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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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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9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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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萧寒由衷地感叹道:“是啊!往往苦难能磨砺人!”

    “萧工,哪你上大学也是这样艰难吗?”

    “没有。”萧寒难为情道:“我是稀里糊涂的!”

    前面开车的阿三禁不住捧老板道:“萧工,从这方面讲,你的智力不如老板。如果老板也象你这样正规读书,肯定能考上清华北大!”

    “阿三,别这样说。”罗本末被捧得满面桃华,聒不知耻道:“说真的,我这人读书还是蛮有天赋的!语文、政治、生物这些死记硬背的一般人也能自学,可是数理化这种灵活的,我想一般人是很不容易自学了,可我却能象看连环画似的把它看懂!”

    他的这番话,搏得大家赞同。可萧寒心却想:是不容易!人家三年你却花了五年时间,还是个函授!

    说笑间,车子开进了一个残破的,残破的围墙上残留着毛主席的语录:千万别忘计阶级斗争!的四合院。

    老远,就看见走廊里三个人正围着谈天。罗本末牛皮哄哄道:“怎么样?秋水镇三大巨头都在等我们。”门刚开,还末下车,罗本末便急乎乎地打招呼:“罗书记!”

    一个戴着眼镜,看似蛮斯文,斯文的有点害羞的年青人刚张牙着嘴,却见旁边老的热情洋溢地迎过去,骂咧咧道:“阿末太不象话了,害我们等你一个多小时!”忙止住,扭捏地望着天上下着的毛毛细雨。他脸上遮不住的愠怒和别扭,害得旁边转身正欲迎过来的大肚子中年人立刻停住,局促不安地冲罗本末傻笑。

    罗本末一个劲地对不起道谦,可是对这迎过来的热情洋溢的脸和微伸的大手却视而不见,与他擦身而过,匆匆赶过去抓住小罗书记的小手猛摇不停,嘴甜蜜蜜道:“罗书记真是对不起!害得您亲自等我们一个多小时,耽误了你许多大事了吧?”

    小罗书记的脸这才稍露出冷淡的笑容,像Y寒欲雪天的淡日,拉拉手,说:“来了就不要再耽误时间了,我们到会议室谈正事吧。”罗本末见他突然对自己如此生分!他的心理突然变得忐忑不安起来,仿佛象个做错事的孩子,为求得他谅解,讪讪笑着随他亦步亦随。

    老同志毕竟涵养大!虽然刚才罗本末对他视而不见的态度把他置于尴尬的地步,可他丝毫没在意,依是笑哈哈地同他攀谈罗源生的事。中年人是个聪明人!因为聪明人在说话以前,反复考虑,然后什么也不说,只是笑。

    到会议室,他们分宾主落坐后。介绍秋水镇的具体情况的主要是坐在主位的一把手小罗书记,他虽讲话掷地有声,但萧寒总觉得他同他两旁的两位相比似乎欠缺点什么?是年青?是身材瘦小?都不是!他觉得他欠缺一种能驾驭一方的霸气!不信你瞧他讲话时做作的手式和不自信的“领导指示的”的口头禅,你都会不自觉地把他当作小秘书。而他旁边的两位,尤其是左边的罗镇长,虽然他黝黑的脸庞,沟壑纵横的皱纹象个老农,可他一进会议室,就仰坐着闭目养神,不时地“嗯,嗯”以示赞同小罗书记的话,瞧他神态和那架式,绝对会让不知底的人把他们之间领导隶属关系颠倒。右边的罗总经理稍好点,可他也是对小罗书记的话充耳不闻,先是手机不断,后是翻阅着他的一张张名片。当小罗书记讲到:我们秋水镇是夏水开发区东扩西西的重中之重;是开发区总体规划的休闲、娱乐、旅游、居住的新城;是省、市领导最关心、最敏感的地区,所以……就被罗镇长断然打断,他笑嘻嘻地对罗本末道:“这是你为家乡人民作贡献的时候,你一定不能辜负家乡人民对你的期望!”“是,是,是!”正在做笔记的罗本末不迭地保证。小罗书记的脸当时就挂不住了,恨恨地瞥了罗镇长一眼,但还是强忍住,但声音的分贝窜得老高道:“所以分管开发区的皮市长建议我们这个设计项目国际招标,请几个有国际知名品牌的设计单位帮我们设计设计。我们也想这样做,可是我们的总体规划报到市建委时,罗源生主任推荐了你们室。我们几个回来商量后也觉得中国的建筑让中国人自己设计比较合乎情理,因为了解中国国情吗?”罗本末己被他一惊一乍搞得神经衰弱,没想到他后面更绝:“罗院长,我这人性子直,说出的话你可能不爱听,我们这次请你们来,并不是说这个项目就己委托给你了,我们请你来,是想让你帮我们做个方案,报给领导看看。”

    看得出罗本末已被他嘘出汗来了,站起来信誓旦旦道:“罗书记请放心,我们一定会把方案做好!一定会让上面的领导满意!所以我这次带来了我们室最强的力量。我跟诸位领导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室总工程师梅尘笑;这位是总建筑师萧寒。”

    介绍到萧寒的时候,只听见罗书记惊呼一声:“这么年青?!”

