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的,唯皇上马首是瞻。”“应景儿!”他笑着捏我的鼻子,道:“才思如此敏捷,朕疼都疼死你了。”我笑着抬头看这一片风景,一侧靠山,一侧临田,御道经多年休整,早已平坦如镜,秋天的金黄衬着夏末的青色,点缀着各色争意的野花儿,宁静中不乏喧闹,正是秋日最美的时节。我低低吟道:
“蓬莱宫阙对南山,承露金J霄汉间。
西望瑶池降王母,东来紫气满函关。
云移稚屋开宫扇,日绕龙鳞识圣颜。
一卧沧江惊岁晚,几回青锁点朝班。”1
他哈哈大笑,道:“虽不无拍马P之嫌,倒也有点合乎此情此景。”回头道:“三郎吟一首来,冲冲稚奴的宫阙之气。”三哥随即吟道:
“利欲驱人万火中,江湖浪迹一沙鸥。
日长似岁闲方觉,事大如天醉方休。
砧杵敲残深巷月,梧桐摇落故园秋。
欲舒老眼无高处,安得元龙百尺楼。”2
“好——”永琮亦赞:“果然潇洒物外。”永璘笑着点头。我极目四顾,忽见山腰有几朵野生牡丹,正迎风摇曳生姿,忙叫:“皇上快看!”手指给他看,永璘亦赞道:“果然天香国色,虽生于野外,亦不坠高华。”“好美!”我望着道,它令我目眩神驰。“你喜欢么?”他问。我点点头,随口道:“喜欢。”出口即知不对,他果然道:“好,朕去给你采来。”“不,不,”我死死拉住他,道:“别去,太高了,皇上,别去。臣妾只是说说,并不真的喜欢。”他掰开我的手,拍拍我面颊,道:“稚奴等着。”唤来平姑姑,将我推给她照应,走到山下,向山上张望,随即找地方向上攀。
注:1“蓬莱宫阙对南山,承露金J霄汉间。”句:杜甫,《秋兴八首其五》,唐
2“利欲驱人万火中,江湖浪迹一沙鸥。”句:陆游,《秋思》,南宋
58.唯有牡丹真国色(下)
“别——”我大急,这么高,万一摔下来,不是玩的!他素常又没爬过山。我叫三哥:“快去拉他下来。”三哥朗笑:“小妹勿急,有我护驾。”走过去,从永璘的侧面开始攀登山崖。我急得直叫:“皇上,你快下来,不然我生气了。”他犹如未闻。三哥缓缓道:“小妹切勿喧哗,分了心反倒更危险了。”
我忙闭上嘴,又着急又无奈,转头看见永琮也在旁仰头看着,便道:“你怎么不阻止他?”他看看我,笑道:“采花博倾城一笑,换作我,也一样要去的。”我气恨:“这当儿还开玩笑,兴灾乐祸!”他笑笑也不以为意,只道:“你放心,以皇兄的身手,区区采花一事应难不倒他。”将军们在远处已见到,忙纷纷冲过来,都要上去,永琮止住,道:“山上碎石从生,人多了反而危险。萧子风武功卓绝,他既不加阻拦,必早有护驾之法,且静以观变。”转头叫:“羽林近卫何在?”羽林副都尉邱行恭道:“臣在!”“让羽林结队于山下,张捕鸟兽之网,衬以厚被,护于陛下登崖之处。”“是!”邱行恭马上叫人依法施工为,不一会儿已拉好了网,铺好垫子。原来他早成竹在胸,难怪这么镇定。
我心中感激,不禁一笑,道:“先前可错怪你了,殿下勿罪。”他呆了一呆,道:“这是臣弟本份中事,娘娘勿须放在心上。”我看着渐渐上升的永璘,道:“你真有法子,难怪总打胜仗。”他道:“将军一败,士兵死伤会更多,所以不能不勉力以求致胜之道。”我看了他一眼,道:“看不出来,你居然爱兵如子,难怪二哥对你死心塌地。”他笑道:“你三哥对我皇兄不也一样?各人性情使然,不足为奇。”我看了一会儿永璘,问:“皇上说替你说过一门亲事,你不答应,为什么?”他道:“除却巫山不是云。”我回头,他笑容略含悲伤,当着这么多人不便斥责他,便哼了一声,道:“殿下是眼光够高的,皇上的话也不听。”他道:“皇兄强迫不了臣弟的心。”我一呆,这话我也说过。一时间,百味杂陈,倒不知说什么好了。
这么一分神,便没去注意永璘,只听一阵低呼声,平姑姑叫:“皇上!”忙抬头去看,只见三哥伸出左手拉在永璘手上,永璘悬在半空中显是失了手,我吓极,头一晕,差点摔倒,一只大手有力的扶住了我,叫“娘娘”,正是永琮,我也顾不得理他,只盯着山上的永璘,只见他晃了几下,足下终于登到了山上一处微凸起的石头上,另一只手也抓住了山石,接着,另一只脚踏住了山缝,这时方松开三哥的手,扣住山石,身子定在崖上,久久不动,我又是急又担心,直落下泪来,这个疯子,偏要去采什么花,他不知道我多担心么?
