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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今天就到这里吧。”沈冲说道:“您老好好休息,我们下次再继续。”
“好,好。”黎灼灼大约也有点累了,说道:“下次早点过来,好久没有人陪我这老太婆唠叨了。”
“好,我们下次早点来。”沈冲把录音机装进背包,站起来,问道:“对了,婆婆,黎民伟还有亲人在香港吗?”
“有啊,我婶婶还在香港,不过听说病的挺厉害的。”黎灼灼叹了口气,说道:’她也是七老八十的人了。”
“您有她的地址吗?”沈冲问道:“我们想去探望一下。”
沈冲亲自来采访黎灼灼,一方面是为了《第一电影评论》创刊号写一个“口述历史”的栏目,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打探那个爱美神的踪迹——小萝莉什么的,怪叔叔最喜欢了。
……
“阿冲,真得谢谢你带我来。”下楼的时候,余慕云感激道:“我平时光顾着收集文字材料,忽视了这些老一辈电影人,他们毕竟是历史过来人,讲的更详细,今天算是开了眼界。”
“余大哥你这是灯下黑啊。”沈冲一边下楼,一边说道:“口述的历史虽然有趣,但不够客观,只能作为文字资料的参考。”
“虽说如此,还是很有帮助的。”余慕云说道:“听过黎婆婆的回忆后,再去找资料,效率就高多了,有的放矢嘛。”
“那倒是。”沈冲点头赞同,然后说道:“我准备去看看黎民伟的遗孀,余大哥去不去?”
“何文田离这里不远,一起去吧。”黎灼灼说的地址,就在九龙的何文田,“林楚楚是我们国家第一个女电影明星,去探望一下也是应该的。”
“黎民伟的妻子叫林楚楚吗?”两人站在街头等出租车,沈冲问道:“她是中国第一个女明星?”
“黎民伟有两个妻子,原配叫严珊珊,是中国电影史上第一个拍电影的女演员,不过演的是配角,50年代就去世了。”余慕云不愧是影史大拿,说起典故口若悬河,“按照道理讲,林楚楚算是小妾,据说是严珊珊亲自撮合她和黎民伟在一起的,两女平等相处,所以林楚楚算是黎民伟的另一个妻子吧,她是中国电影史上第一个做主演的女演员。”
还是旧社会的女人好啊!多贤惠……
这黎民伟不愧是香港电影之父,两个妻子都亲自上阵演电影,在那个保守的年代里,颇为难得。
沈冲一边闲聊,一边胡思乱想。
坐上出租车,报出目的地之后,沈冲继续刚才的闲聊话题,问道:“我听说黎民伟去世的时候,灵堂上挂着'国片之父'的匾额,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余慕云点头,说道:“我有当时的照片。其实黎家三兄弟,黎海山,黎北海,黎民伟都对香港电影有很大的贡献,说黎民伟是国片之父有点夸大了。”
黎海山对拍电影兴趣不大,对经营电影院很有兴趣,他主导投资建设了香港第一家华人全资电影院;黎北海不仅参演了香港第一部电影《偷烧鸭》,还执导了香港第一部故事片《庄子试妻》,然后又制作了香港第一部有声电影,开办了数期电影培训班,为早期香港电影业培养了人才;黎民伟名气就更大了,不仅拍了很多早期中国电影史上的经典,而且拍摄了很多非常具有史料价值的纪录片,孙中山曾手书“天下为公”送给他,以褒奖他在电影方面的贡献。
一路上,沈冲听着余慕云介绍黎家的种种情况,暗自感慨,要是没有战乱,以黎家的财富和影响力,妥妥的中国电影界第一世家豪门。
何文田是九龙城区西南部的一个住宅区,据说当年这里是一个叫做陈何文的人所有,所以被命名为“何文田”,意思是陈何文的田,居民以中产阶级为主,是香港知名的高尚住宅区。
沈冲二人在附近的花店买了一束鲜花,然后按照黎灼灼提供的楼牌号码,找到了目的地,按了一下门铃,过了一会,一个五六十岁的妇人打开门。
“你们找谁?”
