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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篇 第一百六十三章 捧杀
肆虐了一日的太阳,虽然万般不甘,但还是逃不过自然的法则,沉入了地平线下,最后的挣扎也只是留下一道血一般污浊的晚霞。
无奈的妥协后,耶律大石和耶律匀骨也变得垂头丧气,不再敢抬头正视这大辽的最高权力机构,更无颜去见辽国皇帝,只想早早回家歇息。
李处温却也没得意忘形,想了想道:“既然两位大人与我们同心了,我也不想再让京城流血,希望耶律匀骨将军能先把京城兵权交出来,这几日两位将军最好都闭门不出,也不用再见客,免得生出什么误会。等天朝皇帝北上之时,我们会为你请功。”
虽然他们貌似在死亡面前低了头,但李处温并不敢大意。他们毕竟是辽国王室,若是迫于形势,假意归顺,出宫后再倒打一耙,说不得此事便功败垂成了。
耶律匀骨见事已至此,也只好掏出兵符,递给李处温。
“希望你们能遵守诺言。”
李处温接过兵符,笑道:“耶律将军放心,我一定会尽力保证王室周全。天朝皇帝也不是嗜杀之人,只要我们举国归顺,皇上他一定会善待契丹王室的。只是光这兵符恐怕还无法服众,我再去取一道圣旨,让我族弟处能接替将军职位。希望耶律将军能陪他走一趟,免得发生什么事情。”
“那我便在宫门外等候圣旨吧。”
人为刀俎,我为鱼R。
耶律匀骨现在哪还能选择,只是知道圣旨却不是那般好取的。深恐李处温再让自己去同他一起*取圣旨。
耶律大石也是身心俱疲,加上心中有愧,也无颜再去见皇帝。拱手道:“我有些不适,便也不进宫了。”
李处温自信儿子李能控制内廷,也不勉强二人,笑道:“那两位将军便先回府歇息吧,有事我会通知你们的。”
说完又冲旁边侍卫道:“你们带一队人去保护两位将军,以防一些顽固分子去刺杀两位将
耶律大石和耶律匀骨也只得在他们地“保护”下,默默回家,宫中之人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李处温一行到的耶律淳寝宫时,便见李处温之子李已在宫外等候了。整个皇宫一如既往的安静,只有少数几人知道宫中已是暗潮汹涌。
随着李处温等人地到来。皇宫的平静也将一去不复返了。
“事情成了?”
李看到父亲当先走来,便知道事情多半已经成了。不然父亲是不会这样大摇大摆的走在萧干和回离保前面的。不过事关以后的荣华富贵。他还是忍不住上前询问。李处温点头道:“恩,敖鲁斡已经解决了,耶律大石和耶律匀骨都看守起来了。你这里怎么样?”
“我已经收买了当值的侍卫。耶律淳寝殿附近的侍卫也都是孩儿信得过之人。只是还有许多侍卫无法收买,孩儿还无法完全控制宫城。不过现在父亲已经控制了京城,便可派人进宫接管宫中防卫了。”
李处温摇头道:“不行,现在耶律匀骨的兵马我们还没控制,若派兵进宫。必然引起耶律匀骨部下怀疑。等我们完全掌控城中兵马再说吧。你只要控制住耶律淳就行了。有他在手,其他人即使发现什么。他们也不敢妄动的。”
老J巨猾的李处温深知打铁趁热地道理,一面朝里走,一面道:“我们先去找耶律淳要道圣旨,让你三叔把耶律匀骨兵马带出城,省的再出什么叉子。”
李处能?
