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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占英尽管并不畏惧但也不想多生是非,朝许平恭敬地行了一礼后,抬起头时已经是满面肃杀,冷声道:“恕末将无礼,但天武营多年未得朝廷一分一毫供养,现有五万兄弟集合也是因为长孝公主请出帅印昭告天下,天武营的兄弟们认帅印听王命,只要您执掌帅印,军令一下末将断然不敢不从。”
这意思已经够明白了,什么平叛督军之印、什么储君之印甚至玉玺,他们都不认,那么多年别说朝廷没给供养,就连他们的战功都得不到应有的荣誉和赏赐。
这群血里尸山站起来的老将已经彻底心寒,唯一能让他们甘心死战的,只有定王朱孝文的军印。
“好!”
许平沉思好一会儿后,眼神一冷喝道:“刘占英,三天之内带着你的天武营攻打津门南门。”
“请军令!”
刘占英见许平拿出天武营的军印,立刻激动得下马跪地,双手高举过头,声音有些发颤地说:“天武营将军刘占英愿立下军令状,三日之内不能兵临城下攻打津门,末将愿将人头送上。”
天武营的兵将也是激动不已,一见军印顿时哗然跪倒一片,颤着声喝喊道:“恭请王爷军令。”
细看之下,有的老兵甚至都激动得满眼湿润。
许平无奈地叹息一声,对这分已经有点变态的忠诚,实在不知道该感叹还是该咒骂。
拟写一份军令后,他还是无奈地盖上定王朱孝文的军印,往前一递,满面肃色地喝令道:“这里距津门不过二十多里地,三日实在太充裕了,我已经给足你们整军的时间,你好自为之吧。”
“末将明白!”
刘占英接过军令时,脸上激动得布满红晕,仿佛一下子回到那个金戈铁马、踏尸沐血的年代一样,略显混浊的老眼里已经有控制不住的水雾在打转了。
刘占英拿着军令恭敬地行了一礼,上了马,有些颤抖地将军令高高一举,激动喝道:“兄弟们,定王有令‘;一曰之内兵临城下。”
“王爷威武!”
天武营的老将们明显乐坏了,排山倒海般的呐喊之中夹杂不少哽咽之声,有的人已经按捺不住地落下眼泪。
二十多年的再次聚首,仿佛又回到那个金戈铁马的岁月,仿佛又看见天武营的军旗在厮杀之中屹立,这些回忆让他们感觉热血沸腾,又特别心酸。
“全军听令!”
刘占英也是忍不住流下两行老泪,虽然声线已经模糊,仍浑重有力地喊道:“这次我们要证明给所有的人看,定王殿下的天武营依旧是勇猛的开朝大营,还是以前那支战无不胜的御林军!我们不逊色于四大军团,我们才是真正的储君之师!”
“杀!”
在天武营战士们惊天动地的嘶喊之中,刘占英策动疆绳率领着这支本不该出现的奇兵,朝津门的方向杀去。
每个人眼里都有坚定的虔诚,军令一下更是肃杀冲天。许平眼神有些古怪地眯了一下,看着这群饱受委屈的老将,心中有说不出的酸楚。
手突然一扬,一道黑色光线朝刘占英S过去,速度之快让人只看见一道残影,根本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刚开始行军的天武营,包括恶鬼营上下都被这突然的行为吓了一跳,有些天武营战士想阻止这道黑光已经来不及,因为这道黑光几乎以R眼看不见的速度直接飞向他们的大将军!
刘占英反应过来时却没有半点惊讶,而是默然看着这道黑光直直朝自己而去!
众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好在这道黑光并没有砸到刘占英,而是稳稳落到他的马鞍上,沉重的力道连马匹都忍不住踉跄几下,差点摔倒在地;刘占英也差点摔下马,这看似简单的一掷,蕴含的力道之大顿时让人吓得目瞪口呆。
“殿下!”
刘占英沉吟一下,自然明白许平这随意一手是有心教训他这几日来的不敬。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心里反而没了一开始的敌意,或许是许平顾全大局没和他计较的大度,让这位原本处处挑衅的老将也有点羞愧了。
有些踉跄的老马蹒跚几步才站稳,刘占英伸手拿起马鞍上的黑光,这才看清是一把寒气*人的鬼头大刀。
刀柄雕刻的是一个栩栩如生的饕餮,怒目圆睁显得很是凶恶!黑色的刀身充满寒气,简直可以照出人的面容;刀头处一只活灵活现的恶鬼依附在刀背上,张开血盆大口伸出獠牙,仿佛要狂饮敌人的鲜血,即使在白昼也让人感觉毛骨悚然。
好沉呀!刘占英也是戎马半生的老将,刀一入手,立刻感觉到不凡之处。
整个刀身全是用陨铁铸造,稍稍一估起码有二十斤重。刀身浑重有力,刀锋乍看之下虽然并不锋利,但只要细一观察就知道绝对是吹毛断发的极品。
这等强兵即使放眼天下都是不可多得的珍品,更是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难以寻觅的。
“堂堂天武营大将军,别丢了朝廷的脸面!”