永璘歇了片刻,又开始向上攀爬,三哥在一旁照应,终于渐渐接近了那从牡丹。三哥身手敏捷,一个起落已落在了永璘身侧,拔出匕首递给他,永璘却没接,他移到花侧,象是试了一个距离,然后又移近了一点,稳住了身形,停了片刻后,缓缓伸出手去,采那牡丹。这个傻子,用匕首削断J叶,下头自有士兵捡拾,又方便又省力又安全,难道他还打算拿在手里下崖么?正想着,他已采下牡丹,放在口中横咬住。对三哥比划了一下,然后慢慢找地方下崖。三哥再不客气,手起刀落,已削下另几朵,C回匕首,花从山腰落下,早有军士或接或捡,放在了一边。
我紧紧盯着永璘,他缓缓下来,边下边看,找落脚之处,下来的速度慢了许多,我惊的满身冷汗,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出事,双眼盯着他,不敢移开片刻。
终于永璘渐到了山脚下,还有一丈多高时,他纵身跃下,将花交给军士,掸了掸身上灰尘,我长长松口气,这才发现自己无间中紧紧抓住了永琮的衣衫,不由脸一红,忙松下手,扶了平姑姑,看着含笑走近的永璘。
永璘将花C在我发边,我摊开他的手掌,已被山石划伤,不由心痛之极,一怒之气,拔下头上的花,丢在地上,怒道:“陛下为此花不顾及龙体,弃江山社稷于不顾,不仅辜负百姓,亦是陷臣妾于不义不忠之地。此祸国之物,臣妾有何面目C于鬓上?”永璘的脸一下涨红了,看着我,不知所措,我跪下地,道:“臣妾失言险致陛下失信于天下,请陛下治臣妾之罪!”“天子情至深,何必委于尘?”三哥悠然道:“花有何罪,使娘娘愤怒至此?情深何罪,亦使小妹做此伤人之举?”我此刻内心压力骤失,止不住痛哭失声,抱住永璘的腿,道:“陛下,你知道臣妾刚才多担心么?臣妾刚才已自心中立誓,若陛下失手,臣妾立取浏阳王佩下宝剑横剑自刎,追随陛下以谢罪!陛下,你可知道,臣妾什么都不要,只要陛下平安,臣妾此生已足啊,陛下——”“稚奴起来!”他伸手扶起我,我扑在他怀中哭泣,道:“玉郎,稚奴什么也不要,只要玉郎一个。是稚奴不好,让玉郎涉险,稚奴以后再也不敢了,只求玉郎保重自己,稚奴才能安心啊。”“没事没事,”他拍着我的背道:“朕这不是好好的嘛。稚奴别哭了,这么多将军看着呢。”我不管,我就是要他明白,他在我心中有多重,我不要他再为我干这种傻事。
被永璘半搂半抱地扶上辇,我兀自哭泣了好久才止住。永璘笑望着我,那枚惹事之花放在御案上,娇艳欲滴。我看了看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伸手抓住,拿在手中把玩。他笑道:“哭完了?”我羞愧难当,低下了头。他笑:“你刚刚让朕好没面子,朕象是昏君了。”我赶紧跪下叩头:“求皇上恕罪。”“起来。”他拉我起身,道:“别委屈了朕的皇儿。你刚才那么直直地跪下去,倒唬了朕一跳,怕皇儿跟你受累呢。”顺手将我搂进他怀中抱着,道:“话虽有理,不过下次不准当着这么多人面这样,让朕多下不来台?”我心虚地笑:“臣妾一时急了,忘了这些,皇上大人大量,别同臣妾这种没见识的小女人计较。”“朕不怪你,”他道:“朕若怪罪,此刻就不让你上辇了。你说的很对,大有班婕妤却辇的慷慨之气,朕很欣慰,身边有这么一位贤妃。你刚才的烈性,连身经百战的将军们都变色了呢。”我道:“臣妾不要他们害怕,臣妾一心只求皇上平安。”想到平安二字,我立即想到了他的手,忙掰开给他擦拭上药,用白绫裹好,他依然自身后抱住了我,靠在辇上,合上眼,道:“朕刚刚并没想到自己是天子,朕只是看到稚奴一脸的喜爱之色,心头一股热气上来,便去采了,只想着稚奴开心欢喜就行了。稚奴刚才的话说的很对,朕身系万民,是不应轻涉险地,朕以后一定听稚奴的劝,好吗?”我道:“皇上能这么想,是臣妾和万民之福。”“皇上能这么想,”他笑:“也应该这么想,只是王公子却不会这么想。稚奴虽只一人,皇上跟王公子却是两个人啊。”我微微笑,心中也不无感动,但若纵容他这么下去,以后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想了想道:“稚奴也不希望王公子如此做,既已身属夫君,无论公子或皇上,在臣妾心中都是一样重要,一样比臣妾的性命还重要,臣妾不应使夫君蹈于险境以求一己之欢。”“稚奴好,”他口齿有些粘滞,喃喃地道:“稚奴是个大贤大义的人,朕听稚奴的,不自蹈险境……”慢慢地竟睡着了,我却心潮涌动,难以自持——
