死了?”
刘麻子眼珠子转了转,觉得十有八九九爷已经死了,就十分肯定的对李阿牛说道:“我的好兄弟诶,这事儿老哥还能骗你?千真万确啊!老哥可是看着老头子咽气儿了才找得你啊。”
刘麻子前边说的万分肯定,后边眼睛里就露出了凶光。
“况且,老头子就算没死又怎么样?老爷子这么大了,儿孙没在身边,活着也是遭罪,咱俩作为老爷子的后辈,合该送老爷子一程。”
刘麻子说完话,就要继续往前走,却被李阿牛一把抓住,刘麻子不解地回头看了看李阿牛,却被李阿牛凶狠的眼神吓了一跳,李阿牛没说话,就那么看着刘麻子,眼睛在黑夜里闪着凶光,差点把刘麻子吓死。刘麻子转眼就明白了李阿牛眼里的意思,赶紧张口解释。
“阿牛兄弟,我的大兄弟诶,咱俩现在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出了事儿谁也跑不了谁,我再怎么都不能坑了我自己吧?你把心放宽了,只要东西到手,咱俩五五分,后路我都想好了,要是出了事儿,就全甩给丧门星,只要咱俩咬死了口供,再随便掏点钱给九爷把后事给办了,就没人会为了个没爹没娘的丧门星找咱俩的麻烦,镇上的人说不得还得夸咱俩仁义呢,到时候丧门星被浸了猪笼,咱俩得了钱财,万无一失啊。大兄弟诶,你就信我吧,保证万无一失。”
李阿牛听到这里,脸色才好看了一点,随后说道:“可以按你说的办,但是东西得四六分,我六你四,毕竟脏活全是我做的,老家伙的后事我也不管,毕竟我要是出钱那不是摆明了有问题?真拿别人都当傻子了?”
刘麻子听到这里,整个人差点跳起来,随后压低嗓音怒气冲冲地冲着李阿牛喊道:“李阿牛,没你这么黑吃黑的,要不是老子,你能知道这笔钱?况且九爷还是。。。”
刘麻子话没说完,就赶紧闭嘴了,原来在刘麻子说话的时候,李阿牛随手拿了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正在那上下抛着耍玩。
刘麻子咽了口唾沫,赶紧改口。
“九爷的公道全靠阿牛兄弟你讨回来,你拿大头是应该的,应该的。”刘麻子心里都快把李阿牛祖宗十八代问候一遍了,脸上还只能赔着笑。
李阿牛见刘麻子识趣,也就不吓唬他了,扔掉手里的石头,也不理那边低头哈腰的刘麻子,脚步沉稳,大踏步向九爷家走去。
刘麻子说得对,一个糟老头子,一个小屁孩儿,就算是都宰了,那又怎样?有了钱啥事摆不平?
见李阿牛动了杀心,刘麻子赶紧跟上,心里暗暗嘀咕,想要黑吃黑?看谁笑到最后吧,一头傻蛮牛,还想斗得过小爷儿?
各怀鬼胎的两个人,径直向九爷家走去。
等俩人来到九爷家门口,刘麻子想要从门口看一下里边,好确认一下情况,却被李阿牛一下扒拉到了一边,一脚就踹开了院门,大踏步向里屋走去,刘麻子无奈,只能跟着一起进去,可屋里的情况直接让人傻了眼。
只见屋里乱糟糟的,明显是被人翻检过,九爷穿着一件崭新的寿衣,平躺在还算完整的小床上边。除此之外,整个院子再没有任何一个活人,而刘麻子说的丧门星根本不在屋里。
见到了死人,李阿牛还好,毕竟是药铺里的伙计,胆子还大,所以显得有些无所谓,就是有些心虚。刘麻子就不行了,见九爷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一下子就让他想起了被自己气死的父亲,整个人都瘫在了地上。
李阿牛本来就看不起刘麻子,见刘麻子这怂样更是恼火,揪着刘麻子的脖领子就往外走,边走边骂:“你个怂包,没见过死人啊?屋里这么乱,那丧门星肯定是偷了钱就跑了,咱俩得赶紧去追,不然今晚就白忙活了。”
刘麻子知道屋子里是自己翻得,这事儿他没敢跟李阿牛说,可李阿牛说的不是没道理啊,要是钱被陆阳生偷走了,自己这不是白忙活了?都说这钱是英雄胆,一说到钱,这刘麻子就来劲儿了,也不用李阿牛拽,整个人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拖着李阿牛就往外跑。
等李阿牛和刘麻子到了门口的时候,刚刚还能看见的月亮已经看不见了,大街上黑乎乎的,根本看不清人影,天上电闪雷鸣的,眼看就是一场大雨,刘麻子想了想,对李阿牛说道:“阿牛兄弟,这不行啊,那小子偷了钱,肯定不会回他那狗窝了,现在眼瞅着就是一场大雨了,这大晚上的,看不清人影,咱谁也不知道那小子会躲哪去,等这小子把钱藏起来了,再想找回来可就难了。”
李阿牛心急如焚,听刘麻子这么讲,不耐烦地吼道:“那你说咋办啊?”
刘麻子咬咬牙,立马回道:“喊人,让大家伙一起找,就说九爷临死前要把遗产交给咱俩,好让咱俩帮忙办理后事,结果陆阳生这狼崽子趁我外出找你的时候闯进来害死了九爷,还偷走了所有的钱,如今不知道跑哪去了,让大家伙儿一起给找找。”
听着刘麻子这不靠谱的计划,李阿牛狐疑地问道:“能行吗?”
