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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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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2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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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东西是平常,可噱头倒唬人!既然伟人赏后都说好,那自是极品!众人磨拳擦掌想随着伟人赏此口福,可就是中国的礼仪摆在这,眼巴望着费月。费月在众人眼色的怂恿下,用勺子轻轻地勺起一勺汤,放在嘴里,啧啧嘴道:“味道是鲜美!”

    刘明远听后大喜,忙用筷子扒开鱼的腮帮,挟着一块又白、又软、又肥的膏脂放进她的碗里,献殷勤道:“这鱼头最精华的就是这块R!”

    费月领情地送进嘴里,细嚼慢咽,突然对刘明远莞尔一笑,道:“明远,谢谢你!”

    风头占尽的刘明远顿时虚荣心如饱涨的气球冉冉上升,找不着北,一把夺过小姐手中的五粮Y,站起来,以准主人的姿态,眼光在席上打转道:“今天是阿月的生日,大家不用客气,如果谁要推托,我们就罚他两杯好不好?”

    看得出,在座的男人都是酒瓶里泡大的,乐的赞同,尤其是朱坤啧啧嘴道:“这样好酒,罚还是便宜的!”说完就被小妮用胳臂撞了一下,对他嗔怪道:“你就知道喝,你不知道你有脂肪肝,看把你喝出肝硬化,怎么办?”

    被瞪的朱坤讪讪地笑着,委屈地服从了夫人善意的独裁。嗜酒的他见刘明远己为众人满上一杯,心有不甘地退而求其次道:“小妮,今天是阿月的生日,大家都很开心,你看,我就破例喝一瓶啤酒,行吗?”

    “我才懒得管你呢!”说完掩口而笑。

    朱坤这才算领到了夫人的旨意,吩咐小姐开了一瓶啤酒,自个替自个斟满,颇为委屈又似颇己为幽默,自言自语道:“娶了老婆,却落得个孤单,如今找一个陪我喝啤酒的人都没有?”

    萧寒有感于扬小妮刚才对自己的拔刀相助,自以为义气还报道:“朱总,我也不怎么能喝白酒,让我陪你喝啤酒吧?”

    没想到朱坤不领情臭他道:“小子,精得很!想溜!”

    萧寒噎住,脸色难堪。雷汉丰见状,不失时机公报私仇挖苦他道:“小萧,你既没有在坐女士的倾国倾城之貌,又没有朱老总富贵病,我看你就不用客气了!来,来,大家先干一杯!”

    今天的主人是费月,可出尽风头的是刘明远!自然他就成为众人的众矢之敌!他再好的酒量,也经不起众人的再三怂恿。可以说热菜还没上到一半,他就己喝下了一瓶,脸喝成了猪肝色,手脚都在颤抖。遇到这种情况,大凡有酒桌经验的人都知道:管住自己的嘴,不要招惹人!可他偏不,他见萧寒面不改色,心不跳坐在那,心就有气,用手指颤悠悠指着他,语无伦次道:“小…小萧,你…做人不诚实!你说你不会喝酒,可你现在面不改色,心不跳,你看我…”他用手指着自己的脸:“满脸通红!”

    萧寒狡辩道:“刘院长这就证明你有海量!你没听酒桌有句老话:大凡沾酒就脸红的人都有海量,因为酒只是伤及他的肌肤,而不会祸及他的内脏,这种人大凡有后劲,而不会醉!那象我们喝得脸灰脸白的人,看看好象没什么事!可内脏己经伤及到了,只怕一到那个点,就轰然倒下,不醒人事。”

    “狡辩!狡辩!兄弟们,我看罚他几杯行不行?”

    还未等大家赞同,萧寒忙抗议道:“刘院长,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我该敬的都敬了,该喝的都喝了,一杯也没赖,怎么可以罚我呢?”

    “那是罚你狡辩的理论!你说你脸己发灰发白,只怕再有两、三杯你就会轰然倒下,不醒人事。我们就要看看你这理论是否正确?”

    他的无礼要求,连一直对他们淡而漠视的费月都皱眉,就别说萧寒生气不给他颜面道:“你这人非但不讲理,心还狠!你就看我轰然倒下,不醒人事才安心!”

    刘明远也为自己毫无策略的话而懊恼,尴尬地自我找台级道:“小萧,你这人就这没劲!我是跟你开玩笑的,你还当真?”

