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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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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臣们一个个绷着高深莫测的嘴脸,施施然等着瞧这场好戏。心情不错的麒正忽然扫见皇子堆里无聊站立的麒泰麒惠。

    于是麒正挑起嘴角,做出一个亲切的笑容冲麒泰麒惠招招手,“九弟,十一弟,十四弟今日归国,我们兄弟总算是团圆了。不过听报子们說,十四弟受了好多惊吓,如今脑子似乎……有点不那么清楚,你们一母同胞,以后可要费心照顾他呀!我今早求了父皇,父皇已经答应让几位御医院的供奉们给十四弟会诊,想来他福大之人,在萧国十年都安然无恙,这次定也会遇难呈祥。”

    一旁的朝官亲贵听到此言,脸上都泛起了诡异之色,一个个的要么不以为然要么暗怀讥讽地望着麒泰兄弟俩。年少气盛的麒惠气得脸色红涨,狠狠瞪了一个笑出声的官员一眼,恨恨咬住嘴唇。麒泰却泰然自若地一笑,向麒正深深一礼,“多谢大哥关照光弟,小九在此代小十四谢父皇恩典,谢大哥的照拂!”

    “都是自家兄弟,本就是应该做的么,何来谢字?”麒正忽然附耳在麒泰耳边小声道:“呵呵,安南侯也是望眼欲穿地盼着十四弟呢,听說他正在找神医薛让,搞得民间议论纷纷,都上达天听了。”說完,若有深意地冲麒泰微微一笑。“今早父皇还问起安南侯了呢。”

    麒惠铁青了脸,扭头就走,

    麒泰却依旧不卑不亢不愠不火地微微一笑,“是么。父皇真是忧劳国事阿!”

    “父皇乃千古第一明君,自然是鞠躬尽瘁,勤政不已,我们这些做儿子的,要时时不忘父皇教诲,万万不能有一日懈怠,全心全意为父分忧,才是做儿臣的孝道本分,你說对么?”

    “皇兄一直是我们兄弟中的楷模,这一点,是谁都比不过您的。”麒泰微笑着回答。

    “哈哈,可惜,大哥也没像十四弟一样,为父皇解决了萧国这个大患,哈哈哈哈!要论起为父分忧,还是要首推十四弟啊!不知这次,父皇会给十四弟加封什么封号呐哈哈哈哈……”五荒子麒镇狂笑,与一众皇子大扮鬼脸,这下百官哄笑,素来放诞的皇族亲贵们也一个个笑得打跌,只有一些年高德昭老成持重的朝臣面无表情不为所动。

    麒惠气得结结巴巴,指着麒镇怒道:“你你你……有胆你去父皇面前說这话……看父皇怎么回你!”麒泰却轻轻伸手按下了麒惠指着麒镇的右手,沉声道:“太子还朝,郊迎圣典,朝臣皇子焉可做玩笑之语?如此无聊轻薄举止,也是堂堂大昊国朝臣所当有么?五哥,你这般无视郊迎礼仪,口发轻俗之语,实在僭越,不成体统!回见父皇之时,泰必实言上奏父皇!”

    麒镇脸色一变,随即冷笑道:“随你去告状吧,难道我还怕了你不成?黄口小儿,也敢言体统?大昊的体统早被那个夭桃星转世的妖孽丢光了!哼,就是父皇责怪,我也是如此回话!”

    “那我们就等着圣裁吧!”麒泰冷然道。

    一时间气氛陷入尴尬,五皇子九皇子都冷着脸撇转头,满含怒气地望着宽敞的官道愤愤不已。

    朝官们也都整起肃容,一个个老神在在地转着自己的小九九。

    黄土铺道,清水洒地。

    远远便传来吹打鼓乐之声。

    林笑长吸一口气,炎都,终于到了。

    看遍世情吓破胆,识尽人心冷透心。

    不知这炎都煌煌然矗立在前头,又要给自己怎样的当头棒喝!

    “十四弟,前面就是炎都了,父皇率领朝臣在前面迎接我们呢。”麒玉笑呵呵地骑在马上,林笑撩起帘子坐在马车上跟麒玉說话。

    “老七,你光顾着和小十四說话了,刚才前报子们刚說父皇有恙,是大皇兄麒正代君出迎。”六皇子麒贤冷笑一声,纠正麒玉。

    “父皇有恙?怎么可能?父皇的圣体……”随即了然,偷瞄太子一眼,小心翼翼地道,“大皇兄这次倒是得意了……”

    “哼……”麒贤冷笑,“我倒要看他得意成了什么嘴脸!”

