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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白色-无爱承欢(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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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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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医生已经恭敬笑言:“当然可以,厉先生请便。”

    吴桐挣扎着要坐起,“不必麻烦了,我——”

    厉仲谋只是冷笑:“这家医院归我投资规划的医保体系管辖,你觉得住着我捐赠的病房,有资格说这话?

    吴桐冷眼瞥过,那医生对他毕恭毕敬的样子……是啊,他厉仲谋可是出了名的慈善家!

    可把人往死里整的时候,也不见他手软。

    “是向他们要一张轮椅,还是,由我代劳?”

    她心有郁结,不肯就范。

    想一想,再不征求她意见,厉仲谋再度打横抱起她。

    她不肯配合,拒绝他的贴近,挣扎却挣脱不了。厉仲谋低头警告:“不想摔下去就别乱动。童童还在家等你。”

    童童……

    她渐渐放弃了挣扎。

    厉仲谋把她弄进副驾驶座,探进车厢的半个身子还未撤出,她一低头——

    他精短的头发,硬朗的脖颈线条。她还嗅到他的气味,烟草,酒,甚至香水味……

    厉仲谋抬头,这种契合的角度——

    夜色惑人。

    ……

    是她先别开脸去,还是他先退出起身?没人去计较这个问题,厉仲谋关上副驾的门,隔绝一切。

    绕到驾驶座,车开出停车场。

    一路而去,厉仲谋专注前路。她透过后照镜窥看。他肯带他去见童童,那是否意味着,此刻的他,对她,会仁慈些?

    “别告诉童童我们之间的协议。”

    厉仲谋一贯的波澜不惊,“今天下午你谈的条件里没有这条。”

    奢望他能仁慈?

    吴桐已经认识到这个想法有多愚蠢。偏偏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方法——“请你,起码给我留点做母亲的尊严。”

    “……”

    “你也是被母亲独自带大的,为什么就不能设身处地为别人想想?”

    “刹——吱——”

    车子在尖锐的摩擦声下倏然急刹,吴桐被安全带勒地生疼,还没晃过神来,厉仲谋的身影迅速笼罩下来。

    吴桐被他*到车角落,进与退,都不得。

    原本的怒意定格在这一瞬,这样如花瓣一般的嘴唇——

    厉仲谋视线聚焦那一抹艳色颇久,方收回他的羽翼。不再迫着她,重新启动车子,忘了原本要说的话。

    车速快到迈值几欲破表,车外头风声嚯嚯,引擎低吼。

    吴桐紧搂安全带。

    他头也没回:“不要以为你有什么特别,我让步,不过因为你是他母亲。”

    真是道貌岸然,不禁嗤笑:“你也知道我是他的母亲?”

    “你再说半个字,我就把你……”厉仲谋咬牙,声音越发低,“……扔、下、车。”

    无爱承欢21

    佣人哄了童童一晚上,总算盼到厉仲谋回来,慌忙到外边迎接。

    车钥匙甩给佣人,车里头那女人也撇给佣人:“把她抱去小少爷房间。”

    佣人不敢越矩,对人客气,尽量避免身体接触地把吴桐搀出车门,厉仲谋都已经走进大门,见她还在台阶上跳脚,不得不折回来。

    他自认是好脾气的人,连林建岳那种助理他也忍受了4年,可遇着这女人,就无端不受控。

    二话不说,走过去身一弯,抱起她,三步两步跨上台阶。

    他动作幅度大,她条件反S间双臂一抻,胳膊揽上他颈项。

    太阳X突跳,视线不能上移至脸,只能盯着他的喉结。

    厉仲谋绷紧下颌,抱着她到了三楼末间童童的房门外,即将要推门而入,厉仲谋顿了顿:“有这么好看?”

    吴桐浑身一激灵,瞥开目光。

    厉仲谋直被她盯得心烦意乱,整理了思绪,空出一手推门。

    小客厅内没人,临门放着组沙发,他要将她放下,却发现这女人的长发勾在他领带夹上。

    正想着如何弄开彼此,恰逢此时,起居室的门被拉开了。

    童童正要奔出来,见到两个大人这番姿态,不禁愣了愣,呆在起居室门口,不敢近前。

    在孩子面前上演这一幕,谁都不愿意。

    “放我下来!”

    “我、也、想!”他每一个字都从牙缝中挤出。

    童童最懂事,原本颓唐的小脸立即恢复生机,小胳膊一抬,遮住自己的双眼:“我什么也没看见!”

