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在这里,他们会全力争取机会拖延我军进攻速度,给他们创造喘息的机会!”淳于敕第一个向麒贤进言。
麒贤盯着沙盘,脸上忽然现出一丝嘲弄的笑意,马鞭一指,指着沙盘上的原垸、当酴还有象城,說:“他们所能指望的不过是这三个城内的十三万守军,他们能做的,不过是让这十三万人做R盾,成为墨陵的第一道防线,据我推断,他们会将外围城市放弃,专心守卫墨陵中心的几座城!所以,我们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打乱他们的部署,趁他们还没有完成第一道防线的时候,把这十三万人消灭在路上!”目中现出杀气,一指双鲤和桐城,淡淡道:“而且他们兵力不足,现在就是防守西南军都已经力不从心了,只要西南军给他们捣捣乱,进攻几次,那么他们能对墨陵所做的支援就有限了!”麒贤眯起眼睛,忽然问道:“百里青锋他们的粮草已经送到西南大营了么?”
“报告王爷,第一批一万五千石粮草已经送抵双鲤,最迟明日午时第二批粮草便可送到!”
“好!”麒贤面上现出一丝笑意,眼睛看着沙盘,手撑在木沿上,颇有兴味地综观着全局,“你们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没有让东路军、西路军、西北路军和南路军进攻吗?就是因为,还不到时候,而现在,就到时候了!”马鞭一指沙盘,“谁来說說,萧乾他们最大的弱點是什么?”
“人少!”淳于敕說。
“没有支援!”畲锦立刻也跟着說。
“除了依靠屠龙关险峻,他们没有任何优势!”骠骑将军杨玉骢也說。
“但是他们熟悉沿江情况,很多势力都是他们的!”参谋将军向楠立刻說。“绝对不可盲目低估敌人,西南军就是低估了他们才吃了这次亏!”
向楠是向冲的堂伯,这番话說得自然深得人心。
“你们說得都没错。”麒贤笑了,“屠龙关内逆军最大的弱點就是人少,所以我们只要消灭一个敌人,他们的力量就减弱一分,而他们最大的不幸其实并不是这个,而是他们现在三面被围,除了龙驭峰山脉和峡江水域,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倚仗!现在他们就是一团包子馅,而我们现在各路大军就是包子皮,只要一起推进,屠龙关的形势就会全面告急!”面上现出冷笑:“而且最悲惨的还是他们这堆包子馅里面还被C进了西南军这把刀!只要西南军守住双鲤,桐城乃是扼制峡江沟通江夏等郡的咽喉位置!只要陈泰许攸还在桐城一天,我们就占据绝对的优势!”看着众将,绝然道:“众将听令!”
所有人皆一凛,一齐肃立,目注麒贤。
“立刻传令淳于敬、卢淦,立刻分两路进攻江夏郡、迟城,务必全军压上,不给敌人喘息的机会!传令西路军陈孟起、端木令丰,即刻出兵攻打贵霖郡!传令南路军严嘉、徐牧、车迟延,立刻进攻鲤陵郡!传令西北路军杜昌安、端木杞,马上向龙驭关增兵,三日后发动攻势!”
“是!”众参将立刻接了命令开始奔忙。
麒贤目光一下子转到淳于敕脸上:“舅父,您为左帅,现在便带领五万人马速往象城,务必将象城守军消灭在此!”马鞭一指象城和仁宇之间的通道,“此处有一龙庆峡,正好埋伏!”
“是!老将接令!”
“杨玉骢!”
“末将在!”
“你带三万人马,立刻去丽原,务必将原垸兵马消灭在此地!”
“是!”
“畲锦!”
“在!”
“你带二万人,并伍千民夫,奔赴芽川,毁掉一切设施桥梁,把当酴的三万兵马困在江岸!”
“末将尊令!”
……
将官们一个个领命而去,麒贤站在沙盘前面,慢慢拿起头盔,轻轻拂了拂缨子上沾的沙粒,看着剩下的将领,平静地說:“现在开始,剩下的十万人随我进攻墨陵郡!我们的第一个目标是——仁宇和沙城!”
武阳收容的灾民越来越多,有的是从疫区来的,还有很多是从战区来的。
林笑这几日从灾民们那知道了不少大昊军队的消息。
“到处都在死人啊!”大榕树下,一帮灾民围着几个刚从战区和灾区逃荒来的人。一个老者感叹着。
“老丈,您是打南边来的,还是西边阿?”