“请问这里是林楚楚家吗?”沈冲举起之前特意制作的杂志记者证,“我们是电影杂志社的,听说她老人家身体不太好,特地前来探望。”
“她在九龙医院住院。”那妇人说道,她堵在门口,没有放沈冲两人进去的意思,“要看去那边看。”
九龙医院离这里不远,沈冲问了一下病房号,然后两人步行朝医院走去。
“看起来,林楚楚晚年生活条件挺好的。”在路上,余慕云有些羡慕的说道:“刚才我隔着门瞥了一眼,那房子估计有2000呎,在何文田有这么大的房子,家境不俗啊。”
“家境太好,也未必是好事。”沈冲摸着下巴,说道:“刚才那女人,似乎不是良善之辈。”
“我看也是,林楚楚要是走了,后辈之间肯定有一番风波。”
到了医院,找到病房,里面只有一个中年男子,坐在床头,照看着病床上的老人。
走过去看了一下医疗牌,正是林楚楚,老人白发鹤颜,眼窝深陷,闭目沉睡,看起来情况很不乐观。
沈冲问了几句话,那男子拿手指在耳朵旁画了画,示意自己听不见。(注2)
既然如此,沈冲也无法可想,放下鲜花,站在老人的病床前,发了一会呆,然后告别离开。
“刹那间,红颜老去啊。”走出病房,沈冲感慨道:“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谁说不是。”余慕云也有点心情沉重,说道:“所以才有自古名将同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的说法啊。”
“时光真是把杀猪刀!”
脑子里莫名的浮现出几个现在正当红的女明星三十年后惨不忍睹的样子,让沈冲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顺着走廊走了几步,拐个弯,正巧看到电梯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几个人,其中有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左手牵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右手提着一个饭盒。
那小姑娘眉宇间依稀可见未来的容颜,沈冲一愣,停住脚步,站在那里。
“阿冲,怎么了?”
沈冲摆摆手,表示没事,然后拦住那个小姑娘,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你是谁?”小姑娘警惕性挺高,“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是记者。”沈冲拿着胸卡晃了一下,问道:“你叫黎姿,对不对?”
“对啊。”小姑娘毕竟是小姑娘,经验不足,一下就被诈出来了,她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是记者嘛,当然什么都知道。”沈冲一脸怪叔叔的笑容,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你妈妈呢?”
“她在停车,马上就上来了。”
“那我们在这里等她好不好?”
“不好!”小姑娘伶牙俐齿的,“我们要去看乃乃,要等你自己在这等好了。”
说完小姑娘就拉着弟弟,绕过沈冲,朝病房跑去。
这怪叔叔做的也太失败了……
沈冲摸了摸脑袋,苦笑着对余慕云说:“现在小孩子,古灵精怪的,真难伺候。”
余慕云附和的笑了笑,说道:“阿冲你认识她?”
“黎婆婆说她有个很聪明的小侄女,叫做黎姿,我看她长得有点像黎婆婆年轻时候的照片,就问了问。”沈冲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扯谎,然后说道:“我们再回去看看,问问林楚楚的病情。”
余慕云自无不可,两人又走回病房,小姑娘带着弟弟,安静的呆在病床前,十分乖巧,中年男子则坐在一旁吃饭,看到两人去而复返,站起来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过了一会,进来一个看起来很干练的中年妇女,沈冲猜测她就是黎姿的母亲,上去攀谈了一会,问了问病情,才知道林楚楚已经病入膏肓,时日无多了。
又呆了一会,说了些安慰的话,两人告辞,临走前,沈冲拿出一张名片,递给黎姿的妈妈,很郑重的说道:“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可以打这个电话找我。”
沈冲看她很随意的将名片塞进手包里,不由的轻轻叹了口气,心道:“小黎姿,一切都看你自己的造化了。”(注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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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pressman是记者用的小型录音笔,walkman的前身。
