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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猜想出法庭审理的结果吗?小英的出庭能证明铁门的无辜,矮胖子的有罪吗?超市方当然做好了吓不住小英的准备,那位律师真是铁嘴一张,是天生的当律师的材料。他说小英肯定是收受了原告的钱财,要不怎么能否定自己那天在超市的表现?而小英的怯懦和啃啃哧哧似乎旁证了律师的话。史斌很失望,显然他没有对方老练,手足无措,眼看就要败下阵来,我告诉他,要他提议再次放那天的录像。他很是不解,可还是死马权当活马医,希望聪明的我能从带子中发现什么疑点。在他的强烈要求下,法庭当场又放了一遍带子。
哈哈,奇迹出现了,那天小英带我进到超市的全过程清晰地再现出来,尤其是那矮胖子偷偷往小英口袋里塞钢笔的过程,还有他在办公室里对小英动手的过程,太*真了!当然,他威胁小英的话也全放出来了。呵呵,省去的倒是我和铁门在办公室门外的所有对话,我不想成为公众注意的对象。朋友你猜出来了吗?录像里放的带子可能有这样的情节吗?那再现的其实是我眼睛里的记忆啊。
超市方目瞪口呆,矮胖子羞愧难当,恨不得地下找个缝钻进去;经理瞠目结舌,无话可说,任满头大汗直淌;他们找来当拉拉队的人大出意料,讥笑纷纷。法官也百思不得其解,这带子与上次放的大相径庭呀,但限于科技水平,他们不敢质疑录像带。倒是那位律师久经阵仗,依然固守阵地,大喊录像带有问题,可再放一遍依然如故。法官很生气,说录像带作为案件证据,他们是依法严格保存的,问律师是不是怀疑法院捣了鬼。律师便是再有三个胆,也不敢说这样不负责任的话。更何况,谁也没能耐弄这样的假呀——让小英、我、矮胖子和铁门再次配合,摄下这样的像。哈哈——庭审结果:铁门无过错,超市必须立即恢复铁门的工作,并向铁门赔礼道歉,退还罚款三千,并赔偿一千元。至于超市给小英的赔偿,庭下商议解决,后来超市又给了小英一万块钱,当然有多半是冲着刘市长。那个矮胖子栽脏陷害并贼喊捉贼,另行立案处理了。
大获全胜,史斌对我另眼相看了。我却表现出空前的幼稚,贪玩、贪吃,糟蹋东西,有时莫名其妙地哭。使得无神论者史斌开始怀疑是不是上帝在暗中支持铁门。矮胖子岂肯善罢某休,暗中派人报复小英,你想他们能得逞?哪个来的人不是灰头土脸,伤残而归,大呼有鬼。当然,矮胖子报复的主要对象是史斌。
也该史斌露脸,这位在特种部队服役五年的小伙子,像表演一般,三次打退突然袭击他的众多打手,一次在偏僻的公路上,一次在公共汽车上,还有一次,干脆就在市中心的广场上。有几个亲眼看到的邻居说,比看成龙的武打片还过瘾呢。渐渐地,大家才知道,史斌当兵前已经是市武校的高才生,有祖传绝技呢。人怕出名猪怕壮,不少黑道打手并不服气,私下找他较量,全部铩羽而归;也有武林高手找他切磋技艺,但没有人说打败过他。有大公司出钱聘他当保安部主任,他不干;有大老板请他保镖,他拒绝;市武校要他任教练,他推辞。他本来是不想通过会打杀出名,可大家都以为他是想抬高身价。最感到恐惧的是黑道,有人送他钱,有人请他酒,还有人送他房子,送他汽车。这个人出身清贫,行事正直,复员后正在找单位,却接连碰壁,连恋了两年的对象近期也吹了。要不是为朋友铁门两肋C刀,不知道会平凡到什么时候。他的最大缺点就是义气,开始也拒绝那些黑道对他的捧和追,可后来渐渐招架不住了,于是,食有鱼出有车入有房家有妻了。后来听说,大半商铺有他的股份,市里跑省城和各县的客运车有一半是他的。他还开赌场,开讨债公司。街上的混混,出出进进口中架着“斌哥”的名,好威风啊。公安局和法院处理不了的纠纷,只要找到斌哥,很快就会摆平,谁敢不服啊?