李原本以为父亲会让他控制耶律匀骨地兵马,哪可是两万契丹族精兵啊。只要控制了那只精兵,便是世事如何变化,他也有一个有力地砝码。没想到这好事居然落到了他的族叔头上。
李示意两个心腹守好宫门,追上李处温脚步,问道:“怎么是我三叔?他能控制了两万人吗?出了城,他自己性命恐怕都成问题。”李处温扫了儿子一眼,斥道:“对你三叔尊重些。”
李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了,低头道:“是,父亲,我错了。”
李氏一族是燕京大族,也是书香门第,但似乎被契丹人感染一般,自燕京落入契丹人之手后,有才者便不多了,李处温能用得上的人也没几个。李便是李处温最能干地儿子,也最得他疼爱,他可不希望自己最信任的两人产生什么芥蒂。
李处温见他认错,便又道:“这宫中的重要并不下于那两万兵马,耶律淳虽然奄奄一息,但毕竟是契丹族皇帝。只要他振臂一呼,这京城契丹人恐怕得有一般呼应。你的任务很关键,事成之后,我会为你在天朝谋一个好差事的。”
“恩,孩儿知道了。”
耶律淳寝宫已经被李侍卫完全控制起来,一众宫人早已被关押起来,殿中只剩萧德妃伺候。
耶律淳已被这宫中惊变弄得奄奄一息,折腾了一阵,便昏昏入睡。
萧德妃却是手足无措地坐在床边,思虑着如何能保住自己性命。显而易见,宫中发生地又是一场政变,而且这次为首者居然是汉人,若是契丹人,萧德妃相信自己的出身可以震慑住任何人,只是汉人作乱便不一样了。有天朝做后盾,国舅帐他们恐怕不会放在眼里。而且这些年来,被压迫地汉人一旦得势,他们少不得会拿这皇宫中契丹人发泄。
萧德妃看到族兄萧干和李处温几人进来,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喜色,起身道:“族兄救我,我愿意回族里啊。”
萧干却无法做主,只是不痛不痒的道:“你放下吧,他们不会拿你怎么样的。”说着还看了看李处温,希望他给自己一个面子。
李垂涎的看了萧德妃凹凸有致的身体,向父亲道:“孩儿对皇后仰慕已久,不知……”
萧德妃这时也看出谁是主事之人了,只是没想到李这个年轻侍卫居然对自己有非分之想,而且还当众说出来,不由羞得粉颊绯红。
李处温对这娇艳的皇后也颇有些心思,只是在汴京盘桓多时,虽然没攀上一个宫中贵人,却也听到不少民间流传的后宫之事,被灭各国皇后都被张扬收入了后宫。因此他也不敢冒险,万一张扬真有搜集皇后的爱好,那自己先占了他便宜,到时恐怕便有大难了。
李处温瞅了眼闭月羞花的皇后,暗暗吞了口口水,瞪了儿子一眼道:“她还要接受天朝皇帝审阅,你不要对她动什么心思,不然我饶不了你。”
李听得是要献给天朝皇帝,一颗色心便也吓得藏了起来。李处温深知自己儿子好色之性,加上年轻气盛,唯恐他作出什么灭族之事来。
当年隋朝高能文能武,通晓世务,平叛乱,开疆扩土,是隋朝不可或缺的开国元勋。一声功勋无计,但却因为当年打下陈朝之时,杀了杨广中意的陈后主宠妃张丽华,之后终究被杨广寻了个缘由杀死。
李处温自问自己功绩不如高,更没他的为公之心,一旦事发,恐怕下场比高要惨许多。想了想,又对萧干道:“宫中动荡不安,不若萧大人先把皇后接回府中好生伺候。”
萧干对这个要求自然是满口答应,让自己族妹去伺候天朝皇帝,显然好过这个还不知道有何前途的李家父子。若是她能得宠,自己还能沾些光。
萧德妃听得自己要献给那传说中天神一般的天朝皇帝,心底居然生出一些期待来,脸上绯红又添了几分。
“咳咳”
耶律淳也被众人话声惊醒,费力的抬头看到控制自己行宫的李父亲李处温便在身前,不由厉声问道:“李处温,我待你不薄,你软禁我,意欲何为?”
萧干见耶律淳醒来,马上扭头他视,不忍去看这位垂死的皇上。
李处温却笑道:“你的皇位由他而来,现在也由他而废,这也是天意吧”
耶律淳双眼圆睁,问道:“耶律大石?”
