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7日,驻守文尼察附近的彼得留拉部队突然袭击了文尼察西郊远征军一个兵站。大约一个营的俄国骑兵在黎明时分袭击了兵站,因地处后方,兵站留守人员极少,且严重缺乏警惕,77名兵站官兵(多是非战斗人员)全部牺牲,彼得留拉骑兵残忍地将已经投降的十余名华军俘虏全部砍了脑袋,兵站尚未转移的被服被抢劫一空。
这个兵站是第16军的,在16军主力东渡第聂伯河后,兵站已经移隶第1集团军之第3军 ” 。接到报告,距兵站最近的第24团第3营乘汽车紧急驰援,但还是晚了一步,匪徒们已经撤离,空气中仍弥漫着硝烟和血腥味,援军只发现一个被砍了两刀皆在要害的重伤号,经抢救,伤兵只说了“俄国人”三个字就咽了气。
附近有能力攻击兵站的只有彼得留拉部队,凶手不会是别人。前几天,本师属骑兵营曾与彼得留拉部队发生过冲突,双方都死了人。事后彼得留拉借口肇事者已逃亡,拒不交出凶手,引发熊勋上将的怒火,加剧了两军的紧张气氛……
很难说不是报复。3营营长党顺礼少校被兵站惨状激怒,未经请示即向最近的彼得留拉骑兵第3师驻地进发,却在半路遭到有预谋的伏击。3营被包围,陷入苦战。好在24团主力已经出动,正在驰援。
意识到问题严重的第3军军长阎树林少将立即报告集团军司令部,熊勋上将大怒。命令第3军全军南下文尼察,将叛军包围歼灭。阎树林还是有些政治头脑的,在有线电话里对熊勋说,“事关重大,是不是请示王司令?我军全军南下,就不是一般的冲突了……”
“你糊涂!照我的命令办!后果我负责!”熊勋大声呵斥道。
就这样,在文尼察这个给远征军留下无数回忆的城市,远征军将士再一次投入到血火之战中。不过,这一次的对手不是德国人了,而是理论上的盟友大俄罗斯军。
阎树林少将立即命令第8师南下。军主力迅速行动起来。对手肯定是俄军。这个阎树林心里有数。石大寿第2集团军东撤后,联盟南方面军第2集团军,也叫彼得留拉军团,随即接管了华军原第2集团军防区。在此地休整扩编。该集团军本辖4个军11个师。但在文尼察以南只有2个半军7个师(其中有两个骑兵师)。除了他们,还会是谁?
最先驰援兵站的是24团3营,他们顾不上清理兵站战友的遗体。在党顺礼少校的指挥下沿着大路便追了上去,大约驶出十五华里,3营遭到了俄军的伏击。
随着几发炮弹在车队中炸响,俄国骑兵如潮水般从三面扑了上来。3营根本无暇构筑阵地,只能依托汽车就地抵抗。
机炮连张狗娃少尉在战斗打响的第一时间便跳出驾驶室,翻上了车厢,架在车头的重机枪已经打响了,作为曾经的优秀机枪手,他特别喜欢重机枪连射的声音。依托车厢半蹲着打光半自动步枪弹仓中的八粒子弹,发现车头的重机枪的射击停止了,他掉头一看,机枪手头部中弹,歪倒在一旁,脑浆和鲜血染红了枪身,而副手躲在车厢里哆嗦,张狗娃冲上去踹了新兵一脚,“快,给老子弄子弹!”说着拉开趴伏在战位上牺牲了的机枪手,稍一调整方向,那挺华源军工生产的风冷式重机枪便再次啸叫起来!
根本不需要瞄准,重机枪泼出的弹雨像一条火鞭将蜂拥而来的俄国骑兵一片片扫倒,75发的弹鼓倏忽而空,“快,子弹拿来!”张狗娃朝吓呆了机枪副手吼道。
不知被吓呆还是震呆了副手歪在车厢里,没有任何反应!突破火力网的俄国骑兵从车阵的空隙穿过,马刀闪处,一个靠在车厢边射击的步枪手被砍断了胳膊,发出惊天的惨叫。
张狗娃随手扔出一颗摆在驾驶室顶的手榴弹,顾不上管抱着断臂在车厢里翻滚的伤兵,猫腰从那个新兵脚下拎起一个已装满子弹的弹鼓,再踢了木然望着他的新兵一脚,“你他妈傻了吗?给他包扎下!”
张狗娃回到射位,重机枪再次欢叫起来。
“排长,咱们的人上来了……”另一个士兵欢呼起来。
当24团主力投入战斗后,遭受重大伤亡的俄国骑兵在凄厉的军号声中撤了下去,留下满地挣扎未死的战马和来不及带走的伤兵。
“你,怎么回事?”张狗娃第三次踹了仍在发呆的机枪副手,枪声已稀疏下来了,但后面的迫击炮阵地仍在发射着,炸点追逐着撤下去的滚滚烟尘。
“排长,他昨天刚分来,新兵。”正在给伤员包扎的下士副班长头也没抬。
看上去很嫩的新兵恐惧地看着少尉排长,张狗娃在心里叹了口气,“第一次打仗?”
