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后宫·萧妃传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正文 第 4 部分
书架管理 返回目录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我出来久了,得回去照看母亲。异日有缘,再跟几位畅饮三百杯。”本来到此也就行了,偏偏今天永璘不知哪根筋不对,笑呵呵对他道:“我与尊兄相交已久,却一直无缘得见老夫人。我不久就要回扬州了,不知道风兄是否能让我一偿心愿?”三哥道:“真是不巧了,家母这些日子身上欠安……”我大惊,母亲病了?他还有心在外头喝酒聊天?“那我更要去看望一下老人家。”永璘也是神色惊异,看来他也不知道。他道:“风兄,实不相瞒,我对令妹一往情深,既然今生无缘,我也无怨,但我愿执子之礼,孝敬老人家,请风兄成全。”三哥沉吟了片刻,点点头。永璘回头看了张玄素和永琮一眼,两人识趣地道:“我们回去料理一下生意,还有几个客人晚上要来。”永璘点点头。几人下楼,永璘低低在小顺子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小顺子点头走了。我们与张玄素永琮作别,匆匆往萧家而来。

      家里已大变,修了新屋,增加了仆人。我四下打量,忍不住道:“萧公子,你家好大好气派啊。”三哥道:“这是皇上下令盖的。”“皇上?”我大奇,看看永璘。三哥点头道:“家母一向崇尚节俭,并不想大兴土木,可是小妹入宫为妃,由选侍而擢升至嫔,皇上以为萧府应与小妹品轶相衬,特意从大内拨出银两为我家建房修屋,又将放出宫的宫婢指出二十人赐到府中照顾家母。”原来如此,我笑着看看永璘,道:“皇上真是仁德。”三哥道:“但愿皇上这份仁德能长留在小妹身上,令她在宫中平安。”说着进了内堂,大哥闻讯出来,见了永璘道:“王兄,你怎么来了?”永璘道:“听说老夫人抱恙在身,特来探视。”“有劳。”大哥颇有憔悴之色,大约是照料母亲的缘故。永璘随他走进房,我也跟了进去。

      母亲躺在床上,我心急如焚,又不敢造次,跟在永璘身后,忍着眼泪。永璘走到床边,看着母亲。大哥轻叹:“娘,王公子来看望您了。”母亲又瘦弱又苍白,躺在床上微合着眼,听见呼唤,方才缓缓睁开眼来,看着永璘。永璘走上前握住母亲的手,轻唤:“老夫人!”母亲目光转向大哥,大哥忙道:“王公子原是父亲的门生,三年前拜祭过父亲之灵,我们就是在那儿认识的,儿子跟娘提过的,娘还记得吧?”母亲微点一下头,对永璘道:“多谢公子,老身失礼了。”“老夫人,”永璘在床边坐下,道:“您不要客气,我与两位令郎一见如故,情同兄弟,老夫人即如母亲,来探望您是应当的。”母亲嗯了一声,合上眼,似乎疲累已极,我低下头,眼泪扑簌簌掉下来。“王兄,”大哥低低道:“请到外面用茶吧。”永璘嗯了一声,沉默了一会儿,道:“请了医生吗?”大哥答:“已延医吃药了,王兄,请。”永璘道:“我与太医院几位医正都还有点交情,兄若不嫌弃,我愿助一臂之力。”站起身来,往外走,我不舍得离开,看着母亲,永璘长长叹口气,道:“罢了——来人。”从怀中取出随身小玺的袋子,道:“请萧兄派家人拿这个去太医苑,让他们速叫陆天放到府中给老夫人治病。”“这……”大哥惊异地接过袋子,永璘对我道:“稚奴,朕到外面跟你哥哥说会儿话,你先看望母亲吧。”他既已诏示身份,我便跪下道:“谢皇上。”他挥挥手,走了出去。

      我走到母亲床前,道:“娘,你睁开眼看看,是稚奴回来了。”母亲身子抖,睁开眼,看着我:“稚奴?”“是,娘!”我道:“女儿来看你。”再也说不出话来。“你……你真的是……稚奴!”我点头。“你……你怎么回来了?”母亲大惊:“皇上是不是……”“母亲。”我握住她的手,道:“皇上就在外面,跟大哥们说话呢,母亲放心,孩儿无事,是皇上带孩儿来的。孩儿不知母亲生病,不能侍奉汤药,孩儿不孝……”“稚奴,”母亲的泪流了下来:“娘想你啊……”“儿也想娘。”我扑在床边痛哭失声。母亲摸着我的头发,哭了好久,道:“稚奴——不,贵主,你不应该来这儿,应该在宫中侍候皇上和两宫太后。娘没事儿,你快回去吧,违了宫规可是大事啊!”我道:“娘,不用担心,皇上也在这儿,他会担待一切的,孩儿不会有事。”“不能叫皇上为难。”母亲坚持道:“快回去吧。”我怕她生气更添病,只好站起来,缓缓退出屋子。