“本来是从西边来的,想去南边,可是南边又打起仗来了,听說这北边还太平,还有专门收容咱们的地方,这不就又跑这边来了……”老者摸摸身边的一个小孩的脑瓜,“领着一家人逃,可是现在身边儿子媳妇全死在路上了,四个孙子孙女,也就剩下小栓一个,唉……”
“俺家也就剩俺一口儿了—……”听了老丈的话,很多人都忍不住辛酸。
“唉,这个年月,能活下来就不错了……人活着,总有翻身的时候哇……活着就好啊……”老人叹息着,“你们还是年轻人,还有日子呢,我这半截入土地还没断了活下去的念想呢,你们咋的也比我老汉强吧?”
不少人都擦擦眼泪,“老丈,听說南边现在好多地方都几千里地没有人,全都死的死,逃的逃?”
“是啊,我那村四百多口子人,得病的死了二百八十多口,有的一家子都死绝户了,剩下的就是我这样的,赶紧跑啊……可是在路上能活下来的,一家子也就一两个人?惨啊……”老头摇着头說,“路上全是死人,倒把那些野狗耗子老鸹一个个养活的油光水滑阿!”
众人听到此处,不少都开始哽咽抽泣。
“到南边的时候,赶上人家西南军大帅撤退,这个J飞狗跳啊……到处都是抢粮食的,抓丁的……”老头摇着头,“不给就杀人啊!”
众人闻言纷纷询问:“那咱们萧国的东门大帅和新皇帝呢?他们到底能不能撑住阿?”
“老汉我当年,也见识过屠龙关,那关真险!就在江口上!两边都是山!高山阿!”老者立刻来了精神,“这回是没靠近屠龙关,光顾着逃命了,可是大昊的西南军也在逃跑啊!咱跟着他们当兵的跑,他们一开始打仗,咱们老百姓就继续往后方跑……总有安生地方去!”老头點着头,叹着气,“可惜老汉我是老了,又带着小栓这娃,总的把这香火苗苗养活大了,老汉才算不白活这一回!要是老汉年轻,一定去投咱大萧的部队,不管咋說,那是咱们萧国的人马阿!新皇帝还是个好人,不像死在邺都里那个昏君,把咱们国家都亡了,咱们老百姓跟着他造了多少罪,吃了多少亏!?”
众人赶紧示意老者噤声,因为在这里全是百里家族的势力范围,而且那个“迷惑君主、祸乱后宫”的“大昊妖孽”现在正在灾民點日以继夜地给百姓治病!老者这么一說,难免就会引起些乱子。
老者听了众人的话,不由吃了一惊,随即摇头叹着气說:“这世上的事还真是难說阿,老汉活了这么大年纪,自忖也啥都经历了,可是这么个乱世道,老汉是看不懂了……”
林笑和白鼎臣正好在附近,听了众人的话,林笑忍不住一阵苦笑。
看来,在萧国人心里,萧国的旧政权还是有一定的号召力的,而大昊在占领萧国之后并未善加管理,是以民心依旧思变。
林笑在这边沉默着,白鼎臣却露出一丝宽慰之色。
“殿下累了吧?”白鼎臣看看身边的林笑,和气地问。
“还好。”林笑淡淡說。
“看来百姓对殿下依旧有很多误解啊!”白鼎臣看着林笑笑了。
“也不全是误解。”林笑看着白鼎臣,洒脱地一笑,“麒光以前确实做了很多错事。现在之所以如此救治百姓,为的也不过是赎罪而已,但求心安吧!至于百姓到底在心中怎么看我,都是次要的了。”
“殿下倒是洒脱。”白鼎臣看着林笑,目中现出一丝思索。“如此乱世,殿下却一心求仁,只怕会害了自己。”
“白大人,”林笑抬起眼睛看着他,静静說:“只怕您害得还不只是自己。”
白鼎臣一愣,瞳孔微微收缩:“殿下何出此言?”
“白大人,您到底打什么算盘,我不想多问,也不想揭穿你,可是你这样自以为得计,实在是害人害己。”林笑看着白鼎臣,断然說:“我知道,你现在在此地是别有用心,您到底是哪一方的人,只有您自己心里最清楚!如果說饱受磨砺得百姓尚且眷顾萧国,您这一介贤相,当初为全忠义不惜自刎的忠臣,居然会对故国毫无眷恋?我不相信。就算你那次在朝堂上的话让我父皇和全部的大昊人都相信了你,我也依旧是不信!到了萧地我才看到了大昊占领萧地之后对萧地的治理究竟是多么失败,你那番‘为大昊臣子则利萧地百姓’的說辞,根本就是胡扯!骗骗身居庙堂远离百姓的大臣还差不多,现在你还妄图以此欺瞒我?你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和欠妥当么?”