    “这是开玩笑吗?”萧寒的不罢休,让愉悦的空气又变得窒息的紧张。

    扬小妮就喜欢看别人厮杀,自己在旁看热闹。此刻他见刘明远有败走的迹象,及时地激发萧寒的勇气穷追道:“小萧,你还是没弄懂刘院长的意思,他是想让你多敬他几杯。我看你是应该多敬他几杯:一呢,他是你领导;二呢,他是你专业上的师兄;三呢,在源州他算是你的老前辈。”

    萧寒有感于她刚才对自己的拔刀相助,对她的话自不会违拗,端着酒杯就想过来。费月见状,怕了!她是怕他们再生干戈搅了自己生日的宴会,忙制止萧寒,偏过头责怪小妮道:“小妮,你就不要怂恿他们啦,你没见小萧脸色灰朦朦的,只怕他是真的不行了!”

    己有酒意的刘明远,还以为费月护惜萧寒,顿感失落,控制不了自己毅然道:“小萧,既然想敬我,我那有不喝的道理。”说完,举着酒杯一饮而尽,向萧寒照着。

    萧寒自不会在他挑衅面前低头,也举酒杯直着喉咙灌下去,灌完了,把杯子向刘明远一扬,再吩咐小姐满上,端起来再敬。刘明远倒心怯了,因为他第一杯下去,己觉一缕火线从舌尖伸延到胸膈间,只想喝茶压住,可他死要面子,尤其在费月面前!顽强顶住!第二杯下去,直感五脏六腑都在迸裂,身子摇摇欲坠,可他还是顽强撑住了。第三杯,费月懊恼萧寒的没完没了,抢过刘明远的杯子,淡而漠然地对萧寒道:“萧先生,好酒量!这杯我就替明远喝了。”说完一饮而尽,扭过头去不睬他。

    萧寒明知道费月偏袒刘明远,可不曾想象她如此明目张胆,生气又不好发作,只能压抑着自己灌下去,负气再也不理她。为了报复费月刚才对自己的无礼,宴会结束后,他没有向她告辞,就偷偷溜了。

    扬小妮还不知道萧寒己离去,坐在车上傻傻在等。她心里很不放心,因为从今天的宴会上来看,萧寒还未进入状态,作为费月的知心好友,她觉得有责任、有必要点拔他一、两句。可是她左等不来,右等不见,直等到客人都散光了,他仍不见踪影,心里甚是着急。朱坤气不过,忿忿然道:“小妮,我们毫无原则帮这小子,值不值得?”

    小妮苦笑道:“这要怨谁?只能怨我们的冷美人,世上有这么多好男人不去选,偏偏看中这两位活宝!”

    “哎,刘明远如果不是太嚣张了一点,我倒觉得他同阿月合适。”

    不提刘明远倒罢了,一提刘明远她气就不打一处来,恶狠狠道:“他岂止嚣张,我看他人品有问题,我绝不能亲眼看见冷美人羊入虎口!”

    惧内的朱坤见夫人突然发火,心顿时悬着,不敢再发表意见,只是讪讪笑着。

    扬小妮意识到等也是白等,叹气道:“我C什么心?走吧!”

    可惜,扬小妮的一番话,萧寒无耳福听到。他是最早离开饭店的,在饭店里他还未意识到醉意,可是在外面被晚风一吹,酒夹着压抑一晚的郁闷、愤怒全部涌入喉口,他想哭、想笑、想叫。可是街上满是熙熙攘攘的行人,他强行压抑住,可越压抑,那郁闷、愤怒仿佛酿成酒,随着肚中现存的酒往上涌。他醉了!突然一阵冷风,他“哇”地一声控制不了自己,郁闷夹着菜跟酒冲口而出,仿佛肚子里有那些呕不完的东西,只吐得上气不接下气,身体虚脱,鼻涕眼泪胃汁全赔的干争,衣服上都溅满脏沫,可肚子里的东西却没有呕完,因为愤怒在里面,并燃起了火!此刻他心里恨死了费月:是她让自己丢人现眼、是她让自己象小丑一样被别人玩弄!发誓今后再也不见她一面!为了惩罚自己拎不清,他没打地,而是步行回到住处。

    上楼梯,他就瞧见小翠倚在她家门口,看着他含情脉脉地笑。不知怎么地,他突然觉得身上所有的重负都释放了,变的很愉悦。他知道这笑容不是他专有的;他知道拥有这笑容就等于是扒手在消费别人的钱;他知道与她在一起就是世人所最不屑的苟合,被人撞见,他立刻会被世人遗弃,成为肮脏、卑鄙、无耻的代言人!可是他管不了,他只觉得同她在一起不用戒备不用警惕不用动脑筋不用费口舌不用正襟危坐不用笑里藏刀;他只觉得同她在一起可以体验到动物界最高乐趣而不用负出人的一点点责任。他拥上去肆无忌惮地搂住她,而她开始先假正经地矜持。等他触摸到她的敏感处,她爽得如烂泥般地由他摆布,喘着粗气。他突然觉得他下面急不可奈!你去洗洗,否则,别碰我!”他讪讪笑着,脱去衬衫,突然猛地扑在她身上,在她半推半就中,成就了好事!