李处温摇头道:“耶律大石拥立你,也是我说合的,真正让你登上皇位的是天朝皇帝。当初我去汴京献礼,天朝皇帝对我国形势便了如指掌,是他让我拥你为皇帝的。现在天朝要北伐了,你的任务也完成了。”
“噗”
耶律淳断没想到自己的皇位居然是灭自己国家的皇帝给他的,而且他终究也没逃过亡国之君的命运。一口鲜血吐出,两眼一翻,便摔在床上。
李上前探了一下鼻息,道:“他死了。”
“死了也好,省的其他人再利用他。你封锁消息便成,代写一个圣旨便成,只要有御印就行,又有耶律匀骨出面,没他也行。”
天下篇 第一百六十四章 汉儿翻身
李家庄是析津府(辽国对北京的称呼)外面的一个村子,村子不大,只有几十户人家,都是世居此地的汉人。不过这个李家庄的名字却并不是因为村民姓李,而是因为这个村子住的都是李氏一族的佃户,附近土地都是李处温名下的。
几十个土屋,多半都是败屋号风,颓垣不掩,由于一年的雨淋日晒,茅顶都已成了灰黑色,看去十分残破。夏日地里营生太多,能扛起锄把子的人都忙着锄草,小些的孩子则得到处挖野菜,在地里庄稼成熟前,他们的口粮多是野菜配粮食。夏日对他们而言还好过些,最难熬的是初春,粮食不够吃,地里野菜又没长出来,很多人都熬不过初春。
孩子们要多挖野菜,大人则要勤奋的锄草,一切都只为省下些粮食和秋收后能多留下些粮食。哪顾得上修缮房屋,只要不倒,他们便不会管的。直到秋收过后,他们才能轻闲下来,那时才会抓紧修缮房屋,因为他们并不是每人都有棉衣,露风的房屋会令他们散失更多热量,饿得更快,这是他们承受不起的。为了不饿肚子,他们甚至不能多出门活动。每日缩在屋里,过着冬眠一般的生活,好保存体内不多的热量。
村头一家,同样也是土屋茅顶,但是草铺得相当厚,上面还盖有一层发绿的茅草,墙上土色也较新,显然是刚刚修补过。
“吱呀”
一声门响,只见板门开处。走出一个年约十一二岁的幼童,穿着一件布坎肩。显然是个调皮鬼,露在外面地皮肤晒得黑黑的。
接着屋内又出来一个壮实地男人。男人的年纪看起来却有些模糊,好像三四十岁,却又似乎已经过五十岁了。男人地头发已经有些花白,身子也有些偻缕,如果光看头发,男人至少也在五十岁以上,只是他身子却很粗壮。不像老年人的削瘦。
那男子出来伸了个懒腰。对幼童道:“小虎,你去叫各户都到村口来吧,免得怠慢了东家。”
“恩。爹。”
那叫小虎的孩子应了一声,便蹦跳着向村中跑去。
这男子正是李家庄的里正张根儿,今年不过三十多岁,只是日夜的C劳,已经让他有些早衰。
不多时。一村男丁都已到得村口。
这些庄稼人到得村口。便或蹲,或脱下鞋子。垫在P股底下坐了,絮叨着自家地里的营生,锄了几亩,还剩多少。
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来到后,便对张根儿道:“根叔,东家怎么想起来咱这小庄子了?”
张根儿瞅了眼小伙子,道:“小三子,就你沉不住个气。你看看你叔伯们,人家不都坐着呢么。等人到齐了,我再说。”
“是啊,小三子,你先蹲这儿来吧,大家都等着呢。就你毛毛躁躁地,成不了个事。”一个二十来岁地小伙子也喊道。
小三见发小(北京话,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趁机占他便宜,便跑过去教训起发小来。
好不容易等人到齐,那叫小三的年轻人便又嚷道:“根叔,人都到了,你快说吧。”
张根儿瞪了小三一眼,从地上站起来,道:“东家要来干什么,我也不知道。昨天李管家捎过话来,只是让我们今天不用去地里,说东家要亲自过来。等会东家过来,我们就知道了。”
一个朴实地庄稼汉奇道:“前不久去进城,听说东家做了大官了,好多契丹人见了他都要行礼。东家以前总共也就来过两次,现在当了大官,怎么还有空来咱们这小村庄啊?”
小三道:“是不是要加租子了?现在北边和金人打得凶,朝廷的租子也越来越重了,附近好几个庄子的租子都加了。东家一向刻薄,这次能便宜我们啊?”