看着林笑责问的眼神,白鼎臣默然,接着突兀地笑了,說:“殿下就当我是个背节小人,只想卖掉忠义保住家族利益和个人利益,不就结了!”白鼎臣淡淡說:“人总是要美化自己的行为的,就算是做了贰臣,也是要给自己脸上抹抹脂粉,美化一番自己不忠不义不孝不仁的行为的。”
“你是这样的么?”林笑冷笑一声。
“我是阿……”白鼎臣看着林笑,悠然道,“如果殿下可以不是祸国殃民的妖孽,我又怎么就不可能是个权谋势利的小人呢?”
林笑摇摇头,转身要走,白鼎臣忽然在林笑身后說:“殿下,有时候真觉得,你现在只是个披着麒光壳子的陌生人!”
第九十一章 血沃中原肥劲土(下)
“或许,我从未真的看清过殿下。”白鼎臣看着林笑,微微一哂。“谁知道呢!殿下自己就看清了自己么?”
“你看没看清我不重要,关键是,你从来都没看清过自己。”林笑看着白鼎臣,目中闪过一丝无奈,“白大人,有时候,把自己*上绝路未必是件好事。”
“谁又不在绝路上呢!”白鼎臣淡淡說道。“就是殿下,此时不也站在绝路上,左右为难?”
“……”林笑看着他,半晌叹了口气。“白大人,你若是想走的时候,记得把大昊这些医官留下。培养他们不容易,他们也是一片好心为了救人才主动来这的,您发发慈悲,留他们一条活路吧!言尽于此,白大人珍重!告辞!”
白鼎臣忍不住也轻轻叹息一声,转身往武阳城去了。
“殿下,白鼎臣来武阳的目的好像不只是为了刺探情报啊。”砾岩走过来,目中闪动着一股精光。“看他的意思,似乎对您也有些打算呢。”
“依我看,他来的最大目的只怕是要和百里家族结盟。”林笑看着白鼎臣的背影,淡淡說道。“他已经三次跟我打探百里旌风的病情了。我看,他这一次就是要见过百里旌风再走。”
“殿下英明。”砾岩立刻說。“百里旌风故意对他避而不见,为的似乎就是保持百里家族的超然地位,他这是打算做个得利的渔翁!”
“砾岩,六哥的大军现在势如破竹,只怕很快战局就会发生变化。”林笑說,“我担心,到了那个时候,百里旌风就不会这么坐视不理了。萧乾他们被迅速而彻底地消灭不符合百里家族的利益。”
“没错。”砾岩和准提等人连忙点头。
“所以,他们一定会在萧乾最危急时伸手。”林笑沉吟着說。“那时候,我们就必须走了!”
“我担心他们不会明着出手帮萧乾他们。”鹰锋皱着眉思索着,“若是局势向我们这边一边倒,他们是不会冒险得罪整个大昊的。除非他们有了十足十的把握,才会出手帮萧国逆军!”
“殿下,我看我们也别去什么疫区了,您刚才也听到那些萧国老百姓的话了,他们真正的心思还是向着萧国旧势力的,现在的情势就是他们宁可投入逆军或者曾经是萧国势力里的百里家族的翼下,也不会搭理我们大昊的人的。”一向沉默寡言的朱明忽然說。“所以,我们这么去萧地,简直是自己去送死。再說,看样子疫区的人大部分都外逃了,我们去了真的能起什么作用都难說。万一要是遇上了逆军,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们抓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我们还是直接去投军吧!”准提马上接口說。“去六殿下的军中,这样安全才有保证!”
“不管是在哪,我们都很危险!”砾岩說。“武阳是对我们来說最危险的地方!”
“我知道。”林笑說。“现在我们的首要任务就是离开这里。但是还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白鼎臣带来的这些医官,不能让他们留在此地白白送死!”林笑說。“我们走得话,必须得带他们一起走!”
砾岩等人对视一眼,面现为难之色,“殿下,我们能否全身而退还两說呢,这些医官……”
“能把他们带到六哥那里,还能给我们的军队增加一些大夫呢,留在这里不是给百里家多了人才了么?”林笑看着砾岩他们,诱导着他们。“留下他们对他们也没有好处啊,以后他们带着为敌人效力的身份回国,你想他们日后可怎么抬头做人?”
砾岩等人全不语了,过了一会,砾岩苦笑說:“好吧!”
