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德既然认定你我俱是当世之间舍我其谁的英雄,那言下之意便是将来相争天下的,必是你我二人!既然如此,为何你还敢来许都,难不成你就不怕曹某起了歹念,诛之而以绝后患?”曹操的脸色沉了下来,声音也冷削了许多。23us
或许曹操心里真的起了杀机,但刘泽却依然是镇静自若,悠然地轻轻一笑道:“我既然敢来,就没有怕的道理。孟德兄,今时今日,你我二人还能坐在这儿,把酒言欢纵论天下,最起码证明一点,我们到目前为止,还是朋友!至于将来如何,将来事将来再说。”
曹操冷笑一声道:“润德贤弟,你似乎吃定我不敢动你,所以才有恃无恐,想来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过某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你的如意算盘恐怕是打错了!”
“哦,是吗?”刘泽淡然地道。
曹操目光冷峻地道:“润德以为某惧怕袁绍,只会与你屈膝求和,那你就是大错特错了!袁绍虽号称百万,某视之不过是土鸡瓦狗,须臾可破,真正能让某视为对手的,普天之下,也只有你刘润德一人而已。愚兄佩服你的胆量和勇气,但同样为你的莽撞和自负叹息,许都就是龙潭虎穴,你既然来了,那就休想再回去。或许你觉得某会权衡厉害,不会冒然出手,但你想错了,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某又岂能白白错过!一个久远的祸患,比眼前的近忧。更为的可怕,宁枉勿纵,某不会给将来制造任何的风险。润德,如果是太平盛世,你我一定会成为相交莫逆的知己,可惜这是乱世,注定你我只能才为对手而不能成为朋友!”
“能做你曹孟德的对手,也是我刘泽的荣幸。”刘泽含笑道。
曹操的声音愈发地冷了:“宁我负人,休人负我,凡是上位者必须要心如铁石。冷酷无情。某注定此生只有对手而不会有朋友,为求目的,不择手段,只有将对手踩在脚下。你才可以爬得更高。润德。非常地遗憾,如果有来世,我倒真愿意和你做一对朋友。”
刘泽呵呵一笑。丝毫没有为曹操目光中隐现的杀机而动,悠然地道:“想不到时过境迁,隔了这么多年再见到孟德兄时,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冲动。当年关东诸侯讨董,董卓仓皇西窜,众诸侯皆不愿相追,唯独孟德兄执意去追,不料却中了董卓的埋伏,损兵折将,十死**,连孟德兄的性命,也差点丢在了函谷之中。”
曹操冷哼一声,道:“润德提及函谷,莫不是想顾及旧情,要我放你一条生路?不错,当年函谷之役,某的确是承你相救,才从西凉军手下捡了一条命回来,可惜某不是一个只念旧情而忘大业的人,润德若以为用旧情可以打动某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刘泽笑道:“在下提及函谷之事并非要孟德念什么旧情,只是想借此事来说,一意孤行示未必是什么明智之举!”
曹操把脸一沉,正欲开口,亭外侍从报道:“主公,汝南有急报传来!”
曹操微微一怔,道:“呈上来。”
侍从看了一眼对面的刘泽,略微迟疑了一下,将书奏报递给了曹操。曹操拆开一看,脸色不禁陡然一变。
刘泽注意到了曹操脸色的变化,暗自一笑,这封急报是从汝南传来的,刘泽不用看,也知道它的内容是什么。早在两天前,锦鹰卫许都分署就转来了第五军团都督太史慈的奏报,称曹军蔡阳部突然地向第五军团控制的新蔡县城发起了攻击,且攻势猛烈,太史慈向刘泽请示,是否予以还击。原本按刘泽先前的命令,遵照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原则,太史慈便无须请示刘泽,直接予以坚决地还击。但由于刘泽此时已到了许都,太史慈便不敢轻举妄动,故而才通过飞鸽传书请示刘泽如何应对。
针对曹操玩的这个小把戏,刘泽心知肚明,令蔡阳进攻新蔡,曹操就是想试探一下徐州方面的反应,所以这次的兵犯新蔡,乃是曹军早有预谋的进攻,并不是什么擦枪走火的事件。刘泽当即就给太史慈做了回复,要他坚决、干净、彻底地消灭来犯之敌!针对太史慈疑虑的汝南开战事件是不是会危急刘泽在许都的安全,刘泽回复中说,你们在汝南打得越漂亮,我在许都便越安全。
