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阿牛出了药铺,就像变了一个人,精神奕奕,神采焕发,再看不出半点药铺里的狗腿子样。
想着最少要有半个院子就是自己的了,李阿牛就开心,走路都带风,看什么都觉得顺眼了很多。
出了药铺以后,李阿牛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绕了个圈,去了一家包子铺,买了几个包子当早点,结账的时候想了想,又让包子铺包了俩,这才回了家。
等李阿牛到家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李阿牛爹娘不知道儿子今天请了假,看儿子回了家,以为出了事,连忙迎了上来。
“阿牛,今天怎么没去铺子里啊?”
李阿牛看到自家爹娘就烦,没好气地说道。
“今天有事,公孙巷的九爷死了,我去看看有没有啥需要帮忙的。”
李阿牛他爹人比较憨厚,一听是死了人的事情,还是镇上的老人,倒没觉得儿子做的有啥不对的,可他娘听了立马就不乐意了,嗓门立马就大了起来。
“凭啥啊,儿子,你可别犯傻,不就死了一个老头吗?你咋能请假呢?药铺的事儿可是你爹送了一个大棒槌换来的,你这么不知道珍惜,你对得起。。。”
李阿牛都没等他娘说完,一个冰冷冷的眼神撇过去,他娘的声音立马就小了,最后已经悄不可闻。
看场面有些僵硬,老两口也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气,李阿牛他爹立马出来打圆场来了。
“阿牛啊,别听你娘瞎说,该去的,该去的。你早饭没吃吧?我去给你盛点饭。”
“不用了,我吃过了。”李阿牛嫌弃地看了一眼他爹娘碗里的稀粥,撂下一句话,转身就回了屋子,只剩下俩老人在院里长吁短叹。
“你俩以后少管我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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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阿牛回了屋子,大好的心情一下子被毁得干干净净,当看到刘麻子还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时候,心情就更差了,二话不说一巴掌就打了上去。
刘麻子睡得正香呢,脑袋上挨了一巴掌,整个人都从床上蹦了起来,都没看人,脏话立马就出来了。
“哪个挨千刀的王八蛋,敢打你爷爷我。。。”
话没说完就看到了黑着脸的李阿牛,刘麻子整个人都清醒了,剩下的脏话硬生生被他憋回了肚子,觍着脸说道:“哟,我说是哪位英雄好汉的这一巴掌啊,势大力沉,身手竟然如此不凡,原来是阿牛兄弟啊。”
李阿牛没等刘麻子拍完马屁,手里拎着的包子直接就甩了出去,冷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道:“赶紧去洗把脸,满脸的血你在这儿吓唬谁呢?洗完以后把这俩包子吃了,赶紧办正事儿去,要是耽误了正事儿,哼。。。”
刘麻子顺手接过包子,闻了闻,居然还是荤的,也顾不得李阿牛的嫌弃了,拿起来整个包子三两口就一个,全给吃完了,这才唆着手指去洗漱了。让李阿牛在一边看得那叫一个恶心。
昨晚他俩人商量完事儿直接就睡了,所以李阿牛现在还是满脸的血,脸抖一下都能掉血渣,俩手上也全是血,刘麻子还在那嗦手指,看得李阿牛一阵反胃,把这混蛋活剥了的心思都有了。
李阿牛爹娘看儿子进去没多久,一个满脸血的家伙就从儿子房间里出来了,李阿牛他爹想问一下咋回事,还没开口呢,就觉得衣角被人拉了一下,转头看了一下,原来是李阿牛他娘,只见老婆子正在给他使眼色,李阿牛他爹想了想,叹了口气,也就不管了。
等这边收拾完了,看天色已经半晌午了,刘麻子和李二牛这才出了家,径直向公孙巷走去。
俩人走到半路,刘麻子突然扯住了李阿牛,李阿牛扭头瞪了他一眼,眼里的意思很明白,有屁快放。
刘麻子指着前别不远处,示意李阿牛往那看。
原来不远处有一个从没见过的人,穿着一件奇怪的衣服,正拄着一个写着“天机神算”的幡子,在街墙角站着,脑袋搭在扶着幡子的手上,整个人看起来都有气无力的。
李阿牛不解,低声问刘麻子。
“那人咋了?”