      出门就看见陆天放匆匆而来,我站住了,道:“陆太医。”他一下子没认出我,看清了后忙下跪:“贵主——”我扶起他道:“太医,我娘的病就有劳太医了。我在这儿先谢谢太医。”“臣不敢。”他忙道:“臣一定尽力。”我点点头,他跟仆人进了屋,我擦了泪,走进正堂。

      永璘正在喝茶,我走过去行礼。两位哥哥坐在一边。大哥子庭颇有惴惴之色,三哥子风却一脸泰然。二哥呢?大哥站起来道:“有劳贵主下问,二弟子治听说西北起战事,已于三日前投军去了,至今尚无消息。”难怪母亲生病,一定是急的,这个不孝之子!“你坐下。”永璘和气地对大哥道,又转向我:“你也坐。”我让人搬了椅子坐在他身后。永璘笑对我道:“你大哥参加了今年的应试,文字是见的着的。你三哥不愿做官,朕也不好相强,只能让他把下午所述写了来,朕带回去好好研读。”三哥道:“不敢。管蠡之论,恐怕有辱圣听。”“朕觉得挺好嘛,”永璘呵呵笑道:“比日常朕看的那些奏折强。”我示意三哥去写。永璘已经够给他面子,别当真惹恼了他,再怎么说,他也是天子。三哥道:“那,草民不恭了。”走到一边,写志文。永璘拉过我的手,道:“你的三位哥哥了不起啊,一文一武,一个又胸有万机,你娘教得好,有功于国。”我道:“谢皇上夸奖。”“这不是宫里,你别拘束。”他道:“朕也难得松快一下嘛,家常些好了。照民间的说法,朕还是半子呢,你不是还有个姐姐吗?怎么没见?”大哥道:“大妹即将出阁,在后院呢。”“嗯。”他也不甚要求,只问:“嫁的是谁啊?”“岑侍郎的公子岑无忌。”大哥道:“我去叫她出来见驾。”叫人去叫姐姐,不多时,姐姐出来,见了永璘,永璘照例问了几句场面话就让她走了。他籍着问话暗暗考究大哥学问,大哥原有些紧张,见永璘着实平易近人,慢慢也就放松了,回答流畅,永璘暗有嘉许之色。

      陆太医诊完出来,给永璘叩头。永璘问:“老夫人的病要紧么?”陆太医道:“老夫人多年劳碌,加之近日里忧急伤神,一时风邪入侵这才沉疴不起。我看了前面大夫的方子,很是高明,仍照服好了,臣再去太医苑配几味丸药,太夫人月旬便如痊愈了。”我松口气,永璘道:“好,要什么药你只管去配,只要治好了老夫人的病,朕自然赏你。”“谢皇上。”陆天放道:“臣还有一事,想请问贵主府上的公子。”永璘从来好奇,问:“你想问什么?”陆天放道:“前位大夫所开方子独辟蹊径,与众不同,臣是个医痴,想见见这位高人,切磋切磋医术。”“这……”大哥颇有为难之色,只拿眼看三哥。三哥道:“皇上,这位大夫是个走方郎中,因母患病,所谓病急乱投医,我在街上见到他尚有几分本事,就拉了他来给母亲看病,他留下方子说,服食十日后必然痊愈,收了医金就走了,现今也不知到了何处。”“噢?”陆天放一脸失望之色,连道:“可惜!”永璘精细,问:“他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士?”三哥道:“他自称孙超扁,听口音象是河间人士。”我一听便知三哥在说谎,这个郎中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他怕惹麻烦才编了一篇瞎话。“孙超扁?”永璘略一沉吟,道:“好大的口气,看来也非凡人。”瞅了我一眼,道:“你家里奇事不少哇,看来日后必有异数。”我只好道:“皇上屈尊光降不就是臣妾家的异数吗?臣妾谢皇上圣恩。”“得了,”他道:“别弄这一套,说了是家常嘛。”凑在我耳边道:“别跟朕打马虎眼,你知道朕在说什么。”我抿嘴一笑,低低道:“偏你这么较真儿,水晶心肝玻璃人儿的皇上。”他忍不住哈哈大笑,拍拍我的手道:“那就这样吧,朕也该回去了。你留这儿照应老夫人一夜,尽尽孝心。”大哥忙道:“不敢,没这个规矩。”“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朕的话就是规矩。”他站起身来,道:“就这么着吧。”大哥惶恐地看看我,我笑笑。送他到屋门口儿,叫过三哥让他留住永璘说一会儿话,匆匆走进屋向母亲告辞,便从后门儿出来,绕到前街等着,过不多久,果然看见永璘施施然走来。