注2:黎姿的父亲幼时因为脑膜炎失聪,听觉不灵敏。
注3:根据wiki百科,黎姿父亲不善争夺家产,林楚楚去世后,家境很差,从何文田的2000呎豪宅搬进了200呎左右的公共屋邨,生活困苦。
第一卷 第二十四章 感觉
剧组从澳门回来后的当天晚上,沈冲照例去了香港冲印公司,和许鞍华一起看工作样片。
虽然因为忙,剧组的工作大部分都交给了曾励珍,但工作样片沈冲是每天必看,看过之后,他根据后世的观影经验和与当下不同的电影审美观,提出很多意见和建议,供许鞍华参考,以求尽量把《疯劫》拍到最好。
不过这天晚上,沈冲看工作样片的时候,敏锐的感觉有些地方不对劲。
背景场地的选取没问题,镜头构图没问题,演员表演也没问题……一切看起来正常,但他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重新再看了一遍之后,沈冲转头看了看坐在角落里,只抽烟不说话的许鞍华。
“许导演,剧组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没有。”许鞍华闷闷的抽着烟,语气低沉,“是我出了问题,我在去澳门的时候,忽然之间,感觉没有了,在澳门,我很努力的去拍,但总觉得拍的不好,都不知道自己在拍些什么,我找不到那种感觉了。”(注1)
许鞍华说的很玄妙,但沈冲一下子就听懂了。
这是激情创作之后,无法避免的鬼打墙现象。
前世里,沈冲也遇到过不少类似的情况,比如说他经常会突发灵感,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小说创意,然后兴冲冲的开始动笔写,写着写着,过不了多久,某一天或者某个瞬间,忽然感觉索然无味——我这创意真的很绝吗?我写的这东西会有人看吗?我这文笔怎么看起来很挫?我的桥段看起来毫无乐趣……
如此等等奇怪的想法充斥大脑,那种激情四溢的写作感觉,突然间就消失了,然后不仅会觉得之前写好的内容毫无意义,而且后续的构思也是一片苍白。
这时候如果能顶住,坚持下去,也许很快会峰回路转,要是顶不住,那就没有然后了……
出现这种状况,说白了,是因为激情毕竟是短暂的,这种状态下创作出来的东西,都是不稳定的,只能算是雏形,事后必须要重新加工,而对于电影或者小说这种比较艺术性的创作,作者每在脑海里加工一次,新鲜感就会减少一点,等到新鲜感完全消失了,就会觉得找不到感觉了,开始对作品失去信心。
许鞍华和陈韵文,写《疯劫》的初始剧本,不过花了一天的时间,典型的激情创作,现在遭遇这样的状况,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行了,关掉吧。”沈冲吩咐工作人员关掉样片,示意曾励珍收拾残局,然后对许鞍华说道:“许导演,出去走走吧?”
许鞍华点头,跟着他一起,走出了冲印车间。
两人在路边随便散步,都没出声,许鞍华一支接着一支的抽烟,沈冲则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帮助她找回状态。(注2)
这种鬼打墙的状态,非常的难搞,外人提供不了多少帮助,因为感觉是一种非常私人化的东西,感觉没了,如何再找回来,不是光靠毅力和鼓励就能搞定的,这有点类似禅宗所说的“顿悟”,全靠个人悟性和机缘,如果机缘到了,悟到了,那瞬间就好了,如果没机缘,悟不出来,那熬多久都没用。
《疯劫》已经拍摄完成了大半,以在许鞍华在澳门拍摄的镜头来看,即使没有感觉,水平仍然是一流的,剩下的场景,只要继续按部就班的拍,对电影整体质量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但沈冲为了尽善尽美,还是决定努力一把,尽量帮许鞍华找回状态。
“许导演,我觉得你出现这种问题,可能是因为第一次做导演,情绪绷得太紧的缘故。”沈冲想了半天,最终想了个不是法子的法子,“明天的拍摄内容比较简单,要不,我让张姐做一天导演,你做个旁观者,不一样的视角,会有不一样思路,也许能给你一些启发,找回感觉。”
许鞍华抽着烟,犹豫不决,过了好一会后,才说道:“沈先生,你这么帮我,我很感激,但是张艾嘉没做过导演,万一明天拍的不好……”
“没事。”沈冲一笑,毫不在乎的说道:“要是拍的不好,就全部重新再拍一遍好了。”
“可是预算已经超支了不少。”许鞍华有些担心,“要是上映后票房不好,沈先生可能会亏的。”
“放心好了。”沈冲安慰道:“钱有的是地方赚,而电影可只能拍一次,不能因为钱的问题,让电影出现遗憾。”
“香港好多人拍电影,只为了赚钱。”许鞍华丢掉烟头,感激道:“我第一次拍片就遇到了沈先生这样爱电影的人,真的好幸运。”
要是没有金手指,我肯定也是靠电影捞钱的那种人……
