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冲摸摸脑袋,也不恼,笑道:“真想不到那个元居然会做这种事。”
“那小扇子,你说元为什么会这么做?这种事被查出来很危险的。”
李冲好奇问道。
这几乎算是同谋了。
以真元观为例,观里默许弟子手中握有魔功,但只能看,不能练!
看了可以熟悉魔修手段,日后遇上也能心有成算,不至于被魔修诡异的手段打个措手不及。
也可参考修习其中手段,以本门功法催动。
唯一不允许的,就是练!
一旦练了魔道功法,犯了观规,观里不会再容情,会以雷霆手段清理门户。
元为齐抹除证据一事,可算同谋。
一旦被发现,即便宗门会酌情处理,不会令其形神俱灭,也会被重罚。
要付出巨大代价。
张善摊手,也没在意被叫外号,“元有什么办法?多年兄弟,总不能撒手不管吧?”
“而且,真有人查,元烧毁那些尸体,也完全是出于不忍之心,那些尸体长期曝晒雨淋,遭受猛禽啄食,万分可怜。元本着慈悲之心,一把火送他们回归天地,有谁能说他做错了?”
“第三位魔修?抱歉,元不知。他笨,修为低,根本没有察觉到第三位魔修的存在。”
“那几夜在齐那里,元都在呼呼大睡,什么都没察觉到。”
“再说了,没有明显的证据,谁会去怀疑多年的好兄弟是魔修?闲的蛋疼吗?”
张善得意的笑道:“元什么都不知道,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会很危险吗?顶多在宗门那里评价变低一些,接受一段时间的调查。”
“会有其它危险吗?”
李冲嘴角抽抽,拓麻德,这熟悉的作风、熟悉的味道,怎么这么想打他一顿呢!
李冲咬牙切齿又松了口气,不会连累就好。
“嘭”,两人碰杯,满饮此杯,辛辣的味道从喉入腹。
“老炮,我的故事讲完了,你有故事要讲吗?”张善说道,他看穿了一些东西,但还有许多不解的地方。
比如,一个小小的观湖县,出现一位魔修已经很稀奇了,三位?即便排除方奇,也还有两位呢。
李冲把玩了会手中的酒杯,幽幽道:“既然你想听故事,那我来讲你说的故事的另一部分。”
“齐与元是同门,从小一起长大,除了他们还有许多同门,虽关系没有那么密切,也是一同长大的伙伴。
正因为如此,齐从小便明白人与人之间是有差距的,那份差距大到光凭努力永远也无法弥补,齐能达到的终点,不过是其他伙伴途径的一站。
齐是资质中下者,是同门里资质最普通的那批。
他十几年的努力,其他伙伴几年便能做到并超越。
齐想过接受自己的命运,不再去与更上者对比,只努力去将属于自己的一生演绎好。
努力去达到自己极限,然后等待寿尽的那天到来。
这很常见,甚至可以说与齐同为中下者的人里,能够触摸到中下资质极限的,都寥寥无几,他们不具备触摸到极限需要的努力和毅力。
从这个角度来说,齐可以说是中下者中的佼佼者了。”
李冲带着几分自嘲几分悲凉几分愤怒说道。
“齐想认命,可他终究过不了内心那关,他的心一直在呐喊,去追逐!去拼尽一切追逐!去夺取!去夺取自己想要的一切!
若是抛弃每日的清闲、抛弃与友人游玩的欢乐、抛弃睡眠外一切放松的时间,都还不能突破那个极限,触摸不到更高层次的话。
那就抛弃更多的东西!
抛弃一些准则,抛弃身上的枷锁!
本就不如人,还给自己束缚上与他们一般的枷锁的话,如何能追上去?如何能跨越那层屏障?”
李冲深沉道。
“齐跨越了界限,他的心坠入了不能进入的深渊。
他将手伸向了魔功!
以他的资质,只有得到逆天机缘才有可能改天换命,但那可能吗?
齐没有做梦的想法,他的目光一直盯着的,都是现实。
相比那些做梦一般的逆天机缘,魔功才是现实!
齐最有可能得到的帮助他突破极限的东西。
齐还在宗门时,便开始准备,暗中搜集有关魔功的情报。
他修为太低,离开宗门范围很危险,叛宗加入魔道势力更是愚蠢至极的行为。
魔道比正道残忍血腥太多太多。
齐没有那么笨,他选择了隐藏。
幸运的是,齐的宗门统治区域十几年前发生过一次大劫,当地遗落了不少魔道的传承。
齐只需要找到它们,便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他在宗门时便做了周详的计划,做好了找个十几二十年的准备,然而离宗后,仿佛是钦定般,不到一年的时间齐便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齐当时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一切顺利得过头了。
仿佛他的心跨越界限后,许多东西都在冥冥中发生了变化。
齐找了个地方定居,修炼魔功。
魔功不愧是以快著称,齐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快乐,他的修为与日俱增!