许平没多说什么话,脸上也没半点挑衅,让天武营上下好受多了,只是临行之前给刘占英一个下马威,到底还是有点过分了,毕竟现在是他们士气最高涨的时候。
“末将谢殿下了!”
刘占英掩饰住脸上的喜色,将腰间的斧头随意一丢后,握了握手上沉重的鬼头刀,信誓旦旦地说:“这等强兵世所罕见,末将一定会用它斩下纪龙的首级献上。”
“去吧,祝你们旗开得胜!”
许平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看身边的人似乎有点欲言又止,立时伸手阻止他们。
“末将别过了!”
刘占英将鬼头大刀往肩膀上一扛,怒喝一声后,天武营的五万大军立刻急速前行。
虽说装备看起来还有点破漏,但五万大军一起前行时,压抑的沉静还是充满气势,让人不敢小看他们再次聚集的决心和沉重的杀意。
五万大军大多是步兵,行进的速度自然不如骑兵那么快,但二十里地的距离只不过是一天的路程而已,何况先前给了他们足够的时间休养生息。
长长的官道上,一个个有些老迈的身影,密密麻麻的踏步扬起遍地尘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们已经不再年轻的背影,总是有一种心酸的感觉。
目送他们远去之后,一直沉吟在旁的刘士山忍不住凑上前来,有些疑惑地问:
“主子,属下没记错的话,这把鬼头大刀是天工部尽其所能为您打造的,所用陨铁更是世所难求,为何要赐给刘占英呢?”
“是呀!”
孙正农也有些想不明白,目露冷色地附和说:“此人对朝廷不满、对殿下不敬,心里总有股怨气针对我们,说不好听点,完全是匹控制不住的野马。主子这几日已经够宽容他了,又何必给他这样的恩赐呢!”
“原因很简单!”
许平摇头笑了笑,无所谓地说:“这人虽然无礼不敬,不过我还是挺欣赏他的,起码他还算知道分寸,也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
“真想一剑杀了他!”
冷月等人明显不太恭维,说起刘占英,谁都是一脸不满,可见这两日天武营的态度是多么恶劣。
“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
许平嘻哈几句,脸色一下子沉下,压低声音问:
“我们的大军集合好了吗?”
“恶鬼营全军已经集合完毕!”
陈奇马上恭敬地应了一声,尽管这时主子已经把军令给了刘占英,还是难捺不满地问道:“主子,末将不明白为什么要让刘占英主攻南门?就凭他那些老兵和临时抽调来的装备,根本不行!为什么不让恶鬼营主攻?我们现在兵强马壮,怎么打都比他们强。”
他的话一出,其他武将全都抬起头,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许平,显然他们也是对这个决策感到不满和困惑,可见这几日的摩擦看来真的很大。
而且他们一个个都是心性高傲的人,莫名其妙把主攻的任务给了这群有敌意的人,任谁心里都会有点不满了。
许平眼有Y色地扫视一圈,没解释什么。远远一看,恶鬼营现在能战斗的两万多员兵马已经集合完成,立刻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大喝道:“恶鬼营听令,全军火速行进,天黑之前务必杀到津门以南,有怠慢者,斩!”
一个“斩”字,Y森浓郁、充满杀气,蕴含内力的怒喝声清晰地进入每个人的耳里。
恶鬼营的雨万多军马立刻铺天盖地呐喊起来,手里的缰绳一动,高大的战马立刻迈起马蹄,在关大明的带领下,朝着津门以南火速杀去。
两万骑兵狂冲的速度也极快,一阵阵呼啸之声后,恶鬼营已经沿着另一个方向变成一股惊天的浓烟。尽管心里多少有些不满,但这种令行禁止的态度还是让人赞^^^^^。
坡道上的一众人马之中,朱雨辰哭得像小花猫一样,脸上都是楚楚可怜的不舍。
她一边拉着许平的手,一边委屈地哭道:“叔叔,我不想回去嘛!每次你都只能陪我一会儿,不能让我待在您身边伺候吗?”
“辰儿,不得放肆!”