“许导演觉得张姐怎么样?”沈冲尴尬,摸了摸鼻子,换了个话题,“我觉得她很有天赋。”
“她是个很好的演员。”许鞍华点头,说道:“我是特意去找的她,因为我是第一做电影导演,没有经验,但我觉得,有个好剧本,再有个好演员,就能拍一部好电影出来。”
沈冲回想起这些天在剧组的见闻,赞同道:“张姐确实演的很出色。”
好莱坞有强大的编剧公会,剧本写好了,导演是不能改动的,所以演员有充分的准备时间,而在香港,导演的权利大的多,比较灵活,许鞍华经常会在片场临时加拍一些剧本里没有的镜头,张艾嘉要跟着摄影机跑来跑去,然后在很短的时间内做出合适的动作表情,表演难度相当大,然而她每次都完成的很好,样片里完全看不出来她是仓促之间做出来的。
剧组的几个主要演员中,张艾嘉灵动,能随机应变;赵雅芝聪慧,导演说完戏,马上能给出恰到好处的表演;万梓良傲气,即使是导演的意见,他也不以为然,许鞍华对他颇有微词;徐少强桀骜,虽然演技无懈可击,但又倔又火爆的脾气,不讨人喜欢。
又聊了一会之后,沈冲让曾励珍送许鞍华,然后自己打车回家。
……
第二天,沈冲早早的就到了拍摄现场,等张艾嘉一到,就招手让她过了。
“阿冲,我正要找你呢。”那次酒吧约会之后,张艾嘉和沈冲的关系亲密了很多,说话比较随意,“我外公答应帮你写杂志名字了,你什么时候要?”
“那事不急,过几天我要去台湾,到时候亲自去拜会他老人家。”沈冲状似无意的说道:“到时候还要麻烦张姐引荐一下。”
“看你这样子,好像不安好心……”张艾嘉狐疑的打量了沈冲一眼,不过她没再追问,拢了拢额头前散落的短发,说道:“你找我什么事?”
“今天许导演休息,我想让你接替她,拍摄今天的镜头。”
“安姐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不是。”沈冲摇了摇头,解释道:“许导演表面上看起来很亲切,其实你也知道,她喜欢把任何事都抗在自己身上,不会和人分担压力,所以我觉得她精神绷得太紧了,最近拍的镜头气氛不对,就让她休息一下,今天你来拍。”
“我可从没做过导演,没有经验,我怕做不好。”张艾嘉虽然推脱,但跃跃欲试的表情出卖了她。
“没经验不要紧,我看好你。”沈冲笑嘻嘻的说道:“这世界上要是做什么都需要经验,人类早就灭绝了。”
“啊?为什么?”
“因为任何一个女孩子,都没有生孩子的经验啊。”
“流氓!”张艾嘉白了他一样,眼波流转,分外动人,“要是拍的不好怎么办?”
“拍的不好就重拍呗,直到满意为止。”沈冲豪气的挥了挥手,说道:“我这个烧钱的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
“好,那今天就我拍。”张艾嘉也是个干脆性子,应下了差事,“要是拍的一塌糊涂,你可不能找我要赔偿。”
“放心吧,只要你不是故意乱拍。”沈冲伸出手,调侃道:“张姐,祝贺你,成功升职为导演,任期一天。”
“我这算是世界上最短命的导演了吧?”
“以后还有机会。”沈冲哈哈一笑,恋恋不舍的放开了张艾嘉的柔荑,说道:“走吧,我去和剧组宣布一下。”
张艾嘉最初有点手忙脚乱,不过剧组已经磨合了二十多天,配合的相对默契,加上她毕竟在电影片场摸爬滚打了七八年,经验丰富,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慢慢进入了状态,到下午的时候,已经可以游刃有余的指挥剧组了,虽然不知道镜头拍的怎么样,但这份气度和进化速度,已经有做导演的样子了。
从头到尾,许鞍华都很安静的站在一边观察,拍摄休息时,就跑到一边独自抽烟,眉头紧锁。
沈冲也不打扰,任由她思考。
《疯劫》的剧本是许鞍华和陈韵文联合捣鼓出来的,剧中的每一个人物形象,故事的每一个细节走向,不知道在她脑海里盘算过多少次,在不知不觉中,形成了思维定式,新鲜感消失了,所以她才会找不到感觉。
古诗有云:“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庐山风景秀丽,奇秀甲天下,就好比《疯劫》的剧本,许鞍华就好比上庐山的游客,最初很新鲜,兴致勃勃,然而要是每天都上一次庐山,每次都走同一条道路,久了之后,人就疲了,感觉没了,觉得庐山也不过如此……
沈冲让张艾嘉执导,就是想要对许鞍华展现出不一样的庐山——同一座山,不同的游览路线,会有不一样的风景,同一个剧本,不同人拍,有不同的风格。
希望能对许鞍华有所帮助……
晚上看工作样片的时候,张艾嘉也跟了过去,虽然只是一天,而且拍的镜头也不多,但毕竟是她第一次执导。
任何一场戏,如果找50个不同的导演来拍,会有50种不同的拍法,张艾嘉拍的镜头,就和许鞍华截然不同。
看样片时,张艾嘉对每一个镜头都做了解释,当时是如何想的,为何要做这样的决定等等,说的很详细。
样片看完,许鞍华站起来,拥抱了一下张艾嘉,感激道:“谢谢,谢谢,你给了我好多灵感。”
沈冲一看有戏,刺激计划看来成功了,连忙问道:“感觉又回来了?”