      我走上前,微微一礼。他笑:“你干啥?猛可得唬朕一跳,怎么?舍不得朕?来这儿送啦?”我道:“皇上舍得下臣妾?”他哈哈大笑,搂住我:“自然舍不得,不过朕也不能这么狠心不是?看你哭天抹泪儿的,朕也心疼。”我挽着他缓缓往宫门方向走,道:“臣妾见到母亲已经知足了,母亲叫我守规矩,好好侍候皇上,臣妾也不敢不遵。皇上待臣妾家天高地厚之恩,臣妾也不能没良心。”他捏捏我的鼻子,道:“这还象句人话。朕这么煞费苦心为的是什么?你总该知道。”我倒真不知道。照理说,他喜欢我爱屋及乌赏点东西什么的也尽够了,帮我家盖房子未免过了,我笑道:“皇上花花肠子多,臣妾怎么知道?”见有街人,忙放开手,退了一步,跟在他后面,他低低道:“回宫朕再问你一个诽谤朕躬之罪!”

      从侧门进宫,我问:“皇上今晚去哪儿?臣妾要回去了,走了半天好累。”他道:“朕也乏了,就去你那儿吧。”我们悄悄溜回了宫。

      平姑姑问:“贵主儿去哪儿了?”我看看皇上,皇上咳了一声,道:“姑姑,帮朕放桶水,朕要洗个澡。”平姑姑深深看我们一眼,道:“是,奴婢这就去叫人准备。”我道:“我也要,在西偏房帮我也弄一个。”“不用了。”永璘道:“在东屋弄一个就行了。”我白眼他。平姑姑走后,我道:“皇上不讲理,只许州官放火。”他笑:“你同朕一起洗。”我脸大红,打他:“不行,我不干,你坏透了。”他握住我的拳,笑道:“没规没矩的,什么你呀我的,朕宠坏了你。”我要挣脱,他道:“别闹,看人听见笑话没体统。”压低了声音在我耳边道:“今儿遂了朕吧。”我拚命摇头,他道:“由不得你不答应!”我道:“皇上耍赖……”他火热的目光烫得我说不下去,我停止了挣扎,低下头,他轻轻吻着我,也不说话。

      洗完了,他看着我,两个人对着傻笑,地上全是水,我嗔道:“都怨你!”“怨朕!”他搂着我,呵呵笑。我低下头依在他怀里,唤:“三郎!”他唔了一声,道:“皇祖母叫朕玉郎儿。”我改口,叫:“玉郎!”“唔——”他的手紧了紧,道:“这里住不得了,去朕那儿吧。”却不松手,我道:“皇上先放开,臣妾好着衣裳。”他才缓缓放开手,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我,我背过身穿上衣服,又给他穿好。他一把拉起我,奔出房门,我又惊又笑,叫:“皇上!”他不理,一直奔到他的寝宫,我们双双喘气,汗又流了下来。他看着我,缓缓低头,将嘴压在我的嘴上,然后开始很粗暴地推倒我在床上。

      

    8.下鸠

      第二天,他上朝后,皇太后遣人来召我,暗示我皇家规矩。旁边是一群幸灾乐祸又嫉妒的嫔妃。我什么也不说,任她责备。她罚我去敬诫房面壁思过。我谢恩后正要起身,内监进来宣旨:皇上升我为贵嫔!也许是巧合,不过别人可不这么看,她们认为皇上是蓄意与皇太后作对。于是我的惩罚变成:思过三日加罚抄《宫训》,且一天不准吃饭。我认为她是手下留情了,因为她没派人打我。

      我进入敬诫房思过,一边抄《宫训》,我一点也不在乎。自皇上的行径越来越“放肆”后我就准备好了受罚,也做了最坏的打算,他宠我,我自然要付出代价。

      “稚奴。”有人在窗外叫。我走到窗边,打开窗子,他站在那儿,皱着眉打量我。我道:“皇上不该来这儿的。臣妾犯了错,在受罚,皇上快走吧。”要关窗,他不让,道:“你没错,都是朕的主意,朕这就去跟皇太后说。”“千万不要!”我忙拉住他:“皇上,皇太后要管这一宫的人,若不一视同仁,她如何管的下去?皇上,皇太后没错。”他看着我:“你怪朕吗?”我摇摇头,微笑:“再有一次,臣妾还是会这样,只要皇上开心,臣妾受罚也甘心。”他眼圈一红,我推他:“皇上快走吧。”关上窗子。他敲敲窗,道:“稚奴,朕等着你。”我道:“皇上要真爱臣妾,那么——分些雨露予人。”他隔了一会儿,道:“朕明白你的意思,好,你等着,朕一定让嚼舌头的人禁口!”我惊,打开窗,他已快步走了,我叫:“皇上!”他回头挥挥手,并未停步。我担心无比,以他的脾气,怕是又要起风波了。