59.伯牙子期会知音(上)
我睡着了,醒来后,车驾已停。我整整衣服头发,掀帘下车,外头已全黑了。将士们支帐点火,正在安营休整,便知要在这郊外露宿了。我扶着平姑姑问:“皇上呢?”“在那边!”平姑姑一指右前方,我抬头,果然永璘站在几十米外,正负手看羽林扎御营,便扶了她慢慢走过去。
到了跟前,放开姑姑,缓缓下蹲,道:“皇上!”永璘转身搀扶,笑道:“醒了?”我笑:“臣妾该死,侍候着皇上竟睡着了。”“你易困么,又担足了心事,一放松难免乏累。”他搀着我的手缓缓走,一边道:“朕没怪你,以后别总是请罪,你跟那些妃嫔不一样,别叫宫规绑得像个偶人似的,朕就失了乐趣了。”我掩嘴笑:“皇上自坏规矩,那以后臣妾失礼时,皇上可别又说臣妾的不是——那都是皇上教的。”“这不是在外头么?”他笑着道:“朕也不是叫你没规矩,该讲规矩时讲,不该讲时讲规矩不免矫揉造作了。象刚才,睡着了也要请罪,那不是太假了么?朕不是那种斤斤计较规矩的人,事君唯忠,只要心中有忠义二字,规矩上错一点儿,不要紧的。”讲到这个,倒让我想起三哥,忙问:“三哥呢?怎么没见?”他道:“他说遇见了道儿上的一个朋友,去会友了,想是明天才能回来呢。”该死!叫他护驾,他却自个儿溜了,要是二哥在,非骂死他不可。“不怪他,是朕叫他去的嘛。”永璘笑道:“幸而你二哥不在,不然只怕朕也不得如此舒畅。”我嗔:“皇上把臣妾的二哥想的太不堪了,二哥人虽严肃,对皇上可是忠心耿耿的。”他淡淡地笑:“他是对老四忠心耿耿吧,对朕的那份忠心只怕还是看在贵妃娘娘的面子上呢。”
我暗自心惊,这个念头在他心里,二哥迟早要受累,停下步子,跪下道:“皇上恕罪,二哥性情耿直,不擅言谈,但心里却是忠君的。他与浏阳王一起打过仗,出生入死,或许情感上对浏阳王比对皇上深厚些,不过他从没对皇上有过丝毫不敬的想法。臣妾自幼得二哥护佑,深知二哥为人,不是不忠不孝之人,望皇上明鉴!”
“起来,”他伸手拉起我,道:“这动不动就下跪的毛病儿不好,朕说过多次了,别说你有了身子,便是没有,跟朕说话也用不着这样拘礼。”将我搂入怀中,道:“朕并没怪他么,老四是朕的亲兄弟,忠于他也即是忠于朕,朕了解他的为人,对朕或有些芥蒂,但正如你所说,他忠孝双全,是个直性子的人,朕有时倒是挺敬重他这品格的。”他话里有话,什么“忠于四弟即是忠于朕”,这句话便可安上个不忠的罪名。天下之人只能忠于一个人——就是皇上,即令亲兄弟也是一样。他现在说不介意,只是因为西北未靖,浏阳王和四哥都是将来用的着的人,所以不便怪罪,一旦四海升平,再无外患,只怕这祸事就要临头了。我心中暗暗担扰不已。但素知他的性子,再说下去,只怕反会招来他更多的猜忌与不悦,若是当真惹恼了他,后果如何不堪设想。唯今之计,只能暂时搁下,日后再慢慢劝解于他,使他放弃成见,与二哥合好。
心中计议已定,便笑着道:“二哥算好的了,大哥才真的是古板呢,小时候动辄用圣人之语教育我们兄妹,臣妾见了他可是很怕呢。”“是么?”他抬头想了一下,道:“朕见过他几次,人虽有点严肃,但这方面倒是还好,他在淮阳抚琴而治,是个雅臣呢。”“是么?”我有意引开二哥之事,闻言笑道;“臣妾还不知道呢,皇上可愿跟臣妾说说?”他道:“左右他就要回京了,到时你自己问他吧。”却是不想再说了。我见他比先时冷淡,知他心中终是介意二哥之事,一时苦于无计,只好伴他慢慢地走,筹思破解之法。
吃完了,跟他靠在帐中喁喁细语,有心讨好他,拣些有趣的事儿说给他听,逗得他阵阵开怀大笑,忘了饭前之事,心中才略略放下心。
说的久了,有点累,靠在他怀中刚有朦胧之意,便听人回报:“皇上,萧三公子回来了。”“噢?”永璘语气喜悦:“快叫他进帐来!”“皇上,”兵士口气犹疑:“三公子……他喝醉了。”我清醒过来,醉了?“好,朕去看看他。”永璘高兴之下,也没多想,推我起身,我忙跟着站起来,道:“臣妾陪陛下一起去。”他也没多说,只点点头。我实是担心三哥酒醉之下做出失态之举,惹恼了永璘,想伺机开劝。
60.伯牙子期会知音(下)
三哥果然醉了!