百里青锋坐在凉亭里,一个俏婢站在他身后给他捏着肩膀。
“萧乾居然想让所有兵力全线压上墨陵?愚蠢。”百里青锋叹了口气,扔了一粒葡萄到嘴里。
百里旌风看着百里青锋,笑眯眯地說:“依你如何?”
“他们现在被人家四路大军包围着,还有憋了一肚子火气的西南大军在他们老窝门口,他们居然还是只把龙麒贤当成了主要敌人,我要是龙麒贤,定然会在此时发动总攻,几路大军一起发动,把他们打得焦头烂额,全线吃紧!”百里青锋满不在乎地說。“论兵力,大昊才有优势。萧乾他们居然想拼兵力,这简直是找死!”
“你看他们能坚持多久?”百里旌风笑着问。
“墨陵估计还能坚持半月,但是别的地方……”百里青锋坐起来,目中现出一丝担忧,“只怕能坚持十天就不错了。”
“不能让他们这么快就输了……”百里旌风目中也现出一丝思索。
“关键是桐城。”百里青锋沉吟着。眼睛眯起来看着高楼下的远景,过了一会才說:“桐城的位置太重要了,若是桐城不破,萧乾他们就是想逃命都没有可能。”叹了口气。說,“为今之计,只有想办法打垮桐城!”
“桐城的两个守将都很年轻。”百里旌风目中现出一丝寒光,“应该有勇无谋。”
“桐城的守将是许攸和陈泰。”百里青锋摇了摇头,“若是說大昊新生代的勇将和智将之首,便是这二人了!许攸最擅守,陈泰最擅攻,这二人配合,就算桐城只是座纸糊的城池,只要这两个人在,也能把它变得固若金汤。”
“他们有这么厉害?”百里旌风不由吃了一惊。
“您还记不记得当年西燕偷袭丹江口那一役?”百里青锋說。“仅仅用了二百人就守住了西燕两万大军的那个十七岁的小将军,就是现在桐城的守将许攸!”
“吓?!”百里旌风不由沉下脸来。“居然是这样一个人!”
“而那个陈泰,就是那个一飞锤砸死北朔先锋铁木尔汗哥的陈忠矸的孙子。”百里青锋說。“这个陈泰据說膺力极大,单手可举起千斤之鼎。没事就喜欢养熊,与熊摔跤。”
百里旌风面皮抽搐了一下,說:“陈忠矸那个老东西貌似忠厚,有勇无谋,可是其实一向心思细腻,满肚子坏水,他的孙子,保证和他一个德行!”
“没错。”百里青锋說。“那个陈泰本来就是赶去接应粮草的,结果到了江边发现人都死了粮草全丢了,他立刻就推断出东门澧是佯攻桐城,并且会有埋伏,于是马不停蹄就直奔桐城,压根就没回西南军大营,现在他和许攸的兵马加起来已经足有一万人,他还是重骑兵兵团,以一当十没问题。他们这几日一直在加固桐城的工事,等萧乾他们回过味儿来进攻桐城的时候,整个就都会变成有利于大昊了!”
“所以必须赶在桐城还没有成气候的时候,抓紧把他们拔掉!”百里旌风转着眼珠子說。“……白鼎臣不是还在这么,现在就让他来见我吧!”
“好。”百里青锋立刻站起来,对百里旌风施了个礼,“孙儿这就去叫他来。”
“嘿……”百里旌风嘿嘿一笑,說:“没想到还真能用上这个白家小子。”
“祖父英明。”百里青锋嘿嘿笑着恭维了他一句。
轰然的倒塌声中,芽川的四座大桥就这么断在了湍急的水流中。
畲锦坐在马上,和江对面的三万人马对视着。
当酴的将领何尊眼看着湍急的江流,目中现出悲哀之色。
畲锦一挥手,所有的人马都后撤三里,驻扎在芽川通往仁宇的隘口。
何尊面对着江水,跳下马,扑通一声跪在江边,仰天长叹,涕泪交流。“老天爷,你是真要绝我大萧血脉吗!?”
龙庆峡内杀声四起。
窄窄的峡道下就是湍急的大江,而山道上,正有几万人厮杀在一起。
淳于敕站在峡口上方,冷静地追逐着象城军队的将领吴俊战盔上的红缨子。这时,他抬起了弓,慢慢瞄准了吴俊。
“嘣——”弓弦急响,五百石强弓S出的劲矢挟着刺耳的锐响直奔吴俊而去!