刘麻子语气有些激动,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兴奋。
“那是道士,而且还是算命的,有了他在,咱俩的谋划至少有了八成的可能。”
这就是道士?以前听人说过,就是没见过。据说小镇以前也有道士,只是后来就断了香火,所以小镇上的人大都知道有这么一种人,却大部分都没见过,刘麻子是自己家以前还阔绰的时候,有过道士的画像,这才认得。
“走,想办法让道士给丧门星批个字儿,如果可行最好让道士跟咱俩走一趟,这样才最稳妥。”
刘麻子拉着李阿牛,冲着道士就跑了过去。
刘麻子和李阿牛看见的这个道士,正是神算子——那个自称江归凝的人。
江归凝大早上跑出了陆阳生家,看陆阳生没有追出来,就觉得有些无聊。这就是师傅要收的小师弟?这也太小心了吧?也是,在这种条件下,能活下来确实得小心点,可这也太无聊了吧?没意思,算了,时间还够,以后再慢慢调教吧。
江归凝一边想着,一边在落仙镇闲逛。
本来吧,江归凝觉得就自己这脸,再加上这身打扮,跟街上走上那么一圈,再怎么地也能从小镇上那些小姑娘大媳妇儿手里骗点零花钱花花,可谁知道转了一圈,就没看见一个年轻貌美的村妇,反而是有一群大妈对着他指指点点,说的话那更是。。。啧,反正吓得道士是再也不敢乱逛了,只能在墙角躲着,等时间差不多了再去未来小师弟家蹭饭去。
江归凝正闲得无聊,刚想着人咋还没来呢,眼前突然就出现了两张脸,让他整个人一下子就精神了。
“小道士,你是算命的?”
听俩人里稍大岁数的人这么问,江归凝赶紧拍着胸脯说道:“对啊,算命批字儿看手相,不准不要钱。”
听道士这么说,刘麻子心里立马有底了,赶紧趁热打铁地问道:“那你们有啥专门的标记能证明是你们道士批得不?”
江归凝听刘麻子这么说,脸上立马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刘麻子瞬间懂了,先是在自己身上摸了摸,毛都没摸出来一根,转身就去李阿牛身上摸,然后就从李阿牛袖子里摸出来五枚铜钱,然后拿着一枚在手里冲着道士晃了晃,问道:“有没有啊,道长?”
江归凝立马露出一个很欠揍的笑脸,跟李阿牛在药铺里掌柜面前一个德行,都是一个字儿,贱!
“有,那必须得有啊!”
李阿牛知道刘麻子打得啥主意,这是昨晚上商量好的,所以就任由刘麻子从自己身上摸走了五枚铜钱,而他就在旁边冷冷看着,一句话也没说。
听到江归凝说有,刘麻子眼睛一亮,抛了抛手里的铜钱,笑得跟偷到了鸡的黄鼠狼一样,嘴都咧到后脑勺了。
“哦?道长方便不方便说一下啊。”
江归凝眼珠子随着刘麻子手里的铜钱上下晃动,左手很随意地从自己怀里掏出来一沓子黄纸符箓,眼珠子抽空瞥了一眼,右手很麻利地从里边抽出来一张看着就烦琐的符箓,咽了口口水说道。
“这位善信且看这张符箓,把批语写后边,保管人一看就是我道门高人的批语,百试百灵。”
江归凝耍猴一样戏耍着眼前的两个人,眼睛都不带眨的,这也就是骗骗这个与世隔绝的小镇里的土鳖,这要是放在外边,敢这么说话,挨揍都得是轻的。
好在道祖也懒得管他,不然天上还得打雷。
刘麻子看了一眼符箓,眼睛一亮,笑得更开心了。
“道长啊,不知道你们道家对九月九出生的孩子有啥说法的不?”