他一手提剑,一手执壶,脚步踉跄,边走边饮。我闻那酒味,却是紫金醇。他于御酒中最喜的便是这紫金醇了。永璘竟为了他,连酒也带了来,心中又惊又喜又怕,实不知是祸是福。我担心他失礼,叫了声“三哥”,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似醉似醒,突然抛去金壶,一抖剑,飞身而起,一片惊呼声中,他出剑,展剑,腾跃,剑光霍霍,风声阵阵,竟当众舞起剑来!
剑风四起,周围的军士纷纷退开,后面的渐渐围上来,都出神地望着三哥舞剑。永璘怕我受伤,将我护在身后,听三哥且舞且吟道:
“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手持绿玉杖,朝别黄鹤楼。
五岳寻仙不辞远,一生好入名山游。庐山秀出南斗傍,屏风九叠云锦张。
影落明湖青黛光,金阙前开三峰长,银河倒持三石梁。
香炉瀑布遥相望,回崖沓障凌苍苍。翠影红霞映朝日,鸟飞不到吴天长。
登高壮观大地间,大江茫茫去不还。黄云万里动风色,白波九道流雪山。
好为庐山谣,兴因庐山发。闲窥石镜清我心,谢公行处苍苔没。
早服还丹无世情,琴心三叠道初成。遥见仙人彩云里,手把芙蓉朝玉京。
先期汗漫九垓上,愿按卢敖游太清!”1
“好!”将士们纷纷大喊,击掌应喝。我偷偷从永璘身后伸出头去,只见白光不见人,清冷的剑气扑面而来,我不由一抖。永璘伸手拍拍我的肩,柔声道:“别怕!”话音刚落,一道白光,直*过来,我还没反应过来,三哥的剑已指到永璘鼻尖,只听三哥大喝:“永璘,你为什么偏偏是皇帝!”三军将士怔了一下,呼啦一声要上前,永璘抬手止住,喝:“都别动!”双目盯着三哥,缓缓道:“朕相信,三郎不会伤害朕!”三哥目光复杂,似喜似悲,凝视他半晌,右手平平划出,手中剑直飞出去,嗖地一声,C入十来丈外一棵大树树干中,半没入内,剑柄犹在颤动。于此同时,三哥咚地向后直直倒下,这一切变化太快,我吓得叫都不及叫出。永璘缓缓上前,低头看了看三哥,对身边呆若木J的将士道:“将三郎抬进朕的御帐中,准备醒酒汤。”我已瘫坐在地。永璘过来抱起我,大步回帐。
三哥已被抬入帐中,放在了地上,犹自未醒,只顾呼呼大睡。永璘将我放在床上,拿了一件大披风,亲自盖在了三哥身上,一直望着沉睡的三哥,半晌方轻轻道:“朕自与三郎交往至今,狂歌痛饮或有之,却从未见他醉过。”我黯然,三哥定是有什么心事。邱行恭报名进帐,将那柄剑递给永璘。永璘接过,放在三哥身边,却没说话。邱行恭行礼后退出。我不知道永璘在想什么,自不敢开口。
夜越来越深了,永璘还是一动不动地望着三哥。我熬不住,轻声道:“皇上,歇息吧。”他才回过神来,转头看了我一眼,目光渐渐柔和,道:“你先睡吧,朕过会再歇息。”我实是支持不住了,也不再跟他谦辞,缓缓躺下来,合上眼,只道:“你也早点休息,白天——你也累了。”他过来给我轻轻盖好被子,拍拍我的腹,轻柔地道:“朕知道,稚奴睡吧。”我不一会儿也就睡着了。