    萧寒听见,心里“咯噔”一下不爽,罗本未更是急的涨红着脸,语无伦次地解释道:“萧…萧工是年青一点,可他是正规大学毕业的,并且在内地他设计的项目获得过市一等奖,还获得过省二等奖。”

    “萧工,是吗?”罗书记不信地问。己被罗本未子午虚有捧得羞愧难当的萧寒还必须猛点头承担。

    罗书记蔑视着他,手倚在扶手上,身仰靠着,Y森森地问:“那萧工,你说我们这栋楼怎样设计才能符合当代潮流与当地民情?”

    “这…”被问到话的萧寒脑袋急剧思索着,尽量使自己不慌张,语调平稳回道:“说实话,我第一次来秋水,对当地的具体情况并不了解。可是我一路过,这里的自然风光实在是让我震撼:青青的山、绿绿的水,田垄间不时惊飞起一群野鸟。好一付天然的水墨画!所以我个人以为这栋建筑既要设计的新颖别致,又不能与环境格格不入;既要标新立异,又不能落入俗套!”

    懒懒在听的罗书记,嘴一撇不屑道:“萧工你讲了一大堆我们听不懂的术语,可是我们现在还没明白。”

    被顶的萧寒恼羞顶道:“罗书记,我觉得我讲的己经很清楚了……”就猛感到脚指被踩一下,忍住痛,后面的话忙止住,不敢再说了。心里后悔不堪,生怕因为自己刚才小不忍,而乱了大事!

    不曾想,罗书记也是俗人!是支蜡烛!他见萧寒硬了起来,自个倒软了,哈哈大笑掩饰尴尬道:“萧工,开个玩笑,你刚才讲的我们那能不懂呢!实际上,我们为这栋建筑也是苦思冥想、绞尽脑汁,只是我们是外行,所以领导让我们分批组织出去考察考察,学习别人的先进东西。这次出去后,收获还真不少,我们拍回了许多国外的先进建筑,回来讨论后,觉得有三栋建筑能符合我们秋水的民情,都能作为我们秋水的标志性建筑。”说完他打开包,拿出一叠相片摊在桌上,另两位见状,也不甘落后打开包。于是会议桌上花花绿绿地摊着一桌相片。

    的确!他们为了这个政府工程,可谓竭尽心思!本来去美国的指标是罗书记的,可他自知年龄轻、资历浅、初来乍到不能负众。于是为了以后能开展工作,团结幕僚,硬是忍痛割爱把这机会让给了罗镇长。可这一让,倒成了他心里难忍之痛。罗镇长本就瞧不起他,到美国之后更是大开眼界,回来动不动宣扬美国的文明和先进。当然在大多数老百姓眼中:美国是比日本先进。所以他讲的话在一般人眼中代表了这个世界最先进的思想!倒弄得去日本的罗书记没了底气。罗总经理因为行政级别比他们低,只能将就将就去旁边的香港玩玩。

    他们仨人为了秋水也为了自身的发展,在这原则问题上,互不谦让,把自己看中的建筑吹得天花乱坠,而把别人的贬得一钱不值。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最后争的僵持不下,眼睛齐刷刷地盯着罗本末。罗本末在发放奖金时,是糊涂蛋!可是对这种事,精明的很!一脚把皮球踢给萧寒,道:“萧工,这个项目主要是你负责,就请你发表发表意见吧?”

    “行!”罗镇长胸有成竹,马上赞同,因为他觉得他同罗本末的私交不错。而罗书记心怯了,他更怕萧寒对他公报私仇,含沙S影道:“小萧,你可要实事求是哟!”

    萧寒当然不敢实事求是,只能捣浆糊。在官场捣浆糊是很有讲究的。萧寒在石城工作时,曾听一老机关把捣浆糊譬作倒啤酒,说是:杯壁(卑鄙)下流,使之下不沾底、中不冒泡、上铺满泡沫。捣得最好、最关键的就是上铺满泡沫,因为领导得有事可干,手抚平泡沫,才能显得他的领导才能。萧寒存心想捣,可是他在这方面绝对是个嫩手,他说:“各位领导真有眼光!你们看中的建筑都是当代最著名的建筑师设计的,都代表了他们的风格,也代表了现在最流行的设计思潮。譬如罗书记选中的是现代主义作品、罗镇长选中的是后现代主义作品、罗总经理选中的则是晚期现代主义作品。它们各有千秋,实在难以取舍。”说完,偷眼看他们的脸色,他们的脸色非常不悦,尤其是罗镇长嘀咕道:“难以取舍,要你干吗?”