朱莲池娇暍一声,此时一身宫装的她显得高贵端庄,两日来的缠绵使她本就动人的容貌更加妩媚。
尽管心里也有点不舍,但一看女儿胡闹,还是赶紧喝止:“殿下战事在即,你在这里只会让他分心而已。”
“不嘛……”
小雨辰继续哭闹,手拿着她的小鞭子倔强地说:“辰儿也会武功,我也能上场杀敌,叔叔是知道的!”
“辰儿,别闹了!”
许平顿时头都大了,本来这情况真该多骂几句,但一看她哭得那么可怜,心就软了。
想想和这可爱的小妖精确实聚少离多,现在只能温声细语地劝导:“你贵为郡主,哪能随便上战场呀!这次的平叛之战对朝廷很是重要,等打完了,叔叔保证好好陪你,好不好?”
“人家不要嘛……”
小雨辰一边号啕大哭,一边倔强地说:“你忘了辰儿也会武功,让我留在你身边保护你吧!”
许平被她晃得脑袋都大了,朱莲池在旁边劝也劝不住。这两日的纠缠几乎都是她被女儿戏弄,就连母女同床之时也几乎是女儿在调教她,连带着这小顽皮的脾气也大了。
要是往日的话,她脸一冷,小雨辰就不敢哭闹,但现在她被宠得胆子有点大了,所以才敢这样不顾一切的胡闹。
“郡主!”
冷月看着恶鬼营的军马愈行愈远,又看爱郎怜香惜玉地左右为难,立刻走上前一步。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朱雨辰,突然间宝剑出鞘闪起一阵寒光,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时,剑又再次入鞘了。
“啊?”
朱雨辰反应有点慢,根本不知道冷月做了什么。
等她稍稍一注意时,立刻倒吸一口凉气,手上的小鞭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被斩断成十多截;在自己没发觉的情况下,一支发钗也被刺落在地。
冷月一点都不客气,冷哼一声,有些轻蔑地说:“属下无礼了,但就凭郡主这儿戏一样的三脚猫功夫,到时战事一起,根本无济于事;是要主子分心保护你,还是你要保护他呀?”
话里明显的蔑视、调侃和嘲笑,让愣神中的朱雨辰顿时恼怒。没等她把不满宣泄出来,冷月突然浅笑一下,消失在她的面前,速度之快几乎让她没办法看得清。
除了许平和欧阳几个少数高手依旧一脸镇定以外,其他人全都惊讶得揉着眼不敢相信。
“小贱人,你去哪了?”
雨辰也是吓得目瞪口呆,不过还是倔强地骂了一下。
“郡主,如果我是敌人的话,你现在已经死了!”
冷月这时站在她的背后,一手轻轻地抚摸她雪白细嫩的脖子,语气里的冰冷让人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你……”
雨辰顿时心生寒意,但面对这显然不是同等级的嘲笑也是有心无力,刚想仗着身份骂几句时,突然感觉整脑子有些发沉,眼前景象变得模糊起来,眼皮不受控制,开始发重。
“你死了的话,主子会伤心的!”
冷月的话音突然变得柔和,双手抱住小雨辰软软的身体,看她在自己手里晕过去。
冷月转过头来含情脉脉地看着许平,似是请罪,又像是关怀。
“莲池姐姐,带她回去吧!”
许平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再纠缠下去真是没完。
他把目光转向美艳的少妇,虽然有点不舍在她身上得到的美妙滋味,但战事在前,也不能再继续嬉闹下去了。
“公主,属下斗胆了!”
冷月把雨辰小心翼翼地放到准备好的马车上后,走回来时,立刻跪地向朱莲池请罪。
“算了,这孩子太胡闹了!”
朱莲池摇了摇头也没怪罪,不舍地看了许平一眼后就上了车。这时候那么多人,当然不适合依依惜别,索性不再多纠缠,心里反而好受一点。
“恭送公主!”