“你个蠢蛋,平时的猴精哪去了。加租子,李管家都不定过来,东家还能过来啊,依我看,肯定是其他事。”张根儿斥骂着,他也知道附近庄子都加租子了,只是去年租子就涨了许多了,再涨下去,他们便没活路了。
他也一直担心刻薄的东家会涨租子,只是这许多天过去,东家地下人也来过几次,却都没提起租子地事。他还打探了几回,东家其他庄子也都没涨,他怀着侥幸认为,东家是不想*死他们。*死他们,在辽国,想再找一些种庄稼好手可也不怎么容易。
因此狠狠骂着小三,害怕被他说中。如果真的涨了租子,他们今年冬天可就熬不过去了。现在给他们涨租子,他们只能接受,便是李家让他们走,他们也不知道该去哪。契丹人禁止他们南下,唯一地活路,中原是去不了的。不然他们早去了,听说中原一个天神下凡的皇帝统一了天下,又打下了西夏和南方几个小国,到处是肥沃的土地,你能种多少,朝廷就给你分多少。辽国其他地方的话,现在早已过了春耕,谁家也不会让他们白吃半年的。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李处温不给他们涨租子,不是不想*死他们,而是他从天朝回来后,就想着投靠天朝的心思。他也知道张扬对国内苛待佃户的地主是惩罚不小的,因此想给自己留个好名声,反正钱他已经敛了很多了。
村子里的人显然平时都很和睦,张根儿沉下脸色,但张三并没害怕,吐了吐舌头,又道:“那是要招兵?北边打仗打得凶,听说有了咱们南朝的兵器后,辽国已经占了些优势,或许李家说不定谁想去抢军功。李家不是军人世家,没有私兵,会不会是想找些佃户保护他们。”
辽国的汉人佃户,平时要给他们当牛做马,战争时候,也可能会被召集起来,当炮灰部队。作为主战力量契丹铁骑,他们惧怕汉人弓弩,常常是等炮灰部队冲垮汉人阵势,或者和汉人混战在一起时,才会冲锋,往往第一个倒在他们铁蹄下的就是他们自家的炮灰部队。汉人在辽国入伍,那和送死差不多。
张根儿见他越说越糟糕,脸色顿时一片铁青,怒斥道:“小三子,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揍你。你要还想说,就滚回自家说去,省的给大家惹祸。”
小三见里正真的生气了,这才吐了吐舌头,蹲在地下。
张根儿见众人脸上都有惊色,安慰道:“大家不要听他胡说,东家也是书香门第,怎么会去抢什么军功。”
众人点头附和着,只是心头却都不由蒙上一片Y霾。
终于在众人的翘首以盼中,一些穿着青衣的奴仆拥着一队车马缓缓出现在路边。
张根儿赶忙吆喝着让众人起来,迎上前给东家请安。
令众人奇怪的是,往日高高在上的东家今日也不是那么高不可攀了,甚至还有些平易近人。
众人刚刚行礼,李处温便道:“大伙免礼吧,我给大家带来一些衣物和粮食,你们还缺什么?都说说,我尽量满足你们。”
一众人看着李处温,都有些难以置信。
给他们东西?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吧,不给他们涨租子就罢了,还送他们东西?
一定是有什么Y谋。
张根儿虽然没怎么见过世面,但此时也闻到了些Y谋的味道,推拒道:“东家肯把田佃给我们,大伙对东家就感激不尽了,怎么还能再拿东家的东西?”
李处温却跳下马道:“你们不用瞒我,往年契丹人要的租税高,我也不能不多收些租子。这些年,你们受苦了,这不过是我补偿你们的。过两日,我们汉人皇帝就要北上了,以后这天下就是我们汉人的了。盼了百年,我们汉人皇帝终于来了,你们怎么能穿这些破衣服迎接皇帝呢。”
小三听到李处温的话,又忍不住叫道:“什么?天朝皇帝要来救我们了啊?”
“真是不知高低,你也配和我说话吗?”李处温心里鄙夷着,不过还有事情摆脱他们,也不好当场翻脸。“恩,辽国已经没了,以前的辽国都变成了我们汉人的天下,以后契丹族再也不能欺压我们了。”
一众流落异国的汉儿听得此消息,顿时都激动起来。
李处温骑马而来,已经感觉P股有些不适,见他们还傻愣愣站在自己面前,只好给管家使了个眼色。
“张根儿,你还不请东家进村?”
张根儿闻言,这才反应过来,赶忙请李处温进村。
天下篇 第一百六十五章 金国的困惑
金国初起之时,对辽国势如破竹,巅峰一战在护步答冈,以两万兵马大破辽国七十万大军,之后攻城略地更是顺风顺水。只是没想到中原新兴的天朝,不但不再承认宋朝时两国结盟夹攻辽国的协议,而且居然打破前例向辽国出售兵器。辽国也派出精兵雄将守护中京,加上从天朝买来的坚甲利器,金国数次强攻都损兵折将,在一次辽国奇袭中,大军副都统阿骨打庶长子斡本(宗干)都被斩于马下。