    萧寒被喷得脸有点挂不住,可他还得挂住,因为面前这三人他谁也得罪不起,但还必须得罪两位,最好是通过引导,让他们自个辩出好坏来。于是他斟酌道:“如把建筑譬作一个女人,那么现代主义建筑就好比刚入妙龄,自信地淡妆素抹来展示自己娇人的身材。”讲到这,他望了一眼罗书记,见他不以为然。顿时心里有股马P没拍到位的失落。继续道:“后现代主义建筑讲究的是装饰,好比一个女人只重视自己的衣服,而……”话就被罗镇长“腾”地站起来打断,他怒不可遏道:“无稽之谈!”看着罗镇长忿怒的脸,岂止萧寒,在坐的每一位都屏住呼吸,萧寒更是紧张的心“碰碰”跳,猜想:完了!浆糊捣砸了!亏得他的手机及时响了,他打开手机,不耐烦地嚷:“喂,那一位?”听出对方的声音,马上和颜悦色道:“噢,是薛主任,好,好,我马上去办。”边说边往外走,连招呼也不打,走到门口,恨恨朝罗本末瞥了一眼。而萧寒却在这眼神中看出黄昏迟幕的苍凉。

    罗书记这才缓过劲来,朝萧寒微微一笑。瞅出苗头来的罗总经理,知道大势己去,可他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那我这栋晚期现代主义建筑呢?”

    萧寒本就感觉他是附属品,说话不算数的主,也就不客气,直接了当道:“晚期现代主义建筑主要是展示内部结构,所以它好比把一个人解剖开来,让人看清楚她的五脏六腑。”

    “太恐怖了!”他自以为幽默地吐出舌头,顺势拍领导马P道:“还是领导有眼光!”

    罗书记被捧后,脸露出了比蜜一般还甜的笑容,嘴却虚伪道:“小萧,谈建筑就谈建筑,别扯起女人身上去,这样传出去影响不好。”

    萧寒就是这样年青不懂事!不见好就收,反而人来疯道:“罗书记,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你这是在日本横冈县拍的市政厅大楼。”见罗书记点头,他继续卖弄道:“这栋建筑是日本建筑大师矶琦新设计的,他的许多作品在建筑学上都是经典之作,尤其是这栋。他最欢用女人形体为元素来设计建筑,用的最多的是他心目中的偶像一一玛丽莲。梦露。你们看,这弯曲的曲线象不象梦露侧卧在床上?”

    “是吗?”除罗书记假正经之外,他们的头齐随着萧寒的手指在移动。瞧出门道来的罗总经理嘀咕道:“你这么说,还真像。”

    罗书记脸挂不住,忙避谣道:“我可声明,我拍这栋建筑时,可不知这是梦露曲线,我只觉得它大方、新颖,很适合我们秋水。”

    萧寒听他讲的严重,忙止住口。他似无意识地看一下手表,惊呼道:“快十二点了,老罗你去看一下罗镇长电话打完了没有,打完了,让他来开会,今天就把这事给定了。”

    罗总经理受命出去,不一会儿,还是一个人进来,凑在他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只见他脸一沉,轻拍桌子道:“怎么能这样?做事不分轻重缓急,这事能耽误吗?耽误了谁向领导负责?”

    山水画(21)

    罗总经理脸色别扭问道:“要不要我打电话催他过来?”

    “不用了!三个党委,两个在。只要我们俩意见统一,定下来后,我再通知他。”

    “行!”罗总经理刚坐好,罗书记就对他道:“你发表发表意见吧?”

    “我那有意见!全听领导和专家的!”

    “老罗在这原则性问题上,你一定要表个态。”

    被*到墙角的罗总经理只能道:“那就定下你这个梦露曲线吧。”

    “行!我看就这个。”话锋一转道:“至于这梦露曲线吗?以后大家不许讲了,传出去影响多不好!”他又对罗总经理道:“老罗,我看就把这事定了,你同他们鉴个合同,让他们回去加紧设计。你看,行吗?”说完他交待了罗总经理几句,就匆忙出去了。

    才五天,亮堂、干净、井然有序的办公室被浩劫一番,撕碎的图纸飞的满地都是,桌上的电脑残缺不全,墙上还歪歪扭扭写着几个血字:骗子、流氓、无赖不得好死!触目惊心呀!萧寒的心都是揪着的,身子发麻。