“没有,不是以前那种感觉。”许鞍华眼睛亮晶晶的,兴奋的说道:“是一种全新的感觉,这感觉太好了,就好像我刚开始拍戏时候的感觉。”
“那就好,只要有感觉就好。”沈冲微微笑,说道:“这得感谢张姐,给了不同的思路。”
“是的是的,张艾嘉你很有天赋。”许鞍华连连点头,说道;“今天拍的这些镜头,气氛都好好。”
“真的吗?”张艾嘉又惊又喜,不确定的问了一句:“我拍的很好?”
“真的,拍的很好,尤其是你还是个新手。”许鞍华很确定的说道:“你的场景调度做的很好,大部分镜头都可以留用,只有几个和剧本风格不太符合的,需要重拍。”
张艾嘉仿佛一个得到了糖果的小女孩,一脸的欢喜雀跃。
”张姐,我给了你一个机会。”沈冲张开双臂,说道:“你不给我一个感谢的拥抱吗?”
张艾嘉大大方方的走过来,和沈冲拥抱了一下,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谢谢。”
沈冲仍然让曾励珍送许鞍华,然后拦了一辆出租车,送张艾嘉回去。
到了地方,张艾嘉下车后,沈冲摇下车窗,问道:“张姐,问你个事。”
“什么事?你说。”
“你有男朋友吗?”
“没有。”张艾嘉笑嘻嘻的说道:“怎么,你想追我呀?”
“当然。”
“你太小了。”张艾嘉以为沈冲开玩笑,没有当真,她弯下腰,贴近车窗,说道:“我喜欢年纪大一点的男孩子。”
“我还不够成熟吗?”沈冲说着,忽然伸出头,亲了一下张艾嘉的额头,语速飞快的说道:”张姐,我喜欢你。”
然后他缩回头,吩咐司机开车,透过后视镜,看到张艾嘉羞恼的表情,忍不住大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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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参见《许鞍华说许鞍华》
注2:许鞍华烟瘾很重。
第一卷 第二十五章 闲聊
“沈大少爷真是财力雄厚。”严浩在杂志社的办公大厅里,左顾右盼,有些感慨的说道:“上次我来这里,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才几天功夫,现在人人都有办公桌了。”
“是啊,阿冲你真是大手笔。”毕竟曾经是自己的地盘,舒琪也感慨:“隔壁租金那么贵,你说租就租了。”
“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沈冲用一句后世的流行语搪塞,然后把严浩和舒琪迎进自己的办公室后,问道:“两位今天怎么有空到这里来。《夜车》拍摄完了?”
“是啊,总算是拍完了。”严浩长叹一声,一P股坐在沙发上,说道:“现在终于可以歇几天了。”
沈冲一边给他们倒茶,一边问道:“准备什么时候上映?”
“还没定,这个我们做不了主,后期制作都还没着落呢。”严浩坐在沙发上,说道:“什么时候上映,我是无所谓的,就怕舒琪等的受不了。”
“喝茶。”沈冲拿了两杯茶,递过去,问道:“舒琪大哥怎么了?”
严浩翘起腿,笑着说道:“还不是你那几个评语闹的。”
沈冲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他曾经在舒琪的剧本上乱涂乱画了很多东西,那时候又忙,早就忘记具体写了什么,难道写的太过分?