“啊——”一声大叫,吴俊整个人都被贯穿,随着劲矢巨大的力量被带离马鞍,直直跌落在人丛中。
“将军……”象城的将士立刻乱了,手忙脚乱地去抢扶吴俊,大昊士兵趁机奋起士气,再次发动凶悍的冲击,象城的人马不断后退,而站在高处的淳于敕已经看到象城军队的后方已经开始溃逃。
“杀一个敌人赏银五两!杀一个十夫长,赏二十两!杀死一个百夫长,赏五十两银子!一个千夫长,一百两!”淳于敕吩咐道,“让儿郎们全力压上!不要让他们有机会逃命!”
传令官命令传下,登时消息便从后方一拨一拨传向队战的前沿,大昊的军士们听了赏额,立刻更加奋勇争先。这一下士气更加旺盛,而象城的士兵先是遭了伏击,后是主将生死不明,此时又被士气大振的大昊士兵们红着眼睛追杀,实在没办法了,只好逃命要紧,一个个也不管别人生死了,马蹄踏着前面人的身体就急匆匆后撤。
一时间,死伤无数。
很多象城士兵不是死在大昊士兵手里,而是死于自己人的踩踏。
淳于敕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哼,萧国,就这样复什么国!”
丽原地势平坦,而此时平坦的丽原上,躺满了尸体。
晴朗的天空下,几万人马厮杀在一起。
血腥冲天。
杨玉骢身先士卒,满身浴血,挥舞着长枪如同虎入羊群,挡者立死。
原垸主将张鼎康舞着方天画戟,且战且退,而他身边的几个副将偏将已经死了近一半,只剩下他的两个侄子还在苦苦支撑。
四万兵马,遇上了杨玉骢的三万人,却被打得狼狈鼠窜。
“怎么会这样?!”张鼎康目眦欲裂,“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大军调动的消息?!”
“我就說不要出原垸,不要出来!”张鼎康的大侄子张煜吼道,“在原垸咱们还能抵挡一阵,现在在平原上一览无遗,压根就是打R搏战,用人命换人命!”
“不支援墨陵,我们全都得完蛋!”张泓怒道,“就算我们龟缩原垸有什么用?墨陵被打下来,我们照样得被人家打破城门!”
“到底是谁走漏了消息?!”张鼎康愤怒地說。“有J细!一定有J细!”
“我们快撤回原垸吧!现在走还来得及!”张煜大吼着,一捧血飞溅到他脸上,他顾不得抹去,焦急地对张鼎康大喊。
张鼎康一戟劈翻一个人,大喊一声:“撤!”
“给我追!”杨玉骢虎吼一声,瞪着豹眼大吼道:“决不能放他们回去!”
“什么?遇伏?!”段大可大惊,一下子站起来。
“探马回报,原垸、象城军现在都遇到了伏击,此时在于敌军浴血厮杀!而当酴军还未到芽川,就被毁了桥梁,隔在了对岸!”
“大帅!”所有人一起惊呼一声,只见段大可脸如金纸,整个一下子倒在了椅上。
“大帅!”几个将领冲上去扶住他,段大可无力地摇了摇头,甩开众人的搀扶,摇摇欲坠地站起来,手撑着案子,道:“最近没有休息好,累着了。”
“大帅,保重身体啊!墨陵靠您了!”几个将军一起含着眼泪,哭道。“如今乃是危急存亡之秋,您万万不能有一丝闪失!整个萧国都指望您呢!”
段大可慢慢坐下,目中现出一丝悲哀,随即隐去,脸上现出刚毅之色,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我睡一觉就生龙活虎了!你们这般一个个哭丧着脸,莫非是要动摇士气么!?都给我把眼泪擦了!我还没死呢!”
“大帅!”所有人一起跪下,齐呼一声。
“都给我打点起精神来!依老夫看来,今日任宇和沙城必然被攻,龙麒贤已经看穿了我们的布置,这几日之内必会快速推进!”段大可沉着地說。“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巩固墨陵城的防御!”
沙城。
整个空气都已凝固。
十万大军集结在沙城城下。
麒贤的眼中冒出一丝寒意。慢慢地伸出手,从马鞍上拿起千石弓。
瞄准了沙城东门城楼上那杆碗口粗的旗杆,“嘣——”一箭便将旗杆拦腰S断!
接着手不停,连S三箭,箭箭S在了东门的门轴上,“嘎——喀——”
门轴发出断裂的响声,沙城的守军大惊失色,这时麒贤放下弓,长刀出鞘,指着城门道:“撞车,去!”
几百个士兵举着巨盾,推着撞车,迅速奔向城门!
“放滚木!石块!”沙城守将雷孝明大吼道。“绝对不能让他们撞到城门!”