第二日醒来,帐外已大放光明,永璘却不在身边,三哥也不见了。我唤进姑姑与宫女,为我梳妆,边问平姑姑:“皇上呢?”“在外头。”她笑着道。我转眼看见那枝牡丹放在妆台旁,想起昨日事,不禁一笑,拿起牡丹,对平姑姑道:“帮我C上。”“好——”平姑姑笑着帮我簪于髻上,望着铜镜中的我,道:“娘娘真美,仿佛灵台仙子,座中观音。”我羞斥:“姑姑别瞎说,看人听见笑话。”“这是皇上自己个儿说的呢。”她笑。我啐了一口,梳好妆,扶了她去找永璘。
永璘负着手,笑嘻嘻地看着三哥与羽林斗剑,我叫:“皇上!”他方回过头,上下打量我,然后伸出手来。我缓缓走近他,他搂住我,问:“醒了?”我问:“皇上昨晚什么时候睡的?臣妾都不知道。”他笑笑:“你睡着了,朕怕惊动你,与三郎合衣而卧。”我心疼之极,望着他道:“皇上下次可别再这么着了,野地里寒气重,皇上要保重龙体……”“知道了——”他笑斥:“天天保重龙体,保重龙体,你烦不烦?”我笑道:“太皇太后把皇上交给臣妾照应,若是皇上有了不适,回去后太皇太后该怪臣妾不会侍候了。”“朕没那么娇嫩,”他笑:“倒是你,朕昨晚看你翻来覆去的,是不是不舒服?”我轻轻道:“皇儿有点蠕动,臣妾没太睡沉。”“会动了?”他有点惊喜地笑问。我轻轻点头,他在我耳边道:“晚上朕要验的。”我羞红了脸,转头去看三哥,三哥已将羽林击倒在地,横剑而立,傲视全场,道:“还有谁想上前一试?”众羽林看着他,有惊惧,有钦佩,却无人应声。
永璘笑道:“三郎剑术超群,那也不用试了,随朕回营,用了早膳就该出发了。”三哥斜了他一眼,象有点堵气,我笑道:“哥哥走吧,我可饿不得了。”他才还剑入鞘,走近身来。永璘似对三哥有些歉意,笑了笑,挽了我转头走向营帐,三哥跟在身后。
上了御辇后,永璘似有点心神不宁,不时看向窗外。我掀帘,三哥骑马伴在辇旁。我笑笑,放下帘子,给他倒了杯茶,问:“皇上有心事?是为三哥?”他没作声,我问:“三哥昨晚太放肆了……”“不怪他。”永璘方开口道:“他的朋友邀他泛舟江湖,他顾及与我的情义,拒绝了。”难怪两个人都闷闷的。我道:“皇上,你去骑会儿马吧。臣妾想一个人待一会儿。”总不能说“你去陪三哥说说话吧”?他看了我好一会儿,道:“他心里不舒服,朕怕他见了朕反而心生感触。”我忍住笑,他居然会怕三哥不高兴,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儿。想了想对他道:“三哥是个豁达的人,再说,是他自己拒绝的,又不是你*他,他或许一时扭不过来,跟皇上聊一会儿便会好了。他因惦记皇上方不愿离开,又怎么会怪皇上呢?”永璘渐渐露出喜色,道:“你说的是。”起身欲走,看看我又坐下来,道:“朕陪着你吧,你昨夜不舒服,朕怕……”“皇上。”我打断他:“臣妾没事,胎动罢了,其实有好几天了,怕皇上担心才没告诉。别管臣妾了,去吧。三哥只怕也有好些话想对皇上说呢。”他脸一红,道:“那朕可去了,你好好歇息,有什么事及时告诉朕,朕就在辇旁。”我帮他换了衣服,一边道:“三哥若有什么言语冲撞的地方,你别放在心上。”“不会,”他兴致勃勃地道:“朕欠着他的。”说完一掀帘出去,叫人带马。我心中有点惊怔,永璘说他欠着三哥的,这是什么意思?
