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我竟然连他都不信了?……秋兰若啊秋兰若,你真是可耻的女人啊!你连自己的爱人都不敢信了么?你怎么可以如此软弱?你真是个小人啊……”
靠在冰冷的石壁上,一股凉意透入身体。
“麒玉……”兰若轻轻啜泣着,“麒玉……麒玉……麒玉……麒玉……”呼唤了千百遍,心如刀绞。“老天爷……死之前,让我见他一面吧……哪怕只看一眼也好……就一眼……我就知足了……”
太子和麒贤一起,骑着马慢慢走在深夜的石巷里。
笃笃的马蹄声敲碎了巷子的沉寂。
东皇巷失却了往日的热闹。
宫中的血腥事件让所有王公贵族朝臣勋贵都吃了惊吓,尤其那些年轻的公子小姐们,好多女孩子都吓得昏了过去,不少人都是哭着出的宫。
太子和麒贤刚刚把曲灵烟送回北朔的驿馆,一路上曲灵烟脸色惨白,只是惊恐地看着麒贤,扯住太子死活不放手,当然,太子也没有松手的意思。
麒贤骑着马孤零零地跟在曲灵烟的马车后面,散了功恢复神智之后,就只看到曲灵烟缩在太子怀中,紧紧闭着眼睛。麒贤上了岸,走向他们,曲灵烟睁开眼睛,看到他,忽然就尖叫出来,“走开!走开!妖怪!妖怪!别过来!”
麒贤顿住脚步,呆呆看着她震骇而厌恶的表情,那惊恐失色的眼神像一把剑,一下子戳痛了贤心底那根敏感脆弱的神经。
怪物……
麒贤知道,在很多人眼里,自己就是个怪物,甚至在太子哥哥和七弟的眼里,一运功就狂躁嗜血的自己也全然不像人,只像个没有理智的野兽。
从小时候在宫学失手捏断了麒正的臂骨开始,麒贤就知道自己身体里住着一头野兽,没有理智的、渴望毁灭和鲜血的野兽。只有在不断的杀戮和毁灭里,在血与火的洗礼中,那野兽才安静而愉悦。然而每一次杀戮带来的短暂宁静过后,那头猛兽就更加强大、更加疯狂、更加嗜血!只有更盛大的毁灭与死亡才能安抚它!麒贤很怕。
他无比恐惧着体内那头凶狂的猛兽。
每次杀戮之后,麒贤都整夜地睡不着。、
那力量让他恐惧。
那渴望鲜血和杀戮的欲望让他恐惧。
那疯狂得令他失去神智的战意让他恐惧!
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体里到底住了一头怎样恐怖的野兽,他只能感受到它在寂静的夜里咆哮!嚣叫着杀、杀、杀!
本来,那是麒贤一直不愿展现在曲灵烟面前的一面,他知道,一旦暴露了那样的自己,就再也不能抹去那恐怖的印记,所以了直小心翼翼……但是今天,什么都完了。曲灵烟什么都看到了。
刚有的那一点幸福的错觉就这么烟消云散。
她的眼神清清楚楚地告诉他,他令她感到了恶心。
扯掉腰带上挂着的相思结,麒贤默然。紧紧攥住,相思结上缀的玛瑙珠子在掌中碎裂。
“贤儿,你不要太难过了。”太子看着他,轻声說。“公主只是被吓糊涂了,过几日想开了就好了。”
“……”麒贤垂着头。
“明日我去看望一下她,跟她解释解释。我相信,她会理解你的。”太子說。
“哥……”麒贤抬起头,英俊的五官在月色下白的近乎透明。黑亮的眸子沉沉地盯着太子,“东门草一直混在北朔的使臣中间,还做了灵烟的侍卫。我去驿馆时见过他一次。”
“什么?”太子失声问。
“我怀疑,东门草的事和北朔人脱不开关系……”麒贤說。“你要去驿馆也多带着些人手,免得遭暗算。”
“……”太子长叹一声。“想不到……真是想不到……”伸手轻轻拍拍麒贤,“也可能是东门草故意混在北朔人里面,打算栽赃嫁祸给北朔,挑拨两国关系呢!”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麒贤沉思了一下,“但万事还是小心些好。我这段日子也不好再去驿馆,你去的话还是多带些人手吧。”
“我们去看看七弟吧!”太子說。“他一个人在府里,一定很伤感。”
“嗯。”麒贤点点头。忽又叹了口气,道:“像七弟那般与兰若两情相悦,也真是让人羡慕。能那般痛快地爱过,就算死也值了。”
太子看着怅然的麒贤,默然。
“为什么?为什么父皇没事?为什么?……”麒正在府中走来走去,猛地一脚踹翻了面前的花梨椅,“为什么!?”他嘶声吼道,满面青筋。
白鼎臣沉默地站在厅中,依旧轻轻摇着纸扇。
“你不是說东门草和段阿虎两个人足以应对么?你不是把他们俩的能耐夸得世上少有么?!怎么下毒没效果、行刺反而死在了麒贤那混蛋的手中?这就是高手?!切!”麒正对白鼎臣怒问。“根本就是两个无用的废物!”