麒贤的长刀再次一挥,一万士兵推出八千架巨弩,对着城头就是一阵密集的攒S!
城头守军不断中箭跌落城头,而五轮弩箭过后,城头几乎已经空了。
“嘭——”城门在一声巨响里倒塌,东门陷落!
“准备巷战!”雷孝明眼含热泪,对着剩余的守军大喝道。
麒贤的脸色冰冷,“冲!——”
大昊的轻骑兵当先冲进东门,潮水般的士兵瞬间散进了沙城的每一条街巷!
“交出所有逆军士兵!否则全城全部杀光!”各级将官都大喊着。“J犬不留!”他们的声音在街巷中回荡,每一个关门闭户的百姓都瑟瑟发抖地躲在屋里。
“出来!”士兵们挨家踹开门,把人揪出来,“說!逆军在哪?”
麒贤看着那些哭泣的老百姓,面无表情。“把哭的砍了!”
士兵们立刻手起刀落,把哭泣的人全杀了。
当下所有人都把眼泪憋了回去。
“他们……在那边……”终于,有人站出来,畏缩地指着一个方向,“我在门缝里看到他们去了那边……”
“还有那边也有……”又有人站出来說。
麒贤立刻說:“好,放他们回去!”
那些百姓如蒙大赦,赶紧逃回屋去。
“向着他们指的方向,追击!”麒贤冷冷說。
地上刚刚被砍杀的尸体还汩汩地冒着血。
麒贤抬起头,看着太阳。
“今天的天气很好。”他說。
血会干的很快。
第九十二章 佛颜似铁
林笑做了一个悠长的梦。
梦里穿越无数寂静的回廊,手扶着冰冷而微有潮湿的墙壁,沿着远远传来的水滴声摸索着前进。不知道会有什么等在前方,也找不到回头的路。
后来,就看到了满天的星星,密布在苍穹中,晶莹而璀璨。
清冷的夜风携带着潮湿的空气吹过林笑得脸颊,仔细分辨可以嗅到青草的芳香。
一条细小的溪流在草地中穿过,静静地发出细微的流水声。
萤火虫在草丛和溪水间飞舞,荧荧的光点如同破碎的流星。很小的时候夏天的傍晚林笑经常这样跟着兄姐在草丛中捕捉萤火虫,捉住了放进玻璃罐头瓶,晚上放在床头,亮亮如同把星星关在了瓶子里。
那是美丽的景色。
但是如果贪心,捉很多的萤火虫放在瓶子里,等到第二天清晨起床就会发现大部分都已经死去。
死于拥挤和缺氧。
死于孩子的贪婪与残忍。
林笑后来很少捉萤火虫。
因为见过了萤火虫死去的尸体,失去星辰的光辉、僵硬的尸体,于是从此明白一切美丽都属于自由的生命。
林笑很清醒地感知了自己在做梦。
但是梦中的一切场景是那么熟悉那么生动,恍如真实。
甚至青草的味道,甚至流水的清响,甚至潮湿的墙壁——每一个场景都真实而令人惆怅。
于是林笑在梦中分析着自己做梦的缘由。如同接受了魔鬼契约的弗士德站在镜子前面看着年轻的自己。一切真实而又虚幻。矛盾重重却又顺理成章。
渐渐的他听到一个人的脚步接近了自己。
男人的脚步,沉重而有力。
他的呼吸很平稳。平稳而粗重。似乎跋涉了很远的路途。
最后那个男人站在林笑面前。背对着星光,于是五官隐藏在漆黑的夜色里。
林笑无法辨认他是谁,但是那个男人身上热烘烘蒸腾的汗的气味让他产生了无比熟悉的感觉。
“天一?”林笑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男人的脸,手指触摸到英挺的五官,渐渐感到心安。“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很想你。”男人回答。随即抓住他的手,握在手心里。“循着我的思念就找到了你。”
很窝心的回答。让人动容。
“你一直在找我么?”
“一直。”
“我也一直在等你找到我。”
“找到了,你会跟我回家么?”
“会。”林笑轻轻反握住他的手。“如果,我真的有家的话。”
“只要能厮守在一起,哪里都是我们的家。”
“不……”林笑轻轻摇着头,叹息一声。
“为什么?”
“因为你虽然找到了我,我却还没有找到自己。”林笑說。“当我找到了自己,才能真正找到你。不能总是让你孤单地寻觅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守候我……那样不公平。”
“我不在乎这些。”
“我在乎。”
“……”男人沉默。随即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林笑的头,“你太固执。”
“我很害怕。”林笑把脸贴在男人胸口,慢慢說。“所有的事情,所有的人,甚至我自己,都让我恐惧。”
“有我在,你什么都不必恐惧。”
“天一,是否人的内心其实始终无能无力?”