      晚上,我正坐在窗边默诵经文,门打开来,平姑姑走进来,拿着食盒。我道:“平姑姑。”她走过来,眼圈儿红红地看着我,道:“可怜的孩子!”我笑着摇摇头:“我不可怜,姑姑,我心中很是平安喜乐。”她道:“快吃点吧,姑姑刚做的。”“姑姑。”守卫的太监忙道:“姑姑别叫小的为难。”平姑姑塞给他们银子,道:“这种瞒上不瞒下的事儿我还不明白?装不知道就是。”“不敢。”两人忙推过来:“这是皇太后的懿旨,小的有几个脑袋敢违抗?姑姑,不是小的不帮你,可这事实在是……姑姑,可怜小的,小的实在不敢担待……”“朕来担待!”永璘跨进门来。“皇上!”两人忙磕头。永璘一脸冷笑:“怎么,两位大总管,朕还担待的了吗?”两人叩头如捣蒜,连称死罪。平姑姑笑道:“你们当差也不长个脑子,没人担待我就敢这么进来啦?滚出去看着点儿,饶招皇上生气,一样砍你们的头!”两人吓得连滚带爬地出去。我道:“皇上别怪他们,他们也是没法子。”永璘道:“你吃点东西,朕这就饶了他们。”我接过玫瑰糕,吃了一口。永璘道:“我已跟皇祖母说了,你先委屈两天,朕日后一准儿补给你。”我道:“臣妾不觉委屈,皇上早点儿回去吧。这地方不是皇上该来的。”他微微苦笑:“用不着撵朕,朕一会儿去丽嫔处。”我心里有点点不开心,道:“丽嫔姿色艳丽,定能侍候得皇上开心。”“不开心也得去。”他道:“你进宫之前,朕又何尝知道什么叫开心?”我道:“那……皇上还要去吗?”他笑:“你吃醋啦?”我脸红。“朕得走了,”他道:“你快些吃了这些,是朕吩咐人特意给你做的。”我点点头,他匆匆走了。我轻轻叹口气,转眼,平姑姑在一边偷笑。我大觉不好意思。“皇上在贵主面前可越来越象个孩子了。”平姑姑道:“从没见过皇上这样——一向持重老成,不苟言笑的。”“皇上其实——很细心体贴。”我低低叹息。她收拾食盒道:“皇上把细是真的,体贴——得瞅他自个儿高兴,奴婢走了,贵主儿好好保重。”我点点头,目送她离开。

      第二天关了一天,皇上没来。我晚上觉得身子不太舒服,可能这个个地方太冷,受了凉。第三天,我越发难受,出了敬诫房,我去给皇太后叩了头谢恩,平姑姑接我时便道:“贵主敢是病了?气色很不好呢。”“先回去。”我扶着她支撑着回到宫里。如花道:“皇上送了好些玩意儿来,主子要不要先看看?”我摇摇头,回屋躺在榻上,平姑姑道:“奴婢请陆太医来瞧瞧吧。”我摇手止住,刚出来就叫医生,不是让皇太后下不来台?我道:“你去跟皇上说,我回来累了,已经睡着了,改日再过去叩谢他。”平姑姑点头,道:“奴婢不太放心贵主,要不,贵主先喝点绿豆百合汤?”我抬眼看着她:“你是说我中了毒?”她不语,我道:“好,你先拿过来吧。”她叫人拿来汤。我喝了下去,让她去传话,无论如何,这事不能让皇上知道,他那性子……难保后果的。

      我还是吐了,平姑姑自作主张叫来了陆太医,陆太医请脉后一连串的动作让全宫上下紧张起来。他少年老成,一直都是不急不忙的样子,这会儿一个劲儿地催“快”,连平姑姑也着忙起来。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不惊动皇帝。他想必已知此事,过来的时候叫过陆太医道:“你只说可不可救?”“臣正在尽力。”陆太医道:“耽搁得太久了,毒已入五脏六腑,臣只能尽人事了。”我笑起来,哪有那么严重?皇上脸色Y沉,看着宫人质问:“为什么不早传太医?为什么没人告诉朕?”我忙道:“皇上,是臣妾吩咐的。臣妾怕的是皇太后沉心。”“你怕她沉心就不怕朕担心?”他狠狠地看着我:“凡事都自作主张,是不是朕平日待人太宽纵了?”目光扫了一眼屋里,屋里人全跪下了。“臣求皇上准臣下针施药。”陆太医额头渗汗。“准!”皇上道:“你只管放手做,只要救得了贞贵嫔,朕决不会亏待你。”陆太医道:“臣斗胆请皇上准臣下鹤顶红!”屋子里的人全吓住了。皇上也怔住:“鹤顶红?你……你有把握吗?”“臣无十分的把握,估且一试。”陆天放道。自古皇宫用药最难料理,我对皇上道:“皇上就同意了吧,臣妾愿意一试。”永璘神色犹疑,看着陆天放:“不用的话,你有几成把握?”陆天放道:“臣亦无把握!如不下此药,贵主或许会多延几日,臣请皇上早下决断。”永璘看看我,我微笑,道:“皇上,或许此法可以一试。皇上准了吧。”他脸色发白。“皇上,”陆天放道:“臣请皇上速下决断!”“你……用吧。”永璘语气艰涩。陆天放叩了个头,起身去吩咐人拿药。