他连忙道歉,“哎,我见识浅薄,写的都是胡言乱语,舒大哥请别在意。”
“别听严浩瞎说。”舒琪推了推眼镜,正色说道:“我觉得你评价的很准确,我真得好好谢谢你,要不是你提醒,那些桥段拍成了电影后,可要贻笑大方了。”
“行了,别互相吹捧,看着恶心。”严浩在一旁受不了,喝了一口茶,问道:“陈柏生呢,我刚看他的办公室空着,他去哪了?”
“陈总编为了香港国际电影节筹备的事情,去第一映室那边去了。”沈冲解释了一句,问道:“你们来找我,不是为了叙旧吧?”(注1)
“谁有功夫和你叙旧。”严浩直摇头,问道:“你的杂志卖的怎么样?”
“马马虎虎,还行吧。”沈冲也不隐瞒,“第一期卖了6000多一点,第二期销量还没统计出来,大概能上7000。”
“那很不错啊,新杂志能卖六七千,算是很好了。”严浩转头问舒琪:“你当时卖多少本?”
“一两千吧。”舒琪尴尬的笑了笑,然后问沈冲道:“我看你们定价才5块钱,这么低的价格,有的赚吗?”(注2)
“赚什么哟。”沈冲苦笑,摇头说道:“两期一共亏了十五六万。”
“销量这么高,怎么还会亏这么多?”严浩也吓了一跳,“抵得上香港普通人全家干一年的活了。”
“第一期我印了8000册,卖了6000多,剩下的我全免费送掉了,第二期剩下的几百本,我也打算送掉。”
“可以降价卖掉的啊。”舒琪替沈冲着急,建议道:“过期杂志,半价卖掉,也能收回不少成本的。”
“那太麻烦。”沈冲挥了挥手,毫不在意的说道:“我把卖剩下的杂志都送到机场,高级酒店去了,还有一些直接在几个大学校园里免费发,赔钱赚吆喝,就当做广告了,培养未来的读者群体。”
“大少爷就是大少爷。”严浩啧啧赞叹道:“沈公子,你是财神爷下凡吧?”
“家里有点闲钱,这点亏损还能补的上,要不然我早就破产了。”沈冲一笑,说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看上你的杂志了呗。”严浩说出来意:“想在你的杂志上给我们的电影提前打点广告。”
“行啊,这没问题。”沈冲笑道:“你们想打什么样的广告?是上封面,还是剧组专访,还是随杂志附赠电影海报?”
“我这样子的。”严浩学着女明星,双手托腮,一本正经的问道:“能上封面?”
“当然能上。”沈冲哈哈大笑,“封面标题就是导演界第一肥肥。”
“得了吧,有洪金宝在,哪能轮的到我称胖子。”
……
谈笑了一阵后,沈冲正色说道:“你们要是能帮我个忙,广告任你们打,免费!”
“那这个忙我帮定了。”严浩一听,坐直了身体,“说吧,什么忙?”
“把你们拍摄《夜车》的过程写出来,包括初始想法啊,拍摄准备啊,拍摄过程中遇到的麻烦之类的,总之,能想到的,都写出来。”
“你要这个干什么?”严浩奇怪,问道:“早点说嘛,早点说我拍的时候天天写日记不就得了,现在再回头写,多麻烦。”
“是啊,阿冲。”舒琪也好奇,“你要这个干什么?拍片子都很枯燥无聊的,我们剧组又没有大明星,读者不会喜欢看的。”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沈冲拿着一支笔,轻轻敲着办公桌,说道:“你们拍摄过程中遇到的问题,刊登出来,可以给其他人做个参考嘛。”
“这个忙我不行。”严浩直摇头,“我写不来这种工作总结报告一样的玩意,舒琪,要写你写吧,你笔杆子好。”
舒琪皱着眉头,想了一会,说道:“那好吧,我来写试试。”
沈冲大喜。
《夜车》在香港电影新浪潮中并不起眼,在严浩的电影生涯中也算不上经典,但如果能记录下他们拍摄时候的想法和思路,对日后的电影研究很有帮助。
香港普遍不关注电影资料的保存,不仅如此,那些独立制片公司,拍好了电影,上映之后,根本没心思去保存原始胶片,比如许鞍华的第二部电影,香港搞笑鬼片的开山作《撞到正》,萧芳芳的电影公司投资的,上映之后,胶片丢在仓库里,几十年后再找到的时候,已经虫蚀鼠咬,不成样子了,即使经过数码修复,画面质量仍然惨不忍睹,一部经典电影如此遭遇,岂能不让电影爱好者心痛遗憾!