    当他的精华悉数释进她的身体里,他疲惫地直想睡。可她却嫌他弄脏了她的床,把他赶了出去。当他回到住处,他累得连出去冲凉的力气都没有,倒在床上只想昏昏睡去。可是他的头脑清晰的很,可以说想象力极其丰富!他想到刘明远Y损的嘴;想到费月幸灾乐祸的笑……他的心就恨得痒痒的。他发誓要报复!就怎么着,他稀里糊涂地睡着了,睡到正酣处,就隐约听他那讨厌的拷机“铃,铃,铃”地响,刚开始,他还并着,就是不接。可那拷他的主人比他还倔,拷机“铃,铃,铃……”响个不停。他屈服了,拿过一看,是个陌生电话,气不打一处来,想不回。可那家伙仍是“铃,铃,铃……”响个不停,烦不过。

    起床,出门,下楼,在一店铺回了一投币电话,没想到这电话的主人竟是费月一一这是她办公室的电话。她听出他的声音,火了埋怨道:“你这人讲话怎么不守信用?害得我们等你一个多小时。”

    “等我干什么?”他莫名其妙问。

    那头更火了,提醒道:“不是说好今天去春水吗?”

    “噢!”他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回事,可没说是今天。他觉得他有必要回击她的蛮恨,断然拒绝道:“我不去了!”

    那头愣了一下,过后传来一句他很不舒服的话:“我就知道你不会来,象你这种对别人对自己都不负责任的人,真是让我失望!”

    萧寒气得差点晕过去,豪迈如慷慨就义道:“好!我马上过来,你等我。”说完,也不顾那头什么反应,“啪”的一声电话挂了。

    费月听对方把电话撂下了,心里很不是滋味,Y沉着脸。一直在旁察言观色的刘明远瞧见了,推波助澜道:“这小子是不是吓住不敢来?”

    她斜睨了他一眼,瞧不惯他那牛b哄哄的样子,刺激他道:“他说他马上来。”

    “也好!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大师!”他自鸣得意地笑了,望着费月的脸。

    费月Y沉沉道:“刘院长,竟标如同打仗,谁胜谁负还很难说呢。”

    费月没称他“明远”而是称他“刘院长”,这客气地疏远,让他当时是梗在心里。可他是个自负的人,深信“男人先征服世界,然后再征服女人!”这句经典格言。他是知道昨晚他当着她的面让萧寒出丑的计划己大获成功,虽然这计划残酷了一点,虽然已是落水狗的萧寒博得她的同情。可是他同样深信“女人征服男人再征服世界!”这后半句经典格言。他深信一个没有世界的萧寒至多博得她同情,而不会获得她爱情。他深信此点,所以没放到心里去。并且他己想好了:如果这小子再不识趣!他还要再而三地痛打他,让他成为名付其实的爬蚤!想到“爬蚤”这个词,他嘴角不经意地流露出残酷的笑。他之所以流露出残酷的笑,是因为前段时间他读过一篇文章。文章说:科学家把跳蚤放在桌上,一拍桌子,跳蚤迅速跳起,跳起的高度均在其身高一百倍以上。然后在跳蚤头上罩一个玻璃罩:这一次跳蚤碰到了玻璃罩。连续多次后,跳蚤改变了起跳高度以适应环境,每次跳跃总保持在罩顶以下高度。接下来逐渐改变玻璃罩的高度,跳蚤都在碰壁后主动改变自己的高度。最后,玻璃罩接近桌面,这时跳蚤就无法再跳了。于是把玻璃罩打开,再拍桌子,跳蚤仍然不会跳,变成“爬蚤”了。

    萧寒真的生病了,虽然他强打精神,虽然他出门前把自己涮洗打扮了一通,可是他蜡黄的脸、红肿的眼袋以及眼球里的红血丝,都掩饰不了他的病态。费月见他这样子,恨恨地瞥了刘明远一眼,护惜地伸手去摸他的前额,他的头却扭闪开。她尴尬地明知故问:“小萧,你病了?”

    “没有。”他想逞强,可是力不从心,直感自己浑身焉不拉叽,骨头散架似的没有气力,解释道:“可能是亚健康吧?这段时间比较忙,晚上睡眠不好,早晨起来就出现这种状态,没事的,过一下就好了。”

    费月犹不放心道:“小萧,别硬撑了,我还是先送你上医院吧。”

    “我没事。”他不但回绝她的好意,还颇有怨言道:“还是先办你的事,否则耽搁了,你又会说我没责任心!”

