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阔瞪了他一眼,喝道:“混账东西,你忘了掌门之言了吗?”
胡改邪嘿嘿一笑,道:“掌门师叔方才说了,这几日可以和小师弟随便开玩笑的,过了这村就没那店了,趁机攀攀关系,占占便宜。”
众人大笑,气氛轻松了许多。
吃过午饭,大家各自回房休息。
仁为殿的后面有一处精致的院落,正房住着袁阔,两侧偏房住着袁阔的八名亲传弟子,每人一间房。
再后面还有一处大院,住的则是一般的弟子,便没有一人一房的待遇了,是大通铺。
任自飞也有单独的一间房,早收拾得干净整齐,他躺在床上,闻着被褥散发出来的香薰气息,不知不觉便进入了梦乡。
醒来时不知是何时辰,阳光从窗户透进来,房间里分外明亮。
任自飞下了床,用双手干擦了一把脸,开门来到院子里。
院子里静悄悄的,不知大家是都走了,还是都睡得没醒。
他出了院子,沿着石径四处溜达,碰到一位小道士,向他打听到黎原生的住处,便寻了过去。
黎原生住在道清殿的后院里,大门敞开着,任自飞望见黎原生正在和师兄们比划着拳脚,便轻呼了一声:“大哥!”
想想不对,又改口叫道:“黎师兄!”
黎原生跑过来,问道:“任师弟你有什么事吗?”
任自飞道:“我们玩去!”
黎原生道:“师父不让我乱跑,你自己玩去吧。”
没待任自飞回话,便转身跑开了。
任自飞又去了天静殿后面的院子,普超英拿着大扫把正在扫院,看见任自飞,便走了过来。
任自飞道:“咱们玩去!”
普超英道:“好!”
将扫把立在墙根正要走,从正房中走出易锦绣,招呼道:“任师侄,欢迎光临,进来喝杯茶!”
任自飞道:“我不喝茶,我来找三……普师弟玩。”
易锦绣道:“他院子没扫完,尚有功课未做,怕是今日不行,你改天再来吧。”
任自飞哦了一声。
普超英拿起大扫把,接着扫院。
任自飞只得怏怏地离开了。
百无聊赖的任自飞信马由缰地走到悬崖边的鹊桥跟前,坐在崖边,望着对面的瀑布,听着林间的鸟语虫鸣,一时神思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在神仙驿砍柴的那些日子里。
没人陪他玩,没人陪他说话。
原以为上了喜鹊山,便能和大哥三弟日日相伴,可是现在他们根本顾不上陪自己,仿佛和在神仙驿时一样,他成了一个多余的人。
正胡乱想着,听到一声女子的喊叫:“任自飞,你给我滚出来!”
任自飞吃了一惊,听那声音是在空中,抬头一望,见一条白影凌空掠下,在林间隐去,却不知落在了何处。
任自飞心下一阵激动,莫非是清涯姐姐?
急忙站起,望着那白影掠下的方向跑去。
同时空中有数道黑影朝着那个方向飞去。
等他跑到那里时,看到在一片空地上,喜鹊门的四位师长,和十几个弟子围着一个白衣女子,却不是许清涯。
那是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冷艳美妇,一身白衣拖地,肩头搭着一条红绫,缠在两条胳膊上,下垂及地,面罩寒霜,目含杀气,听得她道:“我今日不想与尔等纠缠,快将任自飞那个小蛋泡子交出来!”
任自飞心下大奇,这妇人他并不认识,为何要找他?
忽觉有人在他的肩上一提,把他提到了后面,是宋于心,给他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不要往前。
玉烟真人爽朗地一笑,道:“千影夫人,神魁恶贯满盈,任自飞为民除害,我等岂能让你伤他分毫?念你夫君新亡,不与你计较擅闯我门之罪,请你速速离开,请勿自误!”
任自飞明白了,这位美妇便是神魁的妻子千影夫人,许清涯对他说过,此人是个不好惹的角色。
千影夫人冷笑道:“你们这群乌合之众,我还从没放在眼里过!”
目光扫过众人,斥道:“任自飞,给老娘滚出来,敢做敢当才是男子汉,别做缩头乌龟!”
任自飞吓得急忙藏在宋于心身后。
千影夫人道:“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轻舒玉臂,搭在肩头的红绫倏地飞出,竟有一丈多长,转圈扫过,只见红光暴闪,裹挟着呼呼劲风,众人不敢硬接,齐齐后退一步。
玉烟真人叫道:“道家圣地,休得放肆!”
抽出长剑,身形拔起,向千影夫人扑去。
千影夫人飞到半空,手臂疾转,将红绫舞出一片光影,把玉烟真人罩在其中。
两人便在空中斗起法来,起先还见二人身影,渐而便只见一片光影,红光裹着白光,白光夹着红光,伴随着电闪雷鸣,虽然人在半空,却把地面席卷得尘土飞扬,飞沙走石,山林抖擞,惊得各种飞禽走兽仓惶逃窜。
任自飞这是第一次见修道之人斗法,早看得呆了。
两人在空中追逐,拼杀,使出各种手段,忽听得一声娇斥:“万箭穿心!”