白鼎臣猛地抬起眼瞪着麒正,冷冷道:“他们不是废物!”
“不是废物?……哈!”麒正仰天一笑,怒气冲冲地看着白鼎臣:“你还觉得愤愤不平了?就你推荐这两个笨蛋!连着几次行刺都无功而返!还一次比一次没用!就这样的废物,就算我再怎么帮他们排除障碍也没用!因为他俩根本就什么都做不成!”
白鼎臣冷冷看着麒正,目中现出悲愤之色。“在你眼中,送了性命的他们就是一对废物?……”白鼎臣一字一字道:“要不是你要求,他们本来只要杀百里青锋和麒光,可是现在为了你的大计划,他们陪上了两条性命!……不,还有五竹!三条命!”白鼎臣悲愤地說:“你能不能别再侮辱死者?他们是为你而死的,你对他们至少要有起码的尊重!别在作践他们!”
麒正一呆,慢慢冷下脸,不语了。
过了一会儿,麒正看着白鼎臣,說:“太后已经知道你住在我府中,还误以为你是我的娈宠。我给你另外找了住处,以后还是去外面见面吧!免有瓜田李下之嫌。”
白鼎臣深深看了麒正一眼,随即微微一笑,对麒正一揖,“王爷,在下告退。”转身翩然而去。
麒正看着他的背影,目色Y沉,慢慢握紧了拳头。
林笑坐在百里榻边,静静握着百里的手。
百里青锋看着林笑,面上泛起一丝虚弱的微笑。“你怎么过来了?”
“我担心你。”林笑静静說。
百里看着他,不由痴了。傻乎乎地望着林笑的脸,一味儿痴笑。
“傻样儿!”林笑忍不住也扑嗤一笑,道。“喂,你是不是早就看出东门草的行迹了?”
“嗯……那天见到他的时候我就一直很怀疑,总觉得在哪见过他……他还真狠得下心,把自己脸毁得那么彻底。要不是那双手,我还真认不出来他。”百里笑了笑。
“他的手?很特别?”
“嗯……”百里看着林笑,宠溺地一笑,“手倒不特别,但是他以前经常在左手的食中二指戴着两枚戒面很大的玄铁护指,那两根手指常年不晒太阳,是以肤色特别白皙。他为了掩饰身份,毁容后把护指摘下来了,但是那两根手指却异常白皙,和别的手指还有手背的颜色有明显的区别。我看到他的手指时觉得有些怪异,但是一时也没想到是他。”百里叹了口气,說,“直到昨天晚上,回雪戴着护指擦剑,我才一下子反应过来。”
“你明知道台上的人是他,怎么还那么不小心?……”林笑不由嗔道。
“我以为,我们上了台,他应该就有所警觉,不会轻举妄动了……他从小就谨慎非常,又惜命,我真想不通他到底为什么这么不要命。”百里长叹一声,“其实斗傩的时候,我曾经传音给他,告诉他他行迹已经败露,不要轻举妄动,我不想杀他。他一直没回答。但是后来他和我拼斗时对我說,我们谁都没有退路了,他问我悔不悔?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百里失神地說。“我无言以对。”
“他就是来送死的。”林笑轻轻說。“不管行刺成不成功,他都必死无疑。他早就豁出去了。”
“我只是没想到。”百里青锋淡淡說。“我本想饶他一命的。”
“你差点送了自己的命。”林笑看着他。
“……”百里看着林笑,目中渐渐浮现出一丝悲凉之色。“对不起……只是看到他的时候,我忽然很难过……很难过……小时候,东门大叔对我不错,总是指点我武功。小草和阿器和我一起在山上学了三年轻功……那时候小草很胆小,总是担心山上的狐狸大仙趁他不在偷他的窝头……呵呵呵……真傻……其实他的窝头都是我和阿器偷着吃掉的……真傻……那时候山里生活苦,没什么吃的,天天练功又累,窝头都吃不够……阿器会钓鱼,总是晚上趁师傅睡了就跑去后山钓鱼,早上我和小草就能喝上鱼汤……阿器死了……和小草一样,死在龙麒贤手里……阿虎和回雪一起长大的,就是小草想杀我的时候,他都没对回雪下杀手……”百里用胳膊轻轻盖住眼睛,两串泪沿着眼角滚下来。“我明知道他们逃不掉了,还幻想着他们住手……还虚伪地告诉他停手我就饶过他……我能放过他们,可是皇上怎么可能放过他们……你父皇连我都不想放过!”