相比之下,铁门就平凡得多了,尽管他已经升任了保安部主任。他很感激小英能为他出庭作证,来我家找过几次小英,还买东西送她,如此几次,两人就熟了。一次,小英问他:“这么长时间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能告诉我吗?”铁门睁大眼睛,看着小英,看得小英浑身不自在,说:“人家问你话呢,你那双贼眼,老在人家身上扫来扫去看什么呀?”铁门脸一红,低着头笑了:“你怎么会不知道呢,我叫铁门啊。”小英哈哈笑着说:“你骗谁呀,还不是因为你保安当得好,能抓贼,人家才这样称呼你的吗?”铁门正色说:“没有骗你,我真的姓铁,叫铁门。”他憨憨地笑着告诉小英,并不是因为他看门看得紧才有这名的。相反,一位亲戚介绍他到超市当保安时说:“你们不就是想看好门不让贼偷吗?我这亲戚可是铁门啊。”超市就欣然聘用了他。他想,可不能埋没了这“铁门”两字,从此努力工作,一丝不苟,再加上他天性聪明,果真把个安全门给看得铁门一般,不少自以为偷盗手段高明的贼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平心而论,铁门长得一表人才。不知道他是真的感激小英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三天两头到我家找小英,当然,他不忘给我买点小东西讨好。但我不和他多说话,只说声“谢谢”就玩我的玩具发我的呆,他也乐得能和小英专心对话。小英也吃得白白净净,穿得整整齐齐,全没有了乡下女子的样子。妈妈下班回来,不管在院子里还是在家里看到铁门,都会抿嘴一笑,每当看到妈妈的笑,铁门像是被看穿心思般红了脸。妈妈有意无意地在小英面前提起铁门说:“超市那个保安挺有良心呀,不断地来看你感谢你,烦不烦呀?”小英抑住笑,装出平淡的样子说:“他想来就来呗,我才懒得管他呢。”妈妈心里明白了,就什么也不再说了。
冬去春来,铁门终于向小英提出了结婚的要求。那天,铁门是带了鲜花来的,小英当时什么也没说,只是含情脉脉地看着他。铁门一走,小英就丢下我,冲进卧室里,砰的一声关上门,半天没有出来。妈妈下班回来后,她才从卧室里出来,两只眼睛红肿着,像泡过水的桃子一样。妈妈看见桌上的花,问:“铁门送的?”小英点点头,笑了,妈妈也笑了。
小英要结婚了,结了婚当然就要从我家搬出去了。我有点失落,整天看着小英不说话。小英却不管我听懂听不懂,一个劲地和我描述她的未来,结婚后找个工作,两人一起挣钱,攒了钱买房子,然后生个小宝宝,就是城市人了。她说着,幸福的脸蛋飞着红,陶醉了。我问:“小英姐姐,你走了,我怎么办啊?”小英一愣,半天不说话,末了才言不由衷地说:“要不,姐姐就不结婚了;要不,姐姐结了婚也不上班,继续带你玩。”
有天,铁门兴冲冲地来了,拿出两个钥匙给小英——一把是小车钥匙,一把是楼房钥匙。小英弄明白是史斌送的。低下头说:“铁门啊,这礼咱们受不起,你还给他吧。”铁门急了,问她什么意思,小英抬头望着铁门说:“铁门,我愿意跟着你吃苦。我喜欢坐汽车,可我只坐你给我买的车;我也喜欢住楼房,但我只住我俩花钱买的房。”铁门的手抖了几下,咬着嘴唇说:“小英,我明白你。”说完就匆匆地走了。小英站在阳台上,久久地看着他的身影。
小英回头问我:“小铁人,姐姐做的对吗?”我哪里知道她对还是不对,我又何必管她对还是不对。我只是傻傻地笑,她落泪了,俯下身,在我脸上亲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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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铁人九
舅舅来到了我家。
舅舅是妈妈的同父异母弟弟,当年后母对妈妈极不好,妈妈和爸爸婚后几乎没有回过娘家,舅舅就和妈妈很生疏。可现在妈妈的身边,除了我就没有什么亲人了,舅舅的到来也使她很高兴。舅舅从小就迷戏,迷的是戏里的化妆,在读书人的眼里,多少有点不登大雅之堂。高中毕业后,复读两年,勉强考了一所警察学校,中专,毕业一年了,找不着单位,这才跑来找妈妈想办法了。