    说完便咯咯笑,小身体还颤地直晃。

    ……

    面前的孩子是如此的可爱,怀里的女人,却是这么的不可爱……

    吴桐来不及思考,只觉头皮一痛。厉仲谋扯下她一撮头发,抱着她转身,不重不轻地将她扔到沙发里。

    吴桐刚缓过来,就见厉仲谋走向童童,拉下他遮住双眼的手。

    童童歪进他怀里,小脸漾着坏坏的笑,直到听见厉仲谋说:“她脚受伤了。”才霍然瞪大了眼睛,朝吴桐看过来。

    童童朝吴桐跑来,“妈咪,疼吗?”

    孩子的声音在颤,吴桐慌忙把他揽进怀中,“下次不许再随便跑开了知不知道?”声音严苛,却又仿佛藏着满满委屈。

    都这么大的人了,竟像在对着一个孩子撒娇。

    传进厉仲谋耳中,厉仲谋一时有些愣怔。而……

    他的幼年呢?

    母亲对着他,永远是一张冷淡至极的脸,几曾这样……亲昵地拥抱?

    厉仲谋揉一揉蹙紧的眉心,看着吴桐和孩子。

    他仿佛成了局外人。

    那是一个温暖的世界,将他隔绝在了冷酷的边缘。

    ……

    唤回他神智的是童童的声音:“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孩子没得到吴桐的回答,厉仲谋已经开口:“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吴桐身体不受控地一颤,童童觉察到,仰起脸看看正朝自己走进的厉仲谋,又偏头看看吴桐:“我们以后要搬来住了?”

    童童看清她的脸色,小脸皱起:“妈咪你不喜欢这里?”

    厉仲谋已经走到二人跟前。

    他一抱起童童,吴桐就抓住他的手,他和她此时的这个角度,他是居高临下的独裁者,而她——

    气氛冷凝,他看着她的手,思忖片刻,并未挥开她的钳制,视线很淡很淡的掠过她的脸庞,“童童要睡了,他明天还要上学。”

    他全然公式化的口吻,吴桐不知该不该相信方才在他眼中捕捉到的那一抹一闪即逝的不忍。

    她的手不松反紧,厉仲谋扭头看她,却是在对童童说:“妈咪以后和我们一起住在这里,好不好?”

    吴桐弄懂了他的目光,手心一松,厉仲谋便抽出胳膊,抱童童进卧室。

    回到客厅时她还坐在沙发上。

    厉仲谋松了松领带,捏着紧蹙的眉心坐下。

    “佣人明天会帮你回去拿行李。这三个月你就住在这里。你离港之后,除了赡养费,我每月会汇一笔钱到你户头。童童作为继承人,将来会拥有整个厉氏,你不能C手这一块,除此之外,你要什么动产或不动产,都可以跟我提。”

    “……”

    “这样对你,对童童都好,你将来结了婚,有了孩子,童童不用跟着继父生活,也不用和同母异父的孩子争宠。”

    这个买卖谈的真是彻底,这个男人道貌岸然的一张脸,荒谬地似乎真是在为她着想。

    受制于人,而又不得不妥协的感觉,还能有多糟?

    见她点头,厉仲谋向后仰靠进沙发背,舒展了双臂。和预期中一样,她接受了他的条件。

    却不料,她突然无缘由地问:“那,你呢?”

    ……

    她在看他,又仿佛没有,眼睛略显空D:“你未来结了婚,有了孩子,童童还不是要跟着继母生活,跟你的子女争宠?”

    厉仲谋一怔,目光微偏,不再正视她,“这个不是问题,我不会结婚。”

    她表情似是有所顿悟,心底却嘲弄这个男人的偏执,“可如果有朝一日你遇见了深爱的人,还能这么肯定吗?”

    “……”

    “……”

    “我绝对不会爱上什么人。”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厉仲谋竟被问住了。

    顿了很久才找到应对之法,别开脸起身,走向门口:“吴小姐,我觉得我没必要和你,讨论这个问题。”

    无爱承欢22

    这一晚,吴桐被安顿在客房,一夜辗转难眠,她向来睡眠轻浅,好不容易有了困意,又被开门声惊醒。

    吴桐愕然坐起看向门口,门扉缓慢开启,走廊的灯光流溢进来,借着可怜的光线,吴桐看清了,一双小手正攀在门沿三分之一处。

    一颗小脑袋很快探进门缝,吴桐戒备松懈下来,扭开台灯:“童童?”