林笑默然。
“小草他恨我……他想杀我……”百里哽咽着,“我对不起他,对不起东门家……我死一百次也偿还不了我的罪过……光儿……我……”
“别說饿了……”林笑掩住他的唇,泪慢慢流下来。“都过去了……”
百里青锋失神地望着太医院高高的屋梁,良久才說:“光儿,只要你不离开我,就算死了下地狱,我也不后悔!”
林笑无言地看着他。
真的不后悔么?
真的,不再后悔了么?……
林笑静静看着百里,慢慢說:“三郎,我们永远都不要分开好么?不要连你都不要我……”话一出口,林笑恍然,这就是自己和麒光的心里话么?原来,自己和麒光一样,紧紧地抓住百里,只是贪恋两个人相互慰藉的温暖。随即又释然。罢了,这也是命,身不由己。左右不过是相爱而已。
握住百里的手,四目相对,含着泪光的注视里,只见到彼此的笑容坚定中透着一丝說不出的苦涩。
人,是该认命的。
爱也就是这样。
即使错了,也忍不住纠缠到底。
没余地后悔。
每个人的背后,生活都是一座深渊。
一脚踏空,就跌的粉身碎骨。
不能回头。
只能前进。
第四十六章 尽被前缘误
曲灵烟趴在床上,浑身都在颤抖。
侍女轻轻敲门,用北朔语告诉她有客人。
“不见!我谁也不见!”曲灵烟把头从枕头里抬起来,大吼道。
“烟儿!”白鼎臣低沉的声音传来,曲灵烟浑身一震,随即跳起来,扑到门口一下子打开门,投入白鼎臣怀中。
白鼎臣抱住她,走进房间,反手关上门。
侍女紧张地守在门口,不住看着院子里的藤萝架,藤萝架上一条小小的五步蛇昂着头在叶片间嘶了一声,似乎在嘲讽紧张的侍女。
“檀哥哥……东门草死了……”曲灵烟哽咽着說。“我们怎么办?”
“你回北朔去吧。”白鼎臣轻轻摸着她的头发說。“龙麒贤他们一定开始怀疑你了,搞不好龙煊烨早就派人监视驿馆了。”
“那……”曲灵烟抬起脸,满面泪痕,担忧地看着他。“你觉得龙煊烨会不会发现我们……?”
“阿草的毒药乃是黑巫族留下来的,当年萧太祖和大昊太祖就是用这‘明堂’之毒送了腾龙末帝的命,我在萧太祖遗物中找到此物,不可能没有效果。”白鼎臣抬起头,“而且,那根本就是没有解药的……”白鼎臣皱起眉毛,“按理說,龙煊烨一喝下那毒酒就该毒发身亡了,可是他居然什么事都没有。莫非他早就有了准备,所以根本防着这一手呢?……”他叹了口气,“或许当年大昊皇帝留了一手,藏了此毒的解药?……”
“我不走!”曲灵烟看着他,大声說,“若是龙煊烨已经察觉了我和你的事,我就更不能走了!我在这,还能帮你一下,我若走了,他们对付起你来更加肆无忌惮!东门草和阿虎都死了,你身边再没有高手相助,我好歹是北朔公主,我若帮你,至少他们不敢明着对付我!总要顾及着北朔!”曲灵烟說。
“那龙麒贤今日的模样你也看到了,你留下早晚得嫁给他!你让我怎么放心?把你交到那个怪物手里,指不定要受多少折磨!”白鼎臣看着曲灵烟,坚定地說。“难道你要把咱们俩的骨R生在他的地盘上!?你这样固执,让我如何能安心?你这不叫帮我,你这是在扯我后腿!你怎么不明白呢!你聪明一世,怎么偏偏到了这个紧要关头如此糊涂?!”