舅舅个头、身材、相貌都很一般,郁郁寡欢,沉闷少言。来家的第三天晚上,才啃啃哧哧地把意思和妈妈说了,他说:“听说,你和刘市长挺——挺熟的,所以——所以——”这话使妈妈脸色一暗,舅舅赶忙住嘴了。
睡下后妈妈流了好久的泪,她又起身给爸爸打电话,说:“我弟弟的事你能不能帮忙,要是不能,我就只好找别人帮了,我好歹只有这一个弟弟呀。”爸爸在电话里表示爱莫能助。妈妈又说:“你也不回家看看你的儿子,他是你的儿子。”妈妈把“你的”二字咬得很重,爸爸在电话里保持沉默,妈妈就缓缓地放下电话了。不管他流多少泪,舅舅的事情总得帮忙的,这样的事情,只要她肯求人,刘市长肯定能帮忙的。一周后,舅舅就到一个派出所报到上班了。身着警服的舅舅很快变得英俊点了,也威风了不少。
可舅舅却做不了一个称职的警察,也许是他工作方法不当,也许是当地人欺生,经常弄得灰头土脸的。有一次,被人请酒后,竟然把警G和手铐都丢了,幸亏他没有枪。警察丢了这些,就像士兵丢了枪,是丢人丢职的事,舅舅很害怕,不敢声张,跑来找妈妈。妈妈又气又急,除了流泪,没有办法。还是小英见义勇为,给史斌打了个电话,一小时不到,就有人把两样东西送到我家来了。
舅舅对我还是挺好的,经常买吃的和玩具送我。我这人啊,挺孤独的,但架不住别人对我好。我都两岁多了,对我好的人,也只有妈妈、小英、佳佳三个人,再就是舅舅了。由于舅舅关系特殊,在他上班三个月后所里就给他配了摩托,呵,这下他更神气了。可神气了没几天,摩托车丢了。
小英和铁门旅游置办结婚的东西去了,妈妈还是六神无主,这事即使求刘市长,她也未必有什么办法,何况很丢脸的。该我助人为乐了吧!我拿起电话,拔通了史斌,这小子还很仗义,见是我家的号码,马上就接了。我告诉他,我是小铁人,他哈哈地笑了,说小铁人啊,你是我的好朋友了,我还等你长大了和我结拜呢。我告诉他,我舅舅的摩托车不见了,他让我舅舅接电话,问了丢车的地点和时间,就让舅舅安心在家等待。果然,又是一小时不到,楼下有人喊,让舅舅下去取摩托。这史斌,够哥们啊!这以后,舅舅还出过几次事,我都懒得给史斌打电话了,只要舅舅挂个电话过去,照样管用。不过,这接二连三的出事,我感觉不大对劲了,便查了史斌的心事。哦,这小子多贼呀,原来是故意造了么多事端要笼络舅舅的人心呢,想为自己铺条路。哼,我还以为他是仗义呢。但我也懒得戳穿他,要是让我去计较这些俗事,还不把我累死呀。
小英和铁门旅游回来不久,有天舅舅突然来到家里,告诉我们,史斌出事了。小英忙打电话找回铁门,铁门给史斌挂电话过去——关机,又给铁门的几个哥儿们挂过去,证实舅舅说的是真的——史斌杀了人。
史斌成名之前,这市里黑道是有老大的。我们这里是一所不大的地级市,所谓黑道,也只是街头的地痞流氓而已,和电影电视中的黑道比,是天上地下不可同日而语的。原来的黑道老大其实并没什么了不起,并不五大三粗身怀绝技,也不豪气干云聪明过人,他有两样本事:一是不怕死,二是心眼狠。比如,他和别人打架,十次有九次是败仗,可这小子有种,屡败屡战,只要有一口气在,就冲到你面前,说“打啊打啊”,你若是累了或者怕了,住了手,他就问你:“不打了吗,你不打我就打了啊?”然后就动手了,他动手可不一般,专拣人重要的部位下手,又准又狠,大多数人都禁住他这样无赖,渐渐就成就了他的威名。但他震慑流氓们用的却是另一手:这小子因为打伤了人被收容,押送他的武警是新战士,见他身单力薄,也就没有多大的戒心。他见有机可乘,就装病,趁武警给他买药时,跳车逃了。公安局找到他家里,让他父亲协助找人,他父亲找到他的藏身之所,要拉他去投案,他一狠心,便刺了父亲两刀。这事传出去,流氓们都认为,他连自己的爹都敢刺,还会怕谁呢,太有种了,便都对他佩服得了不得。巧的是,有天晚上,几个警察喝多了酒,把车翻到排水沟里,恰好被他碰到,便邀了人把这几个警察抬送到医院,说这几人是追他时翻了车。这几个警察非但没受处分,反而得了嘉奖。这下得了,他不再被追捕了,反而和警察成了铁哥们。你说,这样的人能不做黑道老大吗?