      “皇上,”我宽慰他:“臣妾不会有事的。”他怒目:“倘若你早些告知朕,又怎会有如此事情?来啊,把这些宫人都押下去,贞贵嫔若有差错,全部殉葬!”我看着他们哭丧着脸被押走,对皇上道:“臣妾时日无多,皇上还要生臣妾的气吗?”他看看我,长叹一声,眉头放开,道:“你不该瞒着朕啊……”我道:“臣妾并不觉得有大不适,何况臣妾相信皇太后决做不出此等事情。”他神色变幻,嗯了一声。陆天放走上来,道:“臣请贵主服药!”递上碗,我接过,正要喝,永璘道:“慢!”我看着他。他接过碗来,看了一会儿,道:“好,就算稚奴必死,也要死在朕的手里!”他扶起我。我笑道看他道:“能死在皇上手中,臣妾前世之福,谢谢皇上!”低头喝了碗中用鹤顶红调制的蜜水。他将碗递还给陆天放,神色象是完成了一件极重要的事情,挥挥手,除了陆天放,屋中人全都退下了。永璘握着我的手,平静地道:“稚奴放心,朕会为你报仇的。”我笑道:“天子一怒,漂血千里,臣妾唯愿此怒用于西北之战。”腹中大痛起来。“稚奴!”他叫,我紧紧握住他的手,不希望他离开。“朕不离开!”他柔声道:“朕陪着稚奴。”我痛得全身发抖,他将我抱在怀里,陆天放道:“皇上,放下贵主,让她平躺,臣好施针。”皇上放下我,陆天放取出银针,扎在我身上。永璘的眉微微一抖,紧紧皱了起来,陆天放一边扎针,一边道:“请皇上叫人去照臣刚才的方子熬药,越浓越好。”皇上起身去叫人。

      那药自然是喝了就吐,平常的药都喝不下去,何况是这种“越浓越好”的药?这样上吐下泻地折腾了一宿,我昏睡过去。

      能醒过来说明命是保住了。永璘高兴得要命,当即赏了陆天放从三品官。我道:“皇上福泽深厚,救了臣妾。”他抹了一下眼角的泪,道:“是。朕救了你,你的命自此后是朕的了。”我道:“臣妾从里到外早就是皇上的啊,皇上不知道吗?”他笑着摇头。为什么皇太后要害我?还是有人假借她的手要除去我?我没追问,我想有人不会不问的。

      我好了之后,一切都象没发生似的平静。永璘忙着打仗,忙着查案,连今科殿试都压后了。我提醒他许多举子贫寒无依,未必付的起饭钱房费,他采纳了我的意见,让吏部官员统计在应变的应试举子,发放钱粮。我让他亲自去看看吏部官员已按旨办差。他发现我的提醒切中要害,吏部私吞钱粮款,于是整顿吏治的第一篇文章就从这里做起。他叫三哥帮他做事,联络举子,安抚他们,以民间的身份做一些朝廷的事。我甚为担心,一个是皇上,他可以无法无天,一个是“高人逸士”,他不在乎有法有天,可是国家有法令,朝廷有律制,他们会受到怎样的攻击与诘问,我想都不敢想。永璘嘲笑我胆小,他已决心铁腕统治,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9.廷试

      我的身边多了个宫女——彩玲儿,是皇上赐给我的,她没别的差事,唯一的差事是试食,所有入我口的东西,她都要先尝一口,我只能无奈地等她试完才吃。皇上抱着你愿意也得这样,不愿意也得这样的态度对待我,我就没了主意,他从来不是真正怕我,他只是让着我,不同我计较而已。我明白了这一点,而且要自己时时刻刻记着,以免触犯龙颜。

      国家多事之秋,永璘取消了秋猎。天渐渐有点冷了。我怕冷,早早就缩在屋里不出去。永璘是很怕热的,所以我不打算这么早生炭火。

      他故意的,有时叫人来训斥我守宫规,常常不踏入我的宫门半步(尽管会半夜偷偷来),那些宫人弄不清他到底是宠我还是不宠我,故而一直在骑墙观望。他对自己的这个恶作剧很得意,冷眼旁观那些势利的太监为难我,克扣我的用度,似乎也想看看我是否真的不计较。

      我真的不计较!