曲灵烟悲哀地看着他,过了良久把脸埋在他怀中,慢慢說:“我知道,我糊涂……可是,就算死了我也要和你一起死……咱们三个死在一起,到了地下也好团聚。一家人,永远也不分开……”
白鼎臣长叹了一声,“傻丫头阿……”
“不要赶我走……我决定了……”曲灵烟抬起头看着他,面上露出一丝决绝的笑:“就算刀山火海,我也跟你一起闯。我这辈子跟定你了。你甩不掉我的。”
太后坐在妆镜前面,面色惨白。
“娘娘,奴才给您卸妆吧?”辛吉恭声道。
太后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神色恍惚。辛吉慢慢打开她的盘发,一边将凤钗一根根拔出来放在檀木钗盒之中,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太后的脸色。
“娘娘今日吓到了吧?好在那些刺客都死了。”辛吉慢慢說道。
“可是哀家苦心给云心准备的邀月会也毁了……那可恶的刺客怎么不换个日子行刺呢……偏偏要赶在这一天,坏了心儿的好事儿……”太后的眼眶一下子盈满了泪水,“我苦命的心儿……”
“依老奴看,九公主只怕和那淳于煌无缘。”辛吉一边說道,一边已经利落地把太后的头发全部打开,取了乌木梳,慢慢梳下去。
“哦?……”太后一呆,“你发现什么了?”
“今日十四殿下与那刺客斗傩的时候,老奴发现,淳于少将军看着十四殿下的时候神色痴迷,远非平日里的模样。”辛吉笑了笑說。“依老奴看,淳于少将军怕是对十四殿下怀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倒也难怪他,就算没有今日这惊世骇俗的一曲傩舞,就是单說十四殿下的人物风采,对殿下动心的人怕也堆了个满坑满谷。”
“这……你肯定?”太后失声问道。“莫非那个淳于煌真的犯了糊涂,看上了麒光?!……”自己低头一阵寻思,“当初就是他在邺宫大火里救了光儿……莫非他那时候已经看上了光儿,变了心?”
“而且,淳于少将军去萧地之前,心里还是只有九公主的,回来了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辛吉轻声提醒道。
“啪!”太后面泛怒容,啪地在妆台上狠狠一拍,“若是果真如此,那淳于煌也未免欺人太甚了!他当哀家的心儿是什么?!哼,看上了麒光……他疯了么?!真拿光儿当娈童了?!”
“最可怜的还是咱们九公主殿下……一片痴心。”辛吉眨巴眨巴眼睛說。
“……心儿……”太后立刻又忍不住叫了声苦,“这叫哀家可如何是好?!真恨不得把那淳于煌剜心剔骨,才解哀家心头之恨!”
“这也只是奴才的妄猜,說不定淳于少将军只是一时犯了点糊涂心思罢了。他是家中长子,终究要延续香火,难不成他还敢娶个男人回家去?那淳于老将军都容不下他!”辛吉笑道。“他左右也得好好成个亲。只要皇上和太后跟淳于老将军商量着把事定了,他敢說个不字?公主还是能高高兴兴嫁给他,有什么相干?男人么,不就是这种东西,看见什么好就喜欢什么,天上的月亮都想摘,有了碗里的还惦记着吃锅里的。别說咱们十四殿下看不上他,就算他跪死在殿下面前,殿下也未必看他一眼。九公主若是知道了他这番龌龊心思,只怕也看不上他了。太后就不要为这个人恼火费神了。”
辛吉轻巧地道。
太后不由一笑,道:“对。也对阿……罢了,哀家也不想了……今日还真是累得狠了,辛吉,今天浩儿說那白鼎臣和正儿有些不可告人的关系呢,你听见了么?”
“呵呵呵,娘娘怎么想?”
“呵呵呵,想必是逗趣地吧……若是真的,那正儿倒令哀家刮目相看了。”太后一笑。“这种男人和男人间的事,细思起来委实令人恶心。正儿若真和那白鼎臣有一腿,哀家对他不免更加失望了。”
“太后,您打算为了那秋兰若的事,一直这么帮着大殿下么?”辛吉笑道。“大殿下现在把您当成靠山了。”
“……”太后长叹了一口气。“只有他才能为哀家办事。哀家不用他用谁呢?他当哀家是傻子,哀家也不能白白被他利用……”悠然一笑,道:“端妃这个月的芙蓉膏送过去了?”