“人或许是这样。”男人想了一会,回答。“但是我们不会。”
“神就没有无力的时候么?”
“神有无能为力的时候,但是不会无所作为。”男人思考着,缓缓回答。“对于神来說,一切都有机会挽回。只要你想挽回。”
“爱也如此么?”
“一切都如此。”
“命运也如此?”
“你想改变什么?”
“……改变一切可以改变的……”林笑慢慢說着,从男人的怀抱中挣脱出来。
“改变之前,需要依从。”男人平静地說。“遵循天道,顺应变化,才能获得能量,C控万物……”
“我不要C控万物……”林笑微微笑了,“我只想,守护自己的心。”
墨陵城上方的夜空不时被S过来的火球耀亮。
段大可的脸色在火光里忽明忽暗。
大昊的军队用了一个上午攻陷了沙城和仁宇,断了象城、原垸、当酴十三万人马的应援。然后就快速推进到墨陵城下,没有任何宣战的过程,宣告大昊军队到来的标志就是凶猛的进攻,强弩一轮轮的排S,三尺多长的铁弩箭簇铺天盖地覆盖了墨陵城,抛石机将小山般的巨石砸向城墙城门,火鸦子满天飞,还有恐怖的吕公车,虎视眈眈地看着城内的人。
士兵们只能龟缩在城墙内,在垛口里还击敌人一两支冷箭。
段大可从没遇到过如此疯狂的毁灭式进攻。
弩箭、巨石、撞车,全是远程攻击,并且最为致命。
那些巨石在半空中就发出霹雳般的声响,落在地上能砸出三四尺的大坑,一块石头就砸毁一处房屋,城墙已经有数段出现毁损,可是大昊的抛石手似乎毫不疲劳,进行着连番轰炸,从下午持续到了夜间。
墨陵城内的塞门刀车已经全部顶上,放在了城墙损坏处。这些原本是准备在攻击最凶猛时用上的战车,才半日便已不得不出动了。
城中到处是大火,百姓们顶着门板出去打水灭火。而城里的守军也奔忙在连天的战火中,不时有某处告急的消息传来。
“龙麒贤是不打算要墨陵了。”段大可抹了一把脸上混合着灰土的汗水,他可以肯定,龙麒贤疯狂的作战方式始于他毁灭一切的欲望。
“命令先锋公于斡带领三千敢死营军士,以飞钩强登西城城墙!”大帐中,龙麒贤面色冷厉地道。“出动二十驾轒輼车,挖掘四门城墙!”
“是!”
熊熊的火焰映照着他的脸,那种坚定不移的果决里隐藏着一抹残酷的血灰色。
“报大帅!”传令兵急匆匆地跑进指挥塔里,对段大可急速禀告:“发现敌军在西城使用飞钩,妄图强登城墙!”
“地听发现四城皆有挖掘城墙之声!”
“在西城布置狼牙拍、夜叉擂!”段大可迅速下令。“着二千五百人去四城发现掘城处阻击敌人!”
“是!”
“王爷!飞钩死士遇上了狼牙拍和夜叉擂,被阻住了攻势,死伤惨重!墨陵逆军已经发现了掘城轒輼车,现在正在放火焚烧轒輼车!”有传令官急速报告,麒贤脸色一沉,走出帐外,“让人都撤回来!”
“是!”
背负双手看了一会儿满天飞的火球与箭矢,沉吟了一下。
“王爷,可供抛石机运作的巨石已经不够再进攻五次了。”有将领急匆匆地跑来禀告。
“停下抛石!”麒贤說。
“公于斡回来之后,就把弩箭也停了!所有的进攻,全部停下!”麒贤迅速說。“去推床弩!”
“……是!”
所有人都露出惊骇之色。
麒贤慢慢戴上头盔,“砸了一天了,墨陵的城墙,应该已经都裂了……”
猛地回头大声命令:“所有人,传我命令,整装上马!准备总攻!”
“是!”所有人立刻奔忙起来,一时间营地内人喧马嘶,躺在地上休息养神的士兵们一下子全跳起来,整理好武器盔甲,跳上马背。
而忙了一天的C作攻城器械的士兵们这时终于都松了口气,现在是他们退后休息,把战场让给骑兵和步兵的时候了!
“他们把器械都退回去了!”墨陵的守军从垛口里钻出来,看着对面的大昊人马把各种运作了一天的器械推回阵中,天上飞的火鸦子火箭也没了。
段大可跳起来,“他们要总攻了!快,命令儿郎们打起精神,大昊贼子要攻城了!”