江归凝想了想,心里直犯嘀咕,九月九?人间的重阳?老子怎么知道啊,我跟道祖是熟,可道祖也不跟我说这个啊。
“这九月九嘛。。。”
江归凝眼睛不眨地就开始瞎编。
“九月九,又称重阳节,阳气极重,这天出生的孩子,保管命硬,而且硬的吓人。”
刘麻子和李阿牛对视一眼,俩人心里彻底乐开了花。
“道长,不知道这天出生的孩子,克不克人啊?”
这话说出来,是个人都知道这俩人不是啥好鸟,所以江归凝想到不想,嘴里的话脱口而出。
“那怎么可能啊。”
刘麻子把所有铜钱给拿出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道长想清楚了?”
江归凝立马改口。
“那怎么可能不克啊,是吧?”
听道士这么说,刘麻子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小镇多少年都没道士了,今儿突然冒出来一个,还是外乡人,那肯定就是骗子无疑了。这点事儿刘麻子心里门清得很,要不是小镇街坊邻居太熟,一共就那么点人,他刘麻子早就做起这种坑蒙拐骗的活计了。所以刘麻子看到江归凝的第一眼就认定了他是骗子。
以己度人,刘麻子自认为抓住这种骗子的小辫很简单,事实也是如此,这不,钱都没给呢,这人就上钩了。就这智商还当骗子?
刘麻子脸上没啥表情,心里多少有些看不起这个假道士。
不过是不是骗子无所谓,只要有这张符箓,那就足够了。刘麻子本来还想着自己做点啥事情来干成那件事儿的,如今看来省事儿了。
刘麻子心里得意极了,心想丧门星啊,不要怪你刘爷爷心狠,谁让你自己没事找事呢?如今老天爷都帮我,你就认命吧。
心里得意的得意被刘麻子掩饰得很好,脸上却换上一种悲苦的表情,沉重地对江归凝说道:“道长啊,有个事麻烦您一下,就您手里这张符箓,背面写几个字,就是那‘陆阳生,九月九生辰,天生命硬,克谁谁死’,写完了,我手里这五枚铜钱就是您的了。”
“才五枚啊?是不是有点。。。”
看江归凝脸色有点为难,刘麻子冲李阿牛使了个眼色,李阿牛歪了歪脖子,死死地盯着这个小道士,双手握拳,很是随意地挥了挥手。
江归凝脸上的为难立马没了,转瞬间笑容谄媚,开口说道:“够了。足够了。”
说完话,江归凝立马从袖子里掏出一根笔管,从笔管里拿出一根毛笔,很随意地在嘴里沾了沾口水,趴在墙上就写了起来,字迹歪歪扭扭,让人不忍直视。
江归凝写一个字就舔一下毛笔,不一会儿就完成了,咧着黑黑的牙说道:“客人您看,满意不?”
刘麻子哪里识字儿啊,就转眼看了看李阿牛,李阿牛多少认识几个,点点头示意应该没问题。
刘麻子接过符箓,眼珠子转了转,语重心长地说道:“道长啊,要是有空的话能不能随我去办点事啊,管饭。”
江归凝看了一眼李阿牛,干笑道:“不了不了,小道还有事儿,就不去了。”
刘麻子原本还想在软磨硬泡一下,后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随手把五枚铜钱揣自己兜里,转身就走,江归凝刚张开嘴,想要说钱没付呢,结果还没说话呢,就听见李阿牛嗯了一声,只能悻悻然闭上了嘴。
等俩人走远了,江归凝又恢复了那种吊儿郎当的样子,很无聊地打了一个哈欠,小声说道:“虽然不是我设的局,不过我添把柴火,你应该不会怪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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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离那个道士远了,刘麻子赶紧把怀里的钱还给了李阿牛,李阿牛冷哼了一声,这才松开了握着的拳头。
刘麻子讪笑一下,赶紧往九爷家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