      我没那么无聊去想这些事,我通常很忙,看书,练字,抄佛经,跪佛,填诗作词不达意,跟平姑姑互相学做点心汤羹,刺绣,打络子,做龙袍,料理他的琐事,还要学习拉弓,骑S,跳舞,弹琴,吹箫,吹笛,弹琵琶……我怎么忙的过来?怎么有时间去理会他们的肮脏心思?这样反而在永璘那儿成了大度的美德——当然也要看皇上想用什么眼光看你:他看你是皇后,就是美德,他看你是妃子,就是不忠于王事,心生异志。我偏偏是一个不太在乎他怎么看,也不太在乎自己是妃是后的人,所以永璘就说我“情之于心,发乎自然,未曾稍加雕饰,故此反而大方从容。”我只是笑,永璘喜欢我的“憨态”,喜欢我的“质朴”,喜欢我的“纯净天然”,但恐怕他最喜欢我的,还是我对他的“死心塌地”!他曾叫我抄写“邹忌讽齐王纳谏”,我明白他是告诉我,这宫中和朝中的人,有的私他,有的有求于他,有的人媚他,有的人惧他,才顺着他。而我是爱他,我爱他,象爱父亲,爱兄长,爱夫婿,爱君主,我无求于他,所以我不惧他,我不在乎他给我什么,所以不用媚他。正因如此,他才信任我,愿意与我待在一起。我曾问他,姐姐怎么样?他说我的姐姐确关长得很美,可是我姐姐眉长入鬓,凤目含威,显然是一个内心很刚强的女人。这样的女人于平民之家是一种福气,于帝王之家却是一种灾祸,不是早夭便是夺权,因为她是不甘心于受人摆布的。他说自己不喜欢太好强的女人。他将三哥的“劝皇帝书”全文刻在了屏风上,好每日看见。我几次劝他撤下屏风,他都叫我别多话。我的二哥子治他已找到,让浏阳王出关时带上了他。他说二哥没事他就不会跟我说,一旦带来消息,必然是坏消息,所以我还是莫多问得好。我知他不想我知道了担心,但毕竟骨R相连,不担心是不可能的。可凭我怎么问,他就是能忍住了不说,我也没了法子,他这个人,就是死硬的脾气,谁也拗不过他。

      “贵主,歇一会儿,喝口茶吧。”平姑姑端了茶进来道。我放下笔,走过去,端起茶碗,揭开盖子,问:“这是什么茶?”平姑姑道:“就是前日皇上叫小顺子拿来的水芽。”我喝了一口,果然香气袭人。我放下碗,问:“皇上有几日没来了?”她笑道:“有十来日了。刘公公说这些日子皇上为大兵凯旋和殿试的事儿日夜忙碌,连奉乾殿都没回,食宿在承庆殿,估计得等到殿试结束后才能来呢。”他的确是辛苦得很。“贵主,”如花道:“陆太医来请平安脉。”平姑姑道:“叫他进来。”

      陆天放进来,请了脉,拿出一个匣子,打开推到我面前,道:“贵主,这是令兄让臣交给贵主的——八宝丹。”我接过,问:“你去过我家?”陆天放道:“臣刚从贵主家出来。”噢?我问:“我娘好吗?”“老夫人安。”他道:“贵主放心,臣是陪着皇上去的。”永璘也去了?“是,”他道:“皇上让臣带给贵主一句话,说他想贵主的八珍野鸭汤了,晚上一定过来吃。”我叫平姑姑速去做。我问:“皇上最近身体还好吧?”“皇上自小习文练武,底子一直很好,”他道:“成年后又每日习练一两个时辰的骑S武艺,加之近几个月来圣心甚畅,故虽政务繁忙,身体却都一直甚是强健,贵主不必担心。”我放下心来。他神色有点奇异,我问:“陆太医还有什么话?”“噢,”他道:“贵主一直身子不佳,臣有一些滋补之药送给贵主,贵主每日服食一粒,用完了,臣再进上。”我接过来,看了看那些个小小的白色药丸,道:“劳你费心。既是滋补之药,以前为什么没递上来啊?”他道:“用药须视病人身体状况而定,否则滋补之药也会成虎狼之剂。贵主的身子原本虚弱,不宜一下子大补,恐承受不住反生祸害。现在贵主已渐渐康复,可以逐步进补,故而臣才呈上。”我笑笑:“好,我收下了,那你去吧。”他退出前又看了一眼那匣子,颇有犹疑之色,我只做未见。