    闲的要发疯的包世有听见外面有脚步声,急忙跑出来,见是萧寒,就象久困笼中的狗见到主人,忙不迭地蹿到他面前又嚷又叫道:“萧老板,你总算来了,来了就好,我这就给七爷打电话。”

    他拔电话号码时,生怕萧寒再消失,眼睛时不时瞟过来,瞟的萧寒很不舒服,只觉得身心通电似的发麻,知道他在电话里讲自己,就没心思去领会他话里的意义,好比他的嘴和自己的耳朵隔了一层玻璃,他的话雨点似的渗不进,可是雨敲打的重量,还是听到最后一句话:“……您放心,我绝不会让他再溜掉的!”,绝望地明白,此次脱不了干系,昂起头,做出视死如归的样子。

    包世有放下电话,急促的脸顿时焦虑不安对萧寒说:“萧老板,等会七爷来时,无论怎么骂你,你都不要还嘴,知道吗?他就这么个爆脾气,发完后,就没事了。”

    虽是逢场作戏的话,但此时身陷绝境的萧寒还是有感他护惜着自己,所以默默地点点头。

    包世有还以为他吓傻了,禁不住牛b道:“小萧,没事的,哥会帮你摆平的!”

    他一牛b,萧寒就本能对他的话抵触,嫌他烦,绕过桌子,坐在老板椅上,右手支撑着脑袋,斜着眼望着他。包世有没想到萧寒这种态度对他,真是好心博得驴肝肺!想发作又犯不着,只能心里咒骂他:小子,别不知好歹,等会瞧你是怎么死的!

    此时的萧寒,绝不是包世有开始想象的那么脆弱,也不是他后面以为的无所谓。从新城回来,他迟缓了一天才上班,是因为这一天,他静下心来,深思熟虑过。虽然最后不能说成竹在胸,但好歹也把即将棘手的问题分析了一遍。他*迫自己不能再这样迷糊下去了,他要力争,要扭转这颓势。所以他也在等,等七爷。可是这等待的时间好长,他的身体好象等的及,可“扑通,扑通”的心等不及了,似快要跳出嗓子口,禁不住地把昨天想的再温习一遍,这不温习还好,一温习总觉得自己遗漏点什么,一着急,头脑顿时一团糟,就在他快要崩溃还未崩溃的时候,就见包世有“腾”地站起来,毕恭毕敬鞠下躬,露出一脸媚笑说:“七爷。”

    是七爷,他一进门,就满脸怒容瞪着萧寒,岂止是他,他带来的丁小丽和两个膀大腰圆的保镖脸都象刮霜般的肃穆,尤其那两个更是凶神恶煞般地站在门口,随时等待着七爷的吩咐。这阵势,说萧寒不害怕肯定是假的,可是萧寒还是顽强地控制住,依是撑着脑袋,斜着眼,仿佛眼前这些人子虚乌有,像午夜时的鬼影,视之不见,搏之不得。

    洪七爷本以为萧寒见到他会吓得瑟瑟发抖,可是想不到他竟不把自己当回事,这胸中积压的怒火和未被礼遇的愤怒喷然而出,指着萧寒的鼻子大骂道:“你这窝囊废!终于现身了!我还以为你消失了呢?你他妈的不但窝囊,还没用!你看看我给你的家当,被你糟蹋成什么样子?”萧寒依是一语不发,看着咄咄*人的眼睛,手舞足蹈的架式,似看一出蹩脚的话剧,根本逗不出他的喜怒哀乐。洪七爷遇见他象是遇见任我行的吸魂###,适才的盛气全消了,疲乏懊恼地坐在沙发上说:“你说说,怎么弥补我的损失?”

    萧寒笑了,他居然笑了,还是居高临下的笑,因为坐下去的洪七爷比他矮两个头不止,说:“七爷,我知道您是讲道理的人,如果您不讲道理,肯定不会有今天的成就!我承认,我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因为我处理不当,才引发出这激烈的事故,可是七爷您,难道您就没有责任吗?”

    他立马跳起来,摊着手,似个冤屈的老农,乞求旁人的怜悯道:“你们听听,你们听听,这窝囊废把事情弄砸了,还把责任推在我身上,你们评评理,天底下还有这种不讲道理的人!”丁小丽见他老公气成这样子,恨恨地瞪着萧寒一眼,刚才还想替他斡旋的她,此时只能袖手旁观,看他自生自灭。

    萧寒豁出去了,说:“七爷,想必您知道萧规曹随这句成语,您既然买断了刘明远的公司,就理应承担他遗留下的责任!”