可毕竟身在黑道,风险多多,一次受同伙牵连,他还是被判刑入狱了。他走后,市里的黑道就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史斌就在这时脱颖而出的。这小子有本事,坐了不到一年牢就出来了,当然会和史斌发生争夺老大的战斗。两人都是不甘人下的人,都有一帮弟兄捧着抬着,又都想显示自己的骨气胆气,没在暗地里使坏,而是面对面的决斗。你想,以史斌的身手,那家伙如何是对手,可那家伙的特点就是不怕死啊,史斌这类人最对付不了这样的人了。你一千次将他击倒在地,他就能一千零一次地站起来,凑到你脸前让你打。那一次,这家伙带着满脸血污,喘着气东倒西歪往史斌怀里钻,嚷着,除非你小子杀了我,要不就得跪在地上喊爷爷。史斌出身武林,中国的武士精神,点到为止,败即认输,哪有这样胡打胡缠、死不认输的。史斌气炸了,他实在没有办法,于是拔出了刀。
史斌出逃了,没忘他的义气,没有给铁门打电话,怕连累朋友。可急坏了铁门,四处打听,引起了警察的注意,将他查了再三,刑警们也来过我家,问过小英。
舅舅有点兴奋,他来到我家,把我举起来,问我:“小铁人啊,你说舅舅能不能抓到史斌?”我们这里有个乡俗——小孩子口里吐真言,谁家要是有什么事情,就问不懂事的孩子,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往往有好预兆。我却并非不懂事,问舅舅:“你为什么要抓史斌呢?”舅舅只不过是想宣泄一下他的想法而已,根本没料到我会问他,怔了一怔说,把我放下来说:“史斌是通缉犯呀,舅舅要是抓到了他,可就立大功了。”又点着我的鼻子说:“你不懂了,让罪犯逍遥法外,是人民警察的失职啊。”我哪懂什么职不职的,只知道史斌帮过舅舅,现在舅舅给我上起了课,滔滔不绝地讲什么法不容情,大义灭亲。我才明白,他是讲给小英听的。
妈妈回来后,舅舅又凑近妈妈,神秘地讲了半天,妈妈直点头。我懒得探听他们说什么,估计是讲抓史斌的事。隔天,妈妈给我穿衣服,叹气说:“你舅舅要去抓史斌,凭他那本事,怕是史斌把他给抓了,该怎么办呀?”我吃了一惊,妈妈和我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呢?我的意识根本就探测不到妈妈的意图,但我看到妈妈看我的眼睛是清澈的,认真的。我明白,尽管我装出幼稚无知的样子,但妈妈心明如镜,知道她的儿子是什么角色。我点点头,妈妈就给舅舅打了电话,让他下班后无论如何来一趟。
舅舅果然来了,没忘送我好吃的。小英不大满意舅舅,一是因为舅舅给我买的好东西超过了她,二是因为他想抓史斌,就躲出去了。我问舅舅:“你真的要去抓史斌吗?”舅舅笑着说:“小铁人也关心起舅舅来了啊,舅舅要是成功了,就给小铁人买更多的好东西。”我送一颗山楂果给舅舅:“舅舅,你把它吃了,就厉害了,能抓住史斌的。”舅舅笑着看我:“我这外甥多亲啊,好吧,舅舅听你的,把它吃了,能抓住史斌,立大功。”和我玩了一会儿,妈妈回来了,对舅舅说了些关照的话,问:“和小铁人道过别了吗?”舅舅告诉妈妈,小铁人说他会成功的,还送他山楂果吃。妈妈满意地笑了。舅舅临走时,冲我伸出两个指头,拼成“胜利”形状,我祝舅舅成功。
派出所原本没有缉凶任务,是舅舅主动请缨,说罪犯是他们片上出事的,要是能抓捕归案,就立大功了。所长也动心了,他估计舅舅不可能抓到史斌,但只要参与了,也表现了派出所的热心呀,便派了另一名女干警协助舅舅,其实是管住舅舅,别让他太冒险。
舅舅做了充分的准备,就和女干警齐小霞化装出发了。
三百里外的县城,正是炎夏,人们闲着无事,便在下午稍凉时到街上遛达,集市还是蛮红火的。新来了耍杂的,叫“百变活人”,让县城里的人开了眼界。耍杂的当街挂起黑色布幔,围成更衣室大小,他钻进去时是一个年轻人,钻出来时就是一个中年人了,再次钻出时又成了一个驼背老头。时而皮肤白皙,时而面色蜡黄,时而满面红光,胡子或是上唇一撮,或是满脸络腮,或是颌下飘飘。至于那个女的,有时是漂亮姑娘,有时是丑陋中妇,有时则是白发婆婆。从布幔里进进出出的只有两人,却似乎有数十人合作演出,看得观众目瞪口呆。可惜的是,收到的钱却不多,远远比不上叫好声。