    “咄。天皇贵胄,怎可口出村语?没的让十四弟笑你没有做兄长的样子!”太子忽然出言,“大皇兄等了我们一早上,十分辛苦,见了皇兄,要好好问安才是。”言罢看了林笑一眼,“六弟从小就和大哥不合,大哥是长兄,对待弟弟们自然有份威严,可贤儿总是不服气,如今长大了也还是这副小孩子脾气,十四弟别要笑话他才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样,看得林笑心里一惊,忙也露齿笑道:“麒光一直受三位兄长照顾,怎么会笑六哥呢。”

    麒贤看了林笑一眼,随即道:“小十四,你要有点准备,一会见了那帮朝臣,他们保不齐对你有什么迂酸言语,你就全当他们是放P,不要放在心上。等会大哥见了你,必定故示亲近,休要信他,他这人最是口蜜腹剑,对你一定不怀好意。”

    “啊……”林笑点点头,一脸红晕。

    “光儿,你真是好看!”麒玉两眼发直,不由自主地道。

    “七弟,你这副模样,还是不要在别人面前摆出来的好。”麒贤扑哧一乐,打击他。

    麒玉的脸也一红,讪讪地看看四周,见众人都在含笑望着他,当时也羞赧不已,悄悄对林笑眨眨眼,催着马跟上了太子与麒贤。

    林笑放下帘子,看到承恩隐含激动的老脸,不由一阵反胃,郁闷地垂首看着自己脚面,承恩却已靠过来,凑在他面前小声說:“殿下,百里将军算是您的人了,他的势力必是大皇子与太子都想争取拉拢的对象,这对您可是值得好好利用一番的有利条件呀!我们这回回去,皇上也会对您另眼相待的,您,可一定要把握这机会呀!老奴等了十几年,为的就是这一天,我们一定把属于您的东西都拿回来!那老奴将来见了九泉之下的娘娘,也能有脸回话儿了……殿下,咱们一定要小心,现在千万不能明着帮他们任何一人……只有他们势力均衡鹬蚌相争,咱们才能浑水摸鱼渔翁得利!”

    震惊的林笑骇然看了承恩一眼,直至此刻才发现,这承恩,竟然也不单纯!

    看到林笑震惊的眼神,承恩混浊的老眼冒出一股寒光,再次低声进言:“殿下,就算您把什么都忘了,可这十几年来您受的苦,老奴都看在眼里呢!您就算现在不愿想起来,日后也都会记起来的!咱们在萧国这十年忍辱偷生,为了活下去,咱们什么都牺牲了,如今虽然回来了,可这大昊,比那萧国更凶险呐!踏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哇!在萧国还有那昏君父子照顾我们,可回来了,咱们就只能靠自己了!您那些苦不能白吃,咱们得比他们更能忍更心狠手辣才能活下去……殿下……殿下呀……老奴这都是肺腑之言,您可不能不听呀!”

    林笑竖起食指拦在唇边,示意承恩噤声,隔墙有耳。随后轻轻拍拍他的手背以示嘉许,表明自己都明白让他放宽心。看着承恩眼里冒出来的喜悦,林笑忍不住心中暗叹:“承恩啊承恩,你一口一个‘咱们什么都牺牲了’‘咱们只能靠自己’,你牺牲的只是麒光那孩子的一切,你如今要依靠的也只是我而已……麒光那孩子的魅惑手段,怕也都是你挑唆调 教的……你究竟想要得到什么呢?真是忠心耿耿之人,又怎会如此作践主子?……”心念电转,脸上却不露声色。从此却留个心眼,对承恩也不敢全信了。

    各人存着各人心思垂首无语的时候,太子的凯旋队伍终于见到了皇长子的郊迎队伍。太子远隔数十米便滚鞍下马,向着热情地迎过来的皇长子同样热情地迎过去……两人把臂热言,好一番虚情假意地寒暄过后,麒正才整肃袍带,请了圣旨来宣,一众人等黑压压跪接,只闻圣旨中对太子凯旋褒扬,并许诺对将士的褒奖,最终却命太子等人去紫宸殿面圣,皇帝要亲自给功臣授赏。而圣旨的末句是:“十四皇子麒光,去国十年,为萧人质,朕每思之,均彻夜心痛。今幸上天垂悯,使我父子团圆,虽然经历离乱,终于相聚,可见天恩浩荡,佑护大昊,即日起,大赦天下,朕将亲去崇圣山祭天、祭地,并于三日后于太庙行恭谢之礼。”

    众人领旨谢恩之后,麒玉附在林笑耳边小声說:“十四弟,父皇对你很好啊!这下就没人敢对你无礼了!”