“已经送过去了。”辛吉乖巧地道。“奴才不敢忘。”
“其实端儿这孩子倒也不错,伶俐聪明,能說会道,一向很讨哀家喜欢。若是她不在了,哀家也觉得空落落的,再有什么聚会也不够热闹了。”太后面无表情地叹了口气。
“端娘娘的嘴的确是很讨喜,有她一个人在,整个后宫都热闹得很,又会哄娘娘开心,又会說笑话逗闷子……”辛吉笑咪咪地說。“后宫里还真缺不得这样的人。”
“唉……”太后轻轻呼了口气。“到底媳妇儿和儿子还是不一样,不是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终究差了那么一层。她再讨哀家喜欢,也不是为了孝顺……还不是为了那皇后之位……现在也不安分了。”
“娘娘慧眼,看人从来不差的。”辛吉說。
“可惜啊,正儿要是有端儿一半聪明伶俐,哀家也会多疼正儿一些,偏偏那么聪明的端儿生了那么个蠢物……”太后嗤笑一声。“又没才能又贪心……你說,让哀家怎么疼他?还不如岚儿招人爱,可惜岚儿又不是个福厚的。这些年有端儿管着后宫中这些乱事,說实话哀家真是省了不少的心。要不是看在端儿能干,哀家也不会一次次保按她们母子。”
“陛下心肠软,总是顾忌着亲情和颜面,若不是娘娘一直心明眼亮不揉沙子,很多人可能更不知道天高地厚呢。”辛吉恭敬地道。
“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啊……”太后叹了口气,“自己骨R,我不向着他谁还真心疼他?就是那些媳妇们,一个个的讨他欢心还不是为了让自己的孩子坐大统?有几个心无杂念的?最是无情帝王家。我看,那些孩子们一个个的也都各怀着鬼胎。真是让人费神阿!”
“七殿下倒是心眼实在。”辛吉忙道。
太后立刻叹了口气。“可惜……那孩子被秋兰若那个小狐媚子迷住了……冤孽!”
正說着,外面高声禀告皇帝驾到。
龙煊烨走进慈明宫,见太后穿着银缎睡袍,已经卸了妆,正准备就寝。
“给母后请安!”龙煊烨道。“今日让母后受惊了,儿罪该万死。”
“算了,哀家没事!”太后淡淡道。“就是对心儿满心愧疚,本来今儿是她的好日子,让那两个可恶的刺客全给搅和了!真真可恶透顶!”
“儿臣正是为此事来的。”龙煊烨坐在太后榻边,一边把太后的脚放在自己膝头,一边轻轻揉着太后的小腿。“母后最近和正儿很亲近?”
“怎么了?……”太后一愣,随即皱眉說:“莫非那刺客和正儿有关系?”
“呵呵呵,”龙煊烨笑了。“正儿似乎和北朔还有萧地的余孽搅在了一起,有所图谋。那刺客和他关系非浅阿!”
“什么?!……”太后大惊失色,“难怪他最近对哀家如此示好!……”随即沉吟不语。
“就是前日那太学生闹事,还有御史简暗被刺杀的事,也和他脱不了关系!”龙煊烨說道。“正儿那孩子聪明外露,其实愚笨得很,总是自以为得计,其实最容易被人利用。那些乱党也是看中了他这点,才接近他。母后以后还是离这些是非远些吧!”
“你的意思是,秋兰若和玉儿的事,也是他搞鬼?……”太后看着龙煊烨,慢慢說道。“你觉得哀家被那些乱党利用了?”
“母后不必多想。”龙煊烨一笑道:“儿臣只是希望母后知道,正儿的话不可全信,他不堪母后大用。母后……还有一事,儿臣想提醒一下母后。”
太后面色难看,半天才哼了一声:“說。”
“以后玉华宫的那位再给您什么,您千万不可再信她!上次她给您的一串手珠,乃是黑巫老祖的遗物,专吸佩戴者灵魂,险些害了麒光性命,那洛羽裳把此物给母后,其用心甚是邪恶。儿臣已经将那件邪物毁去了,母后以后千万不要再信她,免得铸下大错,到时后悔莫及。”
太后面色大变,看着皇帝,半天才說:“她跟哀家說那是安魂之物!还說可以稳定光儿心神……哀家觉得光儿得了离魂痴懵之症,太医们治不了,就想着洛真人或许有法子救救……真是没想到她竟然想害死光儿!”
“儿臣知道母后是受了她蛊惑欺骗。”龙煊烨柔声說。“以后真的不要再随便相信她了。小洛真人被小五失手杀了,只怕他以后对我们再也没了忠诚之心。再有什么主意,定然也都是害我们的。母后可要小心些才是。”
“小洛真人死了?……”太后又一次惊呆了,“小五?镇儿么?……怎么会这样?”
“麒镇那日旧疾犯了……都是她们白巫当年给镇儿下了那些药,害得镇儿发狂,如今报应在小洛真人身上了……唉……”龙煊烨装模作样地叹道。
“真没想到会这样……”太后不由感叹。“果然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可怜小洛真人了,他倒是个好人……”
“后院的桂树,过些日子儿臣会处置掉。那小洛真人死在桂树下,如今魂魄混在树魂中,已经成了妖了。”龙煊烨說。“六出已经在树周围下了禁咒,母后记得告诫宫人,不要接近那里,否则很危险。”
“哀家知道了……”太后說。看着龙煊烨,心念一动,随即又按捺住了。“不早了,你回去歇着吧……哀家也累了。”
“母亲是否还有什么话說?”龙煊烨看着她,问。
“……唉,今日麒光那一舞,只怕又要给咱们添些C心事儿了。”太后苦笑道。“那淳于煌好像对光儿存了些龌龊心思。难怪他从萧地回来,对云心就变了心了。”
龙煊烨震惊地看了太后一眼。“母后怎么知道他看上麒光了?”