金军主帅斜也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可惜数次强攻不过是徒增伤亡。耶律大石虚虚实实的突袭,也弄得金兵疲惫不堪。最后还是阿骨打主动认栽,令斜也撤兵。
金国见辽国不再软弱可欺,便生出议和之心。一个深山老林的小部落建立一个纵横数千里的国家,这是他们从未想过的,扫灭辽国更是想都不敢想。若不是耶律余睹投降,说辽国已经腐朽不堪,一吹便倒,他们也不敢得寸进尺的。
现在既然占不了便宜了,那求和也不为过。有了大量的奴隶和财富,完颜各部也不想再打仗了,于是在谋臣杨朴的建议下,金兵派出使团,去辽国议和划地而治。但辽国身后天朝虎视眈眈,随时可能收回燕云十六州,一旦归还燕云十六州,只剩中京道,辽国必然无法在两国间立足。在天朝的压力下,辽国也只能拒绝了金国的议和,在天朝扫灭西夏时,耶律大石也不得不发动反攻,希望能夺回一些失地。
辽国精锐本来便有着不逊金人的战力,只是往日被一些C练不熟的部队拖累。耶律大石掌管军权后,很快意识到了这点,组建了一支精锐部队充当突击力量,加上天朝的坚甲利器,辽国一反颓势,数败金军。连夺几城。
最后斜也亲带完颜部精锐兵马才在兴中府外挡住辽国的反攻,兴中府也成了金国抵抗辽国的前线重镇。驻扎了金国五万大军,内外都统军斜也亲自坐镇,蒲家奴、粘罕、挞懒等一众金国能征善战的悍将也都在此领兵,不过真正挡住辽国的不是这些将帅。而是一万完颜部野人。金国将领不过是在打猎之余,从野兽那儿学了几招,而辽国却已汉化百年,一些辽国上将更能熟读汉族兵书,但从指挥艺术上而言,金将是无法同辽国悍将相比的。只有那些悍不畏死地野人,才是真正令辽国将领头疼的。
“女真不满万,满万便无敌”。这句话虽然有些夸张。却也可见女真野人的凶悍。尤其刚刚从冰天雪地、深山老林出来的金人,那更是悍不畏死。凶残麻木。辽国精兵虽然有坚甲利器,但碰上他们,也占不得丝毫便宜。
不过耶律大石也发现。女真野人只要在人间享受一段时间,战斗力便会大大降低。越早成编制的女真部队,战斗力便越低,这便是明证。金国上下也知道军队腐化地快,但却毫无办法。最先参战的士卒也都抢到了不少财物、女子。家中有这些诱惑等着,上了战场谁还愿意再冒死苦战。
因此耶律大石把一些残兵送给女真部队建功后。便收兵等待时机。
斜也哪曾吃过这般亏,被耶律大石的偷梁换柱之计瞒过,以为已经吞掉辽国精锐力量,便向金国皇帝阿骨打求援,准备再次发兵夺回失地。
正巧吴乞买从草原回来,他便带留守黄龙府的完颜各部精锐来援,准备夺回失地。
耶律余睹所带数千契丹兵也在援兵之列,只是耶律余睹却佯病留在黄龙府。
吴乞买大军刚刚到达兴中府,一个草原部落便侵入金国腹地劫掠。由于金国地广人稀,加上精兵大量南下,准备伐辽,那个草原部落居然一路劫掠,向着黄龙府而去。阿骨打一世枭雄,哪能忍受一个草原部落攻到京城的耻辱,赶忙派留守黄龙府的谋良虎带兵去阻挡入侵的草原部落。
在谋良虎追着草原狼骑跑远时,耶律余睹却突然带亲卫杀出黄龙府,加上草原部落暗留的一支骑兵保护。耶律余睹带着一家老小,成功地向草原跑去。
阿骨打听得耶律余睹带一家老小杀出城,顿时吐了一口血,亲自带着黄龙府所有能骑马地女真男丁直追耶律余睹,同时分命沿途各城兵马截杀。不过各城兵马也大多南下,残余守兵的几次截杀,都被耶律余睹冲破。
追到草原边际时,一直有病在身地阿骨打也终于不支,只好回返黄龙接受治疗。不甘失败的他严令亲卫统领斡鲁截杀耶律余睹,因此也把两千完颜部精兵丧在花荣的埋伏下。
可惜花荣初时不知道阿骨打亲自带兵追赶耶律余睹,不然他便是拼着损兵折将,也会带兵冲入金国,斩杀阿骨打。
耶律余睹叛逃地消息传到兴中府,也使得一群踟蹰满志的金国野人搁置攻打辽国的步伐。
不几日,阿骨打便也正式派出使团往辽国议和,顺便商量联合抵抗天朝之事,为了表示诚意,吴乞买带刚刚到达前线的援军再次后撤。
在金国上下看来,这次辽国必然会同意议和,只是使团还未传回消息,辽国的举动却再次震撼了金国,让金国上下都几乎吐出血来。
“什么,辽国南方边军全部向北运动?中京地兵马也向兴中府而来?”刚刚带兵返回黄龙府地吴乞买难以置信的问道?