入夜,卖杂耍的两人找了一处偏僻的旅店住下,第二天再换一个县城演出,有时也到村里,但在村里的收入比县城更差。这样走一处演一处,花样层出不穷,挣钱却少得可怜。
这天夜里,两人再次入住小旅店时,有人上门盘查了。
“你们为什么分开住,不在一起?”来人说自己是警察,就开始了盘问。
男的说:“我们是兄妹,不是夫妻,住在一起不方便。当然,要是找不着店,求宿的话,也只能住在一起了。”
“你们为什么只选偏僻的地方住呢?”警察又问。
“地方偏僻价钱贱呗,还不是为了省钱。”男的回答。
“那又为什么只在乡下演出不到城市呢?”警察还问。
“城里管理严格,没地方演出呀。”男的叹口气,“再说,城里高人多,我们这些本事,怕被人家看穿。”
“那挣钱不多,你们就满意了?”警察问。
“怎么会满意?”女的C嘴,“再走走看,要是就这样子,宁可回家。”
“是呀是呀,”男的也说,“还比不上开间杂货铺来钱呢。”
“要是有人包场,每场一百,你们演不?”警察盯着他们问。
“演啊演啊,这么多钱,傻瓜才不演。”男的抢着说。“警察大哥你别逗了,”女的说,“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呢。”
警察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百元大钞,拿在手里抖弄着:“怎么样,钱在这里,演一场吗?”
男的嘿嘿笑着:“警察大哥,你想看,说一声就行,我们哪敢收你的钱呢?”女的略显紧张,说:“是呀是呀,你快把钱装回去吧。”
“我不是警察。”警察说,“你们也别紧张。”
“那——你是——”两人异口同声地问。
“我是什么人没关系,我只想看你们的表演。”警察说着,又拿出一张钱,拍在桌上,“加码了,二百!”
两人交换一下眼色,下定决心的样子,动手就扯布幔。
“慢——”警察喝住他俩,“不要用这东西。”他指着布幔。
“这——这怎么行呢?”男的尴尬地说,“我们一直就是这么表演的呀。”
“是呀,”女的帮腔,“没有这个挡着,我们不全露了吗?”
警察笑了几声:“露了有什么要紧,我就是想看不被挡住的表演。”
男的把布幔一扔:“你这不是想看表演,是想学艺。”他有点生气的样子。
“是想学艺,怎么样?”警察笑着问,“教吗?”他又摸出一沓钱,拍在桌上,“两千,教还是不教?”
“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女的说。
警察哈哈大笑:“你没教徒弟,也快饿死了。放心,我不和你们抢生意的。”他又摸出一沓钱摞上去,“四千了,教吗?”
男的眼里放出了亮光:“教,教,教!”女的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于是,男的开始表演,他干笑几声说:“没有那个布幔,我不真不适应呢。”他拿些瓶瓶钵钵,在身上脸上涂抹几下,随便换件衣服就变个形象。看起来很简单的,关键全在那些涂抹的东西。警察很感兴趣,也拿起那些药往脸上涂,但涂了几次,弄得脸上青青红红的,很难看,女的捂着嘴直笑。警察照照镜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男的说:“你的脸嫩,比不得我们,我们每天演,脸上和身上都养好了。抹什么都成。”
警察着急地问:“那要养好得多长时间呀?怎么才能养好呢?”
“别急嘛,别急。”男的安慰他,“我们既然收了你的钱,总得教你到家的。”他拿出一瓶东西来,倒在一个小盘里,“把这种药涂在脸上,捂半个小时,就能变脸了。”
警察把盘里的药端到眼前瞅了半天,又用鼻子嗅了嗅,问:“管用?为什么要捂呢?”