“辛吉刚才和我說,看麒光跳舞的时候,那淳于煌神色痴迷之极。”
龙煊烨不由扫了辛吉一眼,随即垂下眼帘,凝神思索。
“光儿还真是让人C心……”太后叹了口气,“光是跳个舞都能惹出些事端来。”
“这怎么能怪罪到麒光头上呢!”龙煊烨闻言不由立刻皱起眉头道。“又不是光儿对他动了心思!光儿可没去主动勾引淳于煌!要怪也怪不到光儿身上!”
“……”太后看着他,“哀家也没說是光儿的错啊!只是要不是光儿长得那么惹眼,又招人,怎么会生出这些事儿来?恶心得很……那个百里青锋看着光儿的样子就跟他是光儿什么人似的,男人和男人,还作出那种模样来,这不是故意恶心人么?!”太后哼了一声。“哀家不管他和光儿在萧国时是怎么回事,现在是在大昊在炎都,光儿是堂堂的十四殿下,不是当年那个寄人篱下的质子了!他怎样也该收敛些!这算怎么回事啊!好好的给人添堵!”
“……”龙煊烨沉默了。过了半天才說:“今日,光儿跟朕吵了一架。”
“嗯?”太后一惊。“为什么?那孩子不是一直很乖么?”
“呵呵?乖?”龙煊烨苦笑一声。“他才不乖呢。他是铁了心要和那百里青锋在一起了。还說朕要是出尔反尔,失信于人,他会对朕失去尊重呢……”
“……当初答应百里青锋也是无可奈何……”太后忽然展颜一笑,道:“其实他们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的。烨儿,毕竟光儿当初以色事人,和那萧沐华萧衍父子的事天下皆知,我们就算堵也堵不住天下人的嘴。百里为了他背叛国君的事天下也早就议论纷纷了,他俩就算在一起了,也不会怎么样……让光儿跟了百里回萧地,倒也是件好事,再說,他俩人又彼此两情相悦。”
龙煊烨看着太后,慢慢沉下脸說:“不行!朕绝对不能把光儿送给百里青锋!”
“……”太后吃惊地看着他,只见他神色陡然激动起来,而且目光愤然。
“总之这件事没得商量!”龙煊烨站起来,断然道。“母后早点休息吧!儿臣告退。”
看着龙煊烨的背影,太后尴尬地看了辛吉一眼。
麒贤独自骑着马,在月光下慢慢穿过小巷。
他刚和太子看过了麒玉,才在麒玉府前分开。一个人驱着马随意地走着,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北朔驿馆的门口。
驻马在驿馆大门前张望了一会,不由又叹了口气,垂着头丧气地不语。
北朔驿馆的大门前有个道士,正在收卦摊。看麒贤坐在马上长吁短叹,不由笑了,拍手道:“生意来了!”
麒贤瞥了他一眼,只见那个道士衣衫邋遢,头发凌乱,小小的发髻上居然C着根草G作簪。不由更加丧气地叹了口气,心道真是晦气。
“这位公子,不如下了马,贫道给你算上一卦如何?”道士呲着大板牙,笑嘻嘻地道。
“你会算什么?”麒贤忍不住问。
“算命运。”道士嘿嘿一笑。“你现在这样,贫道也知道,你是失恋了对不对?”
“……什么失恋阿……”麒贤的脸一下烧了起来,吞吞吐吐地道。
“你呀,七夕里发呆,准是被意中人甩了,嘿嘿嘿……过来老道给你算一卦吧!”道士嘿嘿笑着,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有点油头滑脑的。
麒贤犹豫着下了马。
“怎么算?”
“抽一签儿!”道士一把塞他手里一个签筒子。签筒子油乎乎的,也不知道多少人摸过……估计从没刷过。
麒贤心里一阵不舒服,随便抽了一根递给老道,问:“怎么样?”
“哎呀……”道士大惊小怪地叫了一声。“大事不好也!”
麒贤被他吓了一跳,忙紧张地问:“怎么样?是不是不吉利?”
“岂止是不吉利!”道士莫测高深地道。“简直是大大的不吉利!”
“啊?!”
“你这命,一生富贵,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是个终结之数!”道士翻着眼皮道:“你看这卦。终结之数,雪暗飘零,偶或有成,回顾茫然。大凶。你这命里姻缘坎坷啊……不过你那位意中人倒是你命里姻缘的由头……你娶不着他,却和她的至亲之人纠缠不清呢!”