    “你……”他瞪着的眼可是看到的却是一双毫不逊色他的目光,这目光是那么的不知深浅;不知畏惧,是那么的似曾见过,在源钢的垃圾场,他年青时曾见过若干次这目光,这目光可以为了一块废铁而搏命厮杀。这时他才领悟到一句老掉牙的话: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莫名地对他产生了一点敬惧,眼皮不禁耷拉下一点,沉吟了好一会儿,才说:“萧院长,你也是股东之一,理应和我一同承担这责任,你说,对吗?”话毕,觉得自己这句话说的漂亮,心想这浑小子就是砸锅卖铁也添不了这窟窿,所以一脸得意地看着他出丑。不曾想,萧寒又笑了,依是那么坦然,从容道:“七爷,看来您选择我作你的合作伙伴,是个错误,因为我根本没有能力同您一同承担这责任。”

    嘿,这浑小子还真不把自己当回事!竟得鼻子上脸!顿时恼羞成怒道:“崽卖爷田,不心痛!别以为天下就数你聪明,我们是傻瓜!”

    见他怒不可遏的样子,萧寒着实有点害怕,怕他情绪失控,心是后悔刚才说的话,可是事己至此,己无路可退的他斟酌了一下说:“七爷,您找我不是让我帮您承担责任,而是让我为您挣钱的,对吗?”

    “还对吗!”他怒极笑道:“你们听听,这窝囊废还自以为很能?他妈的,人都跑光了,就你一个人为我挣钱?”

    “当然不是我一个人。”他依是不紧不慢说:“人是跑光了,可设计院的骨架还在,招牌没倒,只要我们齐心协力渡过这道槛,前途必将是一片光明。”

    他鼻子一“嗯”,全然不信道:“说的倒轻巧!”

    “是不容易!”萧寒本想向他保证,可是转念一想:不行!不能让奢望值太高,否则高处不胜寒!所以叹口气道:“可是七爷,事己至此,我们俩无休止的争吵、推卸于事无补,既然我们同在一条船上,就应该同舟共济,想着法子,共渡过这难关。”话毕,心里没底,望着洪七爷,见他闷了好一会儿,才嘟哝了声:“你说的这句才算是句人话。”,好不容易得到他的苟同,萧寒不失时机替他分析道:“七爷,这次事故,我认为并不全是消极的

    也有积极的一面,您想呀,他们这批人被刘明远骗了,自然把帐算到我们头上,可以说,没有拿到钱他们是不会善罢干休的。现在好了,走光了,走了反倒清静,再也没有人捣乱,再也没有人在我们重建这设计院时设置障碍。”

    他的这番话,说到洪七爷的心坎上。他抬头注视着萧寒,见他稳如泰山的样子,有点欣赏起他来,这才是他要找的代言人,虽然年龄青了点,可是有股舍我其谁的气势。说实话,他这次来###,也不想把事情弄僵,毕竟损人一千,自损八百,这两败俱伤的事他是不会干的。可是他霸道惯了,尤其对手下向来是以威取信,没想到这一套在他面前行不通。所以转变策略道:“小萧,可能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萧规曹随,这道理我懂,可是刘明远就没留下来什么帐目,而所拖欠的钱,都是他们自己记的,而又无从考证,谁知道他们是不是蒙我?说实话,钱不是大事,这区区一百多万钱,我还是付得起的,可是我不能充冤大头,这让我在源州怎么混?”

    赖皮!赖的还蛮有道理的。萧寒无暇去计效他。耳聪目明的他听到他对自己的称呼有了点变化,他没骂自己是窝囊废,也没讽刺自己是萧院长,而是亲昵地呼自己小萧,想来这是良好认同的开始,所以迎合他道:“七爷,冤枉钱当然是不该付的!他们要怨就去怨刘明远,天下哪有这种黑心的老板!拖欠了钱,连帐都不记。”

    一旁的丁小丽,心一直紧绷着,生怕这两个男人,言语不合,生出祸端来,毕竟萧寒是他推荐的人。现在好了,化干戈为玉帛,所以挤进来,替他们搓合道:“七爷,这头有小萧顶着,您老就不需要C心啦。”

    “嗯一一”他恶狠狠瞪了丁小丽一眼,吓得丁小丽一哆嗦,再也不敢言语了。洪七爷绝对是大男子主义,书虽然读的不多,可听书听的蛮多的,知道凡是丧国之君,都是因为听信了忱边风,所以他处世有个原则:不容女人干政,哪怕是正确的!可是女人还是干政了,心再懊恼,可也不想让旁人看出他们俩不睦来,所以没劲地站起来,拍拍P股说:“小萧,你就在这儿帮我顶着吧,可不能再辜负我对你的信任了!”