女的解释:“一方面是手和脸都得用药,另一方面是保持温度呀。”
警察点点头:“试试吧。”男的便把药调了调,给他均匀地涂在脸上,然后教他用双手紧紧捂住让他坐到椅子上等时间。乘此机会,他们聊了一会儿。大约十分钟的样子,男的说:“你把手拿下来看一看。”
警察说:“不是得等半小时吗?”他疑惑地挪开双手,双手却紧紧紧地粘在脸上,他大吃一惊,呼地往起跳,却听喀喳一声,椅子上弹出机关,把他卡住不能动,他大喝一声,身子只是乱摆——中了机关了。然后,就看见两枝枪对着他的脑袋,“史斌,老实点吧。”
男的是我舅舅,女的当然就是齐小霞了。变脸绝招是舅舅从小钻研的本领,粘住史斌脸和手的药是妈妈配制的,困住史斌的椅子是公安部门的新发明,至于他们是怎么找到史斌的,怎么诱史斌上钩的,你说,除了我,谁有这本事呢?舅舅的聪明、机智、力量,都是吃了我的山楂果的原因。打那以后,齐小霞佩服死舅舅了,说他真人不露相,死心塌地爱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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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铁人十
夜深人静的时候,你在干什么——睡觉!哈哈,我从来没有过睡觉的感觉,因为我没有睡觉的需要。但一个乖孩子的表现,就是不给大人添麻烦,所以我也养成了“睡觉”的习惯。于是,月明星稀,房间寂静,鼾声此起彼伏,我静躺在床,思绪上接千古,重温万载历史变迁;风骤云涌,万籁有声,街灯惨光淡照,我安卧家中,意识深入宇宙,探索无尽奥秘。我觉得自己一天天地在成长,对事物的认识更加清晰,对人世的感知愈加分明。我喜欢这样的夜,喜欢做这样的“休息”,我便渴望每一个夜晚的降临。
但这个夜里,我却产生了强烈的不安,我没意识到自己是关闭了思维的,当烦躁袭来,令我坐卧不宁时,我才想起检查一下哪儿出了毛病。就这样,我的脑中出现了这样的场景:
茫茫群山,皓皓积雪,自然的力量何其浩大。一队人,穿着极厚,在雪地里迤逦而行,他们的身边是风扬起的雪,他们的身上是严寒留下的霜。此时,晴月已经隐去,朗日尚未升起,天是瓦蓝的,天际闪现着几颗如豆的星,但在雪的映照下,周围还是较亮的。这些人使我感到了亲切——哦,我爸爸就在其中。我可敬的父亲呀,当千家万户还在酣眠时,你已经和同伴踏上了征程,你的生活充满了痛苦和忧愁,可你的生命却是如此的辉煌。
但顷刻间,我看到了山崩地裂,壁立的峰原来都是堆积的雪,它如巨人一般倒下,溅起冲天的碎雪,如大海中浪潮碰上巨礁般美丽,气势无法形容,却给人以强烈的震撼。我能听到极其微弱的人的呼喊,但很快就被风的啸声掩盖。如果——如果不是包括我父亲在内的那队人被崩雪掩埋,我简直要惊叹这自然的奇观了。
灾难!我查看了一下时间,就要发生在一小时后。不行,我的意识顺着信息的渠道飞去。
勘探队一但有了任务,就要披星戴月地完成。队长发起了高烧,升任副队长的父亲留下两位队员照应他,就带着其他队员凌晨出发了。队长和他握了手,叮嘱了他,他坚定地点点头,攥了攥拳头,挥了挥手,整装的队伍就出发了。他们边对罗盘边查地图,调整着前进的方向,进入了雪山的腹部。行走了很久,大家都显得很疲惫,要求歇一会儿。父亲抬头看看天,又看看地形,再侧耳倾听一下,坚决地摇头。他预感到了什么,他要选择一处安全的地方。队伍中有人不服他,骂他刚当队长就独断专行,因为队伍往常在这时候是可休息的。但父亲坚决地挥着手,带他的队伍往高处爬,而且催大家快走。不服气他的人越来越多,有的人干脆一P股坐在雪地里,父亲开始还能控制局面,很快就没人听他指挥了。他激动地说着什么,有人站起来继续攀登,有人则不信地摇头,父亲跑去拽他们,有的被父亲赶了起来,无可奈何地前进了,有的人则把父亲推一个跟斗。很快,风起了,父亲还是坚持一个又一个人地去拽,总算一支队伍都行动起来。这时,周围的雪山发出可怕的声音,像是冰河解冻的脆响,又像是巨熊踩在石上的脚步声。经验丰富的队员们意识到大祸要临头了,连滚带爬地往父亲指的地方冲。没有人呼喊,大家都知道,任何大的声音,都有可能导致天塌地陷一般的雪崩,他们只求在雪崩前进入安全地带。当然,父亲的预感来自我意识的到来,别人的迟钝只因他们没有这样一个儿子。
雪崩不可抑制地到来了,山呼海啸般强大,铺天盖地的气势,父亲的队伍霎时消失在银白的世界里。十分钟不到,一切恢复了平静,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有的高高耸立,分不清是山是雪,有的深深坳陷,辨不出是谷是雪,人的力量显得何其渺小啊。
我摇醒了熟睡中的母亲,她昨晚又加了一个班,现在还困得很:“妈妈——妈妈——爸爸,出事了!”我喊第三遍的时候,妈妈一个激伶,猛地坐起,怔了一怔,看了我两秒,慌乱地穿起了衣服,“你爸爸,他——有危险吗?”“有啊。”我回答。
她的脸煞白,泪珠迅速滚落:“儿子,我们应该怎么办呢?”“我们得去救爸爸呀。”我说。
“你爸爸他们在哪儿呢?”妈妈问。
“雪山——”我脱口而出。可雪山在哪里?我的意识可以片刻飞去,但我对地名却一无所知。妈妈拿出地图让我指,我摇摇头。妈妈急得团团转,小英也被惊醒,跑过来,听说情况后,呆呆地说不出话来。
“打电话问啊。”我提醒妈妈。
妈妈如梦初醒,赶快拔起了电话。连拔好几次,才拔通了父亲单位,又等了十来分钟,才有领导和她通话。领导的声音有点不满:“哦——你是贺秀同志吧,感谢你对我们工作的支持……什么?哦——他们是出去考察了,不过,不会出事吧,我们没有任何消息,我们每隔两小时就联系一次的。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恶梦?”