“嗯?……这卦是算姻缘的么?听着不像阿?……”麒贤茫然地道。“雪暗飘零?回顾茫然?……”
“嗯嗯,你不用太在意……你要是真的很在意,也不是没有办法。”道士转着眼珠道:“五十两银子,贫道给你改改运就是了……便宜阿……别人求都求不到呢。才五十两。”
麒贤一下子垮下脸,郁闷地看着他,这才明白自己是遇到江湖骗子了!从怀里摸出一锭二两的整银,扔在摊上,道:“不用改了,在下就认这个命了!”一抬腿上了马,郁闷地拍马走了。
道士掂着手里的银子,又把银子放在嘴边咬了咬,笑道:“呆瓜……我老人家给你改运你都不干,以后你就是抬着银山来求我,我也不会帮你了……唉……凡人啊……啧啧……才二两……不过也够贫道再赌上几把了……哦呵呵呵呵……”
夜风吹着他的破道袍,扑啦啦地乱响。
第四十七章 惊梦
玉华宫内。
灰袍人看着端坐在对面的贺兰端凝。“娘娘,您可想好了?”沙嘎的嗓音低沉地问道。“一旦做了,可就回不了头了。”
“呵。”贺兰端凝仪态万方地一笑。“您怎么变的这么多废话了?”
灰袍人嘎然一笑。
贺兰端凝站起来,微笑着看着灰袍人,慢慢道:“那,我就等着您的好消息了!”一拽衣袖,转身离开。
“恭送娘娘。”灰袍人嘿嘿笑着道。
看着她的背影,灰袍人灰黯的眸子显出淡淡的红光。嘴角也噙着一丝诡秘的笑意。
回到西宫,贺兰端凝坐在妆镜边,笑眯眯地看着镜中的自己。这时一个青衣女官恭敬地捧着一个红木托盘,上面放着一个精致的乌木盒子。“娘娘,太后娘娘新赐的‘芙蓉膏’送到了。”
贺兰端凝轻轻抬起眼角扫了乌木盒子一眼,淡淡道:“放着吧。”
女官把芙蓉膏放在妆台上,恭谨地退下了。
贺兰端凝看着她退走,才伸出纤手轻轻碰了碰乌木盒子,“哼。”不屑地轻哼一声,她面上泛起一丝讥讽的笑意。
“贺兰诚,把这里面的东西换成能用的吧!”贺兰端凝淡淡道。“唉……总是这一套……也不换个花样。”
一个太监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意,走上去拿起盒子,“娘娘,太后老糊涂了,怎么可能斗得过您呢,呵呵呵……”
贺兰端凝笑着扫了他一眼。“快去吧!”
“是!”
太后这一夜折腾了半宿,失眠了。直到天明时分,才渐渐有了睡意。
谁知刚一合上眼,就开始做梦。
幽暗的莲池里,漆黑的水面忽然像沸腾了一般,咕嘟咕嘟冒出泥泡,噼噼啪啪,一个一个炸响。
雪白的莲花一朵一朵变黑,瞬间凋零。
太后惊慌地站在回廊中看着莲池的巨变,心中无比恐惧,脚下却无法挪动分毫。“这是怎么了?……”她不住告诉着自己要冷静、冷静。这些吓不倒她。这时忽然间觉得脚下一阵虚浮,一个摇晃,她差点摔倒!赶紧扶住柱子,忽觉脚腕冰凉,有什么东西,滑溜溜粘乎乎地贴着她的脚脖蜿蜒着爬上了她的腿!
惊恐地低头,竟是一只惨白枯瘦的女人的手!长长的雪白的臂,慢慢从烂泥潭般的地面伸出来,手爪抓着太后的脚腕,不住缠绕向上!
“啊!!!滚!滚!!!”太后拼命跺着脚,用力甩开那恶心的手爪,蓦地里一抬头,猛然发现自己抱着的柱子上慢慢浮现出一张张女人五官模糊的脸!长长的发,惨青的脸,流着血的眼眶……
“啊……”太后惨呼一声,转身就跑,地面越来越泥泞难行,她不住跌倒,就这么一边跑一边尖叫着救命……
“娘娘!娘娘……”听到了太后梦里惊呼的辛吉披着衣服就跑了过来,只见太后面色血红,五官扭曲,躺在床上拼命挣扎着,手在凉席上已经磨出了血,任他如何呼唤,就是不醒!
“娘娘!”辛吉大急,奔出门去大声叫人:“快!去请御医!太后魇着了!”