    就听到孩子嘿嘿笑。

    童童大大方方走进来,一手环抱本厚厚的故事书,另一手揉了揉眼睛:“我睡不着。”

    童童爬上床来,挨着吴桐侧躺下。

    吴桐接过他手中的故事书,翻看几页。

    也不知道厉仲谋是怎么想的,给童童买英文的原版。

    孩子看不懂,跑来向她求救。

    吴桐一手环着孩子,另一手垫着故事书,徐徐叙述。

    故事被她翻译地些许不对,幸而童童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窝在她怀中,小身体暖烘烘的,眨眨眼睛,就累了。

    吴桐声音渐低,看着孩子柔顺的睡相,舍不得移开目光。却蓦地听见孩子哼哼唧唧:“妈咪,我错了,我明天就去向他道歉,妈咪不要生我的气……”

    吴桐捂住嘴,吞回了哽咽声,眼中泛起的氤氲也生生忍住。

    庆幸这里昏暗,童童看不见自己的狼狈。

    平复了声音,断断续续讲完这个故事。

    厉仲谋忙到将近凌晨,行政秘书把文件带回了公司,他得空去童童房间看看。

    太平山顶环境清幽,他并不常回,平日里都住在铜锣湾的公寓,处理事务也方便。厉仲谋推开卧室门,见床上晾着被单,却没有人,神经一紧,转而才想到另一种可能性。

    他揉着吃疼的太阳X,径直下楼去。

    ……

    推开房门,安静的室内徐徐响着一个女人轻柔的诵读声,清新的尾音,飘然落入厉仲谋耳中。

    “海格坐在长椅上等候,哈利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来到了一家管理严格的图书馆……”

    这个女人斜倚在床头,不时垂眼看看怀中的孩子,偶尔柔和而宠溺地拨一拨孩子的额发,孩子亲密的倚靠着,窝在她的臂弯中,将睡未睡。

    正对房门的落地镜,将房内的这一幕映进他眼中。

    灯光温润,柔和的缱绻,令人痴迷地忘了时间。

    厉仲谋恍然意识到自己在门外驻足太久,却在恍惚间,失去了进门的勇气。

    他退出来,带上门。

    本该回卧室,却不知不觉又来到书房,厉仲谋倚着桌沿,点了支烟,一下子周围变得异常地空。

    突然之间,厉仲谋将纸烟咬在齿间,快步走到书桌后,拉开抽屉。

    依稀记得很久之前的某日,佣人洗车时发现了后座的剪贴盒,问过他要怎么处置。

    当时他随口一说:放到书房——此刻找起来却是万分的麻烦,抽屉没有,组合柜里也没有,厉仲谋顿觉烦躁。

    一切思绪,无从解释。

    厉仲谋在烟灰缸中用力摁熄了烟,一抬头,便看见书架上的棕色盒子。

    费了心思,找到了它,可这时候,却为什么犹豫了?

    犹豫着伸手,取下剪贴盒。

    盒里的东西多到有些杂乱,厉仲谋把它们全部倒在桌上。

    原本压在盒底的那本书,此刻映入眼帘。

    确切的说不是书,是一本怀孕日记。

    ……

    空间似乎也随着思绪的扭曲而扭曲,厉仲谋仿佛回到了那个女人的卧室,那样静谧得揪心的房间。

    当时当刻,他正要翻开这本日记,却被蓦然而起的开门声打断。

    此时此刻,厉仲谋翻开书页,指尖便不受控地停住……

    每一页,每一段,都是一个女人娟秀的字体。

    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她对孩子的浅浅低吟。

    “宝宝你看,这张b超图里就是你,这里是心脏,还有,这里是手,医生说你很健康,妈咪很放心。”

    “宝宝是不是很讨厌吃西芹还有香菜?每次吃这个,你都让妈咪吐得很厉害。好孩子是不能挑食的,知不知道?”

    “妈咪明天有证券分析师考试,你在妈咪肚子里,要乖一点,不要踢,好不好?”

    “今天是妈咪的生日,我给自己做了一大碗长寿面来吃,宝宝你是不是很喜欢吃面?我没有再吐哦。”

    “宝宝原来是男孩子啊,那叫什么名字好呢?长得像爹地多一点,还是妈咪多一点?还是像爹地比较好,那样你会坚强。”

    “今天是情人节,但是妈咪却忍不住哭了,很没用是不是?我答应宝宝,以后再也不会哭了。”

    “这是护士小姐帮我们拍的合照,你看你那时候这么小。”

    照片上那个憔悴但是微笑的女人——

    厉仲谋的思绪坠入一片空白。

    再往后翻,日记也是只剩下大页大页的空白。

    可翻到最后,却还有一行字。下笔太过用力,因而字迹穿透了好几张纸背:

    厉仲谋,我恨你……

    无爱承欢23

    一切対吴桐来说,都正慢慢划下句点。

    监护权案以庭外调解告罄,坊间传闻吴桐拿的赡养费数额惊人,吴桐算是终于见到一篇如实报道:的确,厉仲谋在钱财这方面历来慷慨。

    却没人知道,她是拿自己生命中最珍贵的,换取了这些。

    顾思琪最终接下了tc的case,她回香港后来厉宅看望过吴桐几次。

    思琪正与厉氏接洽,能不能替tc拉拢厉氏,成败在此一举。

    吴桐养伤期间,和思琪交流企划案成了她打发时间的工具。

    除此之外,思琪能说的话,似乎,就只剩下安慰。

    “离开这里也好。忘掉一切,重新开始。”

    吴桐能做的,也只剩微笑:“我尽量……”

    无能为力如果能变成绝望,那绝望,最终也会变成遗忘。

    和儿子在一起的时间,吴桐是扳着手指头倒数。

    夜深人静时,吴桐偶然失眠,睡不着,只叹伤的时间不对,伤筋动骨一百天,三个月,还不够她伤病复原。

    原本还想教阿霞做些童童爱吃的,却发现与她相比,自己厨艺实在太差,阿霞做的便当精致而可口,童童每日都腻着她,要她学学阿霞做cookie。

    儿子不爱吃西芹和香菜,不用吴桐告知,她们都知道,只因厉仲谋也从不碰这些食物。

    她这个做母亲的到底能有多失败?

    除了童童睡不着时她可以搂着他讲故事、哄到他睡着外,她再没有其他是不可替代的。

    可有可无,世间没有比它更残酷而讽刺的词……

    ……

    吴宇的麻烦解决了,她自己的麻烦,依旧。

    每日只靠一条腿楼上楼下地跳,儿子看了就笑,“妈咪像极了独脚侠。”

    吴桐就挑儿子最开心的时候,有意试探:“以后妈咪如果要回南京,童童是跟妈咪一起回去,还是留在这里?”

    儿子的回答自然是要跟着她一起走,可过后几天,她好几次听佣人说,童童最近总把厉仲谋问的哑口无言。

    问什么?问他什么时候娶了吴小姐,别让她回南京了……

    是啊,厉仲谋怎么可能不哑口无言?他有正式女友,他还有无数花边新闻女主角。

    怎么可能娶她这个如此糟他厌弃的女人?

    吴桐把这当笑话听,可再怎么努力,都笑不出来。

    这段时间,厉仲谋对她,态度悄然转变,吴桐察觉得出来,不太明白原因,只能叹,孩子的影响力真的很大。

    他在孩子面前,终究是要维持慈父形象,不能对她冷言冷语。

    而厉仲谋和儿子的相处确实很好,好到吴桐都快要嫉妒了。

    可再疼儿子,这个男人也不会因此就娶了她。

    所以,虽同在一张桌上吃饭,偶尔还说上几句话,他对她有时甚至算是柔声细语,但她还没蠢到会对此抱有幻想。

    可这些话,要怎么跟个孩子解释?

    儿子在厉仲谋那里得不到答案,趁着睡意满满,也不避讳了,直接来问吴桐:“妈咪,你什么时候和爹地结婚?”

    吴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时,就会抱紧童童。搂着儿子,她微笑地还挺像那么回事,可就是不说话。

    起码她做不到对着孩子明亮的眼睛说违心的话。

    怕内心的煎熬又加上一笔。

    童童锲而不舍的精神,终于吓退了吴桐。

    厉仲谋这几日出国未归,孩子每夜都来与吴桐挤一张床。半夜三更童童又抱着故事书来到她的房间,听了她念两句,就打断:“妈咪,我们班的小胖你还记得吗?”

    “记得啊,他怎么了?”

    “听说他的爹地妈咪复婚了!”

    “……”

    孩子水汽饱满的墨黑瞳仁,那里头,闪着希冀。

    ……

    吴桐沉默片刻,悄无声息松开了环着儿子的手臂,“妈咪有点渴,要去楼下倒杯水,童童你先睡。”

    “唔……”童童抓着她睡裙裙摆不松手,“我去帮你倒。”

    “你先睡,乖。”

    吴桐吻了吻儿子面颊,拖着打石膏的一条腿,艰难地下了床。

    夜深人静。

    所有人都睡了。

    吴桐一人,紧抓着扶手,一级一级下台阶,到厨房倒了杯水,靠着料理台,慢腾腾地喝。

    一杯又一杯。

    不知何时,不远处的座钟敲响了零点的钟声。

    吴桐无声叹气,还剩两个月零十七天……

    “这么晚了,还没睡?”