那条丈余长的红绫瞬间暴长至十数丈长,且幻化成十数条,仿佛老树根须一般向四周蜿蜒而去,在空中扭出各种形状,宛若一朵盛开的巨大红花,太阳也被映衬得一片鲜红。
忽地,十数条红绫折转方向,化作笔直的红剑,从四面八方,朝中间的玉烟真人急速刺去,听得一阵乒乒乓乓的兵刃撞击之声,那朵红花旋转向下,终于落地,轰然一声,两人分开,玉烟真人后退几步,身形已是不稳,明显已落下风。
千影夫人哼了一声,道:“枉称天下第一高手,不过如此!”
众人大惊,须知玉烟真人被称为正道第一高手,那是实实在在拼出来的,每十年一届的比武大会,他需要连胜多少高手才能获此殊荣。
而千影夫人虽说修为不浅,但在魔道之中尚算不上顶尖高手,方才斗法,虽然未分出胜负,但高下已判。
没想到魔道中人的修为竟恐怖到了如此境地。
玉烟真人的脸色极为难看,沉声发话道:“三位师弟,我们组阵对付女魔头,速战速决,其他人,保护好任自飞,魔道中人怕是来了不少!”
气氛陡然紧张起来,一阵仓啷啷的声音响起,众人皆拔剑出鞘,将任自飞层层包围起来,警戒着四周。
玉烟真人、易锦绣、纪无声、袁阔四人也持剑在手,四道光影分四个方位向千影夫人攻去,千影夫人舞动红绫,迎战四人,却也丝毫不惧。
喜鹊门的这套剑阵,名叫“四大剑阵”,是开山祖师霞光真人集合道家精髓所创。
所谓四大,即为“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人生七情六欲,地生五行,天生风雨雷电,道生万物,无论是有形之实物,还是无形之虚物,一切皆可融入到此套剑阵之中,所以威力之大,世所罕见。
只见玉烟真人立于高空,长剑竖于胸前,直指向天,无数支剑影,便如下起了耀眼的白光剑雨,易、纪、袁三人的剑分别射出红、黄、蓝三色剑芒,在空中交错纵横,将千影夫人前后左右上下封得密不透风。
剑芒扫到树木,则树木腰斩;碰着石峰,则石峰崩裂。
一时间,大地震颤,天空黯然,空气中似有龙吟虎啸之声,端的是霸道非常。
千影夫人舞动红绫,化作千万条,周旋于无数道剑影和剑雨之间,饶是她修为高深,也已狼狈不堪,听得她大声叫道:“正道皆是卑鄙小人,四个大男人围攻一个女人,也不嫌羞!”
玉烟真人不理她,命令师弟们道:“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易、纪、袁三人不敢怠慢,各施全力,皆出杀招,欲置千影夫人于死地。
众人深知,当今的魔道虽然高手如云,战力可畏,却人心不齐,各为己利,之前人皆臣服于死神殿,但只是慑于神魁的道法武力,并非真心归顺。
如今神魁已死,做为他的妻子千影夫人必定要向正道发动复仇之战,在短期内,她尚能依靠神魁的余威,聚集起魔道六派,以魔道如今的实力,正道仍是不好应对。
若她死了,死神殿内部必会因争夺殿主之位而起内讧,其他五派便如一盘散沙,不足为惧了。
易锦绣叫道:“魔道所为,人人可得而诛之,与禽兽谈何道义?”
再斗片时,千影夫人虽然未被剑芒直接所伤,但因真气消耗过巨,五脏受损,嘴角渗出血来,脸色惨白,但仍咬着牙苦撑,万念俱灰之下,眼中堕下泪来。
纪无声叫道:“守好门户,莫教女魔头逃了!”
四人加紧攻势,千影夫人遭戮已在须臾之间。
下面的喜鹊山众弟子看得热血沸腾,皆欲飞到空中助四位师长一臂之力,痛快地在那女魔头身上刺上几剑,但又怕乱了四位师长的阵法。
任自飞从人群缝中望出去,看得胆战心惊,两腿发抖,但他心里却不由为千影夫人担心,她要杀他,是因为他杀了他的丈夫,他虽然不想死,却也不愿意看到她死,一对夫妻皆因他死,让他着实有点难受。
当然他更不愿意看到喜鹊山的四位师长有什么闪失,他们是为了保护他,他希望两方最好能握手言和,或者千影夫人能成功逃脱,或者发生点什么奇异之事,比如清涯姐姐像上次救他时那样突然出现,用她的绝世飞行术救走千影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