    费月听这话很不是滋味,知他有股怨气冲着自己,为避尴尬,她替他介绍坐在刘明远旁边的那个人道:“小萧,这位是谷村,谷老师,源州有名的风水先生!”

    萧寒见这人五十多岁,脸上皱纹沟壑纵横,但干净利索,身子瘦骨嶙峋,但挺直胸很有精神。萧寒见他似有些仙风道骨,当时就以为他是个行家!他见萧寒,含笑颔首,那微露的笑意既谦恭而不卑下,恰到好处。更使萧寒觉得他高深莫测!不自禁地伸出手,他却手指仅仅碰了他的手指一下,就缩了回去,这倒不是他的傲慢,而是因为他Y堂发黑,怕把他的霉运传给自己而己。

    谷村不说话倒有些儒者的风范,一说话便让人觉得俗,话一多,便感到他俗不可耐。他见费月在旁不说话,象追忆起什么对她道:“费经理,你刚才同我说什么?”

    “我说什么?”费月疑惑。

    他若有所思肯定道:“对,你刚才向我问起我师兄陈清禅的事,对吗?”

    “对!?”费月惘然应付地望着他。

    “这就对了!”他得意地笑了,露出两颗金牙使他的笑容尤为辉煌耀目:“我师兄悟性极高,人又勤奋。虽然他入行比我晚,但出道比我早。”

    “噢!听说他最近研制了一种气功茶?”

    “对,这茶很有功效,有病治病,无病养身。”

    “真的这么神奇?”

    “那是当然!我师兄能够成为当代的一代宗师!就是他把道家的精髓钻研透了。老子说:‘万物负Y而抱阳,冲气以为和’,他高就高在把自己的真气运进茶叶里,茶气经开水的冲和,喝进肚里,他的真气就伴随着人的血Y进入到人的各个经脉。”

    “是吗?”费月惊讶的嘴象呑个鹅蛋。看得出受过当代高等教育的她,对他这番天方夜谭的谬论弄得糊涂,将信将疑。

    谷村颇为得意问:“费经理,我好象听你说你们徐董事长想拜访我的师兄?”

    “对。徐董肾不好,中医西医都不能根治,也听说过陈大师的气功茶,想请他来运运气。”

    “那为什么不请呢?”

    “这……”费月为难道:“听说陈大师架子很大,一般人难请到。而我们徐董又是个要面子的人,怕下不了台。所以让我请你帮这忙,你看你方便吗?”

    “小事一桩。”他大咧咧道:“陈清禅架子再大,也得给我面子;再忙,我去一个电话,他还是要来的,毕竟我们是师兄弟吗?”

    萧寒见费月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知她己上当了,幸灾乐祸看着她。心想:如果不是你对我的愚弄,我或许会把陈清禅在海城的事同你说一遍?

    一旁的刘明远早就等的不耐烦了,眼见费月象个低智儿地甘心落入他的圈套,更是憋不住恶声恶气催道:“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

    “对,是该走了。”费月无意识地看一下手表。刘明远起身,趁机奚落萧寒道:“都怨你,害得我们吃不上中饭。”

    萧寒来不及辩解,费月护惜他道:“也就是小萧,换作别人,生了病,只怕不会来了。”

    “我可不是这种人!”刘明远替自己在“别人”之中划分界限道:“我是很守信用的!别说生病,就是上刀上、下火海,我也绝不失约。”

    他的言过其实,让费月抓住他的小尾巴,奚落他道:“你还说呢,如果不是你拖延设计工期,我们浅水湾花园二期基础早就做出地面了,房子都可以销售了。”

    被逮住把柄的刘明远,就象P股夹着个尾巴,浑然不自在,讪讪道:“都怨我管理太松,下面的人净给我捣蛋!”

    出门到外面,刘明远体贴费月,建议费月不要开车,一同坐他的车去。费月偏不领情,让他带谷村,而自己带萧寒。刘明远当时就傻眼了,哭丧着脸,看他们俩上车走了。不明就里的谷村在车上见他傻愣的样子,就催了他一句,便遭一阵怒吼:“你急什么?老子的烟还没抽完呢。”吓得他赶紧缩回头,不敢再吱声。

    费月不坐刘明远的车,有她的用意。今天她一见到萧寒,就觉得他有股怨气是冲着自己,她知道这股怨气是刘明远造成的,可让她无端端的受冤枉,她觉得犯不着。她自造这个小空间,是让他释放这怨气,也是给自己解释的机会。可是她是个矜持的人,只要萧寒不先说,她绝不会低声下气地解释。可是萧寒一上车,就负气看着窗外,窗外没什么好看的,先开始映入眼帘是参差不齐的高楼大厦,再就是低矮错落的农民房,再后来就是抛荒任其长野草的土地。他实在太困了,就合下眼,想小憩一会儿。