历史的经历者无知无觉,却不知他们随便留下的资料,都对后来的研究有着很大的帮助。
没有历史,就没有未来。
所以沈冲拍摄《疯劫》,刻意保存一切值得保存的东西,并且花费巨资,把所有ng镜头都冲印出来,除了为日后制作各种噱头的dvd赚钱外,也未尝没有方便后来的电影爱好者或者专业人士做研究工作的意图。
沈冲正想着,严浩正巧也问起了《疯劫》的事,“阿冲,你那部电影拍的怎么样了?”
“还行,也快杀青了。”沈冲回答道:“大概还有一星期左右吧。”
“我记得你那电影是和我们差不多同时开机的。”严浩抽着烟,问道:“龙虎山那边安静人少,拍起来应该比我们还快啊,怎么落后了?”
“我喜欢指手画脚嘛。”沈冲笑着解释,他是为了许鞍华考虑,在香港现在的环境里,拍片子时间越短的导演,越受欢迎。“许导演为了迁就我,浪费了不少时间。”
“前两天我和许鞍华通电话,听她的语气,对你推崇备至,说你又专业,又懂行,还特意谢谢我把她推荐给你。”严浩说道:“不过我怎么记得,是你当时直接找我要了许鞍华的电话吧?”
“我听说你欠她个人情,就帮你还了。”沈冲笑道:“这人情欠条现在我手上,以后让你干什么事,你可不能推三阻四。”
“行了吧沈大少爷。”严浩吐着烟圈,说道:“我别的什么都不会,就会拍戏,你要是让我拍戏,我求之不得。”
“行,以后找你拍戏,你可别推脱。”
“推脱了我就是王八蛋。”
“说好了啊,舒琪大哥可是旁证。”
……
严浩长得童叟无欺,人又诙谐健谈,舒琪虽然话语不多,但思维老练,偶尔几句,就直指核心,沈冲这段时间忙坏了,难得遇到聊得来的朋友,三人聊的不亦乐乎。
正聊的开心,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喂?”
“阿冲,你现在能来公司一趟吗?”是李开元,“美国那边来了个客商,说是想要买断你的魔方专利权。”
“他开价多少?”
“300万美元。”李开元可能有点紧张,压低声音说道:“他说马上就可以付款。”
300万美元,折合港币2000多万了,到目前为止,魔方的销售总额也没这么高,难怪李开元紧张。
“不卖!”沈冲干脆利落的回答道:“元元姐,魔方专利,除了你,别的任何人我都不会给的。”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下,然后李开元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这次比较正常了:“那我怎么跟他说?”
“你先拖着他吧,我一会过去看看。”
挂掉电话,沈冲双手一摊,说道:“不好意思了,本来想和两位一起吃晚饭,聊个痛快的,现在有点事,不得不离开了。”
“阿冲。”舒琪开口问道:“你刚才电话里说魔方,是不是就是现在流行的那个东西?”
“是啊。”这个没什么好隐瞒的,沈冲点头,说道:“是我发明的小玩意。”
严浩怪叫一声,大声叫道:“原来是你这黑心鬼!难怪财大气粗,一个小塑料方块,敢卖40块钱,赚疯了啊。”
“明明是39块好不好。”沈冲反驳,嘿嘿一笑,说道:“人不黑心枉少年啊。”
沈冲的话,惹的两人齐齐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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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陈柏生是香港国际电影节最初的筹办者之一。
注2:《电影双周刊》最初的销量无从考据,此处为随便杜撰,总之在和广告人合作经营之前,《电影双周刊》很惨淡。
第一卷 第二十六章 合资
舒琪被杂志社的一群老编辑们留下来请吃饭局,严浩要回钻石山附近的嘉禾片场,两人联袂到了湾仔码头,准备坐轮渡去九龙。
湾仔码头,顾名思义,就是湾仔附近的一个渡轮码头,香港著名的天星小轮从这里出发,来往于香港岛和九龙之间。
虽然香港在1972年就开通了海底隧道,但天星小轮渡资便宜,而且可以游览维多利亚港的风景,所以码头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中国人最会因地制宜,见缝C针,只要人多的地方,总不会缺乏卖小吃的摊位。
人一忙碌,能量消耗的就特别多,沈冲每到下午四五点钟,就饥肠辘辘了,因此一到码头,他嗅到空中飘荡的各种食物香味,忍不住口水直流。
“严浩,先来点吃的?”