其他人一看,立刻行个大礼,目送马车在大内侍卫的团团保护中,离开这个烽烟四起的地方。
终于可以心无旁骛了。许平眼里的柔情与不舍慢慢褪去,转而代之的是冰霜和冷漠。
这时恶鬼营已经全速推进,一定会比天武营更快到达津门。不能再耽误了。
他赶忙坐上马车后,喝令全速前行,必须尽快和大军会合。
马不停蹄地赶路,一路上所有人都沉默不语,一脸严肃。
尽管在津门已经历了不少大大小小的战役,但现在谁都明白,这肯定是最后一战。朝廷连遣散多年的天武营都集合起来,势必想一击而溃,彻底收复在这大明领土中唯一不受皇命的叛乱之地。
骑兵全速前进的效率在这机动性不高的年的确实用,即使月挂柳梢中,依旧全速前进,终于在子时赶到津门之南五里外的小山坡下集合。
眼前壮观的景象让血气方刚的恶鬼营众将们无不热血沸腾,激动地期待这最后的战役。
津门大城大气磅礴,在黑夜中更显得气势宏大,硕大的城墙古朴而厚重,隐隐可见当年开朝之战留下的刀痕斧印。
虽然已经是黑夜,但城墙外围却是火光冲天,白色硝烟环绕整座大城,显得更是凝重;漫山遍野都是攻城的天机营震天呐喊之声,每一座城门都有一个大营的人马如潮水般的连绵强攻,几乎每一刻都有鲜血流出、有生命惨烈地消逝。
城墙之上也是灯火通明,到处都是人影和火把在急速晃动。保持高度警觉的周家军正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御敌,城墙上箭如雨下,滚石落刀粉碎天机营试图登顶城墙的一次次冲锋。
他们自己损失也不小,城墙根处几乎堆满血R模糊的尸体,一个个尸骨不全,已经分不出是天机营战士还是周家的大军。
偶尔有成功攀越上城墙的,也被周家将们围攻猛砍后,将尸体丢下城来。一旦城墙上的人稍一疏忽,被天机营的人马用绳套住拉下的话,结果不是摔死,就是遭乱刀砍死。
战况之激烈简直让人目瞪口呆,更有甚者在冲锋之中就莫名其妙中箭而亡,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清楚。
撞门的木桩迎着箭雨,不停地冲击厚重结实的城门,一个个战士惨叫着倒下时,就会有人替上继续进攻。
城墙架满梯子,梯上全是攀爬的战士,一条条长绳也不断有人往上爬着,几乎能用的办法都用了,保持强度最高的攻势,让战争看起来充满壮烈的美感。
大城周边的厮杀也是异样惨烈,到处都是纠缠在一起的兵马,津门周家军和天机营的战斗已经全面展开。
这种时候,无论是城墙下还是城外的山里林间,都是杀成一片的兵将;放眼望去,几乎找不到没有一丝硝烟的地方。
血流成河,遍地血R模糊的尸体和残肢断体散发浓郁的血腥味。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拼战中的人们,他们踏着同伴或者敌人尸体浴血厮杀着,眼里只剩下愤怒的血丝,举刀对着高高的城墙继续发动潮水一样的猛攻。
史诗般的场景呀,十万大军的兵临城下是如此壮烈。遍地硝烟让古朴的大城显得庄严又充满血腥,透出战争的艺术、厮杀的美学!每一个鲜活的生命都在这里耗尽全力地拼杀,为了他们的荣耀,也为了得到最后惨烈的胜利。
许平一看,顿时激动得脸都红了。
没想到自己小小的耽误就错过如此壮观的好戏,双方的兵马短兵相接后,立刻进入白热化的状态!
看来洛勇的天机营已经兵临城下,周家的策略也产生作用,目前到了最胶着的时候,决定津门命运的一战已经彻底打响了。
如此热血的一幕自然让恶鬼营上下激动不已,看着场面壮观的大战,让这些人的血Y也控制不住地沸腾。陈奇第一个策马上前,有些激动地请战:“主子,末将陈奇愿率兵攻打南门。”
“末将也愿去。”
关大明舔着嘴唇,很是兴奋。这么宏大的战争总是能让男人的血性澎湃起来,他们双眼放亮光地看着安静的南门,信誓旦旦地说:“天武营的行军实在太慢了,我们先打吧。让他们看看我们恶鬼营的实力!”
他俩一开先河,武将们纷纷上前请战,一个个蠢蠢欲动,显然被漫山遍野的杀戮激起凶性。
戎马杀敌是一个能让男人从本能上变得兴奋的话题,浓郁的血腥味更是让人杀性大起,恨不得策马冲锋加入这场轰轰烈烈的大战之中。
许平也是热血沸腾,感觉似乎安静许久的战意一下子全被激起。看着天机营战士惨烈地倒下,心里就有种浓郁的恨,这种恨太难控制了,刺激着神经,让人想杀几个人发泄,才能获得一点点的安稳。
“主子,让我去,打不下来你摘我的脑袋。”
“末将也愿人头担保,只要给我一万兵马,末将必定能破城丨”武将们的请命愈来愈激烈,已经开始大眼瞪小眼的竞争。不只是他们,即使是文生们也激动得脸都发红了,被壮大的场面震撼得说不出话来,可想而知这场大战的感染力有多强,即使是手无缚J之力的他们,都有一种弃笔从戎的冲动。
许平也有点心动,但面对他们的请战却有点犹豫不决。
说真的,别说这些好战分子,就连自己都想试一下在千军万马中杀个来回的滋味,那绝对是“舍我其谁”的美妙。
这时突然有个斥候兵跑过来,跪到众人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主子,不好了!”