    费月从反光镜里瞧见萧寒斜靠着车垫,额头上的皱纹随着他的呼吸声,一张一弛。看得出,他太累了,是种身心疲惫的累!她于心不忍,减缓速度,轻声问:“小萧,撑不住,就别撑了!我送你回去吧。”

    萧寒身体是睡着了,可头脑在翻腾汹涌,她关心的话,他听得异常清楚,心存感激说:“谢谢你,我没关系。”可是嘴仍在负气,不受大脑指挥道:“撑不住也得撑!否则有人说我临阵脱逃。”

    费月听他的话,就是觉得不是滋味,忍住开解他道:“小萧,你想岔了!没人会这么说的。”

    “是吗?”既然嘴己豁出去了,那么他整个人也不在乎与她绝裂,怪笑道:“难道我就这么神情麻木!难道我就看不出来某些人用我作点缀,来体现某些人高岸伟大吗?”

    费月惊骇地睁大眼,口吃说:“小,小萧,你,你不是说我吧?”

    既然说开了,萧寒也就觉得无所谓,Y阳怪气损她道:“我不敢说你!我是在说自己,我是贱,明知又是个圈套,可我还是往里面跳;明知再次被别人奚落,可还是想看看别人奚落我的嘴脸!”

    萧寒的话让她心里抽痛:“你是说我假公济私!?”她回过头来严肃地问。萧寒横眉冷对道:“我希望不会如此!”

    “我告诉你,绝对公平!”说完,觉得一股冤枉气无处可发,猛一踩油门。萧寒身子猛往前一冲,撞在前排座垫上,忍着痛,冷眼看着她。她以为这个自设的小空间,可以释放他们之间的误会,可以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不曾想:误会更深、距离更长。这昏暗的空间里,窒息的让人停止了心跳。

    山水画(25)

    刘明远因为刚才费月对他冷淡的态度,梗在心里,不放心地尾随着她。到春水,他见他们俩从车上下来,都Y沉着脸,尤其是她。既使她对谷村客气的笑容,也像Y寒欲雪天的淡日。这时他的心理,仿佛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亢奋。考萧寒道:“大建筑师,你说说这里的房子是什么建筑风格?”

    萧寒想不理他,又怕在他面前失面子,冷冷回道:“中原的小式大木构架,掺杂着岭南独有的骑楼式。”

    刘明远犹不罢休地再问:“那为什么中原的小式大木构架在这里出现?”

    “逃避战乱吧,我猜想是他们的祖先是唐末迁徙到这里的。”

    费月有点欣赏萧寒的知识渊博,可是他们俩正在呕气,下不了面答他词,似欣赏着地面的碎石板,自言自语道:“这里本是源州的府衙之地,这条春水河直通源江,本来这才是源州的经济中心,可惜,抗战时,日本人修了一条铁路,它就衰退了。”

    萧寒没有她这精密的小心思,话意正浓的他接过她的话题发挥道:“所以说,一个城市的兴哀,不是决定它现有政治地位,也不是现有的经济地位,而取决于它的交通,它交通辐S的范围。所以我有时猜想:中国未来的经济中心,绝不会在这偏僻一隅的南方,而在长江入海处的上海。”

    “猜想的不错!”刘明远趁机怂恿他道:“浦东正在大开发,你应该去那施展你的才华。”

    萧寒本对他就有戒心,听他如此说,知他不怀好意,对他一脸坏笑道:“我暂时不会去上海,因为这里有人对我很重视!”

    “罗本末就这么欣赏你?”

    “不是他。我说的这个人他对我祟拜的五体投地,他时时诋毁我、时时想着法子*我走。可是我不走,我走了,他心里失去了偶像,就等于他生活失去了方向…”说到这里,他调皮地对刘明远眨眨眼道:“你说我能走吗?”

    刘明远愣了一下,醒过劲来,知道他是在骂自己,生气想不理他又不可能,便闪烁其词道:“偶像吗?呕吐的对象。”

    “那是。”萧寒居然笑道:“佛说:心中有佛!想必彼此彼此吧。”

    刘明远噎住了。可是细一分析,心情却豁然开朗。这才知道,萧寒根本就不是他的威胁。至于一个不会威胁到他的人,他才懒得同他计效。

    老街面窄,车子停在街口处的一小广场里,他们步行进去。破碎的麻石板被踩出清脆的声音,街中间是一条小河,河驳岸上长出绿油油的青苔,中间架着两座年限久远的小桥,小河旁的石块上不时你会发现有几个妇女正在洗衣服,虽然河水浑浊不清,但丝亳不会影响她们的兴致。街边的建筑大多是刘明远考萧寒的中原小式大木构架,掺杂着岭南独有的骑楼式,虽然这些建筑残破凋零,但让人备感亲切,因为它L露的砖、积尘的瓦、残缺的木雕门仿佛就象一段段文字,向你述说着它的辉煌和没落。