    沉静如大提琴的声音悄然奏响。

    吴桐动作一滞,继续。

    装作没听见。

    可某人不仅不走,甚至踱到一旁吧台,拉开高脚椅坐下。

    他不走?她走。可惜腿脚不便,自觉姿势滑稽,他也没偏头看,倒了杯威士忌,仰头灌下。吴桐走过他身侧。

    被男人抓住了纤细的手腕。

    厉仲谋扭头,一瞬不瞬看着她。

    这个男人最近绯闻缠身,吴桐每每翻到娱乐版,就可见厉仲谋与名媛,与主播……

    肮脏的男人——

    吴桐还以为自己这么想,心情就会好。

    可为什么……

    奋力抽回手。

    脏!

    ……

    彼此沉默地僵持,厉仲谋捏的她骨骼闷响,若有所思地看了她许久,蹙着的眉慢慢平顺下去,“我有话跟你说。”

    平时他回厉宅,只有在用餐时间才见得到她,她这哪是来教他如何和孩子相处的?

    只不过是要拖延时间。

    厉仲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有个叫顾思琪的,正代表tc争取和厉氏的合作。”

    “……”

    “如果我没记错,顾司琪到厉宅找过你。”

    吴桐闻言愕住半晌。

    待她反应过来时,转瞬间由让自己陷进了一片苦涩。

    他又要怀疑她什么?他对她的防备,还真是有增无减!

    拼命地喝水,也冲不淡的苦涩。

    手边就是威士忌酒瓶,吴桐自由的那只手不受控地端起酒瓶,往水杯里倒了点。

    见她仰头灌酒,厉仲谋一怔,不知不觉间就松开了对她的钳制。

    “你没有话要跟我说?”

    如果,这女人肯求他……

    酒精烧过喉管,火辣辣的驱除了一切。

    吴桐忍着喉间的烧灼感,仔细咀嚼他的话。

    说什么?说她对厉氏的事情一点都不感兴趣,也从没想过要干涉?

    他听了,莫不是又要讥笑?

    “她是我朋友,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过我。不过,就算我求你别为难她,你也不会听的,不是么?”

    不用细听,也可分得辨出这女人生硬的语气中,藏着嘲讽。

    他们之间的相处总是这么糟糕——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厉仲谋思考不及,有些想叹气,却只是又倒了杯威士忌,一口饮尽。

    吴桐转一转吃痛的手腕,站得久了腿有些麻,她越发艰难地前行,但是并不见迟疑。

    她要离开这里。

    厉仲谋没有阻拦。

    ……

    吴桐好不容易走到楼梯下,周围空无一人,她终于可以停下来,擦擦额上的汗。

    不顾脚伤的后果是,她跨上第一级台阶后就跌倒了。

    独自带着童童生活了六年,吴桐还以为再没有什么坎是她跨不过的,却原来,一级台阶都能难倒她。

    疼,疼死了!可她这时候,连再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吴桐期期艾艾地笑起来,身心苦涩。

    为什么总是苦涩?自己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如果什么困难都真的能一笑而过,就好了……

    身后有脚步声,并且声音正在靠近她。吴桐知道那是谁,不笑了。

    厉仲谋此时已经来到她身后。

    只有吧台那亮着灯,厉仲谋逆光而站,光明与黑暗统统聚在这一个男人身上。

    他的面目隐在黑暗中,也不知是什么表情。

    他递出一只手给她。

    吴桐视而不见,扶着栏杆,想方设法站起来。

    结果只是更重地跌回去。

    片刻后,厉仲谋朝她俯下了身。

    他背后的光线因为俯身的动作滑到吴桐脸上,令她看清他的表情。

    厉仲谋横抱起了她——

    他之前这样抱过她三次,不,加上七年前的,是四次。可每一次他的柔情之后,都有一个劫数在等着她。

    不,他存在的本身,就是她永世的劫……

    吴桐走神之际,厉仲谋顺势将她一双手臂拨拢到他颈项后。

    他身上有着淡淡的酒气。

    她在痛苦地做着内心挣扎。

    一瞬间,就乱了。

    ……

    抱着她上台阶,低头见她在发呆,厉仲谋顿一顿,方轻声说:“是你说的,我该设身处地为童童的母亲想想,该给一个母亲应有的尊重。”

