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爷率先发问：「这件事情是真的吗？当中没有隐藏着什么误会吧？这种事情还是应该好好调查之后再说。」
「没有误会，所有细节都对上了。」
凌慕寒如今也不敢去看张长老是什么表情，毕竟他们关系最好，他也知道张长老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而如今找到人了，却是生离死别，但凡是个人只怕都要被逼疯了。
何况张长老找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么多年，他都不敢想张长老现在到底会是个什么心理状态。
李素则是呆呆的：「牧云竟然是你的妻子？江月瑶竟然是你的亲生女儿？而你又阴差阳错的来到了这里，见证了这件事情，这还真是缘分啊。」
当年牧云死时，李素真的认为这件事情不会再被人提出来，也不会再被人给挖出来，可事实证明是她错了。
这件事情不但又出现在了太阳下，甚至还是出现在了江月瑶的亲生父亲面前。
难道这就是世间一切都有缘法，强求不得？她费尽心思得到的一切终究还是都要还回去，她甚至就连什么都无法留下。
江月瑶则是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感觉到自己的心都在颤抖。
「张长老，您说的是真的吗？您真的是我的亲生父亲？」
上一刻，江月瑶还在为自己的未来担心，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更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
可是这一刻，江月瑶就知道了自己的亲生父亲竟然是张长老，源天剑宗的长老之一。
那么也就是说，她的出身是真的比江绿芜高贵，甚至她还有了名正言顺去往源天剑宗的身份立场。
她甚至还是嫡系，比江绿芜这个只是人家徒弟的人不知道强了多少，往后源天剑宗的术法她可以学，武器她也可以用。
很有可能再过不久，她就能够跟江绿芜比肩，甚至比江绿芜还要厉害。
到那个时候，她就可以站在顶端蔑视江绿芜了。
只要一想到这些，江月瑶浑身都沸腾起来。
江绿芜只是扫过眼一眼就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不过此时此刻她也懒得跟对方计较就是了，有什么意义呢？
张长老此刻浑身上下都还在颤抖着，嘴唇张了几下，愣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张长老。」
江老爷忽然间走过来，脸色阴沉，伸手就将江月瑶给拉在了自己身后。
「我的女儿忽然间变成你的女儿，这是不是太巧合了些？」
张长老眉头一皱：「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老爷自然知道这件事情十有八九就是真的，因为在场的人根本就没有必要撒谎。
可他刚刚得知自己被人戴了绿帽子，女儿不是自己亲生的。
眼前这个从源天剑宗来的长老就可以收获一个女儿？而且还是一个从小到大他根本就未曾管过的女儿？
这难道不是太不公平了吗？不管怎么想，江老爷都觉得这件事情不太公平。
凭什么坏事都让他自己摊上了，而好事都让别人给占了呢？这也未免太不公平了。
「我是说，事关重大，还是谨慎为好。」
张长老从知道江老爷的所作所为后就十分看不上他，此刻看到他挡在自己面前心中更是愤怒，但却不得不感怀他为自己养大女儿，是以只能压抑住内心的愤恨，伸出手作揖。
「江老爷，无论如何我都需要感谢你，不是你我的女儿也不能平安长大。」
李素在此刻冒头：「你这话的意思是不是也不跟我计较了？」
从这件事情的真相被揭发出来后，李素就一直在担心自己的事情。
现如今看到张长老竟然还感谢江老爷瞬间就觉得自己也有希望了，兴许人家根本就不会怪她呢？兴许就是她想多了呢？
张长老只是看了她一眼，冷淡道：「你的事情自有官府论断。」
官府？
江老爷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他自己就是官，如若任由这件事情闹大那不就没法收拾了吗？
「这倒不必，李素并非有意，既然未曾杀人又为何要报去官府？」
江老爷接着往下道：「事情发生年代久远，虽月瑶不是我亲生我却将她当做亲生，如今你说她是你的女儿，恕我不能接受，你得提出证据来。」
从张长老来到这里，江老爷一直都是非常客气的，这还是第一次摆出这样的态度来，至于原因自然不言而喻。
「我该如何拿出证据？」张长老倒是不与江老爷争吵，只关心最后结果。
「滴血认亲。」
江老爷浑然不觉自己提出了一个多馊的主意：「如果她是你的女儿，你们的血自然会融到一起，而如果她不是你的女儿，你们的血自然也就会无法相融，这是我能想到的最为有力的方法。」