早朝时分,大臣们一个个都有些精神萎靡。
他们似乎还都没从昨日的惊吓中回过神来,一个个神情黯淡,眼神涣散。龙煊烨扫了他们一眼,随即见到林笑站在皇子堆里,脸上昨日被掌括的痕迹十分扎眼,居然半边脸都肿起来了。麒泰和麒惠正关切地看着他,似在问林笑怎么回事。
看到林笑淡淡扫过来的一眼,龙煊烨一瞬间有些心虚地垂下头去,“我居然打了他……我昨日怎么就那么冲动呢……”抬起眼睛再看时却见林笑已经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不看这边了。“他一定恨死我了。”龙煊烨烦恼地想。
“启禀圣上,昨日的刺客乃是萧国余孽,主犯东门草正是御史简按一案通缉的凶犯,此人虽已伏诛,但是还请陛下昭告天下,以慰士子之心!”罗振纲当先出列启奏道。
“嗯。准奏。秘书郎拟旨,尽快将此旨颁布,昭告天下。”龙煊烨点点头道。
“臣还有一事启奏!”罗振纲道。
“嗯,爱卿请讲。”
“转入大理寺的人犯秋兰若昨日忽然旧疾发作,现如今已是神志模糊,虽经医官抢救了一夜,可是依旧不见好转,据說她的病一直是由太医院的医官门负责诊治的,臣请陛下恩准,让平时给秋兰若诊病的几位太医莅临大理寺,为其看诊。否则,只怕此犯熬不过今日了。”罗振纲說。
殿中立刻一阵S乱,太子等人皆是大急,麒正等人沉吟不语。
“请陛下速下决断。”罗振纲追了一句。
龙煊烨看了罗振纲一眼,刚要开口,麒正一下子站出来道:“启禀父皇,秋兰若乃是一介卑下的官奴,纵使生了恶疾,也不该享受太医诊病的待遇!更何况她现在戴罪之身,怎么能由太医出诊呢?就算她不是罪人,也不该由太医为其诊病阿!”
“……”龙煊烨不由皱了皱眉,道:“皇儿,你难道认为,官奴的命就可以随意作践?太医只能为我皇家服务么?”
“……”麒正一滞,随即說道:“若是普通百姓倒也罢了,这秋兰若正是戴罪之身,怎么能逾矩、由太医为其诊病呢?难道以后但凡是大理寺的囚犯生了恶疾,都要太医院出诊不成?此例绝不可开!”
罗振纲看着麒正,慢慢道:“德成亲王,此案乃是御案,太后和皇上都对此案极端重视,若是再不给秋兰若治病,只怕她今日就死了,此案就无须再审啦!”罗振纲沉着脸道:“要是就为了让这女子死在牢里,大可不必兴师动众的,非送到我大理寺衙门来,我大理寺不是给人送终的地方!”
有人扑嗤一声笑出来,龙煊烨干咳一声道:“准罗爱卿之奏!速派太医去给那秋兰若治病!”
麒正悻悻地看了罗振纲一眼。这时太医院的院正忽然站出来奏道:“圣上,秋兰若的病一直是沈太医和陈太医在治,只是今晨太后也发了恶疾,沈太医和陈太医都在服侍太后呢!不如换别人去大理寺如何?”
“就由沈太医和陈太医推荐人选去大理寺吧!”龙煊烨一皱眉头。“太后怎么了?”
“太后噩梦不断,据說现在还未清醒过来……”院正恭谨地禀奏道。
龙煊烨的面上不由现出一丝疑惑之色。
“十四弟,一会你去大理寺帮兰若看看可好?”太子忙道。
林笑点点头。太子面色这才放松下来。
龙煊烨心里挂着太后,见百官无人再有要事启奏,于是就宣布散朝,急急地奔慈明宫去了。
到了慈明宫,只见太后披头散发,脸色憔悴不堪地萎顿在榻上,已经清醒,但是却似大病一般,两眼无神,眸光黯淡。
“母后,您怎么样?”龙煊烨急切地扑到太后榻边,执起太后的手,焦急地问道。
“……”太后有气无力地看了他一眼,“哀家无事……只是做了噩梦……”
龙煊烨一下子看到太后手指上模糊的血痂,不由大吃一惊,“昨夜儿臣离开时还好好的,怎么今日就这样了!什么梦让母后受此折磨!”
“……”太后忽然泪下如雨,反手紧紧抓住龙煊烨的手腕,道:“薛慧妃……还有……”颤抖着声音嗫嚅着嘴唇“还有那些孽种……还有……”
龙煊烨面色一呆,“怎么会……”
太后呜咽着垂泪,“哀家认得出来她们……就是她们……她们不想放过哀家……一直缠着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