看到侍从给曹操递上来的急报,刘泽便明白,太史慈在汝南是大获全胜了,以太史慈之勇,要对付个二流的武将蔡阳,那是绰绰有余的。
曹操的脸色很难看,和刘泽猜测的别无二致,新蔡一战,曹军大败,蔡阳所统率的三千人马,被太史慈一个伏击,华华丽丽地全部给解决掉了,除了蔡阳死战得脱,三千人马全军尽墨。曹操派蔡阳进攻新蔡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想试试徐州军的应手,看看刘泽来许都之后,徐州军会不会投鼠忌器。没想到徐州军根本就没有留半点情面,干脆利落地送了曹操一个饺子大餐,曹操的三千人马是羊入虎口,一去不返。
曹操固然是心疼他的三千人马,但更让他郁闷的是徐州军的态度,根本就没有因为刘泽到了许都之后有任何地改变,对于一切胆敢进犯之敌,都毫不留情地打击之,看来荀彧提出的挟持刘泽,逼迫徐州军就范的图谋是落空了。而如果刘泽真的要在许都遭遇到什么不测的话,曹操必然会面对徐州方面的疯狂报复。
根据最新的情报显示,徐州军不仅陈兵汝南,直接威胁许都的南大门,而且在小沛方向,业已集结了数万重兵,虎视眈眈,矛头直指兖豫二州,曹操丝毫不用怀疑,一旦刘泽出事,这些军队就会在第一时间对兖州和豫州发起攻击。袁绍已经陈兵黎阳,须臾就要渡河,两线作战,将绝对是曹操不可承受之重。
方才曹操疾言厉色,却也未必就敢向刘泽动手,不过是想用言语试探之,显然在这一轮的攻心之战中,曹操败下了阵来。
曹操的神色为之一萎,轻轻地一叹,显然他已经承认自己失败了。
刘泽始终是面带微笑,从袍袖之中取出一封信,递给曹操。
曹操不禁是为之一惑,他不知道刘泽给他一封信是何意思,迟疑了一下接信过来,拆而视之,不禁大惊失色。这封信是袁绍写给刘泽的,以青州做为交换条件,约刘泽南北夹击曹操。此计策相当的狠毒,只要付诸实施,曹操绝对是没有任何抵抗之力的,所以曹操乍看之下,心惊胆寒。
刘泽笑而不语,将信抽了回去,取出火石,打着火将那封信烧了。
曹操疑惑地道:“袁绍许下如此重利,润德何不从之?”
刘泽淡然地道:“袁绍背信忘义,岂是可以相交之人?孟德兄,我既来许都,便是带着一片诚意而来,是敌是友,选择权在兄台而不在泽。”
曹操略带喜色地道:“贤弟既然不愿与袁绍结盟,那便是想与愚兄携手共破袁绍了?既如此,愚兄也表个态,你我齐心合力共破袁绍之后,即可平分河北之地,不知贤弟意下如何?”
刘泽轻轻地摇摇头,道:“官渡这趟浑水,小弟并不相趟,而且我也相信,只凭孟德兄一人之力,也足以平定袁绍了。”
曹操更加疑惑了,刘泽既不想助袁,又不想助曹,单单是保持中立的话,又何必孤身涉险地跑到许都来,天子给的封赏,那就是不来许都,一样也不会少,曹操实在想不通刘泽还有何图谋。“那贤弟的意思是……”
刘泽神色凝重了几分,道:“孟德兄,言既于此,我想你我也就不必在兜圈子了。小弟此来许都,就是想和兄长共商天下大计,兄长之所图,河北也,小弟之所图,南方也,我们各取所需,井水不犯河水。如果兄长同意,我们不妨缔结一份盟约,以目前双方的疆域为界,十年之内,互不侵犯,兄长可以放手北略,小弟也可以经营南方,十年之后,天下大势必有所变,到时候是敌是友,兄长便可自行选择。”
曹操沉吟着,刘泽的提议极具诱惑力,双方一旦缔约,曹操便再无后顾之忧,即可全力准备与袁绍的生死一战。但曹操明白,刘泽才是他真正的敌人,如果任其发展,十年之后,将会是何种局面,他真得无可想象。曹操轻轻地摇摇头,道:“十年太久,谁也未知十年之内将会发生什么。”
刘泽呵呵一笑道:“那好,我们就以五年为期如何?孟德兄,希望你可以在五年之内一统河北,否则就休怪小弟在背后捅你一刀了!”
曹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朗声道:“好,某就践你这个五年之约,润德贤弟,希望五年之后,你还能称得上是某的对手!”
两人击掌盟誓,相顾而笑。
亭外骤雨初歇,云淡风轻,亭内依旧飘荡着淡淡的青梅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