“是地,辽国仿佛要倾力一搏的样子。谙班勃极烈斜也请求再次支援。”
吴乞买听到使者再次的确认,真有吐血的冲动了,他带兵从黄龙府到兴中府,只箭未放,便收到还师的命令,刚刚退兵回来,解散兵马,前方却再次求援了。
吴乞买血红着眼睛,站起来,喊道:“皇兄下令吧,这次我不带兵打下中京,决不回来。”
阿骨打本就有病在身,一路追击,又被耶律余睹成功叛逃和斡鲁的战死双重打击,病症便更严重了。往日熊一般的汉子,此时已经略显削瘦,咳了咳,挥手道:“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你先听听杨先生怎么说。”
(历史上阿骨打确实是一年后病死的,不是杜撰。)
阿骨打口中的杨朴,是渤海人后裔。年轻时,以博学雄才考中辽朝进士。为人慷慨,素有大志,多智谋,并且十分熟悉儒家之道和封建典章制度,但辽国当时萧奉先弄权,不善逢迎,又无钱财的杨朴,并没得到重视,只是在知枢密院内做个校书郎的闲职。
阿骨打起兵伐辽后,他投奔女真,并很快成为了阿骨打最信任的谋士。到了愚昧的女真部落,钻研过汉族文化的杨朴,便更显得智深如海。用汉族千年处世哲学,对付几个野人,自然是轻而易举,很快便确立了自己的地位。
“匠者与人规矩,不能使人必巧;师者人之模范,不能使人必行。大王创兴师旅,当变家为国,图霸天下,谋为万乘之国,非千乘所能比也。诸部兵众皆归大王,今力可拔山填海,而不能革故鼎新,愿大王册帝号,封诸蕃,传檄响应,千里而定。东接海隅,南连大宋,西通西夏,北安辽国之民,建万世磁基,兴帝王之社稷,行之有疑,则祸如发矢,大王何如?”
一篇劝谏书,杨朴成功的让阿骨打听从了自己的劝谏,建国称帝。杨朴也成功的成了开国功臣,之后阿骨打更是有事必问杨朴。
吴乞买对这位智深如海的汉人,也不敢无礼,压着怒气道:“契丹人疯了吗?眼看天朝便要向我们动手了,居然调南京道兵马北上,难道他们想向天朝投降吗?”
杨朴对辽国的举动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却不愿表露出来,摸了摸颔下长须,点头道:“投降倒是未必,但他们也不敢和天朝开战。依我看,他们多半是准备归还燕云十六州,让天朝没有北上的理由。汉人向来讲究师出有名,只要辽国归还燕云十六州,他们没找到合适的理由前,是不会向辽国动武的。”阿骨打弟斡带却问道:“那他们怎么就无故入侵我国,又杀了我们二千儿郎?”
杨朴闻言也不由一窒,在他学习的书本中,中原那是礼仪之邦,汉人都是注重礼仪的,便是打仗也要师出有名。没想到这次耶律余睹叛逃的事件中,汉人展示的却是狐狸般的狡猾。
天下篇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举国归顺
杨朴想了想道:“汉人兵法讲究虚虚实实,也许比起儒家来,天朝皇帝更信奉兵家吧。”
阿骨打坐了一会,已经感觉有些累,努力的挺直腰杆,道:“汉人的事再说吧,当务之急是如何应对辽国的举动?”
众人看着难掩疲惫之色的阿骨打,也不由心下叹息。人的生命总是如此脆弱,即使是强横如阿骨打,也逃不过生老病死的轮回。
斡带道:“这还议什么,就让四哥再带我们去兴中府走一遭,会齐五哥兵马,一鼓作气打下辽国中京,省的辽狗再和我们藏猫猫。”
斡带一开头,阿骨打子侄也纷纷附和起来。
阿骨打却不置可否,转头对杨朴道:“杨先生,怎么看?”