“慌什么!”
关大明立刻狠瞪他一下,没好气地骂道:“有P赶紧放,什么不好了!乌鸦嘴。”
“天、天武营行进不足十里时……”
斥候兵喘着大气,断断续续地说:“遭到两万多员的饿狼营叛军拦腰阻截,双方一碰上就打得难分难解,战斗迅速白热化!刘将军一边抵御饿狼营的猛攻,一边继续挥师赶来……”
“什么!”
众人顿时哗然失声,没想到天武营刚出师就受到这种拦阻。周井看似不在意南面,实际上已经派出饿狼营的叛军前来阻截,眼光之长远实在让人感到惊讶。
饿狼营的叛军战斗力之强,不是一般的地方驻军能比得了的,众人不由得为落魄的天武营捏了一把冷汗。
但细想之下,双方都是开朝大营,哪个不是能征善战的狠角色?这下真是棋逢对手了。看来周井对恶鬼营的蔑视只是表面上的现状,要不然也不会不管津门周边硝烟四起,而派这支奇兵前来阻截。
略一沉吟,众人立刻明白许平为什么会把主攻的任务交给天武营,还让他们提前出发,原来这不是一时脑热,而是事先有了预防;让天武营吸引周井的注意力,趁他们打得难解难分时,恶鬼营才能避开阻截、兵临城下。
一旦恶鬼营被纠缠上的话,谁胜谁负暂且不说,想攻打津门已是痴人说梦话了。
“主子果然好算计!”
孙正农似乎早就猜到许平的用意,赞许之时并无惊讶之举。
倒是其他刚才不满喧嚣的武将们都面色有愧,但这时天武营被饿狼营叛军纠缠上了,更是攻城的好机会。
稍微缓一缓神后,众人又蠢蠢欲动,不过看向许平的眼神又敬又畏,没人走出来先行请战。
“主子!”
关大明被众人集中视线,无奈地站出来请战:“眼下天武营被纠缠上,一时半刻肯定脱不了身,饿狼营也不是他们能轻易摆脱的角色,与其坐失良机,不如就地发难,他们打不了我们自己打。只要南门这边一开打,周井的压力就会变大,到时候就能间接支援天机营的攻势。”
许平默不做声沉思着。这个消息的到来确实让原本发热的脑子冷却下来。
前两日突然有密报传来,详细地叙述饿狼营埋伏南边准备发难的事情,但奇怪的是,这份密报的来源根本不是自己手上的势力,更不知道是谁送来的。
他本着将信将疑的态度,派天武营做了先锋,没想到真的遭到饿狼营阻击,到底是谁暗中帮了自己一把?
许平一沉默,其他人也不敢杭声,谁都知道这时脑子反而需要急速冷静。
冷却发热的脑袋后,许平脑子里不停交织着、思索着眼前的形势和所有的情况,好一会儿后才抬起头,但是目光不如大家期望的望着津门,而是看向不过几里之遥的南坡,眼里充满杀气。
第一次连夜奔袭、破城、反偷袭,得意地俯视津门,又被莫坤夺了回去。这里蕴藏不少恶鬼营战士第一次上战场的记忆。再次看见这个地方,众人不由得心生感慨,转眼间已经物是人非,原本在身边的兄弟也倒在一次次的战役里。
身旁的人尽管依旧是手足兄弟,却替代不了第一次杀敌时的那种感情,那种紧张、害怕、激动交织在一起的热血沸腾。
许平也是感慨万分,但这时心里已经拿定主意,回头扫视一圈自己的兵将们,眼一冷,喝令道:“全军听令,晨曦之时,攻下南坡。”
“是!”
全军上下无不举声呐喊,一个个咬着牙,想从这里洗刷第一次战败的Y霾。
“主子,此举是否……”
陈奇犹豫一下,还是走上前来小心翼翼地看着许平。毕竟现在津门的战局已经彻底打开,一个只能防守的南坡对于朝廷来说可有可无,耗时耗力去打只有两、三千兵马驻守的南坡,显得有些多此一举。
“执行命令!”
许平也不管其他人的困惑,连解释都不给他们一句,斩钉截铁地喝道:“天亮之时若不能拿下,全军连罪!”
