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城队伍一路向前,城门随之关闭。颜天纵倒也谨慎,这队伍怕已是调用了宫内大部分的乾军,这对余亦来说也是好的开头。
三人躲开王宫周围巡查的乾军,踩着轻功上了宫围。
巡城队伍放出宫门,都还未进闹市就有一内官靠近了王轿,随着轿子前行的同时低声道:“王上,人,已入宫了。”
珠帘内传来声低沉的‘嗯’,接着说道:“告诉仇伯,杀无赦。”内官停下脚步,屈身行礼,看着队伍远去转身离开。
而这一切还是被在暗处的颜天成察觉,异常的一幕让他有些心绪不安,没有丝毫犹豫颜天成就招来了樊公,道:“樊公,你马上潜入王宫,让余亦离开。”
樊公不解,问道:“为何?事已至此,撤退的话……”
“此局怕是请君入瓮。”颜天成蹙眉严肃道,“阿离未救出,不可再让余兄之子陷入危机,快去!”
樊公明白事情紧急,随即点头应下,离开了房间。
白江宜本就担心余亦安慰坐立不宁,现在又出了这么个岔子就更惶恐了。她快步上前走到颜天成面前,焦急问道:“颜前辈,现眼下何情况?”
颜天成思索片刻,回道:“还不知,只不过方才同颜天纵密语的内官是颜天纵亲军内卫统领,按理说他应守在宫中,出现在此处有些奇怪。”
“啊!”白江宜急得到处乱窜,“那现在我们应当如何?”
颜天成见她焦急地模样好生有趣,眼下这般紧张的时候竟还展眉笑了起来。见人家笑自己,白江宜俏脸上也多了几分怒意。颜天成赶紧收起笑容,肃着脸道:“樊公进宫,想必不会有大-麻烦,我现在去怜儿那,想办法拖住颜天纵便好。”
“我也去!”白江宜挡在颜天成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颜天成自然不会答应,他吐出口气,道:“不可,他将你交与我,我得保证你的安全。”
“颜前辈!”白江宜眼神变得坚毅,“我想帮他,我不想人人都说我是余将军的娘子。”
这句话直冲入耳,颜天成面色微动,思索片刻还是松了口:“记住,切莫冲动。”
目的达到,白江宜含着笑连连点头,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房门,从后门出了楼,钻进巷子消失不见。
王宫内,三人已经蒙好了面,时间太短徐阳秋身边又没有多的材料做面具,只能大致的易容一下,以防万一三人就干脆蒙了面。
王宫地牢,位于最北面,要经过正殿和王上寝宫,再经过王城乾军的宫内军营才能到。正殿和寝宫倒也好过,毕竟颜天纵都已经出宫,不会有人来,躲过巡查乾军就好。
只是那乾军军营有些麻烦,进进出出人很多,岗亭内还有驻点监视之人,要想直穿怕是困难。
“绕开吧,将军。”郑冰州俯着身子道。
三人趴在屋檐上观察着局势,巡城最快也要两个时辰,现在时辰还早,绕行是最稳妥的办法,余亦没有犹豫率先回身准备下房绕行。
一双手突然摁在了余亦肩上,惊出余亦一身冷汗。余亦这时候才感觉到樊公的到来,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深觉不可思议,同他这般的轻功,郑冰州再练十余年怕都见不到他的身影。而且连赵青山都没发现他的到来,他对自身气息的控制怕是已经到了让人窒息的高度。
“樊公?你为何在此?”余亦蹙眉望向他,神情满是震惊。
樊公着着一身灰色素衣,双手的宽袖为了好行动也卷在了手上。他见三人还在此处松了口气,道:“还好赶上了,主子说此局怕是危险,让我带你们回去。”
“不可!”余亦低声回绝了他,说完又觉得自己言语有些过激了,又低头表示歉意后问道:“颜伯伯为何这么说?”
樊公观察了乾军守卫,见他们没有异动才重新低下身子说道:“宫中内卫首领同颜天纵私语后回了宫。”
“内卫?”
这军队余亦倒也是第一次听说,樊公见他面露疑惑,急道:“来不及解释,先走。”
樊公说完之后转身就要先行一步,余亦却又摁住了他:“樊公,不可走。”
“为何!”樊公怔住,皱着眉问。
“若这是局,就是为了引我而来,那我不来,颜墨离怕是危险。颜天纵是想要了我们二人的命,颜墨离当面刺杀,罪名已经坐实,今日我若走了再想救他,怕是难了。”
余亦说的其实樊公都能懂,他叫颜天成一声主公,那颜墨离就是少主。他怎么不想救,但颜天成又下了令,余亦不能出事。
见他陷入纠结,余亦也将自己的想法坦荡地说了出来:“颜墨离必须要救,颜伯伯要想拿回北汗,颜墨离就不能死!”