“局长啊——”妈妈拖着哭腔说,“不是的,他们肯定是出事了,你告诉我他们到哪里去了,求求你了——别保密了啊——”
领导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贺秀同志,你也是国家工作人员,你懂得应该支持我们的事业吧!你也知道你丈夫工作的性质吧!我们的工作是危险的,可我们也有必要的安全措施,队员们都有丰富的工作经验,万一有了什么事故,我们会及时处理的。你要保持冷静,不可说无根据的话——当然——”他的口气缓了缓,“如果有什么事情,我会通知你的。”电话搁下的声音。
妈妈一脸沮丧,又很无奈。我让自己的意识在空间里测试,手指着一个方向,告诉妈妈:“那儿——”妈妈说:“东北!”我又说:“好大的雪山,好大的风,好冷的地方——”妈妈点点头,拿起电话:“……我想订两张到满州里的机票,越快越好!详细情况一下子说清楚……”半小时后,一辆轿车停到我家楼下,妈妈带着我跑下去,刘市长在车里等着。上了车,往机场的路上,妈妈简单地把情况告诉了他。他没有回头,从倒车镜里打量着我。我没有理睬他,假装打瞌睡。他递给妈妈一个手机,妈妈又给爸爸的单位打了电话,那边告诉他,正在和勘探队联系。妈妈告诉了对方手机号码,说一旦有情况,就和这个电话联系。
有人在机场买好了票,等了不到一小时,我和妈妈坐的飞机就上天了。妈妈抱住我,身子不停地抖,一个劲地问:“儿子,你爸爸有危险吗?”我不知道妈妈说的危险是什么,他们被埋进了雪里,叫不叫危险呢?但爸爸他们没有全死呀,至少爸爸没有死。有三个人早躲进了爸爸指的山D,爸爸是被雪崩的气浪推进去的,呵呵——别不信啊,就是气浪,不过,那气浪为什么不推别人,只推爸爸呢?还不是因为爸爸的身上有了我的意识?都怪他,要不是从心里拒绝我这个儿子,而是像妈妈般亲近我,接受我,也许能救其他几人呢。我和妈妈说:“妈妈,这次,我们把爸爸接回家行吗?”妈妈一听,知道爸爸不会有生命危险了,喜极而泣,紧紧抱住我。过道的空姐忙上前问:“尊敬的女士,需要我帮忙吗?”