    林笑抬起脸,淡淡扫视了对面的众人一圈,那些人一个个表情各异地盯着他看,有的惊艳,有的诧异,有的轻蔑,有的冷然,有的满眼目迷之色痴痴傻笑,有的喃喃自语念念有词,有的两眼翻白满面不屑,也有打点起满面笑容的,也有一副奴才嘴脸满眼讨好的,其中一个戴高冠、穿道服、紫脸膛的白胡子老头狠狠瞪着林笑,咬牙切齿地嘀咕着“你个妖孽又回来了……”的,想必就是政涂无疑了。

    林笑淡定地看着众人,这时麒正率领着一众皇子围拢过来,“十四弟,你受苦了……父皇天天念着你呢。我是你大哥麒正,这是二弟麒旭……”一一介绍一遍后,拉着麒光的手說:“你离京时还小,估计现在已经认不全这些兄弟了,大家也都长大了变了样子,你也不用急,以后慢慢就熟悉了……这是你一母同胞的哥哥麒泰麒惠,他们都很是挂念你呢……”

    麒泰拉着麒惠的手,微笑着走过来,“光儿……”林笑忙红了眼圈,伸手抓住麒泰的衣袖,哽咽地叫了一声“泰哥哥……”刚伸手也去拉麒惠的手,却见麒惠铁青着脸,一脸愠色地盯着自己看,当下赶紧缩回手,垂下眼帘,作出一脸委屈地小声叫了一句“惠哥哥……”,麒泰赶紧抓住林笑的手,道:“你惠哥哥刚跟五哥闹了一肚子气,咱们不理他。他其实最惦记你的。你们小时候总在一处玩,你跟在他身后跟小尾巴似的,还记得吗?”林笑尴尬地摇摇头,偷眼又瞧麒惠,却见他红了脸,随后麒惠瞪了林笑一眼,“你好好的男儿怎么长成这么一副娘们样?一点都不像小时候了!我一点都不喜欢!以后给我好好改改!”說着一把拽过林笑的手,握得紧紧的,“我们这就去见父皇,我以后亲自教你武功,让你好好做个男子汉!”林笑看着疾走的少年羞红的颈项,心里一暖,到底是一母同胞,嘴上厉害,手心却透着温暖。于是乖乖地任他拉着走,皇家或许也不都是无情人,呵呵。

    看着麒惠麒光的样子,麒泰悠然地笑了,转首对麒镇微微一笑道:“五哥,我们可要去父皇那告状了,你不跟来么?”

    “切!小人得志!”麒镇脸一扭,“我才不跟你们一处走呢!’”

    “哟,告什么状呀?”麒玉好奇地开口追问,早有多嘴的皇子告诉他经过,麒玉立刻大大兴奋,“一同去一同去,有热闹不看的是傻子!”

    众皇子轰然叫好,一个个忙忙地紧追几人身后,生怕错过了好戏。

    “大哥,你怎么也不管束一下弟弟们,任凭他们胡闹?成何体统。”麒贤皱眉道。

    “这件事……终究要父皇给个說法的。”太子淡然道,麒正看了太子一眼,微笑着接口說:“是啊,总得父皇才压得住这帮小子的嘴。”

    “哼。”麒贤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忙忙地却也追着众人去了。

    注解:

    恭谢礼:帝王在祭天大礼后要向神灵与祖宗礼拜恭谢,称恭谢礼。

    第五章 父子君臣

    林笑从小生活在北京,对故宫等宫苑建筑十分了解,可如今进了炎都外城,一眼看到巨大的内皇城,还是吃了一惊。

    紫禁城占地七十二万平方米,可谓巨城了,可那炎都的“昊天城”规模更在紫禁城数十倍上。林笑看着那足有二十米的内城墙,还有那差不多三百多米宽的护城河,便忍不住感叹了。

    众人进宫面圣走南门,南门名“丽正”,门高9米,系由黄铜所铸,门首浮雕是两尊阿修罗浮屠,足蹈火海,项悬魔首,披发竖目,身后万千妖孽骨骸。看着那修罗双目冷冷俯视着脚下苍生,林笑忍不住激伶伶打个寒战,心道这哪是什么“丽正门”,分明是道修罗门!

    过了丽正门,便是巨大的广场,广场上铺黑色大理石,无一块异色,映衬着血红的内城墙,隐隐地透出血腥之感。广场大约有一千平米左右,中央竖着一杆高耸入云的黑底金龙旗,那正是大昊炎都的象征,远处城外百里均能望见的“龙旗”。

    众人绕行过旗坛,进入更内城的城门“南宫门”,进了南宫门,这才算正式进了禁城。南宫门虽不若“丽正门”那般雄伟狰狞,但是城墙却比丽正门更高几米,连城墙上似乎都宽阔的如同高速公路,足可16车驾并行不悖。“南宫门”的宫门是红铜所铸,上面的浮屠是两个天神,左首者高髻凤目,足踏千瓣莲台,手拈法咒,神态慈悲,右首者披甲散发,五官狰狞,项悬骷髅,耳垂毒蛇,足踏着妖怪之首,左手指天,右手持戟,见了此门,文武官员排分左右,鱼贯进门,原来左是文官道,右是武官道。进了此门,文武官员便只能分开行走了。