自杨朴投奔金国后,阿骨打便对他青睐有加,即使是登基为帝之后,也尊称他为杨先生。
士为知己者死,加上杨朴有着以前在辽国的落魄经历,他对阿骨打的赏识更是感激。为了金国的政务更是鞠躬尽瘁,金人不通礼仪,他便翻阅中原历朝史书,制定礼仪;金人不识字,他有事便亲自去找他们谈。
杨朴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金国的长久,但刚刚从深山老林出来的金人哪能理解他的苦心。在他们看来,占领的地方百姓都是他们的奴隶,所有的财富都是他们的。,杨朴就是狐假虎威,不让他们快活。
很多皇子皇孙都看杨朴不顺眼,金人和汉人的习惯不同。加上人数少,十几岁地孩子便参加战斗,学会了掳掠女人。若不是杨朴是阿骨打最看重的谋臣,恐怕他早就被那些皇子皇孙剁成碎块了。
看着阿骨打憔悴的样子,杨朴知道自己该为以后做打算了。
“斡带将军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只是天朝恐怕很快便要北上了。我们和辽国是唇亡齿寒的关系,现在和辽国决战是不合时宜地。依我看。我们应当派人询问辽国调兵的意图。当然我们也得做好开战地准备,若是辽国敢进犯我国,我们便给他们一个教训。只是辽人善于守城,而我们善于野战,若要强攻中京的话,伤亡必重。那样会让天朝捡了便宜,因此即使打起来,我们也只要让他们坚守或者退兵便是,切不可攻城。”
阿骨打闻言。点头道:“就按杨先生说的办吧,让斜也派人询问辽国用意,同时看我国使团进展如何。四弟,你带人援助兴中府,只需坚守便可,切不可先开战端,更不能攻城。”
一众如狼似虎的金人得了皇令。当下便嘶吼着去召集兵马。
阿骨打看着四弟吴乞买带着一众子侄风风火火的出去,不由叹了口气。这吴乞买体格魁梧,力大无比。能亲手搏熊刺虎,但却不够沉稳,性子也太过暴躁。若是以前,在他的带领下,金国可以横扫天下。但现在中原天朝崛起。辽国皇帝也发愤图强,让他做接班人。却未必是件好事了。
对于金国的查问,辽国的回应是正常调兵,而使者团和辽国的和谈则处于僵持阶段。辽国愿意承认金国为友邦,但却想要回一些失地。
金国对辽国地回复是半信半疑,但又不敢掉以轻心,只能把十五万兵马驻扎在兴中府防备。辽国讨要的失地不多,但也不少。阿骨打对辽国斤斤计较的行为也颇感无奈,一面不愿和辽国开战,一面又舍不得把那些城池全给了辽国,只好令使团尽量讨价还价。
在金国大军严阵以待之时,辽国却传来一个令金国上下集体掉下巴的消息。
华夏二年七月十日,辽国末代皇帝耶律淳宣布举国归顺天朝。同一时间,天朝军队开始北上接管各州,由于各州驻守兵马已被调离,天军迅速接管各州。
辽国各处兵马统帅多已被李处温等人撤换,因此几乎没有发生大的暴动。几场小规模的暴动,也被奚族兵马和国舅帐兵马平定。没几日,张扬便亲带大军到的析津府。
李处温一众高官出城十里迎接,交献辽国玉玺。为了讨张扬欢心,夹道欢迎地也多是汉人。
“皇上万岁,皇上万岁。”
张扬御驾刚刚出现在地平线,两旁的汉人便都高声欢呼起来。百年的期盼一朝变为现实,让很多人都喜极而泣,喊声中也都带着哭音。很多人都忍不住向着张扬车驾跑来,想亲眼看看汉人自己地皇帝。
这几日,他们都已尝到了当家做主的好处,走在路上,再也不用畏惧那些契丹人了,反而是平日欺压的契丹人躲着他们。
李处温见百姓混乱的挤向皇帝御驾,深怕出现什么意外,或者让皇帝不高兴,赶忙向两旁维持秩序的兵马喊道:“不要让他们接近皇帝车驾。”
“让我们看看汉人自己地皇帝。”
“狗日地契丹人,你还敢欺负我们。”
可惜群情激昂的百姓全没把这些辽兵放在眼里,汉兵还好些,契丹兵一阻拦汉人,汉人百年被欺凌地仇恨便也爆发起来,厮打起契丹兵来,局势顿时混乱起来。
张扬见来欢迎的人多是汉人,便也出来,站在马车上喊道:“让百姓们过来吧。”
一众士兵闻言,这才退到张扬身前围成一圈,让百姓们前来一瞻圣颜。
汉儿们看着张扬俊朗亲切的面庞,顿时纷纷跪在底下喊着“天神下凡”“皇上万岁”。
张扬看着泪流满面的同胞,还有一些满脸沧桑的老人,不由跳下马车,走进人群,一一去扶他们。
百姓们没想到皇上居然会来扶他们,傻愣愣的让张扬扶起来,只觉骨头都轻了许多,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
张扬见后面众人还跪着,只好喊道:“大伙都起来吧,朕也扶不过来啊。”
张根儿被李处温安排在前面,有幸被张扬亲自扶起来,这也成了他以后夸口的事情。
见后面那些村民还傻愣愣的跪着,似乎还想等皇上去扶他们,赶忙喝道:“皇上都说话了,还不起来。难道你们还想让皇上去扶你们啊?”