“好。”严浩点头,他也有些饿了,“这附近好吃的东西不少,一起尝尝。”
绕了几家摊位之后,沈冲看到一个招牌,眼睛一亮,走了过去。
居然有卖水饺的……
他最近吃了太多的鱼丸,碗仔翅之类的南方小吃,十分怀念前世北方的美食,此时看到卖水饺的,不由的食指大动。
摊位是个中年妇女摆的,一大一小两个小萝莉跑来跑去的帮忙,大的七八岁,小的只有四五岁的样子,估计是她女儿。
水饺现包现卖,生意还行,但比起周边的摊位,人气要差一点。
要了两碗水饺,等了一会,大一点的萝莉送了过来。
水饺一入口,沈冲就知道这是正宗的北方饺子,皮厚、味浓、馅咸、肥腻,在香港能吃到这样的饺子,十分难得,忍不住胃口大开,三下两下就吃光了。
吃完之后,沈冲发现严浩只吃了几个,问道:“不好吃?”
“味道挺特别的。”严浩丢下筷子,说道:“就是饺子皮太厚了,有点腻,吃不惯。”
“你老家哪里的?”
“江苏的。”
“难怪。”沈冲一脸了然,说道:“这是正宗的北方饺子,你吃不惯很正常。”
“老板真识货。”前来收碗筷的中年妇女闻言,夸赞道:“你是第一个吃出来我这是正宗北方饺子的。”
“我不仅知道你这是北方饺子。”沈冲一边掏钱,一边说道:“我还知道你这是山东的饺子。”
“你怎么知道的?”中年妇女很惊喜,热情的问道:“你也是山东过来的?”
“不是。”沈冲摇头,这女人粤语说的半生不熟,夹杂着山东的口音,很容易听出来,他笑着说道:“我听你说话的口气猜的。山东哪里人?”
“青岛的。”
“青岛好地方,好山好水好人家。”沈冲夸赞,他前世曾在青岛呆过大半年,很喜欢那地方。
“行了阿冲,别显摆了,你又没去过青岛。”严浩站起来,说道:“渡轮要到了,走吧。”
沈冲站起来,走过水饺摊的时候,看到那个四五岁的小萝莉,正在费力的洗碗——洗碗用的是一个很高的木桶,她整个身子都探进去了,洗几下就要站起来休息,藕节般的手臂被水泡的通红。(注1)
沈冲只觉得鼻子一酸,泪水差点就涌出来了。
用力揉了揉鼻子,沈冲回头,喊了一句:“大婶,把你这里没煮的饺子,都给我打包吧。”
“全要?”中年大婶吃了一惊,说道:“这里有将近100个呢。“
“都要了。”沈冲闷声应道。
“好咧,我给你包好。”中年大婶拿起一个新的塑料薄膜手套,一个个的把饺子装起来。
沈冲很惊奇,别说现在的小摊贩,就是后世的正规的饭店,也没有这么好的卫生意识,他指了指手套,问道:“大婶,你这是?”
“以前做护士的,习惯了。”大婶一边装饺子,一边笑着解释道:“病从口入嘛,吃的东西,还是要干净一点的好。”
沈冲点头,不再说话,默默的看她装饺子。
“大婶,你这饺子正宗是正宗,但香港大部分都是南方人,吃不惯。”临走前,沈冲对中年妇女说道:“你把R馅里的肥R放少一点,饺子皮擀薄一点,估计生意会好一点。”
“谢谢你了。”中年妇女感激的说道:“我也正琢磨这个事儿呢,明天就试试看。”
严浩是从摊位前面走的,没看小姑娘洗碗的场面,他等了好一会,看到沈冲提着一袋饺子走过来之后,调侃道:“阿冲,你要是酒量再好一点,就正应了一个成语。”
“什么成语?”沈冲知道严浩想要说什么,故意捧哏,打算借此转换一下压抑的心情。
“酒囊饭袋啊。”
“我是酒囊饭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