    这是在对她说,也是在对他自己说。

    一切都是为了孩子——

    没错,是这样的。

    吴桐相信了,虽然犹豫,但没有再吭声。

    厉仲谋也相信了,紧了紧手臂,上楼去。

    回到客房,童童已撑不住困意,陷入浅眠,厉仲谋放下她,却并没有离开。

    这个男人的存在感强,吴桐想尽办法忽视。她挪过去为童童掖好被角。孩子侧睡压着脸,还哼哼唧唧的,一丝口水就这么啖出了嘴角。

    吴桐抽纸巾帮孩子擦嘴,动作轻,可还是吵醒了他。孩子的眼皮眯开缝隙,看了眼吴桐,童童习惯性地搂住她,在她手臂上蹭了蹭。

    厉仲谋站在他们身后看了片刻。

    不由自主沉沦的感觉糟透了。

    厉仲谋转过身,在房间内找些别的东西来看。目光所过之处,书桌上的文件吸引了他的注意。

    厉仲谋驻足片刻,翻看文件——正是tc几日前送到他手里的企划案。

    这么精彩的企划,竟是出自这个女人之手……

    厉仲谋放下文件,回头看一眼正照顾着孩子的吴桐。

    之前小看她了。

    吴桐被她盯得头皮发麻,搂紧了儿子要下“逐客令”,可他已先开口:“……孩子这几天,都睡在这里?”

    这沉谧的男声打断了吴桐,也引得童童回头看。

    童童这回是彻底醒了,坐起来,“爹地……”

    厉仲谋像是笑了下,低头亲了亲孩子额头,“吵醒你了。”

    吴桐其实只希望他快点离开,把孩子从他的手中抱回来,塞回被单中,心不在焉地答:“他认床,新房间睡不习惯。”

    刚从机场赶回,厉仲谋觉得自己有些疲累,没有再多说什么,和对待孩子一样,俯身亲了亲吴桐额头,“你也睡吧。”

    一切都那么水到渠成,那么自然,自然到连吴桐都没反应过来,直到关门声响起,才恍惚回忆到,刚才,他,吻了她?

    厉仲谋关上门,手还按着门把。

    许久,僵立的身体向后倚靠,贴在了门板上:厉仲谋,你到底在做些什么?!

    无爱承欢24

    顾思琪代表公司谈判,过程并不愉快,双方僵持不下,她一直提议要当面与厉仲谋谈,都遭到拒绝。

    可这次,竟然是厉仲谋的助理林建岳,亲自把她请到了总裁室。

    厉仲谋的声名如雷贯耳,行内无人不知,前些日子她常去厉宅,几次都远远见到他,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面对这个男人,顾思琪还是怔住了半晌。

    他的声音勾回了顾思琪的思绪,“顾小姐?”

    此女子一头干练短发,规矩的职业套装,微微一顿,这才弯出一抹浅笑:“厉总,您好。”

    她递上企划书与其他相关文件,厉仲谋只随意翻看了几页,就把文件交给了林建岳。

    林建岳在老板示意下退出总裁室,空间留给厉仲谋。

    顾思琪都看得出来,厉仲谋心不在此,既然如此,为什么又要请他过来?

    很快,厉仲谋自行揭晓答案,“顾小姐,这份企划案很精彩,方不方便告知它是出自谁之手?”

    于顾思琪,这是一场豪赌,她思忖片刻,和盘托出:“那人厉总您也认识的。”

    他没接话,静静地等她继续。

    “在学生时代,她和我就做过相关课题,专门研究厉氏的营运模式。能和厉氏合作,对我们来说是多年的梦想。”

    厉仲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顾思琪笑一笑,大方承认:“厉总您是我们多年来奋斗的目标。”

    话至此,厉仲谋倒是得好好打量这位说话圆滑、不着痕迹的顾小姐。

    和漂亮的女人谈生意,自然是赏心悦目,可惜他意不在此。

    “看来那人算是顾小姐多年的好友了?”

    他很会引导人说话,顾思琪不知不觉间说了很多。

    嘴上说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话,脑中回想的,却是她与吴桐大学毕业那年的暑假——

    正值夏末季节,空气燥热闷窒,她陪着吴桐去深圳堕胎,印象最深的,是那家小医院的吊顶风扇,“吱吱呀呀”地如垂死的病人。

    当时的一切,顾思琪记忆犹新。

    当她在手术室门外焦急等待时,惊见穿着手术服的吴桐突然夺门而出,落荒而逃;她还记得自己追上她时,吴桐靠在她怀里,泪流进她衣领。

    那种冰凉感,顾思琪一生都不愿经历第二遍。

    也因此,顾思琪曾无数次诅咒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却原来,那人,是厉仲谋……

    “虽然是多年好友,可我似乎,从来没弄明白过她到底在想些什么。”顾思琪字斟句酌。

    哪怕在这个男人脸上看到一丝动容也好,可惜,他波澜不惊的模样,让顾思琪失望了。

    “计划书很精彩,很有见地,看得出来出自聪明人之手。”他轻描淡写地说。

    顾思琪悄然握紧拳头,思忖了片刻,回道:“她虽然在感情上总是犯糊涂,但工作方面确实是很出彩。可惜,她只犯过那么一次,却因为惹了不能惹的人,一辈子都要受罪——”