刘麻子是真急了,破口大骂道:“你他娘还有其他的计划吗?钱都被那小子拿走了,再晚点等他藏起来咱俩都等着竹篮打水一场空吧,当务之急是先找到那个混蛋,到时候钱的事咱俩再想个办法就行了,拿不到钱说啥都没用。”
李阿牛听了,也觉得在理,咬了咬牙,点点头算是同意了,然后俩人就开始大声喊了起来。
“杀人啦!有人杀人了!九爷被人害死了!”
“来人呐,九爷不行了,街坊邻居帮帮忙啊!”
“丧门星耍妖术害人了!九爷被害死了,大家伙帮帮忙,给九爷讨个公道啊!”
大半夜的,俩人如同叫嚣的乌鸦,打破了整个镇子的平静。
在乡镇里,邻里街坊或多或少都沾亲带故的,只要没啥大的矛盾,出了事都会互相帮个忙,以前陆阳生家里刚出事的时候,也有街坊邻居帮忙过的,只不过后来实在是帮不起了,再加上他后来的名声太差,自然就没人帮忙了。九爷活着的时候,人品不错,再加上跟孩子们玩得好,教过人学问,也帮了邻居不少忙,邻居多多少少都会念点情,所以在听到九爷出事儿以后,公孙巷但凡是家里有青壮的人家,都有人衣服都没穿好,拿着锄头柴刀就跑了出来,拦着大喊大叫的刘麻子和李阿牛问到底啥情况。
李阿牛心里有鬼,说话支支吾吾说不清,刘麻子见状,赶紧大哭了起来,按照先前的计划,大声控诉着陆阳生如何不是人。街坊邻居听完,赶紧去看九爷的情况,等看到九爷真的去世了,一个个怒不可遏,点起火把就开始找人。
人群越来越多,最后几乎整个镇子都加入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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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仙镇本身就不大,也因为和外界交通不便,所以小镇根本没有什么县衙官府的,有事情一般都是找族长和族老解决,这些人除了族长是李氏族长,几乎代代相传以外,其他的都不一定是落药街的大姓门户,但肯定是小镇辈分最高,声望最好的老人。
以前九爷据说也是乡老之一,只是九爷上了岁数后,就不再管镇上的事情了。
落仙镇如今的族长叫李成远,如今岁数也不小了,办事却还公正,谁家里办红事百事的,都少不了他老人家。
这天族长已经歇息了,却听见外边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在老妻不耐烦地催促下,李成远只好无奈地穿了衣服,喊着“来了来了”,不情不愿地开了门。
刚打开门,一道闪电划破天空,借着一闪而过的闪电,李成远看清了眼前的情形。只见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正跪在离自家门前不远的地方,抱着一个盒子,见李成远开了门,先是磕了几个头,才抬起头让李成远看清了面容。
这个孩子正是陆阳生。
族长见着半夜敲门的人是陆阳生,忍不住叹了口气。
说实话,李成远挺喜欢陆阳生这孩子的,年纪不大,却从不求人,父母走得早,孩子却没变成街头的二愣子,也没给任何人添过麻烦,很难得啊。可惜就是名声太差了,背个丧门星的名头,让人想帮也不敢帮。
李成远没问陆阳生要干什么,以为陆阳生半夜来是饿得实在活不下去了,想来求个活命。想起厨房里还剩点窝窝头,就对陆阳生说道:“娃子,族长爷爷实在没法子帮你太多,你等会儿,屋里还剩点窝窝头,爷爷给你拿来,你先垫垫肚子。”
李成远说完就要转身回屋拿。
“族长爷爷。”
陆阳生带着哭腔喊住了要转身的李成远,李成远不解地望向了这个娃子。
“阳生不是来讨吃的,而是有件事要求您帮忙。”
李成远有些为难地看着陆阳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陆阳生看出了李成远的为难,赶紧把事情言简意赅地说了出来。
“族长爷爷,公孙巷的九爷走了,小子当时正好在旁边,九爷把后事托付给了小子,可小子什么也不懂,也是不祥之人,不敢做这种事,只能把事情托付给族长爷爷了。”
陆阳生一边说一边把手里的盒子打开,只见里边满满当当的全是碎银子。
“这是九爷留下来办理后事的钱,小子一文没拿,现在全给族长爷爷,只希望族长爷爷能把这份钱花在该花的地方,最后给小子留一身孝服,小子答应过给九爷披麻戴孝的,不敢违约。”
听说九爷走了,李成远有些难以置信,摸着心口后退了两步,随后又恢复了正常。
李成远恢复正常后,眼神痛苦地看向了盒子,是九爷的,没错。随后看向了盒子里,居然满是银子。李成远不敢相信地擦了擦眼,没错,全是银子。
知道九爷有钱,只是李成远也没想到九爷会这么有钱。
李成远为难地说道:“娃子,这钱花不完啊。”
陆阳生没把九爷去世前说给自己的话全说出来,而是换了种说法。
“多出来的钱族长爷爷先放祖祠吧,等九爷后人来了再还给人家。”
李成远想了想觉得可行,本来想答应,可看了看陆阳生,还是有些为难,只是多少有些说不出口。陆阳生心领神会,笑着开口说了一句话。
“族长爷爷放心,小子不会出现在九爷的葬礼上边,等九爷葬礼结束了,小子再去守孝。”
族长欲言又止,最后只能叹了口气,算是答应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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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一群人点着火把,吵吵闹闹地向族长这里跑来,天上开始下起了小雨,狂风骤起。
秋末本不该有暴雨,今天却有些反常。
深秋时节,狂风骤雨,顷刻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