一句“全军连罪”彻底说明这个命令不可违抗。
尽管心有疑虑,但所有人不敢再有异议。整顿军马后,两万恶鬼营大军没有如大家期待的打向南门,而是把刀锋指向南坡这个以前的兵家要地、现在却可有可无的J肋之地。
南坡虽然居高临下,但目前显得不重要了,谁路过这里都不会有兴趣去打一下,周井也只是象征性地摆了两千兵马守着!
谁曾想恶鬼营一杀到,立刻马不停蹄地开始攻打,这一下让有些懒散的守军措手不及。
两万兵马浩浩荡荡地攻打南坡,坡下已经开始驻营!
许平坐在自己的将帐之中翻阅所有奏报,面无表情地看着上面一行行的死亡数字!这一条条鲜活的人命不管死得多惨,在上位者的面前不过是一个数字而已,在这薄薄的纸上,甚至连他们的名字都不会写上去。
“主子!”
欧阳复走进来,既是小心翼翼、又是疑惑地请了个安。
照理说,一旦有战事,这个冲锋大将都不会缺席,每次挥舞双头枪杀敌的欧阳复都是敌人的梦魇。但这次许平连空名都派出去,惟独把他留下来,自然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血阎罗,好名字!”
许平看了看这个爱将,紧张的神经不由得松缓一下,微笑着说:“这个名号确实配得上你的身手和双头枪的威风,你把疆场杀器双头枪用得威名在外,相信鬼夜叉泉下有知也会瞑目的。”
“主子言重了!”
欧阳复顿时有点紧张。师傅鬼夜叉是他最怕的话题,许平一提起他,顿时一阵忐忑。
这段时间的冲锋杀敌为他赢得“血阎罗”的美名,尽管他有点小小得意,但也不敢太过于张扬,现在有些想不透许平为何会突然提起此事!
“外边的兵马还剩多少?”
许平也没多说什么,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能战的有六千多吧!”
欧阳复不是很肯定地说:“有些伤兵的病情不是很稳,除了关将军他们带出去的两万兵马外,剩下的比较难统计。”
“欧阳!”
许平沉吟一下,站起身走上前看着欧阳复,将他看得有点毛骨悚然时,才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息道:“比起陈奇、关大明他们,我始终比较相信你。
现在有件关乎此次津门之战关键的事,我犹豫再三,还是决定交给你去办!
““谢主子!”
欧阳复顿时释然,也因为许平的信任而感到喜出望外。只是不知让主子神情那么凝重的到底是什么事?竟让许平在兵临城下之余还分心担忧。
前段时间林伟探听来的情报看似正常,但始终让人感到一丝不安。
原本战事将起,抓捕一些木匠打造兵器和箭枝很是正常,但细想一下,把这事做得那么隐秘,反而有不对劲的地方。
这个问题困扰得许平寝食难安,总觉得有不对的地方,却又想不透,最后还是派出不少探子前去查看。
更让人焦躁的是,普通的探子竟然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仿佛这些木匠都已人间蒸发。即使是打造兵器也不用这样神神秘秘吧!
许平更加疑惑,无奈之下,一纸密令招来还在秘密抓捕童怜的魔教教主柳如雪,让她负责破解这个看似不重要的谜团。
时间有限,许平连见一眼这个传说中的大教主都没有;柳如雪匆忙赶来后,带着魔教剩下的势力围绕这件事情展开秘密侦察,无奈时间太短,没办法查出太多的线索,但传来的一个消息却让许平隐隐猜到什么。
所有的木匠都没待在津门城内。根据回传的消息,他们被秘密抓到靠近海边的深沽一带,这事连津门上下的官员都没几个知晓,完全是莫坤在秘密执行。
细查之下,他们大量砍伐的木材都是杉木、松木等十多种!看起来数量繁多,却对树种有所挑剔。
做普通的箭枝和兵器根本用不着那么讲究,何况这时候他们没办法讲究那么多!
许平也猜不透纪龙到底要干什么。
他无奈地把情报移交给擅长制造的天工部,让几个能工巧匠对树木的品种和数量做分析,结果立刻昭然若揭:这是要制造大型的运输船。
许平顿时大惊失色,但也立刻将这个秘密隐瞒下来。
难怪他们行事会那么隐秘,原来纪龙已经准备好后路,一旦津门溃败,他就会带着莫坤这些嫡系人马从海上潜逃。
这么一想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他在杀妻灭子后,还把兵权交给周井。一是因为周井统兵有方,能让他孤注一掷;二是他需要一个站在前面吸引注意力的大旗,好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周家军的身上。
欧阳复看完情报后一脸凝重,一脸惊讶地说:“难道纪龙已经想潜逃了?要是抓不到他的话,即使打下津门,朝廷都不能高枕无忧!”
“确实!”