    萧寒“嗯。”地应着,可是见他要走的样子,心里一阵虚,想:他真要把自己凉在这里!这可不行,得想法子把他拽住,让他尽点责任。所以唤了句:“七爷……”

    “又什么事?”他有点不耐烦了。

    萧寒嘻皮笑脸说:“七爷,这次事件,虽有积极的一面,也有消极的一面,那就是被他们一闹,设计院的声誉受损,我怕我的能力很难把市场打开,所以……”

    “别支吾其词了,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是让您帮我们设计院接第一个项目,最好是能扬名立腕的!”

    “你小子得寸进尺,要我帮你接项目,那我要你这院长又什么用?”

    萧寒说:“只要您接到第一项目,我保证再不烦您,后面的事我去做,保证您按时拿红利。”

    他烦不过,摇摇手说:“好了,好了!源州有什么好项目让我接的?”

    “公安局行政大楼。”他脱口而出后心里就后悔不堪,恨自己忽失了一妇孺皆知的道理:猫鼠不同窝、警匪不同道!自己如此明目张胆地D他,这凶狠的狮子暴怒起来,把自己撕成碎片也是有可能的,所以怯怯地望着他。料想不到他掏出手机,拨通号码,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声音也矮了半截道:“方局长吗?我是小七呀!”,“美国之行,怎么样?”,“真是死罪!害得领导受累!都怪我安排不周。”,“是要赔罪,方局长欧洲去过吗?”,“没去过,欧洲好玩呀!您一定得去,否则您会遗憾终生的!”,“该死!该死!算我嘴误,您是国家公仆!当然是为了工作喏,您想呀,去欧洲考察他们先进治安的经验,回来还不是造福我们小老百姓吗?”,“方局长您真是英明!我确有点小事。”,“那我就不客气喏!方局长,您知道我收购了一家设计公司吗?”,“领导就是高屋建瓴,什么事都瞒不过您!”,“是这样的,方局长,听说你们要建行政大楼,我毛遂自荐想为人民警察做点实事。”,“资质没问题!力量也没问题!您老尽可放心,我们设计院在源州还是响当当的。”挂下电话后,洪七爷翘着二郎腿,悠然自得地对着众人炫耀道:“我同方局长的关系可以追溯到十几年前,当时他还源钢当派出所所长,我们就经常在一起喝酒。我这人,从不求朋友帮忙一一”突然意识到,脸顿时拉长,对着萧寒叱喝道:“小子呀!十几年我都没求他办过一件事,这次全为了你,如果这次再搞砸了,你可真要吃不了一一兜着走!”

    萧寒忙恭迎着笑容保证,可心底对他却不甚佩服,觉得他也有受制于人的时候,何必对自己瞎牛b呢?突想起那次在咖啡屋里同江海帆讨论人发展的四个阶段:生存、适应、利用、改变。现在以为他们当时的想法太过幼稚、太过绝对,世界上的人哪那么按号就座!人这复合体在社会上随着环境可以调整自己的方式。如果现在让他回答,历经沧桑的他肯定是这样回答的:人为了生存,就必须适应环境,利用周围的关系,以达到改变自己命运的目地。这样想着,无形中把洪七爷拉到自己同一水平线,敬惧之心不再有了。

    洪七爷的眼睛当然不是透视镜,他心里所想的当然察觉不到,只从恭维的笑容,以为他彻底被自己慑服,所以见好就收,起身对萧寒交待道:“这里我就交给你了,没什么事,我们走了。”萧寒忙起身恭送他们。可是他人还没走到门口,转过身来,声色俱厉对萧寒道:“小子呀!你千万不要开溜,我最讨厌不负责的人!你应该知道我的能量,既使是天涯海角,我都能逮到你。”

    什么话?威胁!萧寒立马就有种被污辱的感觉,怒从胆边生顶撞他道:“七爷,您太看低我了!我要想开溜,今天绝不会坐在这里!我今天之所以坐在这里,绝不是惧怕您的势力,而是我做人也有个原则,就是绝不背信弃义!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不能辜负您对我的厚望、老板娘和我朋友包世有对我的信用…”萧寒聪明,及时拉拢同盟军,果然那两位对他面落悦色“…还有更重要的是要对的起我自己!七爷,我非常感谢您给我这施展拳脚的平台,我会珍惜的,保证您选择我绝不是错误。”说的洪七爷也禁不住动容,可是他还略嫌不足,继续道:“七爷我也希望您以后不要骂我是窝囊废、败家子,因为这您不但污辱了我,同时也贬低了您自己,毕竟我这个院长是您钦选的!”

    洪七爷哑然失笑道:“好,好,好!我收回我的话,同时我也记住了你今天说的话!”