“务必将他们歼灭在城外!”段大可红着眼睛,拔出佩刀吼道。
大昊的阵营中,慢慢推出五驾庞然大物,“绞车连弩!”大昊的士兵和墨陵城内的守军都惊呼一声。
麒贤坐在墨云鞍上,慢慢挥了挥手,下了个命令。
C纵床弩的士兵们立刻忙碌地运作起来,巨目为杆、铁枪头为镞、铁片翎为尾翼的巨大弩箭一根根安放在巨弓内,五匹辎重马一起催动,百十根牛筋绞索慢慢绞紧,“呜——嗖——哐——”巨箭挟着恐怖的尖锐啸声贯穿了城基,被抛石车砸得四处断裂的城墙立刻在床弩巨舰的攻击下发出轰然的垮塌声!一阵寒鸦箭对准城墙S过,墨陵城南门城墙便瞬间坍塌,甚至楼橹都颠坠,床弩的威力就如恐怖的海啸,所到之处摧枯拉朽!
眼看着城墙溃倒的烟尘四起,麒贤得脸上现出一丝冷酷的微笑:“冲!”
“王爷,有近万艘船只至少五万人马从江上来了!不知道是谁的人!”这时候忽然有传令官纵马奔来,大声吼着。“没有任何旗帜标志!”
麒贤面色大变,“速速前去打探!”随即转脸对将官们大吼:“留下四万人继续进攻,其余人等原地待命!”
正在梦中的林笑猛地惊醒,一种不好的预感一下子传入心中。
披衣坐起,窗外月光如水,洒在地面上。
“殿下,百里旌风派了百里青刖和百里青刈趁着夜色乘舟出发了。”鹰锋的声音从窗外传来。“一路去了峡江,一路去了墨陵方向!”
“他打算明着帮萧乾他们么?”林笑不由大吃一惊。
“不知道。下午他见了白鼎臣,现在白鼎臣正在他住的地方和几个萧国人密谋着什么!”鹰锋压低声音說。“百里青锋现在正往这边来!”
“啊?”林笑一愣,“他来找我么?”
“是。”
“为什么?”
“暂时还不得而知。”鹰锋說。
正說着话,百里青锋带着一群护卫,已经到了门口,扬声问道:“殿下睡了么?”
砾岩和准提从宫廊的Y影里走出来,对百里青锋行了个礼。“见过将军。殿下已入睡多时。”
“劳烦通禀殿下一声,在下有事与殿下商议!”百里青锋扬声說道。
“殿下最近难得休息,每日早出晚归,废寝忘食,好不容易睡着,将军就不要再用那些军国大事打扰殿下了。殿下只是医生,负责救人而已。将军不要把那些不相干的事都和殿下扯在一起!”砾岩目光闪烁,毫不客气地看着百里青锋說。
百里青锋一滞,过了一会儿才沉吟着說:“此事和殿下息息相关,在下必须与殿下面谈。打扰殿下实属情非得以,还望将军成全!”
听到这里,林笑“吱嘎”一声打开门,淡淡道:“砾岩大哥,让百里将军进来吧。”
“啊,原来殿下还没睡?!”百里青锋立刻喜动颜色,笑嘻嘻地道。一步跨进院子,疾速走向林笑。
“你那么大声地吼,就算是个死人也被你喊醒了。”林笑淡淡說。“什么事?”
“光儿,六殿下已经开始进攻墨陵了,祖父命令我带兵前往增援殿下,白招抚使也要一同前往,光儿,你跟不跟我一起走?”百里青锋一把把住林笑的肩膀,热切地說。
院中众人一起一惊,砾岩等人对视一眼,暗道正愁没机会走呢,他居然主动提出来让我们跟他一起走!真是老天有眼。
“好啊!”林笑立刻說。“我跟你一起走!”
“那,快去收拾一下!”百里青锋說。“马上就出发了!”
“我去收拾东西!”准提当即奔进林笑屋里,朱明也立刻跑去通知所有龙卫们。
百里青锋看着林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光儿,你一直想去见六殿下吧?”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百里青锋的笑容,林笑得心中不由自主地一颤。
“嗯……早晚要见的。”林笑支吾了一句。
百里青锋的眼睛在银色的月光下格外明亮,汪汪的水色清亮亮地看着林笑,“光儿,你今天的样子真美。”
說着轻轻抚了林笑的脸一把,“我想,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今日在月下的模样。”
莫名地,他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