许平满面Y色地点了点头,拍桌怒喝道:“所以绝对不能让他跑了,不然朝廷那么久的部署就会变成一个笑话,士兵们的牺牲也变得没有意义,这种结果朝廷是绝不能接受的。”
“末将明白了!”
欧阳复把密报点燃后烧毁,握紧拳头咬牙说:“主子把这任务交给欧阳,实在让欧阳受宠若惊,此去不管对方人马有多少,就算是死我也会抱着纪龙一起死;即使不能将他生擒,属下也会拼死将他诛杀。”
“去吧!”
许平朝他信任地点了点头,语重心长地嘱咐道:“小心点,纪龙现在再不济,身边还是有些狠角色的。”
“末将遵命!”
欧阳复转身的时候,眼里已经有泪水在打转,为了这分让人惊讶无比的信任,也为了自己一直以来如履薄冰般的忠诚得到最好的回报。
五千骑兵悄悄地绕道直杀深沽而去,能不能一举歼灭叛军,就看欧阳复能不能旗开得胜了。
此时如果大规模派军前去深沽,打草惊蛇反而不好。虽然是个风险很大的赌注,但许平相信这一次,这位曾经一人之下的权臣不会再有那么好的运气逃出生天了。
摇曳的烛火下,冷月的身影从屏风之后走了出来。她看到爱郎紧皱眉头的样子就心疼不已,但强如她也知道这不是自己这个妇道人家该C嘴的时候。
“跟在后边!”
许平叹息一声,缓缓地说:“带上所有大内侍卫和御用拱卫司的人,一旦欧阳的军马被莫坤缠上,你立刻动手!”
“嗯!”
冷月什么都没说,拿起宝剑转身就走。
“尽量抓活口。”
许平的声音又低又沉,虽然有点Y森,但也听得出话里的暖意:“还有……尽量注意安全。”
“冷月明白!”
冷月的背影颤了一下,旋即决绝地走了出去。她集合郭文文带来的所有大内高手和自己的人马悄悄尾随上去,隐秘地跟随在欧阳复的大军后面。
“津门呀……”
许平感觉头有点发晕,不由得往后一倒大叹一声。他闭上眼听着营外铺天盖地的喊杀之声,精神有些兴奋,但又特别疲惫。
希望这是对津门的最后一战吧!即使对方是罪大恶极的叛军,但看着大家皮毛骨R血的互相残杀,还是感到这是对心灵的一种折磨。
但愿这次平叛之战快点尘埃落定吧!
第三章 误杀
津门周围已经是战火连天,不断的厮杀声与震天呐喊,几乎让这个地方没有片刻安宁。
在双方几万大军的攻与守之中,南坡这个小地方显得微不足道,甚至没人会分神关注这个可有可无的地方。
但这时南坡也陷进前所未有的攻打之中,坡地上密密麻麻全是呐喊冲锋的战将,高举着大刀不停往山坡上冲。
战火的硝烟照亮整个黑夜,甚至掩盖今夜无比皎洁的明月,在这个时候除了杀戮以外没有别的目的。
南坡居高临下,能观察到整个战局的变化,更能清晰地看见每一处城墙下的厮杀是多么激烈,让守在这里的驻军个个庆幸自己不用参与这可怕的战争。
但是现在他们已经没了半点侥幸心理,也不能再游离于这场大战之外。
原本无人问津的坡地上,密密麻麻全是恶鬼营的战士在冲杀,即使有天然的地利可以防守,但是看到下面一张张狰狞面孔和高举的大刀,还是让人有几分胆寒。
“怎么回事?”
驻军守将林立申此时焦躁万分,站在南地的最高处,看着潮水般冲上来的恶鬼营兵将,感觉头皮都发麻了。他有些歇斯底里地怒吼道:“恶鬼营不是要去打南门吗?怎么会突然跑到南坡来?快给我查一下他们到底派了多少兵马来丨”“大、大人……”
斥候兵此时腿已经在发抖了,看着山下黑压压的一片刀光和盔甲,尽是惶恐地颤道:“看、看样子……恶鬼营应该是全军都来了!”
“胡说!”
林立申反手一个巴掌将他打翻,气急败坏地大吼道:“绝对不可能,饿狼营的两万人马已经在路上埋伏阻击,就算他们避过了,但这时打南坡还有什么意义!占个南坡就算能看得够远,但现在津门大城已经被围,看得再清楚又有什么用?”