    终于送走这恶神,萧寒绷紧的神经一松懈,疲乏地倒在椅上,茫然地望着天花板。倒没留意房内还有一人,这人便是包世有。刚才他是替萧寒捏了把汗,他倒不是在乎萧寒的安危,而是在乎自己的前程,毕竟萧寒是他间接介绍的。亏的他逢凶化吉,才让他这个介绍人没被殃及池鱼。想到萧寒刚才的表现,对他是又惊又佩服,禁不住矗起大拇指对他歌颂道:“萧老弟,哥没看错你,你的确是干大事的人,处乱不惊!”

    “嗯。”萧寒松懈的神经又绷紧了,嗫嚅说:“七爷还是讲道理的吗?”

    “对,对,对。七爷当然是讲道理的。”他嘴上如是迎合他,可心里怨他全不把自己当兄弟,对他还留一手,有点后悔不该在众人的拳脚下把他解救出来。萧寒是对他不信任,毕竟做邻居这么久了,知道他骨子里就是个见利忘义的人,弄不好为了一点小利益而生出龌龊,在七爷面前搬弄是非,置自己于死地。况且他还有深层的用意,就是想通过包世有这张小喇叭的嘴把自己对七爷敬意传给七爷,让他对自己有所松懈。包世有当然睿智不到领悟萧寒这深层次的用意。不管怎么说,萧寒来了,他终于可以走了,在这牛羊不撒屎的地方呆了五天,对花天酒地惯的他如同坐监,再不出去,只怕要憋出毛病来。所以他还是对萧寒心存感激及时解救了他。这时电话铃声响了,是萧寒接的,见他嘴上“喏,喏”称是,可脸部表肃穆地象参加追悼会。心知不妙,果然萧寒把电话递给他,他接过。里面是洪七爷的声音:“阿包吗?我是七爷,你现在不用去夜总会上班了,留下来辅佐萧院长。听好了,你是辅佐他的,凡事要听从他的安排,懂吗?”

    “懂,懂。”他那未溢出言表的高兴劲,此刻象进了速冻冰箱,全部冻在五脏六肺里。这才是好“兄弟”!共患难吗?

    洪七爷算是把交待的事都交待完了,闭目舒坦地躺在座垫上。丁小丽因为刚才C了一句嘴,被洪七爷瞪了一眼,心里一直惴惴不安。他们虽是老夫少妻,可这老夫是个老封建,深信江湖中的一句名言:朋友如手足、妻子如衣服。只要他一不顺心就到外面换衣服穿。每随到这种情况,没有经济基础的丁小丽一筹莫展,只能象宫中的怨妇望眼欲穿,愁绪满肠。所以她看见他的脸Y转多云,抱着热脸也要把他冷P股暖热的侥幸问:“七爷,您就真的这么信任萧寒吗?”

    “不信任!”

    她沉思一下,自作聪明道:“七爷您真英名!所以把靠得住小包安排在他身边。”

    “他更靠不住!”

    她疑惑不解问:“都靠不住!难道您不怕他们在一起生出祸端来吗?”

    他鼻子“嗯”了一声,冷笑道:“这两个家伙都是狼子野心,不知天高地厚的。他们或许能共苦?但绝不会同甘。你瞧好了,只要他们做出了一点小成绩,就会为了一点利益上的分配搞得不可开交,那时我们出来收拾局面,岂不轻松。”

    丁小丽听后不停点头,她不但由衷佩服他驾驭人的技巧,更主要的是,他笑了,虽是冷笑,但好歹算是股微风吹开了她心头的一片Y霾,露出了一丝阳光。他突然睁眼严肃道:“小丽,这设计院我就交给你了,你得给我看好了。”

    “交给我?”丁小丽心里一阵窃喜,可脸上不能显露出来,反而装作不自信道:“我怕我没这个能力?”

    “要什么能力!我都帮你安排好了。你只要记住三十六计中隔岸观火、借刀杀人这两计就行了,如果我猜的不错,这两个家伙肯定为了一点小利益,会到你老板娘面前抬高自己,诋毁对方。你所做的只要择言利己,引敌制敌,分化瓦解,保持自己中枢之势就行了。”他之乎者也一番,文学学士学位的丁小丽哪能听不懂,可她还是装腔,似愚钝,理解了半天,才有点醒悟,茫然点点头。洪七爷要的就是她这种状态,顿时虚荣心膨胀,禁不住抓过丁小丽的小手放在大腿间抚摸道:“小丽,你是该出来做点事了,否则憋在家里也不是办法。”丁小丽乘势扑进他怀里,娇嗔地点点头说:“七爷,您对我真好!”望着她娇滴滴的眼睛,他不禁动情地抱紧她说:“你是我的女人,我是不会亏待你的。”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此时丁小丽心中也有一计对他:反客为主。讲究的是乘隙C足,扼其主机。渐之进也。