    门内铺的是隐有血色肌理的玄武岩石板,每一块石板几乎都有五米见方,隔数步便是成对站立的御林军,刀甲辉煌,目不斜视,威风凛凛。走了大约五百米,进了“宣德门”,“宣德门”是“宣德殿”的正门,便是朱红漆木镶黄铜的装饰了,林笑行一路叹一路,心想这昊天城好生雄伟壮观,自己居然能看到如此的建筑,也真是幸运。

    过了宣德殿,又过玉带桥,过了玉带桥,又进“正阳门”,过了“正阳门”穿过“正阳宫”,又过了“玉华门”、“玉华殿”,过了“玉华殿”,终于远远地看到一座煌煌大殿雄阔地矗立在不远处,那殿门前门楼上高悬着一块金匾,正是“紫宸门”。

    “紫宸殿”原名“圣节”,后来因为先帝驾崩于此殿,而当今皇帝圣煊帝于此得位,是故从此更名“紫宸”,还定下每年在此殿中上寿的规矩。

    一般皇帝招常朝四参的重臣商议国事在“天策垂拱殿”,百官朝圣在“文德”殿,明堂朝贺在“显庆殿”,上寿封赏在“紫宸殿”,进士唱名则在“集英殿”,商议军机在“武英殿”,以上谓之“正朝”。

    今日大军凯旋太子还朝,是皇朝盛事,又要宣诏封赏又要接风洗尘又要大宴群臣,是以皇帝直接摆驾紫宸殿,一时间紫宸殿花团锦簇,鼓乐齐宣,宫彩辉煌,金璧炫然。

    林笑跟在众皇子身边,垂首凝思。

    这皇帝大张旗鼓迎接,方才在南郊圣旨中似乎也有意要给麒光正名,此番面圣,不知是何结果?自己依旧乔痴做呆,装乖卖小下去么?唉,夹起尾巴低调些的好,免得成了出头的椽子先遇上打头风浪。就这么装扮弱者吧!宁可身卧糟丘,赛强如命悬君手!由是收敛了眉眼,端正颜色,小心翼翼数着脚下的白玉阶,一步一步跟着众人进了殿。

    殿中燃着龙涎香,隐隐又飘出些蔬果之香。只见宽敞的殿内陈列着数列席案,案上都摆着时鲜果品、御制点心。红毯那端遥遥端坐着冠冕齐整、服仪奢华的帝王。

    众人在殿门口边下跪,山呼万岁。遥遥的帝王一句懒散的“平身入席”顿令人心头一紧,一个个垂眉敛目规规矩矩地按次入座,太子却回头示意林笑跟在他们这些凯旋功臣身后一起上前晋见君皇。林笑微错后一肩距离跟在太子、麒贤、麒玉、淳于煌等后面,下跪时也遥遥落在众人身后,离玉樨稍远。耳听得太子跟皇帝禀奏征萧国之事,又听得皇帝笑笑的声音跟淳于等人叙话,随后听到太子跟皇帝說:“蒙父皇真龙福佑,儿臣幸不辱命,终是带回了十四弟麒光,如今我们皇家骨R是真的团圆了!十四弟……”回首却一时在人群中找不见躲在众人后面的林笑,脸上不由一愣,众人随着他一起回头看向林笑,满殿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在了林笑一人身上,林笑吓得一颤,随即挪了挪,露出身形来对着御座上的皇帝俯首拜倒,口称:“父皇,儿臣麒光,去国十载,今日总算再见天颜,儿臣……心中好生激动……”伏在地上把脸埋的深深的,憋着哭腔呜咽着,哭了两声哭顺了,眼泪居然真的哗啦啦淌出来,于是干脆嚎啕大哭起来,殿中众人一时全傻了眼,林笑哭得高兴,脸埋在衣袖中就是不抬头,忽然觉得耳边过于安静了,一抬头,却见到一双穿着云履的脚丫子!当时便害林笑呛了一口气。

    林笑憋红了脸,慢慢抬起头,只见刚刚还在御座上的皇帝此时已站在了自己面前,身边人跪了一地都斜眉愣眼看着自己。林笑咽了口唾沫,一边呜呜干嚎,一边抬袖装模作样地拭泪,趁机用袖子挡住脸,偷眼打量这个威名在外莫测高深的皇帝。

    据承恩說,麒光出京时皇帝正好28岁,如今过了十年,皇帝应该是38岁了,可林笑一眼看去,却觉得他比大皇子麒正还年青些,发墨肤白,脸色皎然如月光一般!而那五官更是完美,眼睛鼻子嘴都堪堪正好,直如刀劈斧凿的雕刻,没有一个线条不是恰到好处!长长的剑眉斜飞入鬓,微眯的凤眼吊着狐狸精般的桃花梢儿,似笑非笑地站在那里玩味地看着林笑,那笑容里竟有一丝残酷的邪魅之色一闪而过。

    有杀气!林笑浑身一震,脚都有点软了,只看了一眼,直觉就告诉林笑这个皇帝很危险,绝非善类!