    走在这条街里,既便你心浮气燥;既便你神情麻木,你也不经意被这怡人的建筑尺度;曲幽的街景所感染,尤其是这里的居民,他们看上去是那么的与世无争、那么的闲情逸致,微笑着注视着这几个外来人。你既便是绷得再紧的神经,也会不经意间放松,萧寒此刻的心情就能证明。

    突然费月停止,惊异地望着不远处。不远处一大宅子门口,一个西装革履,戴付金丝眼镜,满脸斯文的年青人正指挥着一群民工在粉墙,未粉之处,斑驳的石灰墙上豁然有似被行刑人的鲜血染红的大字。那年青人发现费月,满脸堆笑小跑迎上来。费月严肃问:“张秘书,怎么回事?”

    这小家伙控制不了气喘,结结巴巴回道:“噢,费,费总,是这样的,徐总隔壁的陆家,听说徐总的老宅子落实政策还给徐总,就从新疆赶过来,要享受徐总一样的政策待遇。”

    “那他们为什么在徐总的墙上乱写?”

    “还不是要胁政府捣乱吗?”

    “那也不能在我们徐总墙上乱涂乱写呀!”

    “是,是,是。”张秘书头点象拨乱鼓,一个劲地保证道:“董书记一知道这事,就让派出所的贾所长把他们请了去,对他们陈述政策的利害关系。”

    “不会再出这类事吧?”

    “绝对不会!唉,他们真是不识趣!他们应该感谢徐总,如果不是他,他们连动迁的政策也轮不到。”

    “那他们还搞什么?”

    “人心不古!还不是想多捞点实惠!可我们跟他说:‘你们家又没华侨。’,他们却说:‘他们的爷爷如果不是共产党的挽留,也成了华侨。’费总你听可笑不可笑?”见费月Y沉的脸,陡知话多了。忙闭住嘴,看着费月的脸色,亦步亦趋。

    萧寒虽不明其中的道道,但听他的话甚觉得恶心,更为自己的同胞感到悲哀。

    到了门口,街道办事处的牌子依然高悬在檐口下,两旁的圆柱子却悬着两块崭新的匾,左写“百年世事空华里”、右写:“一片身心水月间”。萧寒看了有些会意,只是怀疑它的主人是否会意?

    “不错,不错,是块风水宝地。”一直闷声不响的谷村突然赞不绝口,让他们不得不屏息在听,他更是来了劲,卖弄道:“风水讲究龙脉,来龙去脉是气的源流走向。你们看,徐总这老宅倚山临水……”萧寒听此,差点笑出来,这老宅子是倚山临水,可临的水却是浑浊的小溪,倚山吗?要往远仰着脖子才能看见有座朦朦胧胧的山。可是真理就在舌尖,只要能说中人的心坎,大凡当事人的智商是很难区分真理和谬误之别。你看,费月不就是对他的话一直含笑颌首吗?有这么好的听众,谷村更是不遗余力地卖弄:“……在中国人的概念里,空间中存在一种视而不见,触之不觉都无所不在的东西,这东西就是‘气’。这气分为Y气和阳气。所谓‘辟之谓之阳,阖之谓之Y’,就是针对室内空间的‘气’的属性分的。中国人追求阳Y和合的空间,一个阳气过重的空间,或一个Y气过重的空间都不是中国人所想往的。而气的疏通,恰是达到Y阳和合的条件之一。所以你们两位建筑师一定要按照我画的气的流向去设计。”

    好厉害的浆糊!在这里候着他们。萧寒哑然,但不以为然。刘明远就不同了,他早就设想做出一精品,以示对费月的求爱信号,让她对自己的才华诚心折服。可是他这一段轻飘飘的一段话,就制约他的设计思路。愤怒溢于脸表,可他实在是对这方面知识的缺乏,无法抵驳,只能焦急地看着费月,而费月非常欣赏他的“气”的理论,觉得请他来实在是价有所值!