    可惜他们俩的对白,萧、包两位无福听见。放下电话后包世有就己把萧寒怨个遍,觉得受他牵连,暗无天日。而萧寒的心里的怨气比他还甚,觉得洪七爷对自己还是不信任,留个尾巴拖在自己后面,真是不爽!以后得想法子,把这尾巴甩掉。

    费月要走了,那天萧寒见她的行李包把后备厢塞得满满的,突然意识到什么?心里怅然若失,可他还是强颜欢笑。费月本想交待他几句,可是见他如丧考妣的样子,连讲话嗓子都有点哽了,心怨他好不经事,所以等司机上车后,她机械地伸手道:“再会一一”有时候“再会”就是想多逗留一些时间,有时候“再会”就是告诉对方永远别见面;萧寒似乎不想挽留她一下,说:“祝你一路平安。”她盛气上车,可是一到车上,适才的盛气全消了,恼怒疲乏。司机看着反光镜告诉她道:“费经理,萧先生追过来了,似有话对你讲,要不要停车?”她忙扭头往窗外看,果然萧寒踉跄地奔过来,心不好受,可是她这时候愈心痛,就愈恨他,就愈要责罚他个痛快,所以吩咐司机道:“加油门。”车子驰出浅水湾花园,司机提醒她说:“萧先生失魂落魄的样子,会不会出事?”她嘴上说:“不管他。”可还是担心,不自禁地拨通了他的电话。

    萧寒刚才是不自禁地追了几步,可料想不到她车子反而加速了,人整个傻了,心溶化苦水,任由灼热的阳光烧烤着自己漠无反应的身体。突然电话响了,见号码是她的,怨她绝情如此,自己无话可说,只能听她废话了。费月听电话是通的,可是里面没声音,倨傲的脾气上来了,“啪”地电话合上。司机不识趣问:“萧先生没事吧?”她正愁火无处发呢,冲他吼道:“开你的车!”

    “啪”地萧寒仿佛身心通了电,还过神来,绝忘地明白自己一念之差丧失了最后的解释机会。自从新城回来,他一直以为费月对他Y不Y、阳不阳的态度是李若昆在山上说的话所引起的,自己一直想向她解释,可就是找不到恰当的机会。

    他也不知道怎样回到住处,身心疲惫地躺在床上,可头脑却似从麻木中苏醒过来,并且特别活跃,费月的一幕幕蒙太奇似的在他脑海里一一闪现,他吃不准费月是不是己爱他,可是他弄清楚了,自己是深爱费月的,否则也不会伤心如此。突然电话铃响了,他忙打开,连屏幕也没细看,仿佛如漂流到孤岛上的人看见远方漂来的一座桅杆,迫不及待地道:“阿月,是你吗?”可对方的声音让他失望的很,是黄泷,他告诉他古城要离开源州,问他要不要一起去送他?

    “他走,管我什么事?”他是气不打一处来,可是那头偏惹他烦问:“哎,你以为我是费月,莫不是你同她搞矛盾了?”

    “没有的事!”他斩钉截铁地把电话挂了。可是刚躺下,头脑又不禁胡思乱想:古城要走?怎么这么凑巧?多心的他突然觉得这之中隐含着什么?忙“咕碌”下床,想起古城要送给他的那付画,这画似乎对自己暗示着什么?自己也旁敲证实过:古城来源州师范的那天,就是费月辞职的那天。惊人的巧合,他倏地意识到古城和费月之间肯定有一段鲜为人知的故事,究竟是什么故事呢?好奇,更重要是挽留这段情,他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见古城。

    古城是要走了,工人们正替他把他的家当搬上卡车。而他倒很清闲,蹲在一石头上似老农抽着烟,晒着太阳,等萧寒近他的身,他才斜睨了他一眼,未卜先知道:“我知道你会来。”

    “你怎么知道?”不是惊讶,是接他岔。

    “你不是来了吗?”这极富禅理的话,萧寒会心不到,或者他根本就没会心理会,所以他不客气直接了当道:“那你应该知道我来的目地。”见他不言语,继续说:“她走了,在一个小时之前她走了。”嘿,要他说话的时候,他反而缄默不语,萧寒有点急了,再说:“她说她去上海是呆一段时间,可是我见她的架式,却是象永久离开源州?”

    “那是你的理解。”话中有话,萧寒倏然觉得找对人啦,于是滔滔不绝地把费月对他的误解的事讲了一遍,希望能借他的嘴传到费月的耳中,可是他遗憾的很,他说:“这是你的事!”萧寒被他这句话蹬在墙边,嗫嚅着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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