    “父……父……父皇……我……儿臣……”看到皇帝眼中的神气,林笑立刻吓得止住干嚎,跪在皇帝脚下浑身战栗,眼巴巴望着皇帝,结结巴巴地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光儿,你受苦了!”皇帝看着林笑的眼睛,忽然展颜一笑,俯身拍拍林笑的脸蛋,柔声道,“可怜的孩儿,父皇这些年一直惦记着你呢,唉,看见你这般伤心欲绝,父皇心下也好生酸楚……”說罢拍拍林笑肩膀,“好孩子,站起来让父皇看看你的模样……”林笑几乎是被皇帝捏着后脖梗拎起来的,这皇帝好大的力气、好粗鲁!而且让林笑更沮丧的是,站起来才发现,皇帝几乎比刚才林笑跪着时揣测的还高大健壮,帅哥,还是极品帅哥!难怪能生出这么一帮清秀俊朗的皇子——甚至还生了现在正被林笑占据身体的妖精祸水,本来林笑还道麒光是基因突变,谁知人家是根红苗正品种优良。

    皇帝看着林笑,依旧一副温和的慈父嘴脸,眼中却流露着非一般的玩味之色,用林笑姐姐常說的话来形容,那就是“狡猾狡猾地”!

    “哎呀,光儿长大了,都这般高了,父皇都让你们这些孩子给催老了……”皇帝捏着林笑的下巴颏儿,装模做样地感叹着,眼角余光却瞟着林笑,“光儿,你这十年来为国忍辱,不负使命,父皇很是欣慰呀!”說着忽然扬声道:“六出,呈帕子!”一个穿着总管太监服色的老太监马上小碎步跑过来,呈上一块红罗帕,皇帝接过帕子一抖,冲林笑嘻嘻一笑,在林笑还楞神的时候囫囵在林笑脸上一抹,口中还道:“你这孩子哭得这般狼藉,满脸的眼泪鼻涕,亏朕刚还夸你长大了……”林笑满脸黑线,这皇帝根本不是给他擦鼻涕,根本就是拿着手帕把鼻涕在林笑脸上均匀涂抹!“儿臣自己擦吧!怎敢烦劳父皇!”林笑赶紧大叫。手却被皇帝按住了,“傻孩子,父皇不嫌你脏,你乖乖不要动,父皇给你擦!”

    ……什么人品呀!?

    史官在旁笔走龙蛇,飞快地写道:是日,十四皇子涕泣狼藉,上为之感,遂亲取罗帕为皇子拭面,虽皇子惶恐止之亦不能。上之仁爱至此,殿内百官感此舐犊情深,齐呼皇帝万岁!内有数人为陛下之举感涕不已。

    我呸!怎么都睁着眼睛說瞎话??!!

    皇帝把林笑捉弄够了,才停下手,笑眯眯端详着林笑的脸,林笑无奈地吭哧一句:“谢谢父皇。孩儿永世不会忘记父皇今日的慈爱。以后都要好好回忆父皇今日的恩典,每日晨昏三炷香,愿上天保佑父皇身体健康、青春永驻、文成武德、泽被苍生。”

    “哈哈哈哈……”皇帝纵声大笑,摸摸林笑的头,“你这孩子真有趣!难怪萧沐华父子那么喜欢你!真是个小机灵鬼儿!”殿中人闻言都呆住,面面相觑地不知道皇帝这话是何用意,麒泰身体一滞,目光一闪,咬住唇脸色微沉,不知什么心思。林笑则呆呆看着圣煊帝,心中也乱了,怎么也想不到,这皇帝居然在大殿之上百官面前把皇家最大的疮疤揭开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啊?!

    看着林笑无助失措摇摇欲坠的模样,皇帝的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随即伸手按住林笑的肩头,林笑讶然发现这皇帝的气质陡然间全变了,王霸之气瞬间四散开来,威压笼罩了整个大殿,林笑在那巨大的威慑下浑身都战栗起来,附近的朝臣也一个个簌簌发抖,一脸恐惧地看着圣煊帝。

    “六出,宣朕旨意!十四皇子麒光,幼有早慧,心思纯孝,好礼乐善,圣煊十六年入萧国为质子,历十载艰难,身在敌国却始终心怀故土,忍辱筹谋,负辛策划,不但保全了大昊体面,更以仁厚之风度、睿智之思虑,折服萧国故臣,为大昊统一胜洲南北立下第一大功,堪称昊国之栋梁,皇子之楷模!朕钦封,十四皇子龙麒光,加封敏孝亲王,授黄袍龙驭朝服、着玉带,居隆庆宫,赐御前行走金牌,岁日云吉,威仪孔时,顺尔成德,永言保之。钦此。”圣煊帝一口气說完,目光灼灼地扫视一周,随即看着林笑微微一笑:“光儿,还不接旨。”