      我跟宫女们玩摸人的游戏,玩的不亦乐乎,连皇上进来也不知道,我正在捉人,一下子扑到他身上,一摸之下立知不对,拉下遮眼布,一阵金光S入眼睛,我伸手遮住眼睛,他伸手抬起我下颏,笑着打量我,道:“嗯,似乎丰盈了一些。”我对宫人道:“你们下去吧。”他们退下后,我伸手搂住他的脖子,问:“皇上,今儿出去了?”他道:“唔——你有个表兄叫秦怀玉的?”我道:“大概有吧,母亲家里不大走动,臣妾也记不请了,怎么了?”他坐下来,我递上茶水,他喝了一口道:“他听说你在宫中得宠,带了五百金到你家跑官。”“噢?”我警惕起来,这种事历来为后妃所忌,我道:“家母最不能容忍此事,想来他要失望而回了?”他呵呵笑道:“他何止失望?简直是绝望之至!令三兄真是有胆有识,他收下了金子,却以你和朕之名尽数捐给了在京的贫寒举子,当面给了你那表兄一个干脆的拒绝。”我叹:“他呀,就总是那么得罪人。”“朕看很好嘛,”他道:“朝堂之上若有几个这种有勇有谋的臣子,朕可无忧矣。”我道:“你还夸他?他本来胆子就大,皇上再这么宠着他纵着他,以后还不知道做出什么事来呢。皇上还是管管他吧,臣妾求你了。”他道:“有朕在,能出什么事?你们女人啊,就是见识短。”我只好不说了。他道:“朕忙于政事,有好久没来看你了,你不会怪朕吧?”我道:“皇上,臣妾当然要怪你。”他一怔:“怪朕什么?”我道:“怪皇上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不爱惜臣妾的情义。”他笑了,道:“你怪的是。朕同意,朕认罚,待会儿吃饭朕自罚三杯。陆天放来过了?”“是。”我道:“三哥的药也给了臣妾,他还给了臣妾一盒滋补的丸药,不过臣妾不打算用。”“噢?为什么?”他问。我道:“他素知我体弱,这滋补之药早不进上,却于此时才进,臣妾不敢用。”他道:“他一直给你看脉,是个靠的住的人。秋冬进补最是适宜,应该没错的。”我笑:“反正以前没吃也没死,皇上日夜辛劳,比臣妾用的上,臣妾孝敬了皇上吧。”“男女体质不同,怎么能混吃?”他斥:“朕命你吃!”我道:“皇上,这药不是有古怪吧?”他有点不自然,问:“有什么古怪?”我道:“皇上*着臣妾吃,陆天放苦劝着臣妾吃,难道这是什么仙丹灵药不成?皇上不说个明白,臣妾不吃!”“你就是个任性!”他白眼我:“你三哥说你从小家贫,为了兄长母亲不挨饿,常常省下自己吃的给家人,以致亏了身子。若再不好生调养,恐怕……”我道:“皇上,你知道臣妾的三哥的,那是个什么话都说的出来的人,如何能信?”他道:“你三哥是个什么都敢说的人,可是不会说谎,何况涉及亲妹妹。你少跟朕找理由,朕说你要吃,你敢不吃?”我笑笑:“那臣妾当然不敢,就象皇上要臣妾生子,臣妾又岂敢不生?”他默然片刻,道:“你——知道了?”我道:“皇上,臣妾真的要……”他缓缓点头:“朕要,朕的江山也要,前两位皇子的母亲身份低贱,他们也姿质平常,朕希望有一个正统的嫡子,才好让江山永继。”我道:“那其他嫔妃……”他冷笑:“你是怎么了?这个位置朕留给了你,你居然推三阻四,你不想要就算了,偌大一个后宫,朕还怕没人要吗?”拿脚便走,我忙拉住他道:“臣妾错了,不明白皇上的苦心,皇上别怪臣妾了。”他冷冷道:“朕还有事,你好好歇息吧。”“皇上,”我急了:“臣妾不懂事,你千万别……”他踢开我,抬腿走了。我怔了半天,叫来平姑姑为我换上衣服,亲自去承庆殿谢罪。

      刘公公走过来,道:“贵主儿,皇上今儿个要看折子,请贵主儿回去吧。”我道:“是,臣妾不敢惊动皇上。”跪着不动,他伸手扶我,道:“贵主儿,回去吧。”我挣开他的手,道:“臣妾言语无状,冒犯了皇上,心中惭愧无地,故而前来请罪。刘公公不必管臣妾,皇上不原谅臣妾,臣妾就不起来!”他叹了口气回到殿里。

      夕阳下沉,刘公公再度走出来,道:“贵主儿,皇上说了不怪您了。他实在抽不开身,您先回宫吧。这儿天冷地凉,贵主儿身子要经不住的。”我道:“谢谢公公。请上复皇上,臣妾谢谢皇上,说臣妾已回宫就是了。”“这……”他有些着急,道:“这老奴不敢欺瞒皇上啊,贵主儿,老奴求求您,为了自个儿身子,回去吧。”我笑笑,不为所动,道:“请刘公公按刚才臣妾的话回皇上,拜托了。”“哎哟。”他忙跪下扶起我,道:“贵主儿,这叫老奴如何敢当?您别这样,老奴去回,老奴去回还不行吗?”叹着气起身,回进殿里去了。