注:1“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句:呵呵,这个不用多说了,李白的,太有名了。
61.皇恩浩荡赦罪奴(上)
永璘跟三哥谈的投机,午膳也没同我一起吃,我正因胎动,有点不舒服,所以也没吃多少,一直靠在辇中休息,看书。到傍晚时,宿营休息。永璘才过来扶我下辇走动。
到了帐中,明晃晃的烛光下,他才注意到我的脸色,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不舒适?”我道:“臣妾觉得有点累。”他忙扶我坐下,问:“要不要叫三郎来看看?”我摇摇头,轻轻拿下那朵牡丹放在床边,他扶我靠下来,将手放在我腹上,我握住他的手,道:“臣妾不想吃饭了,你去跟三哥他们吃吧,臣妾歪一下兴许就好了。”“朕陪着你,”他怜爱的声音:“朕不能让稚奴一个人受苦。”我笑笑。过了一会儿,胎儿动起来,我咬住唇,死死抓住他的手。过了一会儿,才渐渐平息下去。他给我拭着冷汗,问:“怎么样?”“皇上的龙子,劲儿好大。”我强笑:“臣妾……不中用,太……弱了……”“稚奴!”他难过地看着我,道:“是朕——让你吃苦了。”我轻轻摇头,微笑:“为了皇上,臣妾什么苦都愿意吃,只要皇儿安康就行了。”“来,你休息一会儿。”他道:“朕叫人给你热了点儿粥,等你醒了,若是想吃再吃。”“嗯。”我也实在没了力气,合上眼休息。
醒来后,永璘坐在一边看折子。我缓缓起身,走到他身后抱住他。“醒了?”他拍拍我的手,我问:“是不是有急事儿?”“没有。”他合上折子,道:“例行问安的。”顺手搂过我,道:“气色仿佛还好,想不想吃点什么?”“随便。”他便叫人拿来粥,看我吃完,道:“陪你出去走走吧。”叫人拿了斗篷给我披上,扶我走到外面。
永璘知我不爱热闹,没向人多的地方去,只捡僻静处走。我低低道:“皇上,安全要紧。”“没事。”他笑:“四周都是士兵,羽林在里头,我们在最里头,放心吧,看上去虽没多少人,朕一走动,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呢。”我靠在他肩上,道:“昨天三哥问的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还要你跟他去闯荡?”他低笑:“大约是吧。他一直在教朕剑术呢。”我问:“皇上要是去闯荡,带不带臣妾呢?”“不带,”他故意道:“你这么娇娇弱弱的,还闯荡呢,没走几天就病了,那不是朕的累赘么?”“那臣妾叫三哥带,他不怕累赘,认识的人也多,一路都会有人照应。”我道。他道:“你是朕的妃子,当然该听朕的——你三哥也得听朕的。”我道:“可是三哥说江湖上很多女侠,又漂亮功夫又好,皇上要是看中了谁,臣妾怎么办呢?”他低低笑:“那朕就娶回去,跟你共事一夫呗,这有什么难办?”“臣妾不要!”我佯怒:“臣妾不让她们进宫!”“那朕让她们住在夏宫别业里,”他道:“得空儿就去看看……”“皇上——”我跺脚,恼道:“你又来气臣妾了!”他笑着搂住我,道:“朕逗你呢,朕谁也不要,只要稚奴!”我呛了风,咳嗽起来。“别说话了,静静儿走走吧。”他道。
走到快外头了,看见几个太监升了火,在聊天,永璘便站住了。正要往回走,隐隐听见说“皇上”,他便留上了神,示意我别作声,回头打手势让跟的人停下,然后带了我悄悄儿走近。
几个太监正围着火喝茶聊天,刘全也在,永璘看看我,我笑笑,我叫姑姑派人招了他回来,放在最外层侍候永璘,永璘并不知此事,我不免有点心虚,拉过他的手写:“皇上恕罪!”他轻拍一下我的头,一笑作罢。
“皇上待娘娘真好,昨天还冒险去给娘娘采花呢。”一个小太监道。“要说咱们皇上跟娘娘,”一个年纪大些的中年太监道;“我在宫中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帝妃之间那么好的,从前先帝对孝懿皇后也没这样。”我冲永璘笑,在他手上写:谢谢皇上啦。他只是笑,并不作答。
“你说皇上也真是,”先前的小太监道:“为什么要带娘娘出来?从来有身子的娘娘们都是在后宫静养的。”另一个小太监道:“听说是太皇太后的懿旨,许是让皇上照顾娘娘呗。”“切——”先前的小太监嗤笑:“在宫里就不能照顾啦?非得出来一路上受这份罪。”永璘手一紧,我写:臣妾很爱这份罪呢。他又一笑。“我听说,”后来的小太监压低了声音道:“后宫那些娘娘都嫉妒贵妃娘娘,害了贵妃娘娘好几次,亏得咱们皇上圣明,救了娘娘……”“咳,”那中年太监咳了一声:“这些事跟咱们没关系。”小太监们便不响了。我在永璘手上写:救命之恩,结草衔环。他回写了:以身相许即可。我脸红。