    “十四皇子龙麒光接旨!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林笑赶紧跪下,乒乒叩头,心下却大喜过望,皇帝加封麒光亲王,还将萧国质子时的丑事完全美化,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敢拿此事羞辱麒光了。没想到这皇帝虽然一肚子坏水,对麒光还真不坏。

    “哈哈哈哈,光儿,来,父皇赐你一杯酒,为你洗去这一身风尘吧!”說罢,圣煊帝一挥手,已有人捧上金盏玉杯,满满斟上,圣煊帝稳稳执起金盏,向林笑微微一笑:“此酒名为‘第一江山’,为北府兵厨所酿,乃朕最爱,今日我们父子团圆,便借此酒,洗去吾儿十载风尘,愿尔从今日起,洁质净心,同光如月!”林笑跪地仰首饮尽,皇帝回身大笑,回归御座,昂然对殿中人曰:“今日太子凯旋是一大喜,麒光还朝我骨R团聚为另一大喜,双喜临朝,朕心甚悦!赐酒!朕与众卿同饮此杯!愿我大昊千秋万代,光照神州!天地德泽,江山永固!”

    殿中百官举杯,轰然祝祷“大昊千秋万代,光照神州!天地德泽,江山永固!”

    于是宴会开始,歌舞欢庆,众人频频敬酒,林笑坐在麒泰身边,众人纷纷过来敬酒,贺喜林笑晋为亲王,一时间林笑简直有些招架不住了,麒玉哈哈大笑着,挤眉弄眼地对林笑說:“十四弟,看来你是不能住我的府邸了,不过父皇赐了你金牌,便能随意出宫门了,呵呵,七哥答允你带你开眼界,决不会食言的,哈哈哈哈……”林笑也嘿嘿一乐,这时皇帝的贴身太监六出走过来,对林笑和麒玉等道:“七殿下、九殿下、十一殿下、十四殿下,皇上命你们与太子殿下和六殿下一同去慈明宫见太后。”

    “见皇祖母?”麒玉一怔,随即便垮下脸来,冲林笑夹夹眼睛,“这下惨了,老祖宗不知道又要唠叨多久……”

    “就你话多!每次都是你累我们被老祖宗训斥!”麒惠瞪了麒玉一眼,然后亲热地拉起林笑的手,“光弟,老祖宗一定是听說你回来了,特意召见你呢!当年也是老祖宗最疼你,你被送走的时候老祖宗哭了好几场,年年你生日她老人家都要念叨念叨。走,我们一起去见老祖宗,你回来了,她老人家不知道多高兴呢!”

    祖母吗?完全没印象呢……慈祥的乃乃么?

    林笑跟着兴冲冲的麒惠麒玉一道你一言我一语地向慈明宫走去,却没看到御座上皇帝旁观他们的眼眸中闪过的一丝异色。

    “六出,承恩已经到太后那了么?”圣煊帝轻声问。

    “是,太后跟承恩密谈一个多时辰了。”六出低声回禀。

    “哦?……”皇帝斜睨了六出一眼,转了转手中酒盏,眯起眼睛盯着杯中的酒,轻轻叹了一口气,“这酒的味道,似乎比以前醇厚了……”

    “酒是越陈越香……”六出恭敬地道。“这次北府为了恭贺太子凯旋,特意启出了三百年前的陈酿,所以酒味特别醇厚。”

    “好啊……三百年……三百年前,我们大昊的太祖和萧国的太祖,还是腾龙帝的臣子,谁又能想到,一杯毒酒,就瓜分了偌大的腾龙王朝呢……”圣煊帝淡然道。

    “腾龙没了,萧国也没了,现在,只有我们大昊了……”六出恭敬地道。

    “当年太祖与萧太祖一同埋下这‘第一江山’,谁知三百年后,只有朕来享用这佳酿……再过三百年,又会是何人,来坐朕的江山,品新的佳酿呢?”皇帝的目光定定地看着杯中酒,唇边泛起一丝讥讽的笑意。

    “必是圣上的子嗣无疑。”六出肯定地道。

    “……六出,光儿变了……”皇帝漫声轻语,“那双眼睛……不是光儿了……”

    “想必是十四皇子病着的缘故。”

    “不是病……”皇帝若有深意地看了六出一眼,“病人哪有那么清澈的眼睛。”

    “那便是十四皇子长大了……”

    “唔……孩子都长大了……”皇帝忽然冲着六出粲然一笑,“六出,朕何时会老呢?”