“他答应过我,要让北汗百姓过上好日子!”
此言一出,樊公也下定了决心,重新回到屋顶观察着乾军:“接下来如何做?”
余亦邪魅一笑:“既然是局,那就好办了。”
剩余三人齐齐望向笑得一脸得意的余将军,心中明了,他这是闷声干大事儿呢。
果然,四人也不绕行,就沿着屋顶隐着身形往地牢飞奔而去。乾军的反应也在余亦意料之中,就算他踩瓦的声音大了些也没有一人发觉。四人就这样一路顺顺利利坦坦荡荡地到了地牢门口。
来的路上余亦还想着,外面的戏都好做,这地牢颜天纵会用个什么样的法子让自己进去。地牢门口,依旧是重兵把守。余亦哼笑出声,看样子颜天纵倒也不傻。
“接下来如何?”郑冰州问道。
余亦挑了挑眉:“今日心情好,帮王上练练兵。”
听到这话赵青山眼睛都亮了,好几日没打架他早就心痒难耐了。结果余亦动作比他还要快,话音都还未落,就捡起一片碎瓦,朝着乾军飞掷过去。
碎瓦同拉满弓的飞箭,硬生生把守军穿了个对穿。鲜血飞溅,洒在周边守军盔甲之上。
突然的变故让乾军一惊,他们反应倒也快,箭手立马拉弓放箭,箭雨同倾盆大雨般朝着刚才瓦片飞出的地方倾泻而去。
箭雨过后,连屋檐都塌了一半,却未见有人影出现。
短斧从一旁破风袭来,锋利地斧刃干净利落的斩去几人,最后缠紧一乾军,随着短斧收回,那乾军也被带着去到了赵青山面前,赵老头抬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仅一分力,骨骼断裂之声响起,再松手那人就躺在地上没了生息。
对手太弱,赵青山无聊地打了个哈欠,挥动铁链,短斧在半空中画着规律的圆。
赵青山吸引了所有乾军的注意力时,墨渊又从一旁飞出刺入一人胸膛,余亦紧接着踏空而来,只是眨眼间就入了人群,身形还未站定就握紧了墨渊,直刀拔出又一记横斩,鲜血还未喷溅,人已经倒下。
乾军立马举刀朝着余亦挥砍,却在余亦身后又有两支袖箭冲破空气,狠狠钉进为首两人的喉咙。
这三波出其不意让乾军有些乱了手脚,余亦珍惜机会高高跃过人群落在了地牢门口。乾军正想阻拦,短斧再次迅猛袭来,赵青山也入人群,将余亦和乾军隔开。
赵青山高举短斧猛地砍下,地牢外的阻门木应声断裂:“你去!我给你守着!”
牢门很重,余亦费了些力气才打开,好在里面没有重兵,只有几个零散的守卫,余亦解决了之后就又重新将门关上,在最后一刻,他看到了远处屋顶上伫立的陌生面孔。
虽心有困惑,但也来不及多想,有赵青山在理应也能应付。余亦持着刀下了地牢的楼梯,期间埋伏的守军都被他轻松斩杀。
地牢内只有几扇头大的窗户透着少得可怜的阳光,里面充斥着鲜血的腥味,食物腐烂刀臭味,作呕的汗味。一路上地牢内关着的重犯见到有人进了地牢都开始哀嚎求救,余亦都只是一扫而过没有理会。
在最里面的牢房,囚犯背对着牢门,蜷缩着跪坐在地,桌案上的食物也已经有点腐烂。
同其他求救的囚犯不同,他很安静。
看背影,余亦就能看出这就是颜墨离。他将墨渊换到左手,拍打着牢房门:“颜墨离!”
里面没有回应,余亦挥刀斩断了铁链将门推开走进了牢房。
“你走吧……”
颜墨离声音很无力,带着绝望。
“你得给我走,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余亦站定脚步,淡然会说道,他相信颜墨离是个聪明人,不需要多大的情绪和多过激的语言。
阳关透过小窗落在颜墨离面前的干草上,灰尘在空中飞舞。
颜墨离沉默了许久,那日在关北城墙上两人的对话他怎会忘记,只是现在已经不同往日了。
或许是因为身体虚弱,颜墨离干咳了两声,开口道:“对不起…”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颜墨离这样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余亦一顿,欲言又止。
颜墨离艰难起身,依然背对着余亦:“我已是将死之人,没机会也没理由成为北汗的王上,更谈不上改变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