滴血认亲这法子其实根本就是一个大写的不靠谱。
「这不准的。」
江月瑶忽然间开口：「前两年我们这不就是有个滴血认亲的吗？血液没融到一起，那夫人被辱骂跳井，后来才知道真相，可却已经晚了，如果真的要想办法还是用其他办法好，这个办法可不好。」
「还有，李素一面之词不足为信，我想要知道我亲生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总不能过往所有事情都由她自己说了算吧，我们也有知道真相的权利吧？」
江老爷是看着江月瑶长大的，他知道她有小脾气，知道她任性，也知道她有时候会欺负下人。
可他一直都宠着惯着，在他看来江月瑶身为他的女儿有任性骄傲的资本，他也可以一直护着她，不让她受到任何委屈。
可如今刚刚得知这些真相，他甚至都还没能从这些事情中清醒过来，接受这些事情呢，江月瑶却好像已经从中走了出来。
在她的脸上除了愤怒，基本上看不出什么其他表情，这让江老爷有些怀疑，他是真的跟江月瑶一起度过了十几年吗？江月瑶真的是被他捧在手掌心的女儿吗？
「江月瑶。」
江老爷沉痛开口：「从事情发生到现在，我都没想过要对你做什么，你还是我的女儿。」
「但是你这是对父亲应该有的态度吗？你对我们，对这个家就一点留恋都没有吗？难道你的心是冷的吗？」
这场景，这对话落在江绿芜眼里，耳朵里，只觉得讽刺，他们一个比一个铁石心肠，一个比一个不是东西，可如今竟然也在相互质疑对方的真心？
江绿芜唇角勾起一个弧度很快消失根本就不会被任何人捕捉到，他们有这个东西吗？
江绿芜现在心中无比畅快，却又有些复杂，毕竟他们的关系真的是太好破坏了，根本就不需要人下血本做什么，轻轻一碰就成这样了。
凌慕寒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身边，用眼神安慰着她。
她也只能回过去一个眼神，代表自己没事。
「父亲？」
江月瑶此刻已经不再隐藏自己：「你当我没有看到你是如何对待江绿芜的吗？之前你不知道我的身世自然会好好待我。」
「可如今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世，知道自己因为我这么不是亲生的女儿伤害了你自己的女儿，一天两天你还能对我好，时间长了呢？你真的还会对我好吗？」
「江老爷，我是有些任性，但是我不傻，我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不应该做
什么，也知道自己到底相信什么人，更何况如果不是你们我应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的。」
如果说江月瑶之前知道自己不是他们亲生的有一丁点怨恨的话，现在这份怨恨就已经到达巅峰。
要知道张长老可是源天剑宗最有名望的长老之一，如果她从小在他身边长大过的该是怎样的生活？
从小修炼灵力，跟凌慕寒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没准现在都成婚了，还能有江绿芜什么事情？
就是因为李素，就是因为江老爷，她才失去了自己原本可以得到的一切，现在他们还想要让她感激，还想让她对他们有尊重亲情？这怎么可能呢？
江老爷冷静了一会儿，指着江月瑶对张长老道：「你看到了吗？她就是这么个德行，人都是有情感良心，哪怕理智上知道是非对错，感性上却难免失去偏颇。」
「我将她如珠如宝养到现在，她能说咬我一口就咬我一口，说放弃我就放弃我，张长老，你怎么就知道自己不会是被咬的那一个呢？」
「有些人从骨子里就是带着毒的，张长老，到底要怎么做，我劝你三思，当然我也不干涉你，但是你要是想要认回她，就必须给我凭证！」
张长老只觉有些可笑，他现在分明是要认回自己的女儿，但却还得要给对方凭证。
却也没有别的方法，而滴血认亲这种事情根本不靠谱，他们也不能将牧云从坟地里挖出来，问清楚事实真相。
而就在这时，江绿芜的声音响起。
「想要知道是不是倒是不难。」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张长老难得语气温和：「你有办法？」
「自然，我们可以用场景重现。」
江绿芜点了点李素和江月瑶两人：「只要他们两人配合，就可以追溯到她出生前的事情。」
「而至于师叔和江月瑶的关系不就马上水落石出了吗？」
江老爷如此做其实完全就是为了为难一下张长老，好找回来自己点面子，却不想竟然被自己姑娘给破坏了个干净。
可刚刚发生那么多事情，他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女儿相处，只好一直保持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