    六出看着皇帝,深深地道:“圣上,您永远都不会老的……”

    不老,可是会寂寞呢。

    圣煊帝微笑着饮干盏中佳酿,目中却渐渐浮起迷茫之色。

    番外之 寻常事

    “姗妮,看这里,这是什么?”护士温柔地对着头缠纱布的少女低语,手上举着一张印着猫的卡片。

    “是……猫。”少女盯着卡片看了一会,艰难地出声說。

    “很好……那么,你能把下面这些卡片按照顺序排出来么?”护士又拿出三张卡片,打乱顺序,放在少女面前。过了一会,少女完成了。

    病房内站着一群人,院长、苏诺、几个住院医生,还有病人家属。所有人都紧张地关注着护士与少女的互动。

    病人的家属,恰恰就是省长大人。

    “姗妮,你知道自己今年多大了吗?告诉姐姐。”护士再次提问。

    “19岁。”少女微微一笑,轻声回答。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随即都热烈地注视着苏诺,苏诺微微一笑,对省长夫妇說:“姗妮的手术非常成功!她很快就能康复了。”

    “苏大夫!谢谢你!”省长紧紧握住苏诺的手,“你救了小女的命!”

    省长夫人激动的再次泣不成声,“幸亏……”

    “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也幸亏姗妮的脑瘤还在早期,不然,你们就是找到了我,我也做不了什么了。”苏诺微笑着,平静地对省长夫人說。“这是姗妮自己的运气。”

    …… ……

    回到办公室,住院医生早给苏诺冲好了一杯咖啡。

    苏诺放松身体坐在椅子上,一边喝着醇厚的咖啡,一边散漫地看着整洁的办公桌。

    办公桌上放着一沓处方笺,还有一摞病历夹。但是最显眼的,是一个金属的三角镇,上面用黑色的宋体字篆刻着苏诺的名字与身份——脑外科主治医师苏诺。

    啜了一口热咖啡,不期然地脑中掠过一句久违的话,“专家不过是一条训练有素的狗。”

    苏诺坐直身体,把咖啡杯放下,打开抽屉找出一个金属的小盒子,又从小盒子里取出一把很小的钥匙。

    那把钥匙打开了他一直锁住的办公桌最底层的小抽屉。

    小抽屉里只放着一个孤零零的旧数码相机。

    按下power,相机开启,打开照片库,里面跳出林笑漫不经心的笑脸。站在图书馆的窗边,眼睛里含着无所谓的笑意,注视着相机——或者注视着照像的人。接下来,是在寝室里,躺在床上读厚厚的医学专著,鼻梁上卡着一副黑框的平光镜,这一张是苏诺趁他不注意照的,照完了林笑都不知道。再往下翻,一张一张,都是林笑,或者在食堂啃着馒头傻乐,或者站在漫画书屋里一脸欢喜,或者被肖梅挎着胳膊逛街,或者坐在老茶楼若有所思地望着天,或者歪在阶梯教室的最后一排睡得像猪,或者在实验室里对着某个东西发愣,或者在解剖室一本正经地拿着解剖器具C作……好几百张照片,都是林笑。

    屏幕上方的红框开始闪,显示电量不足。

    苏诺也翻到了最后几张,黑黑的车里,林笑吃惊的瞪大眼睛被一个男人亲吻,那双圆圆的眼睛吃惊瞪大的时候林笑很像肖梅喜欢的哈姆太郎。而他吃惊的时候,才不再是那一副漫不经心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无所谓的表情。

    所有认识林笑的人都說林笑冷、傲、独,其实他们都不了解林笑。苏诺知道,其实林笑是懒。

    懒得亲切、懒得合群、懒得平易近人、懒得事事关心,懒得……懒得追究对错。

    红灯最后一闪,黑屏了。

    彻底没电了。

    苏诺盯着漆黑的相机屏幕,忍不住苦笑。这个家伙,或许根本就懒得被人记住。

    可就是有那么一种人,总是满不在乎地自由散漫,却总是成为最显眼的存在,每一个见到他的人都情不自禁地被他吸引。

    就比如,林笑。

    本科时苏诺站在新生队伍里,看着高台上站在麦克风前代表新生致辞的林笑,心里五味杂陈。

    本来以为凭着自己省理科状元的身份,怎么着也会成为学校的新生之星,谁知第一天就发现同住一个宿舍的傻小子居然比自己还多考了34分。而且还是院士的世交之子,家世显赫。

    恨恨地看着台子上穿着白运动服的小子,那懒洋洋的声音居然因为致辞的缘故显得十分稳重严肃,浑不似平日里那漫不经心的调子。卡在鼻梁上那副装样子的平光黑框眼镜也没有了私底下酷似银行老会计的滑稽效果,反而衬得五官深邃小脸漂白……已经有很多女生对着他花痴了——虽然医学院的女生不算多,但不算多的春心泛滥也足以让众多的男同胞心口泛酸。

    就这么一年两年的过去,苏诺慢慢成了学院中站在顶点的学生,开朗优秀,能力突出,堪堪的足以与林笑比肩。是的,仅仅是“与林笑比肩”而已。苏诺付出了全部精力,成就也不过是换来大家一句“跟林笑不分上下”。