“娘娘真美,就象那画上的观音娘娘似的。”先前的小太监道:“听说娘娘人也很好的,不仅待人和气,也从不打骂宫人,也不禁宫人说笑,上元宫的宫人还说,娘娘闲暇时还教宫女太监读书识字呢。”“真的?”后一个太监羡慕的口气:“从小我娘就希望我读书,可是我们家穷,要不也不会来这儿了。”语气中有黯然之意。先前的小太监揶揄道:“那你去求娘娘啊,说不定娘娘大发慈悲,跟皇上说把你调入上元宫读书识字呢。”“我没那么大福份。”那小太监憨厚的笑声,道:“能在这一路上侍候皇上娘娘已经是上辈子修来的了。”永璘在我手上写:赏你了!我笑笑,写:我使唤的人够了,用不着,他挺懂事的,让他仍侍候皇上吧。他写:朕的不就是你的么?我笑,靠进他怀中。“哎,刘公公,你不是侍候过娘娘么?你说娘娘怎么样?”先前的小太监问。刘全沉默了好久,才闷声道:“娘娘是观音!”就不说了。永璘轻吻我的鬓,显是心中情动。“这就么一句啊?”那小太监等了好久没听到下文,口气不免失望。“行了,睡吧,明天还要早起侍候皇上呢。”中年太监道。永璘方带了我轻轻走出来。
62.皇恩浩荡赦罪奴(下)
一直到了太监宫女木立的地方,走过去,永璘走了几步,叫:“李大用!”李公公应:“奴才在!”“回头叫刘全到朕的御帐来,朕有话问他。”“是。”李大用去传人。永璘扶了我进帐。
永璘坐那儿看折子,我在看琴谱,手上一边打络子,前几日永璘嫌战袍上的穗子不好看,我便让回京送折子的太监递话给安姑姑,让他给我稍点丝线来,今日她便让送折子的太监送了来给我,我想着过两日不定就要用的,因此得赶紧地打出来。
门外刘全报进。永璘嗯了一声,道:“进来。”刘全低头进帐,跪在地上,参见永璘和我。永璘也没看他,只伸手拿笔,刘全忙跪上前,取下笔递在他手里。永璘认真批折子,帐子里一时静静的,悄无声息。
永璘写完了朱批,放下笔,合上折子,放在一边,伸手拿茶盅,刘全早递了上去。我偷眼瞧着,永璘并无怒色,心中略略安心。
永璘缓缓喝了口茶,微皱一下眉,似嫌茶叶不好。我放下琴谱和络子,慢慢上前,跪下,接过他的茶盅,看了一下,是西湖龙井,难怪他喝不惯,顺手泼了,拿了盅子到我的行李箱前,打开包裹,翻出自带的峨眉紫芽,用茶匙舀了点放进去,刘全早提了来水吊子,见我示意便倒了半盅,我盖上盖子,过了约一刻钟,我将茶盅中的茶水*出,刘全再斟,我再次合上碗盖,拿了来递给永璘。永璘并未立即喝,候了片刻,才缓缓揭开盖碗,让香气透出,深深嗅了一口,唔了一声,用盖子微微拨开浮沫,喝了一口,道:“甚好!”盖上盖碗,放在桌上。
永璘这才转向刘全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刘全道:“回皇上,奴才是上个月奉内廷旨回来侍候皇上的。”永璘问:“回来后可去见过各位贵主?”“回皇上,”刘全答:“奴才回宫后先去叩谢太皇太后跟诚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吩咐奴才安守本份,谨慎侍奉皇上,故奴才没敢到处走动,给各宫贵主请安。”“唔——”永璘道:“那么,你也没去看望看望皇太后,她可是你的旧主啊。”我心中咯噔一下,永璘是试探也是警告,刘全一个回答不好,可能立招杀身之祸。刘全叩了一个头道:“奴才听说皇太后贵体违和,未敢打扰,只在宫门外头给皇太后叩头罢了。皇上和各贵主都是奴才的主子,奴才不敢不恭敬侍奉。”我松口气,答的还算过得去,至少没的挑毛病。
永璘沉默了半天,道:“你还算知道点规矩,明儿起在承庆殿侍候朕的笔墨吧。”“谢皇上。”刘全叩头。永璘道:“是娘娘开恩为你求的情。”刘全立即给我叩头:“谢娘娘。”我道:“以后可要小心谨慎,好好侍候皇上看折子,事君惟忠,不可再惹皇上生气,否则,不待皇上开口,我第一个放不过你,知道么?”那也是说给永璘听的,赦他回来虽先禀报过了太皇太后,算不上违旨,也不违宫规,但毕竟不是永璘亲自赦出的的,我怕日后出了差错,永璘怪责下来,前帐后帐一起算,那不如先把话说在头里。“奴才谢娘娘教诲!”刘全叩头,又转向永璘,叩头:“奴才谢皇上隆恩。”
永璘嗯了一声,隔了一会儿问他:“刚才跟你说话的太监中,那个说想去上元宫的是谁?”刘全叩了一个头,回禀:“回皇上,他叫丁狗儿,进宫八年了,一直侍候皇上的御靴。”永璘点点头:“人还算机灵,也知本份,回去后叫他去上元宫侍候娘娘吧。”“奴才替小丁子谢谢皇上。”这小丁子一出口,永璘脸上便闪过一丝笑,道:“你去吧。”刘全叩了头退出去。