    顾思琪选择把话停在此时此刻。

    仔细地看他的反应。

    这个男人的表情变化,很精彩,但也很隐秘,顾思琪悄无声息地注视着。

    厉仲谋重新翻开她的计划书,“顾小姐,”声音依旧冷静自制,“企划部研究过计划书,对资金的要求很高,说实话,以tc的规模,还没有资格做厉氏的合作方。”

    这张杀伐决断的嘴每说出一个字,就令顾思琪的胜算低了一分。

    旁敲侧击地说了那么多,难道真的没有一点成效?

    然而厉仲谋紧接着却是话锋一转,继续道:“不过……”

    不过什么?顾思琪屏息以待。

    “……有个人对合作案很感兴趣,如果你能够拉拢她参与项目,我会重新考虑。”

    真是只狐狸!顾思琪心中腹诽,面上却很谨慎:“方不方便透露那一位是来自哪家公司?”

    “这人你也认识——吴桐。”

    顾思琪僵住。

    这个男人的眸中波光潋滟,顾思琪仿佛被瞬间击中,即使……他眼中的柔光,淡的几乎让人无法察觉。

    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顾思琪紧握的拳头终于松开。

    厉仲谋将计划书递还给顾思琪。

    双方起身握手,顾思琪志得意满地离开,厉仲谋则扭头看向窗外。

    阳光明媚。

    令厉仲谋回神、重新看向门边的的动因,是顾思琪突然顿足,回身对他说的一句话:“厉总,我的那个朋友,爱一个人爱了多年,但她一直觉得那是个错误。我现在才发现,那她当初的选择,也许是正确的……谢谢你。”

    他那么聪明,怎会听不懂她的话?

    看着这张历来波澜不惊的脸孔上现出满满的、不可控的诧异,顾思琪笑吟吟地开门,走了出去。

    无爱承欢25

    时间,就在人最抓不住的时刻悄然流逝。

    孩子们的暑期到了,吴桐拆了石膏后第一件事就是带着童童,和张翰可一家游夏威夷。

    厉仲谋突然变得好讲话,竟没有反对他们的出游,大概是忙到无暇顾及其他了吧,这对吴桐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这两个人一离开,原本热闹的厉宅一下子冷清下去。陡然的变化令佣人们有些不适应,厉仲谋一直以为自己习惯这样的冷清,却也待了不到两天,就搬回了铜锣湾的复式公寓。

    因为一个女人变得混乱,这不是好征兆。不用见面,或许对彼此都好。

    再者,公寓离cbd区近,方便他处理公务。

    挑灯至午夜时分是常有的事,厉仲谋连日来飞了趟美加,公司的事积了很多,他回港后便马不停蹄地工作。

    已是深夜,厉仲谋自文件上移开目光,揉了揉酸涩的眉眼。看看表,11点。

    夏威夷那里,现在是……

    打断厉仲谋思绪的,是此时响起的手机铃声。

    林建岳来的电话,提醒他要动身去机场了。

    张曼迪今天回港,厉仲谋答应了要去接机,林建岳记得这事,他自己倒是忙得忘了。

    时间掐的准,厉仲谋到机场不久,张曼迪下机,接了张曼迪从专用通道出来,车子悄无声息驶回公寓。

    两个人都是满面的疲惫,张曼迪偏头看他,想说话,忍住了。

    在这个男人面前,她永远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车上没说几句,车厢内流溢着轻音乐。回到公寓,厉仲谋还有事情要忙,“你先去睡。”

    张曼迪却撑着眼皮摇摇头,待在书房看他办公。

    有什么在改变?对了……他离开她时,没有吻她的额头。

    张曼迪看的出来他的心不在焉,可惜,和往常一样,什么都不能挑明了说。

    而他,对工作,绝不会心不在焉。

    这个男人工作时的样子,于她,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张曼迪爱极他这样专注的神色。