    而林笑,只是散漫地睡着懒觉,散漫地打着篮球,散漫地穿着大拖鞋啪哒啪哒穿过甬路去租书铺借漫画,散漫地不知道今天过去明天要干什么,却偏偏就是让苏诺累得吐血地追赶。

    和他一个寝室的苏诺最明白,林笑有多天才,而那天才的光辉把自诩天才的苏诺挤兑得多么难堪。——没错,林笑根本不曾意识到自己是天才,也根本没有挤兑苏诺,他只是漫不经心地挥霍着自己的天分,让努力型的天才苏诺追不上而已。所以才更让苏诺泄气。

    但是某个契机却让苏诺消了气。他忽然发现,天才是追不上的。自己能做的只是不让天才比下去而已。

    那学期的期末考试是实验,测定有机糖。要求大家利用各种方法来求出不同的糖类,究竟是R糖、蔗糖、葡萄糖、还是果糖……考试前每个人都成了诺贝尔分 身,忙得团团乱转。离心机要排队用、分析天平差点被抢报废,高度的使用率使得仪器破坏率直线上升……班长苏诺领着一群班委召开了无数次班会,探讨呼吁使用设备的秩序及礼节,后来,实验课变成了体育课,所有人包括那几个爱美的女生都穿着运动服来上课,冲突不断上演,为了不多的设备,所有人都抢红了眼。

    只有林笑一个人依旧那副散漫的样子,晃荡着穿梭在偌大的校园里,无所事事。面对考试,他唯一所作的就是在最后一次实验课时把所有糖类的溶Y一一贴上标签装进试剂瓶,然后回到寝室打开来一个个喝掉。

    这就是他的考试准备!苏诺和同寝的兄弟都傻眼地看着他。

    第二天考试了。大家像端祖宗牌位一样把发下来的未知溶Y接过来,每个人都如临大敌,安静的实验室里只能听到离心机嗡嗡的马达声,苏诺站在画好的流程表前面,每出一个结果就画一个到表上,然后一脸严肃地分析判断。

    在大家一副看白痴的眼光注视下,林笑一边喝着清水漱口,一边观察、嗅闻、舔着发下来的溶Y……口中还大仙样念念有词,那副神经模样要多可笑有多可笑……

    渐渐的就快到了下课时间,大家的结果也都出来了。

    苏诺的答案是:木糖、蔗糖、葡萄糖。

    林笑的答案是:木糖、蔗糖、半R糖。

    扫了苏诺一眼,林笑悠然說:“绝对不会是葡萄糖,不信你喝喝看,看有没有咖啡里那种方糖的味道!半R糖有一点焦灼的气味,又没有R糖的焦灼气味那么重,甜度淡并且酸度适中,气味里有一点点奶精味,又有点像菠萝皮削下来的感觉……”

    最后苏诺坚持己见,还是认为最后一种是葡萄糖,但是拿着试管在灯下看来看去,竟渐渐觉得加了催化剂的红色试Y的确没有变成葡萄糖的橙红色……

    后来的考试结果公布,全班唯一的满分就是根本没做实验的林笑。

    那天面对着懒洋洋看《银魂》漫画的林笑,苏诺真诚地說:“你真厉害!比专家都强。”

    “专家?不过是一条训练有素的狗而已。”眼睛都没从漫画里转过来的林笑漫不经心地回答。

    后来,苏诺费尽周折考了个第一名的成绩,终于成了院士肖亚光的入室弟子,而林笑不费吹灰之力地就成了苏诺的同门师弟。很多人都嫉妒地說,林笑不过是靠着裙带关系罢了,哪像苏诺这么凭着自己的真才实学。

    可苏诺知道,自己也不是全凭了才干,没有林笑领着苏诺去认识肖梅,又被肖眉引荐给父亲,苏诺是做不了院士的弟子的。

    而林笑会为了苏诺这么做,或许只是因为苏诺曾认真地告诉林笑:“我选择脑外科。”

    林笑看着苏诺的时候,一直漫不经心的眼神忽然变得很严肃,然后他对苏诺說:“好。”

    林笑从来不求人。因为他自己的事情从来用不着求人。

    但是为了苏诺他终于还是求了自己的女人。

    苏诺知道林笑和肖梅的关系,肖梅第一次出现在苏诺面前的时候,苏诺就觉得自己见到了女版的林笑。

    一样的漫不经心,一样的光彩夺目,一样的清高骄傲。而那女子淡淡的眼神扫在苏诺脸上,却若有实质般让苏诺感受到了火辣辣的灼烫之感。

    这两个人站在一起就像一对龙凤胎。

    苏诺忽然无法容忍自己那种与他们两人格格不入的感觉。

    解剖室冷飕飕的,空气里满是福尔马林刺鼻的酸味,苏诺看着一脸专注的林笑缝合着尸体标本,一缕刘海在林笑光洁的额头上晃荡,苏诺看着,忽然忍不住伸手把那缕刘海给林笑撩上去,林笑看着苏诺,眼睛弯弯地笑了。

    苏诺从来没注意过,林笑的眼睛那么清澈。

    清澈得就像个孩子。

    如此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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