“大、大人……”
旁边一个谋士见这守将竟然惊慌成这样,不由得苦笑一下,但还是站上前来徐“&人数上来看确实是两万大军,事实上从周家获取的情报,恶鬼营现在的兵马也就这么多了。学生虽然不知他们为什么要攻打南坡,但目前就算他们要拜寿教不能让他们轻松得逞。大人应该尽快冷静下来,借着南坡的地利我们还是能抵挡_阵,只要等到援军到来,届时可以上下夹攻、消灭他们。”
“有道理、有道理……”
林立申立刻擦了擦冷汗,看着山下那么多的兵禺呼喊着往上杀,他感到毛骨悚然,m 还是定了定神,开始安排防务,仔细部署一个个细微的地方!
刚安排完防务,这位守将马上带着自己的心腹跑回营帐内,不知商量什么。
有些聪明的人不难猜出他打算开溜了,毕竟面对的是十倍于己的御林军,就算南坡再有地利也不可能蠃得这么悬殊的战争,何况津门外围混战得分不清敌我,这时哪还有援军呀。
“贪生怕死!”
几位谋士不屑地哼了一下,但此时他们也明白情况的严峻,因为山腰上的第一道防线已经响起拼杀的声音,看样子恶鬼营潮水般的攻势已经彻底蔓延开来。
林立申收拾好这段时间贪来的细软金银,趁着军营内大乱的时候,带着心腹朝后山溜去。
这时一个身穿银甲的年轻人满面冷色站在他的面前,握着手里的长剑,Y声问:“大人,您要去哪呀?”
“周云坤!”
男子秀面如玉,但一身戎甲却显得高大威猛。其他人惊呼一声,见他满面怒气,顿时本能地后退一步!
“林大人,你还没回答我呢!”
周云坤冷脸走上前来,愤恨地看着这些贪生怕死的小人。
战火没烧起时,一个个威风八面,吹起牛来更是信誓旦旦;现在人家还没打上来就落荒而逃,如此无耻的小人是他们周家家风里最厌恶的。
林立申一看周云坤似乎是要动武,也不客气地拔出刀,Y笑道:“云坤老弟,两万大军袭来,南坡肯定保不住了,在这点上你也是聪明人,我就不必多说了。我林某背着叛逆的骂名,也为你们效力那么久,没功劳也有苦劳,眼下林某去意已决,林某劝你还是行个方便为好丨?”
林立申一拔刀,他的十多个心腹们也赶紧亮出兵器,用威胁的眼光看着周云坤。
虽说这位周家小将猛名在外,但人数上相差那么多,大家还是有一战的决心。
南坡破败只是迟早的问题,他们本就是阿谀奉承之人,当然不会在这里拼死一战。
面对十多把刀,周云坤恨得直咬牙,手握紧剑柄,直想将这帮无耻小人的首级斩下,无奈现在寡不敌众,就算自己把他们都杀了也只会耽误战局。
有这种时间还不如赶紧指挥南坡守军抵抗恶鬼营的进攻为好,毕竟南坡上还藏着不少物资。
“你们走吧!”
周云坤恨得眼里都是血丝,即使将他们诛杀也是无济于事!
权衡利弊后,最后还是无奈地叹口气,决绝地说:“把军印留下。”
“云坤老弟果然深明大义,林某在此谢过了!”
林立申顿时松了一口大气,要是周云坤真的发难,他也不敢保证手下这些人是不是这个周家猛将的对手。这时一看没事了,赶紧把帅印交过去,带着金银细软和心腹,准备从后山的半悬崖开溜。
“无耻……”
周云坤不屑地吐口唾沫。此时要不是战局紧张的话,真想把这些无耻的鼠辈手刃于剑下。尽管心里怒火滔天,但定了定神后,还是跑到将营里接管守军的军务!津门在这段时间,外围都是天机营和恶鬼营在活动,一些征集而来的粮草和药物难以运入城内,无奈之下只能在南坡藏下一批,偷偷地供应外围和天机营开战的周家军。
周井料想以洛勇的全局观察,断不会对这个弹丸之地有任何想法,才决定在这里藏下外围部队后续的药品和粮草。
事实也如他所想,天机营确实对南坡没有半点兴趣,即使行军路过也是不屑一顾,未曾想过恶鬼营会突然发疯一样的攻打南坡,看这架势还有点不死不休的意思。
这突然的变故让人有些始料不及也倍感疑惑,难道是哪里走漏风声?不可能呀,这事甚至连一些周家嫡系都不知情!
周云坤此次前来也是因为自己大军和天机营拼得难解难分,被人偷偷烧了一批粮草,才无奈地跑来这里先调运一些过去用。
谁知一来就碰上恶鬼营大军的猛攻,又遇上林立申脚底抹油,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无奈之下只能坐镇南坡,希望能打退恶鬼营不知意欲何为的猛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