    等了很久,他依旧在忙,张曼迪无所事事间,回了卧房换睡衣。

    卧房有简易书架,她换好睡衣后,便走到书架前看看。

    他平日里看过的书都习惯放在外层第三格。

    第三格第一本,棕色封皮,张曼迪取下来,翻到第二页的时候就愣住了。

    b超照。

    胎儿的心率图。

    ……

    ……

    张曼迪僵着脸,机械地一页页翻过,直到照片上出现那个抱着刚出世的婴儿,对着镜头微笑的女人——

    张曼迪手指一颤,瞬间就咬紧了牙齿。

    再往后翻,却陡然没了内容,张曼迪也有所耳闻,这个女人产后一段时间患上抑郁症,大概是没有心思再记日记了……

    后头伸过来一只手,抽走张曼迪手中的日记。

    她回头看时,厉仲谋正面无表情地合上日记本,转身将日记本放回书架上。

    ……

    他从始至终都是一副波澜不兴的样子,张曼迪怎么也猜不透了,几乎要怀疑,是否是自己的幻觉,凭空想出了那一本日记来。

    张曼迪走过去,温顺地自身后拥抱他。

    脸贴在他的背脊。

    她知道因为她抱怨孩子的事被向佐偷拍,还拿去做了证据,他定是猜到那是她有意为之,因此生她的气。

    可他并没有不要她,不是么?

    他近日绯闻多多,和那几个女子理不清的关系几次被小报拍到做了封面,可是他不是一直对外否认的么?

    不是依旧态度明确地维护她这个女友的面子的么?

    张曼迪双手环在他腰上,感觉得到他身体一僵。她几乎要以为他要甩开她了,忙不迭抱紧,唇贴在他的肩胛:“建岳说你订了下周的机票飞夏威夷。”

    他正准备拉开她的手,闻言,手指停在离她手背一寸处。

    “吴小姐是不是带着童童去了夏威夷度假?”

    “……”

    “你是要去看……他?”

    “……”

    他温柔但不容人抗拒地拉开了她的手,回身看她,“我是去看儿子,不是去看那女人。”

    张曼迪的脸,转瞬间,没了任何表情。

    他总是教人猜不透,可这回,聪明谨慎如他,也终于说漏嘴了。

    他要去看……她,却对着他自己,都要欲盖弥彰。

    感情真的能冲昏人的头脑?

    他这么冷血的人,都……没有例外。

    厉仲谋紧随的话,又一次拨痛张曼迪紧绷的那根神经,“我还有公事要处理,你别等了,先睡吧。”

    看着他离去,张曼迪的脸,瞬间惨白。

    无爱承欢26

    厉仲谋回到书房,电脑还开着,他静静坐在那里,也不知过了多久,邮箱图标开始闪烁,提示新进了邮件。

    厉仲谋点开来看,是儿子寄来的。

    夏威夷的海风,椰树,细白沙滩,当然,童童戴着帽子站在镜头前的样子,才是重点。

    厉仲谋每天都准时收到童童的邮件,有时是照片,有时是刻录的短片,孩子晒黑了一圈,露着白牙笑。

    这回的邮件,多了样东西——那女人的照片。

    大概是童童偷拍的,镜头有点抖,但不妨碍厉仲谋认出,这个穿着比基尼,戴着大风帽做日光浴的女人,是谁。

    ……

    ……

    吴桐很久没那么放肆地玩乐过了,待在夏威夷的一个星期,儿子爱到处跑,火山,海滩,游艇潜钓……吴桐应接不暇,却是每日都有笑容挂在脸上。

    童童唯一心情不好的时刻,就是有俊朗的男游客搭讪吴桐。逢此时刻,童童一定第一时间冲上前,抱吴桐大腿:“我是他儿子!”

    偏又吓不走那些人,反而一个个都摸着童童头发,夸奖:“您的孩子很q。”

    吴桐唯一心情不好,就是每天儿子与厉仲谋通电话那段时间。

    未免儿子拉她也听电话,吴桐这时候一般都在给孩子准备早餐,或是和思琪通电话,甚至去外边看场草裙舞。

    回避的姿态明显。

    香港的凌晨,厉仲谋将邮件中的照片保存后,拨电话给童童。

    在这个身心俱疲的时刻,心间的围城丧失了戒备,电话这一端的厉仲谋,就这么无可抗拒地问出了口:“你妈咪呢?她在忙什么?”

    吴桐被提及,童童最开心,可是怎们也劝不到吴桐过来对厉仲谋讲半句话。

    童童便有些气馁,无奈地只能把吴桐的原话转告:“妈咪在和思琪阿姨讲电话,她说她没有空。”

    吴桐和思琪煲了快半小时的电话粥,思琪说了许多和厉氏的合作细节,旁敲侧击地问她愿不愿意加入。

    她对项目很感兴趣,可,厉氏……

    吴桐挂了电话,有一时间无法回神。不禁扪心自问,是不是自己刚才的语气显得太过感兴趣,才让思琪动了邀她加入的念头?

    童童那边还没挂电话,吴桐踟蹰着进厨房,磨磨蹭蹭地给儿子做三文治……

    还能做些什么?

    吴桐正想着,童童捏着电话跑了进来:“妈咪,爹地说下周会来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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