    既然难得碰到这么好的风水宅地,谷村自是迫不及待地投入工作,刘萧两位自然当他下手,张秘书因为刚才不经大脑的话引起费月的猜疑,而闷闷不乐。就毛遂自荐想将功折过。费月是个明理的人,岂能让他忙活,不同意。他们俩彼此客气了一番,最终张秘书拗不过费月,陪她在宅子里溜达。

    谷村工作起来还真投入,用他的Y阳尺东量量、西量量,恨不能把每扇窗、每扇门、每块砖都量个仔细,每次量完,都啧啧嘴道:“正好Y阳合一。”吩咐他们记下。对于他的趾高气扬,萧寒倒无所谓,因为他抱的就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敷衍行为。可刘明远就不同了,他那受过这窝囊罪,尤其费月不时在他眼帘里晃动,他的心早就飘到她周围,急得不时地催他快点。谷村不但性子慢,还健忘,被刘明远一催,刚量好的,忘了,重来一遍。刘明远就更焦燥不安,Y损他道:“还未上年龄,就患了老年痴呆症!”。谷村好脾气,愣是装作没听见,以示对他的抗议,动作更慢,程序更反复。几次反复后,萧寒瞧着也乐,挑侃他们道:“刘院长,别再催了,否则谷大师真被你催的老年痴呆,耽误时间不说,你还得负责任。”刘明远这才住口,他也怕谷村真被他折磨成老年痴呆,他可不想负这个责任。可就是他瞧不惯谷村死猪不怕开水烫,慢腾腾的样子,可又没辙,只能耸耸肩。突然他眼睛一亮,看见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两人急匆匆进来,忙把手中的记录本塞给萧寒道:“你先记下来,回去给我抄。”也不管他同意不同意,撤丫子跑过去。气得萧寒瞪眼吹胡,恨不得把他的本子摔到地上,可是他没有,因为这起码的风度他倒是有的。

    本来敷衍的萧寒就更加敷衍了,象个机器人,只要谷村说什么,他都毫无偏差地记下来。他这不负责任的举止,倒非常符合谷村的胃口。见他这“认真投入”的样子,他顿感他的事业神圣而伟大,更感他有责任有义务,象个传道者似的喋喋不休启蒙他的思智。萧寒还能忍受他象蚁子一样在他耳边的S扰。他不能忍的是院中间那批人,忽儿一声不响,忽儿一齐叫起来,象群麻雀。让他最不想见而又见到的是:刘明远不时地在他的速写本画画涂涂,殷勤地给他们看。费月虽不表态,但她那微笑的笑容只有傻瓜才看不出来是认同。更要命有推波助澜者,那讨厌的胖子一个劲地替刘明远作宣传道:“董书记,你看明远这些图,虽是草图,但显功底,我看在源州很难再出一个象他有这么高水平的人,所以我们的旧城改建,给他做,绝对放心!”再见那瘦高个颌首认同,刘明远的脸更是得意的如灿烂桃花。

    此刻的萧寒恨得心直痒痒,希望慢性子的谷村再慢一点。可是谷村偏和他作对似的,动作却麻利起来。西面小庭院还有许多门和窗没量,仅听见刘明远催了一声:“好了没有?”他立马收工。见到费月依是老套路把这老宅子的风水褒扬了一通。费月依是认真聆听着,一旁的瘦高个董书记接茬道:“岂止这老宅的风水好,我们春水城就是块风水宝地!这里自古出的名人数不胜数……”边说边颁着手指从唐宋数落到明清,脸上溢出的感慨,仿佛那些英雄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众人认真聆听完。费月客气地请他百忙之中,抽出点时间,大家一起吃点饭。董书记来不及客气,矮胖的赵主任立刻不干道:“你们远来是客,自是我们尽地主之宜!”费月还同他客气。董书记佯怒道:“我们是政府官员,岂能在外乱吃乱喝?你们是投资方,我们有义务接待你们。当然,我们是制度的。费总,委曲你了,我不会请你去大饭店,只能请你去我们政府招待所,至于菜吗?标准,四菜一汤。”

    费月无奈地笑笑,服从他善意的独裁。

    进包厢,看得出他们是精心准备好的,因为菜己经布满在桌上,是四菜一汤,可菜却是大份的八宝拼盆、焦盐大王蛇、龙虾两吃和一人一份鱼翅,汤是真菌炖乌骨J。萧寒看罢真是很佩服这些政府官员把政策用到极处。大家以董书记为中心分宾主落坐好,赵主任让小姐拿过来一瓶茅台酒,他按住酒瓶,眼光席上转道:“我们春水人最好客,有朋友自远方来,自是美酒相待,可惜我和董书记只能过干瘾,因为下午我们有民主生活会,酒是不能沾的,就让小张陪你们多喝点。我建议今天大家不用客气,谁推托,我们就罚他两杯,行不行?”