我伸手端起茶递给他,他不接,我便揭开盖子,放在他口边,他方就我手里喝了一口,我缓缓道:“皇上请恕臣妾自作主张,臣妾是想着皇上事务冗杂,既要侍奉太皇太后,又要照顾臣妾母女,并要裁决国家大事,李大用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刘全自皇上小时候便侍候了皇上,对皇上的脾气禀性怕是知道的比别的宫人稍多一些,皇上用起来也顺手,虽说有过失,但人活世上,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他以前犯过错,皇上海量包容,给他个机会,他敢不尽忠王事,全力侍奉?况他一直是谨慎小心的。另外,臣妾还有个私心。”“噢?什么私心?”他看着我,怪感兴趣地问。我将手放在腹上,道:“臣妾此次有身,不比上次,五个月便觉腹内沉重,比之前次将产时似还隆重些,臣妾怕是不能再侍候皇上多久了,有他侍候皇上笔墨,臣妾也放心些。”他脸色松驰了,道:“朕的这些小事你都放在心上,朕只会感动,又怎么会怪你?你此次身孕较前次沉重是因所怀为皇子,一则男女轻重不一,二则胎里羊水为皇儿所占,所以你感觉不适。三郎已告诉朕了,要朕小心照顾。”我吃惊:“真的是皇子么?”他笑:“瞧你那样儿,仿佛不乐意似的,朕可是很开心呢。朕定要好好保护你,让你平安生下这个皇子,好早日封后。”我忙道:“贵妃与皇后之间尚有皇贵妃品轶,实不宜再行跳跃,否则后宫以为凡生皇子就可封后,存了悻进之心就不好了。”他笑笑:“朕说过不会让其他宫妃越过你的位置,你要做贤德之人,朕也成全你,生下皇子后暂封你为皇贵妃,不过迟几年封后而已,朕不急,等你再为朕多生几个龙子公主。”“皇上,”我捶他的胸,嗔道:“你怎么又来了?”他握住我的拳放在嘴边轻轻一吻,道:“稚奴,你生气时也是这般动人——”俯头吻我,我闭上了眼睛。
63.杞人但忧君臣情
早上醒来,轻推永璘,他睁开眼,我轻轻道:“皇上该起了,用了早膳还要赶路呢。”他方起身。我叫进宫女为他更衣。自己也在一边换衣裳。叫人收拾东西。他道:“那朵花儿快枯了,扔了吧。”“不!”我道:“这是臣妾的,皇上别管。”叫人小心放入匣子,跟行李放好。他笑:“一朵花么,值什么?回头朕再叫人给你采便是,这荒郊野外的,别的没有,花是尽有的。别那幅小家子气。”我低低道;“那是皇上亲手采给臣妾的,臣妾舍不得扔。”他的手停了一下,道:“朕懂稚奴的意思了,那就随你处置吧。”我笑道:“谢皇上,皇上真仁慈。”他捏捏我的下巴,笑道:“一朵花儿也换个仁慈之名,朕的仁慈也太不值钱了吧?”我只是笑。
他边让人着衣边叫人:“去传三郎来。”我问:“皇上大清早地叫他做什么?”他道:“叫他陪朕用膳,另外,朕昨晚得了一梦,不知何意,想叫他来给朕解解。”我随口问:“皇上得了什么梦?巴巴儿地还要问他?”他挥退左右宫人,低低道:“朕昨日梦见朕正在御花园赏花,突然有两条小蛇缠住了朕的双足……”我一抖,他便停了下来,道:“不过后来又飞走了,没事,你别怕。”我想起祥贵人观月楼那一幕,心中惴惴不安,道:“皇上可千万小心,别走在深草里,上次的事差点吓死臣妾,可别再出这种事了。”他笑道:“就是再出这种事,朕也决不叫稚奴再为朕吸毒了,稚奴不怕死,朕还舍不得皇儿呢。”我勉强一笑,心中犹自乱跳。
太监回来禀告:“三公子在刷马,让奴才回皇上:若皇上有急事儿呢,就去找他,若是没有急事儿,就等他刷完马再来侍候皇上。”他可越来越大胆了,我怕永璘生气,忙道:“放肆!难道皇上召他还要等他有空儿不成?你去叫羽林卫速速绑他来见皇上……”“稚奴——”他止住我,对太监道:“朕知道了,你去吧。”太监爬起来走了。“皇上,”我道:“你别纵着他……”“稚奴!”他再次打断我的话,笑道:“朕还没生气呢,你气什么?莫说那些羽林没那本事绑他来见朕,就是有,朕也决不会叫人绑朕的三郎。走,随朕去见见他。”我吃惊:“你还真打算亲自去啊?”“朕不仅打算亲自去,还要朕的贵妃陪朕一起去,你不去,就是抗旨!”他瞪我,我只好跟他出帐,一边低低道:“欺软怕硬!”他装没听见,拉着我走向马厩。
三哥穿着箭衣在刷马,紫色的箭衣合身地贴着他的身材,加上他不时挥动的手臂,显出英武刚毅。平时见惯了他穿白衣长衫,这会儿咋见了这身短打,我还真有点不习惯,忍不住笑起来。永璘也在一边静静看着他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