“是……”新兵指着自己的射手说,“他死了……”
张狗娃当然知道那个他很喜欢的机枪手死了。那颗从前额射入的莫辛纳干马步枪子弹彻底将其毁了容,本来是个很英俊的小伙子,直隶衡水人,曾多次向张狗娃讨教重机枪射击技巧。
“他是好样的,但你是个熊包!如果不是新兵,老子会按军法治了你。去,把他抬下去埋了吧。”张狗娃用袖子擦去机枪手脸上的血污,努力将牺牲者的眼皮合上。
“排长,咱们的人上来了……”
“唔,”张狗娃有些恍惚。
“排长,小金牺牲了……”
“啊?”张狗娃啊了一声。小金是驾驶兵,刚才自己就坐在他身边,根本没发现他是怎么死的。
“该死!”他骂了自己一声。应该首先清点伤亡的,这是军官的基本职责。张狗娃跳下汽车,开始清点自己三个班的伤亡。
连长已经赶来了,张狗娃刚好统计了数字。不过二十分钟的遭遇战,自己的排战死7人,负伤8人,其中4名重伤,还不知能否救下来。
“团长命令撤回兵站。快。”脸上沾了血迹的连长拍了下张狗娃的肩膀。
“不打了?”
“这个地形,怎么打?”
牺牲的士兵再次被抬上汽车,幸好汽车没坏。驾驶兵找来后。原地掉头,3营在抢占左边高地的1营掩护下撤回了兵站。
“你叫什么名字?”张狗娃没有进驾驶楼,而是跟士兵们挤在车厢里,他对那个吓傻了的新兵问道。
“偶叫齐二毛……”
“山西人?”
“嗯。山西运城……”
“第一次打仗害怕是正常的。以后不许那样了。看看狗日的死了多少?怕什么?”
“偶记住了……”
“咱们军长就是山西人。你可不能丢了军长的脸啊。今年多大了?”张狗娃的情绪稳定下来。
“十八”齐二毛突然哭起来。
“哭什么?”
“班长对偶可好了,他……”
“记住你的班长。下次多杀几个敌人,给他报仇。”张狗娃心里也纳闷着。俄国人不是我们的友军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尚未退回兵站,新的命令又下来了,撤退转成了进攻。3营再次掉头向南,这次他们不是前锋了,前锋营成了1营。蒋红山上校追上了3营,了解了刚才遭遇战的情况,传达了师长的命令,“彼得留拉叛变了,揍个龟孙!”
突然间,昔日的战友变成了仇敌。作为第3军的前锋师,8师在7日下午与彼得留拉所部第6军接火,形成对峙。当夜,第3军主力陆续抵达战场,彼得留拉第6军在破坏道路桥梁和向西南赫梅利尼茨基方向撤退,力图脱离接触。焦虑万分的阎树林少将连电请示上级,但得到的指示互相矛盾,熊勋命令第3军截断彼得留拉部队西进的道路,而远征军总部的电报却让他保持克制,避免进一步冲突。阎树林深知与彼得留拉部队发生冲突的后果,于是执行总部的命令,让自己的三个师在文尼察以南停了下来。
身处战场的官兵们是不明白真相的,包括上校团长蒋红山。文尼察兵站的战斗非常具有特别的意义。袭击了兵站并设伏伏击中国人的联盟南方军第3骑兵师也付出了重大伤亡,已经取得与德国人联系的彼得留拉全军叛变,在获悉华军主力南下的消息后,手里只掌握7个师的彼得留拉放弃了原定向基辅方向攻击的计划,这个计划是德国人设计的,但彼得留拉对中国远征军的畏惧让他对这个计划深为犹豫,文尼察附近的战斗证明了他的判断,以他的军队的实力,绝不可能拿下基辅关上远征军第1集团军的后门。
从6月8日起,彼得留拉部队开始向西转移,并发表通电脱离大俄罗斯,成立乌克兰国,以盖特曼为首相,彼得留拉自任武装部队总司令。
无论是中国远征军还是大俄罗斯国的领袖们都对彼得留拉盖特曼的行动惊愕不已。之前邓尼金和确实存在矛盾,但谁也没想到彼得留拉和德国人牵上了线!彼得留拉集团军主力的行动已经明白无误地告诉了所有人他们的行动目标。王明远上将审视形势后下令第1集团军及第2集团军第16军转入对彼得留拉的截击,但由于第3军的迟缓,彼得留拉本来就至于文尼察西部的部队已经摆脱了华军的控制,本来坚持大打的熊勋上将判读形势后下达了停止追击的命令,“……我军追击该部必然发生与德军的战斗,我认为是不适宜的。现在是考虑放弃基辅的时候了……我认为我军留在第聂伯河东岸已经没有任何意义。”熊勋上将在给王明远的电报中这样建议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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