    刘明远忙阻拦道:“赵主任,我和阿月也不能喝,因为我们今天是驾驶员要护送他们回去。”

    矮胖子立刻脸上露驳回面子的尴尬。刘明远忙建议道:“小萧能喝,况且他今天没事,就让他陪张秘书尽兴吧。”

    说实话,萧寒也不是一个不明事理的人,如果是其他人的建议,他可能再委屈,也会舍命陪君子,可是是刘明远,那就不同了。他对他是憋着一肚气,看他自己推托的干净,而把自己推上前线,想都没想,驳他面子道:“我是不会喝的,咋天在回家的路上,我就吐得一塌糊涂。”

    刘明远挑衅道:“你还好意思说,如果昨天你不是被人怂恿,临末了敬我三杯,也不至于喝成那样。”

    萧寒一脸坏笑道:“看来你还是好这个!那就不用客气了,今天尽兴点,既使喝醉了,我看董书记、赵主任是不会把你撂下的,自会派司机送你回去的。”

    “对,对,对!”赵主任忙接口道:“明远,我们是老同学,你的酒量我是知道的,就不用客气了。”说完命令小姐先把他的酒杯斟满。刘明远哭丧着脸,没辙,只能乖乖就范。

    谷村见到白酒,酒瘾早就上来,只是众人把他遗忘了,小姐也把他列入领导和小姐之例。见小姐正准备放下白酒,取饮料时,他控制了自己的心馋,却控制不了嘴馋道:“我也不怎么会喝酒,今天碰到几位领导高兴,豁出去了,也来杯尽尽兴。”

    “还是谷大师爽快!”刚被刘明远驳了面子的赵主任趁机寒碜他们道:“瞧你们两位年青人,做事如此不爽快!”

    刘、萧两位听后生气又不好发作,只能彼此埋怨对方一眼。

    小姐把每个杯子斟满后,董书记端起杯子,站起来,挺直腰杆,象总理在茶话会上挺有派头地扫了一圈道:“欢迎你们到春水来,我代表春水人民敬你们一杯!”说完,把他的可乐一饮而尽,端着空杯子,望着他们,尤其是喝白酒的这几位。

    他们在他眼光注视下,岂敢不喝。不喝那不是驳他一个人的面子,而是驳整个春水人民的面子!第二个是赵主任,他也是冠冕堂皇的一句话,大家照例喝一杯。接下来是费月、刘明远、谷村他们都能代表一方。这还没进食,五杯高度酒就己进肚,空腹的萧寒觉得有点不胜酒力。他强撑住,也出于客套,想扫一圈完成任务。可是刚端杯,刘明远却道:“小萧,在座的都是领导和前辈,你应该一个一个的敬!”

    “他妈的!轮到我就要一个一个的敬。”萧寒心骂了句,可是他脸上没有表露,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推托,非但不能蒙混过关,反倒让这些有身份、有面子的人觉得他扭扭捏捏,不够爽快,索性勇敢点。他二话不说,端起酒杯,一个不纳,一桌敬下来。好家伙,这六杯酒下肚,他直感到他空空的肚皮象浇了一层油,被火点了在燃烧。他实在控制不住,瞅住张秘书敬酒的功夫,他先把桌前鱼翅扫了一通,这才觉得把火稍稍压了下去。

    大家扫了一通,好歹算是把场面应付过去。说实话,南方喝酒的风气确实不懒,不好敬酒,尤其是董、赵两位领导,是当地两位重量级人物,既使喝可乐也喝的很含蓄,总显得隆重不够的样子,让其他人想随意,就是随意不起来。

    董书记为费月挟了一段大黄蛇,费月忌讳吃这个,可是又不好意思违拗他的好意,只能勉强把它咽下去。

    董书记看着她吃完,微笑着小声道:“费经理,我有件事,想拜托你,你看方便吗?”他“方便”两字说的很平淡,却有一种叫人不好违拗的气度。费月自是意会这两字的份量,忙说:“董书记,您有什么事就敬请吩咐!我自是全力以赴!”

    他这才斟酌一下,慢条斯理道:“也不是我个人的事,是春水人民的大事!你们可能知道,这几年源州市外向型经济蓬勃发展,只有我们春水街道死水一潭,这是为什么呢?”他眼睛巡视一下众人,见大家屏住呼吸在听,声调陡然增高道:“这是因为一些专家向省里提议把我们春水古城完完全全地保存下来。所以这几年我们春水的经济建设是滞缓了。当然我不是对这些专家有意见,作为该地区首脑的我,也深知保护国家古文化的重要性,我更不可能让这千年的古镇毁于我之手!可是经济建设不发展,老百姓的生活上不去不说,就是这千年的古镇的保护……”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见费月不住点头在听,刚想切入主题,赵主任不失时机地恭维他一句道:“董书记为春水的经济的发展,可谓是绞尽脑汁,你们看,来春水时一百六的体重,现在瘦成皮包骨。”天知道费月是由衷的感叹,还是曲意的奉承,她总之感慨道:“真没想到还有活着的焦裕禄!”董书记顿时脸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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