但魔功同样残忍非常,通篇都是损不足而奉有余、夺苍生而铸己身的手段。
齐跨越了界限,但终究没有疯魔,他要的是修炼魔功带来的力量,而不是成为魔功的傀儡。
他没有以活人为血食,而是取腐尸污秽心脏练功。
说来可笑,在齐十几年苦修、十几年煎熬岁月磨练出来的心性面前,魔功带来的魔性,根本憾动不了他的心神。
也不知这是幸运还是不幸。”
“齐修为日增,需要的心脏越发多了起来。
即便齐已经很小心,在这种需求量暴增的情况下,依旧被人察觉到。
齐定居之地最强势力的堂主发现了他的存在。
那堂主也是颇有意思,发现并找到了齐,却没有除魔卫道,反而提出交易。
他来提供心脏,以此交换齐手中的魔功!
堂主资质稍胜齐,却没有多少背景,纵然一生修炼不曾懈怠,因着年轻时功法、资源的不足,浪费了许多时间。
此生几乎先天无望,甚至连后天九重都未成就。
因而那堂主和齐一般,将目光投向了魔功。
那堂主倒是个讲些道义的人。
他并未凭借修为更胜从齐手中抢夺,而是提出交易。
或许是怕齐毁掉功法?也可能是见齐背景,想要握住齐的把柄,以谋其它?也可能是单纯想要多一个同修魔功的道友,互相遮掩以躲避齐宗门的绞杀?
总之两个各有谋算的人联手合作。
堂主从自家死去的帮派打手尸体上挖取心脏,供给齐修炼。
齐一点一点传授堂主魔功,助他修行。
打手尸体的心脏未受到过腐蚀,功效比之腐心强出五层不止。
齐借此修为日进。
两者密切合作了很长一段时间。
只可惜堂主太急了。
才将修为提升至后天九重后期,还未打磨,就开始着手突破。
本身魔功速成就有隐患,突破大境界时更为凶险。
他不仅不修身养性一段时间,好好打磨内力,锤炼武技,磨练意志。
居然还瞒着齐豢养血奴!”
李冲摇头叹息,似乎为此事十分恼火、头疼。
“以魔道手法豢养血奴,突破时采摘,将血奴的一切夺取,能增加突破的几率。
这没错,可血奴是那么好培养的?
突破前,须修身养性,以抚平心神躁动。
他不仅不如此,还跑去培养极耗心神的血奴。
修炼魔功本就极易走火入魔,当时那堂主本就因为以魔功将修为提升至后天九重,致使根基有些不稳,又因培养血奴而大耗心力,还因先天之境在望,而激动兴奋。
这种种叠加,不走火入魔才有了怪事。
那堂主若没有瞒着齐豢养血奴,至少关键时刻齐也能搭把手。
不至于走火入魔中反被血奴啃食。”
李冲很无奈,有些心累道。
“合作得好好的,非要搞东搞西,这下好了,把自己搞死了。
更糟糕的是,血奴跑了出去,克制不住,犯下累累血案。
将各方势力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齐很恼火啊。
血奴连续犯案前,他都不知道堂主已经归西,还以为堂主还在闭关巩固修为以备突破先天。
使得齐根本没时间找出血奴,提前抹除他!
仓促之间,齐只来得急抹除自己的痕迹。
本来怎么查也查不到齐身上,他抹除得很干净。
即便有一二疏漏,也不会有人联想到他身上。
可谁知道来的人居然是他多年好友。
齐很无奈,宗门那么多人,了解他的也就两个多年老友。
结果来的就是其中之一。”
李冲看着张善苦笑。
“你说,齐的运气是不是很衰?”
张善十分赞同,“是衰到极点了。”
“来的要不是元,根本就不会有人发觉齐身上的不对。”
“太多事只有他们三位好友之间知道。”
李冲连连点头,他感觉自己这运气,真是起伏不定。
一会好一会差的,好似要玩死他一样。
“不过这也是一种幸运,正因为来的是元,才会将齐遗漏的线索抹干净。”
张善又道。
“说起来,抛尸地的腐尸是什么时候的事?齐不可能在血奴犯案后,还跑去挖心吧?”
“不是。”李冲道。
“那堂主瞒着齐豢养血奴,对齐的说法是他要去闭关巩固修为。”
“那段时间齐手中的心脏用完,见堂主还未出关,便去挖了腐心。”
“结果没几日,血奴犯案就引起了众多势力得注意,齐也才知道血奴得存在,只得急匆匆抹除自身痕迹。”
“那抛尸地怎么没抹去?”张善奇怪道。
李冲面容稍稍扭曲,在张善锐利的目光下,有些丢脸涩涩道。
“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