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草一时之间还有些不太适应这样的称呼,连连摆手:“不不,我这年纪,怎么能做老爷呢。”
那老儿则说道:“朱公公将此处宅子赠与举人,那就是此间的主人了。这里的主人,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不叫老爷,还能叫什么呢?”
周小草一时语塞,心说是呀,要是还叫我少爷,那老爷在哪儿呢?身边倒是还有一个长辈,只是人家姓冯,不是本家呀。
那老儿又走到冯玉兰和严琦霞的面前,将那本来就有些躬背的身子又再向下弯了一点,说道:“大夫人,二夫人!”
冯玉兰坦然受之,伸手入怀,想要掏出来一些银子来作为赏钱,这才发觉,自己刚刚被无罪释放,这衣服还是随着周小草刚刚在知衣坊里换上的,哪里有钱赏给他?
要说这知衣坊,自打得了周小草的新款设计之后,这分店都开到京城里来了,这老朱倒是会做生意。
自然,冯玉兰和冯子贵的衣服,仍旧是不要钱的。别说朱老板现在正好在京城忙着开展业务,就是他本人不在,这里的主管那也是沧州过来的信得过的手下,又岂会不知道周小草之于本店的莫大作用?老朱拉着冯子贵的手,好生安慰,就差眼泪滚滚了,诉说着他是多么的同情冯子贵,以及强烈谴责那个诬告的家伙。周小草受不了这老家伙的无聊表演,装作很是欣赏他们家衣服的样子,这才把个朱掌柜的给吓坏了。生怕这周大官人兴趣一来,多拿走几件衣服。连忙将他们给送走了。
周小草在一旁察言观色,自然瞧得出来冯玉兰的尴尬。连忙给严琦霞使了一个眼色。
严琦霞会意,知道这是周小草让自己掏钱给周家大娘子,解了她眼下的尴尬局面,也消除一点她们之间的隔阂。要知道,严琦霞刚刚出现在冯玉兰的视野里面的时候,冯玉兰对她的戒备可是很深的,要不然也不会出现严琦霞的出走事件。不过好在那时候严琦霞出走了,不然的话,有人来抄他的家。这严琦霞拎起三尺长剑,将那个和自己颇有缘分的大理寺卿常大人——哦,现在应该升作了中书舍人这样的高官了,给一分为二,这就变成了真正的杀官造反了。那个时候,皇帝也不会想着利用周小草和恭亲王干架了,怕是直接一刀砍了了事。
可惜得很,作为一名合格的侠客,我们的大美女严琦霞怀里也是没有钱的。这下糗了。总不能对这干巴老头子说:“喂,本女侠以后不会杀你,你就没事儿偷着乐吧。”
一旁的周小草看到这样子,就知道自己的计划失败了。连忙出来救场:“那什么,我这里还有些银子,一并打赏了吧。”
心说两个女人。一个是娘子,一个是老婆(至于分得这么细吗)。咱不能厚此薄彼不是,周小草掏出了一锭十两银子的银子:“喏!”
那老儿双手接过来。颤巍巍地说道:“太好了,咱们周家大院儿,总算是开壶了。有了这十两银子,小老儿就能做很多事情了。”
周小草闻言大惊:“么?这个家里没有钱的吗?”
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这个老儿姓刘名兴,五十多岁,孤身一人,并无家眷。那朱茂买下了这幢宅子,又通过牙婆买了这个老管家之后,就再也没有管过。他这个从小进宫做了太监的公公,不知道宅子还是要用心来呵护的。只留下一个老管家,也没个下人,也不给钱,这老头子能做些什么?以至于几年下来,宅子越发显得破败了。要不是当初刘兴卖身的钱还贴身放着,怕是他老人家就被饿死在这里面了。那样,周小草得了这间院子,第一件事就是给这位干巴瘦的老管家收尸了。
可怜啊!
周小草从怀里掏出来一把银票,看也不看就塞给了刘兴:“拿着!这些钱就是咱们家的启动资金,以后咱们家,再也不会缺钱了!”
刘兴颤抖着手接过银票,粗粗一数,几千两之多!老管家激动坏了,拿着钱说道:“老爷小老儿一定好生照顾这个家,请老爷放心!”
看来,自己摊上了一个有钱的主儿了,哪像以前的那个主子,是宫里的一名太监,身上没钱。他不知道的是,那位他认为没钱的朱公公,可比他眼前的这位年轻的老爷有钱多了,只是他不知道外面的人情世故罢了。买了宅子,他还以为是买了个古董呢,放在床下面从右数第二个抽屉里面好生放着就是了,不用管它,还会不断升值。
将银票好生放在怀里,贴身暖着。刘兴又来到一脸不安心怀忐忑的冯子贵面前,恭声唤道:“太老爷!”
“什么?你你叫我什么?!”
一直被当做路人甲的冯子贵突然找到了存在感,只是这感觉来得太快太突然,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刘兴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太老爷”突然这么激动,只好小心地说道:“朱公公昨儿派人来关照过,说是将这宅子赠给了举人周小草周老爷,还有两位夫人,以及周老爷的岳父大人,不就是您吗?”
哦,原来是这么个太老爷呀!看来,有了这个太老爷的名头,自己还是可以心安理得的在这里住下来的。只是,以后有了机会,还是要挪出去住的,曾经叱咤风云的沧州富商冯大掌柜,岂能天天住在女婿家里?传出去,没得辱没了名声。只是,暂时还是要住在这里的。
西门吹雪凑上前来,说道:“少爷,这老管家的本事,我是信得过的。不过少爷,我能不能替咱们家管账啊,我毕竟是跟着少爷学过周氏计数法的精英呀。”
刘兴眼睛一翻:“这位是老爷的下人吗?怎么这般没规矩,要叫老爷,怎么可以叫少爷呢!”
周小草笑道:“算了,我懒得和他计较,不过这小子无耻的神韵,很有咱们周家的家风,老爷我喜欢!小雪呀,你还是不要管账了,以后就做个贴身随从,岂不是更好?”
西门吹雪眼睛一亮,周小草这样说,那就是将他作为心腹了呀,高兴得连连点头:“好好,谢谢老爷,谢谢老爷!”
这一高兴呀,连老爷都喊上了。一旁的刘兴暗自摇头,心说这位新主子有钱归有钱,只是这家风莫非真的是无耻传家?
周小草乍一看到这么破败的宅子,那一肚子的不高兴总算是稍微好了一点点,说道:“都站在这里做什么,进去呀,看看咱们的新家!先说好了,每个人都有权力提出建议哦!从今天起,我就提出周家家规,那就是,在真理面前,人人平等!即便是老爷我说错了话,做错了事,大家也都可以当面提出,当面指正,老爷我绝不惩罚你们,反而有赏!只有群策群力,我们周家才可以步步高升,越过越好!”
刘兴听了暗自点头,他能作为管家,必定是读过书明事理的,当然知道“兼听则明偏信则暗”的道理。这位周老爷能这样做,周家怎么会不兴旺发达?若只是这样的“无耻神韵”,那自己完全可以接受。不过要是这位刘大管家日后见识了周老爷的无耻神韵,不知道会不会推翻今天对他的观感。
一行人进了院门,周小草一回头,瞅见那马夫也跟着进来了,奇怪地问道:“咦?你跟着进来干什么,你又不是我们家的人。”
那马夫嘿嘿一笑,两只手拢在袖子里来回搓着:“那个,那什么,周老爷是吧?您还没给车钱呢!”
“我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