      平姑姑将披风披在我肩上,轻轻叹口气,道:“皇上看来是不会出来了,还是先回去吧,这儿风大,贵主儿哪经得起啊!”我道:“不妨事的,臣妾对不起皇上,在此思过方能稍觉安慰。”刘公公出来,看到我,惊奇地道:“贵主儿,您怎么还在这儿?这么冷的天儿……唉,您等着,老奴去回皇上……”“公公,”我忙道:“千万别惊动皇上,皇上正在处理政务,千头万绪的,已经够劳神的了,千万别叫他再为臣妾的事烦恼,臣妾已经想明白了许多事,再跪一会儿就走了。你别再扰皇上。”他叹着气点点头,踏进殿里。

      想通了事情,我正要起身,皇上从殿里走出来,边走边对刘公公道:“明儿殿试,政明殿那儿全收拾好了吧?”刘公公道:“回皇上,早上已全部收拾好了,老奴不放心,后半晌又亲自去看了一下,的确收拾的干干净净了。”“嗯。”永璘道:“明儿去内务府领一点提神醒脑的香,放在殿中四角——提防熏着人,不要太浓——天气凉了,恐怕墨迹干涩,备几个小炉火放在偏殿,预备着烤墨,笔也多备些,这些个书呆子,未必想的到这些。”“是。”刘公公道:“老奴这就去吩咐。”他们已走近,我不敢言声儿,低头不语。刘公公问:“皇上是去清音阁,还是回奉乾殿?”“去请贞……谁在那儿?”永璘喝:“大胆的奴才,作死么?”我只好道:“臣妾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贞儿!”他惊疑的口气:“你怎么在这儿……来人,掌大灯。”灯一下子亮起来,他走近我,道:“抬起头让朕看看。”我无奈抬头,他看了半晌,闷声问:“你一直跪在这儿?”我低下头。“起来。”他道。我要起身,无奈跪得久了,手脚麻木,一撑之下竟没起得来,一只手稳稳托住我的手臂,一用力,将我拉了起来,我立足不稳,跌入他的怀里,他伸左手抱住我,右手往我腿下一托,将我横抱起来,大步走向奉乾殿,我低低道:“放我下来,叫人看见不成话。”他没理,一路将我抱入奉乾殿。

      放在床上后,他着人慢慢拉上我的衣裙,膝盖处全部青紫。他一边叫人敷药,一边派人去炖活血汤,叫来刘全骂:“贞贵嫔在殿外跪了那么久,怎么不来回禀?”刘全不慌不忙地道:“老奴回过皇上,皇上当时说‘别管她’,故而老奴遵了圣意。”永璘大约确是说过,气的也只能干瞪眼,不料刘全又道:“何况圣上旨意早已叫贵嫔回去,贵嫔私违圣旨,老奴怕这种事传到皇上耳中更让皇上生气,故而也不敢再回给皇上。贵嫔此举实有胁迫皇上之嫌,老奴……”“谁说她胁迫朕?”永璘怒道。话一出口即知不对,刘公公笑道:“原来皇上没这么想,那是老奴该死了,老奴自去领罚。”永璘挥挥手:“你去叫厨房炖点补品,拿到这儿来。”“是。”刘公公识趣地退下了。永璘这才转向我道:“哼,你们串通好了欺朕,他说的不错,你就是胁迫朕。”我忍住笑,道:“臣妾不敢!”忙乱了一阵子,我喝了汤,才平静下来。

      永璘换了衣,靠在床上,将我搂到他的怀中,我试着问:“皇上明儿个要殿试?”“嗯。”他道:“二百一十五名进士,在政明殿东中西三个大殿同时开试,朕要亲自监考。”我吃惊:“这么多人?”往年只有一百多。“多么?”他从鼻子中笑出来:“朕还嫌少呢,这些人中只有一半能入选,然后分到各衙司历练,至少还要去掉一半的人能历练上来,到京做官,几年之后,能不被染黑的人有一成就不错了,朕的大小官员,朕的大小官员,六部主司官员有三百一十二员,要全部分批逐步换掉,你替朕算算得要多少年?”我想了想道:“恕臣妾直言,有道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在京官员似乎不必全部换掉,只消有几个清明正直能干的主部堂官也就可以办好差事了,况且……”“你说下去,朕听着呢。”他闭上眼,道。我道:“况且,甄选能员也似乎不必全从科举上来,平日里有举荐的上来的,只要考查后能用,就不必一步一步擢升。人是历练出来的,经的事多了,自然也就会做事了,书读的多了也未必会做事。”他拍着我的肩道:“你这才是老成谋国之言哪。可惜朝中竟没有你这样的见识。”我道:“我瞎说的,皇上白听听就是。”他笑:“朕是白听听,更希望以后能常听听,这次我查吏部的试卷,才发现其中黑幕重重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