后面村民才反应过来,站起来,只是心中羡慕里正之余,多少有些腹诽。
“狗皇帝拿命来。”
众百姓正缓缓起身之际,却见一人猛地站起身,从怀中掏出一个手弩,按下机关,一道乌光便向张扬S去。
张根儿说完话还没转身,见状,顿时转身护住张扬。
张扬哪能让他舍身救自己,赶忙抱住张根儿,探手一把抓住弩箭。
众百姓哪见张扬用手抓住弩箭,顿时又喊起“天神下凡”来。
“打死他”
“打死他”
一些反应过来的百姓则叫喊着冲向刺客。
那刺客也没想到张扬在这样近的距离中还能抓住弩箭,发愣中已被怒气冲冲的百姓打死。
张根儿原本以为必死无疑,没想到却又被皇上救下了。好半天才醒神过来。
张扬看着未老先衰的张根儿,拉着张根儿的手,道:“让你们受苦了,朕来迟了。”
张根儿没想到皇上这般平易近人,颤抖着嘴唇,却说不话来了。
张扬捏了捏张根儿粗糙的手,笑道:“放松些,我们都是汉人,骨子里流着一样的血。你就把我当作你的邻里好了。”
张根儿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颤着嗓子道:“皇上来得不迟,大伙听说皇上统一了中原,便盼着您领兵北上,搭救我们了。现在您终于来了,您能来就行。”
“打我曾爷爷那代,幽州被契丹人占了,我们汉儿便被契丹人欺压着。世世代代都盼望着我们汉人的皇帝能带兵北上,宋朝的皇帝也曾带兵北上,却被契丹人打败了,我爷爷和我爹也遗憾的死了。没想到在我这一代,终于盼到了皇上。”
张根儿说到高兴处,不由再次激动得泪流满面。张扬拍着张根儿的肩膀,安慰道:“以后就是我们汉人的天下了,再也没人能够欺压你们了。”
天下篇 第一百六十七章 公主刺杀
张扬是在百姓的簇拥下进城的,所到之处,顿时变为欢乐的海洋。
人们欢呼雀跃着,改朝换代了,汉人的王朝替代了异族的统治。通过一些游走两国的商人,他们听说了新日月下的幸福生活,他们相信过去的痛苦与凄惨将远离他们。
今日析津府内门户全部关闭,汉人们都跑去迎接皇帝。契丹人则紧锁家门,躲在家中,等待汉人皇帝的安民告示。他们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民族了,被他们欺压的汉人成了主人,他们怕汉人趁机报复。
流落异国百年的汉儿一直把张扬送到析津府的皇宫。看着汉人自己的皇帝进入析津府的皇城,顿时又是一阵欢呼。
张扬进入皇宫,也松了口气。同胞们太热情了,那欢呼声便仿佛滔滔江水一般,一浪高过一浪,震得人耳膜生疼。
李处温一行人此时才得空到的张扬跟前,忐忑的跪在地上,道:“臣等失察,致使J人混入百姓中,冲撞圣驾,还请皇上恕罪。”
张扬扶起李处温,笑道:“百密也有一疏,朕也没伤着,你们都起来吧。此次辽国不动兵戈,和平归顺,你们居功甚伟,我们且往大殿封赏吧。”
一众辽国高官都被刺客之事弄得心神不安,见张扬不提刺杀之事,这才松了口气。
众人到的大殿,李处温找的耶律淳替身,献上辽国玉玺等御用之物,张扬也封了耶律淳一个侯位,其他归顺辽国高官也各有封赏,不过升的多是虚职,赏赐却是十分丰厚。一众辽国官员也没敢想更进一步。能保住现在官位,又有丰厚的金银赏赐,他们已是大为满足。
当晚,张扬在辽国宴殿大宴天朝新旧官员,李处温、萧干、回离保、耶律大石因为这次立了大功,张扬特地恩赐他们与自己同席。
天朝作陪的宿将则是脸上有一块青痣的定北王杨志和相貌威武的卢俊义了,两人俱是大将军之职,手下都有五万兵马。
为了表彰李处温功劳,张扬特地让他坐在自己右首边。以示殊恩。
十万两雪花银,李处温贪污了多少年,家底也不过如此,没想到天朝皇帝这次金口一开,便赏赐了他这许多。
李处温沉醉于皇上地赏识之余,也思谋着如何更好的讨好张扬。
酒过半酣。李处温凑到张扬耳旁道:“皇上,辽国的君臣你已封赏过了,后宫是不是也封赏一下?”
张扬给了李处温一个赞赏的眼色。点头道:“都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