刚下飞机,就接到了爸爸单位的电话,勘探队果然出事了,和营地失去了联系,只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结果如何。领导还向妈妈道了歉,表示要尽最大的努力营救。并告诉了妈妈勘探队所在的地点。妈妈找到当地政府,当地政府已经接到上级通知,要配合好营救工作,于是派越野车把我们送往出事地点,当然,准确的地点是我告诉妈妈,妈妈指点着车前进的。我们的后面,跟来了大量的营救队伍和新闻记者。
他们是我们带来的,居然不让我们进山。汽车停下后——再往前全是山路,积雪过深,车无法前进——他们劝阻妈妈,不让她带我往前走。妈妈没理他们,抱着我硬是闯了前去。天呀,这是什么地方呀!满世界都是一片银白,只有地势的高低,没有颜色的区别,天上没有飞鸟,地上没有走兽,好象任何生命都消失了似的。妈妈一个劲地问我:“在哪里?在哪里?”我告诉了她,但抱着我根本没有力量前行。更多的援救队伍从后面赶上来,但雪崩后的地形极为复杂,无法前进。
谁说这里没有走兽?我看得分明,几个小山般高的巨兽,缓缓地移动着。我对妈妈说:“妈妈,什么情况下,你都信任我吗?”妈妈看着我,点点头。我说:“妈妈,那你就放我下去,让我自己往前走,行不行?”妈妈迟疑着,我盯着她的眼睛,她闭上眼,把我放到地雪上。
当天的地方晚报刊登了这样一段文章:
某勘探队在进行勘探时遇到大雪崩,各方面正在积极组织营救。令人意外的是,其中一名队员的家属好像有心灵感应,在各方面没有得到消息之前,最早得知遇险消息,并从千里之外最早赶到遇险地点。但不幸的是,他们碰到了极为罕见的雪地熊。这种动物身体庞大,性情凶猛,极耐寒,在雪地中行走自如,碰到它们的人很难逃命。更令人吃惊的是,母亲安然无恙,不足三岁的儿子却丧生熊口。当时离这对母子有二百多米距离的救援人员施救不及,眼睁睁看着幼儿被巨熊拖走。只有记者及时拍摄下的镜头……
于是,该报销量猛增,全国不少报纸转载了这一报道,报上的照片出自雪地,并不清晰,只能隐隐看清几只巨大的白熊衔着一孩子相伴而去,不远处是一位妇人抢呼欲绝。
第二天,当地的晨报抢发了一条消息:
令人瞠目结舌!头天因夜晚降临被迫停止抢救遇险人员工作,救援人员并未远去,就地扎营。第二天拂晓,有四名遇险的勘探队员竟然出现在营地附近,援救人员的帐篷外出现了五名遇险队员的尸体。据生还的队员讲,他们是在昏迷的情况下,被一些类似熊的巨大动物背下山来的。如果这些熊就是昨天出现的雪地熊的话,它们为什么要在头天残忍地袭击孩童却要在夜里救助成人呢?如果不是雪地熊,那又是什么庞大的动物呢?难道这莽莽雪山中,还有什么我们未曾目睹的什么高智商动物?这个谜有待进一步揭开。
这条消息使该报销量增加了几倍,加印了数万份仍然脱销。更多的新闻单位蜂拥而至。向来偏僻的地方突然如过节赶会般热闹。然而,不甘落后的晚报推出了另一条更吸引人的消息:
简直匪夷所思!昨晚被雪地熊拖走的幼童竟然生还。
在遇险队员被救至营地不到一小时,人们惊奇地发现,昨天人们眼睁睁地看着被雪地熊拖走的那名幼童,赫然出现在人们面前。刚刚和脱险的丈夫喜相逢的母亲,又泪水涟涟地抱起自己的儿子。如果吉尼斯纪录中也有遇险获求的记载,这绝对可以上头条。至于幼童是怎么生还的,尚无法搞清楚。由于受到惊吓,孩子完全没有了记忆,说不出自己的遭遇。我们只能猜想,正如那些成人的获救一样,雪山中一定深藏着什么智慧的生物,它们对人类有着友好的感情,或许它们可以降服并驾御雪地熊,或许它们本身就是雪地熊,千百年来却被人类误认为是凶残的动物。这个谜比科学探测本身更能引起人们的兴趣,也许比科学探测更有价值。我们期待能够在不久的将来揭开这个谜底。
当披头散发的母亲出现在神情呆滞的父亲面前,当他们对视两分钟后哭泣着拥抱到一起,当母亲哽咽着把儿子被熊吃掉的消息告诉父亲时,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心情。真的,我无法探知父母的内心,也许因为我来自于他们,因而无法逾越他们吧。我想,妈妈舍出儿子,一半是因为救夫心切,一半肯定是对儿子神奇本领的信任。但可以想像,这一晚她是在怎样的痛心中熬过来的。至于父亲,他还会为儿子的死亡感到遂愿吗,还是会为过去种种对待儿子的行为自责?他们离开了两年多,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地相逢在这样一个地点这样一种场合。身后的镁光灯哗哗地闪着,他们的心不在身外,而是紧紧地融进了彼此的身体中。感谢天感谢地,感谢这场灾难!
母亲的惊叫不适时的发出了,她放开环抱着的父亲,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一只手揉着自己的眼。父亲愣愣地看着她,迟钝地感觉到自己的身后出现了什么。而此时,那些新闻记者们谁也没有比父亲反应更灵敏——他们压根就没想到有更大的焦点在这对夫妻身后。我的个子太小了,赤着全身,身上结满了霜,看起来也是白色的,就一点也不显眼。母亲呢,如果不是心灵感应,也不会这么容易就发现我吧。
于是,两人的拥抱变成了一家的相拥,镁光灯再次疯狂地闪起,先别管这孩子是从哪里跑出来的,把这珍贵的镜头留下来再说。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