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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正男看了看三人的装束―――破旧的土布衣上四处是磨出的D,蓬头垢面的活像刚从老煤窑里钻出来似的。他摇了摇头做了一个斩的动作。其它两名侦察队员互相看了看,悄然地向两侧迂回了过去。
就在他们准备占据有利地形之际,对面传来一阵嚷嚷声:
“集合了,集合了。”
十几名全副武装的南韩军人开始乱哄哄地往车上爬,一名砍木材的士兵,连忙放下手中的军刀,提起枪就往军车的方向跑。人尚未跑出两步,突然自身后伸出一只手捂在了他的嘴上。
士兵的眼神由惊讶,即而转为痛苦。“咔吧”一声尤如树枝折断般的脆响,他听到了人世间最后传来的最为恐怖的声音―――颈部折断的士兵被轻轻放置于草地。在两侧观察敌情的侦察兵迅速围拢上来,将那名死去的士兵拖入灌木丛内。
侦察组组长脱下他的军装在自己身上比量了一下,一甩手扔给了体态魁梧的郑珉国少尉。
“快点换上,穿上敌人的军服,咱们更容易脱身。”
“嘿嘿―――还得再弄两套。”
“哲浩,就凭你这体型,不好找啊。”
郑珉国看着哲浩直摇头,哲浩却不以为然:
“这有什么?我就不信南韩士兵全是肥嘟嘟的家伙,下回让我下手,准能找个瘦一些的。”
“都闭嘴,把弹药带上,撤!”
趴在原地一直观察敌情的侦察组组长徐正男见敌人并未发觉少了一人,便悄悄地倒退回来。三人继续沿着起伏的山脉向南北朝鲜军事分界线靠拢。
****
“哎呀呀,真是累死人喽,歇会再走吧。”
“呵呵才爬到半山腰就喊累,真是没出息,来,老酒鬼,让我扶着你走。”
“不行喽,人老了,爬不动了,要爬你爬吧,我可要喝点水润润嗓子了。”
身穿登山服的老者笑着将伸出去的手抽了回来,他一手捶打着腰斜靠在一块大石上。老酒鬼则蹲坐在青草地上拿出一个小水壶,“滋喽”灌进一口,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
“来,你也喝上一口?”
“算了,还是喝我自己的吧,你那‘水’我可消受不起。”
老者拧下水壶盖,仰着脖“咕嗵咕嗵”地喝了好几大口。
“真是不懂得享受!”
老者擦了擦嘴:
“你这个老酒鬼啊,说你什么好呢?全天下也只有你把那东西当‘水’喝,看你到天堂还喝什么?”
“上了天堂能喝什么?还是照样喝酒到时多带几瓶,听说那地方酒鬼多啊。”
“算了吧,没听神父讲过?天堂是不喜欢你这样的酒鬼的。”
“那我就趁现在活着多喝才行啊。”
“喝酒伤身,你看看你,走这点山路就喊累”
“哎你怎么像我老婆似的唠叨个没完?我,我这是喝酒吗?我是在喝‘水’懂吗?这是‘水’!”老人又抿上一口嘀咕道:“酒,就是用水做出来的,这个都不懂,真是的。”
“呵呵,你这个老东西真是越来越不讲理啊,难怪出门时你家老太婆仁姬让我好好看着你呢。”
“去去难得出来一趟别提那老婆子。”
“呵呵,也就仁姬能治得住你咦”老者指着山脚土路道:“你看看,那里好像有人哪。”
蹲坐的老人起身望去:“嗯,是有个人,背着小篮子应该是采山菜的吧。”
采山菜的老妇听到头顶上有人讲话,便抬头望去。
“您好啊…”
“您们好啊………是来登山的城里人吧?”
“是啊是啊,您这是采什么好东西啊?”
“呵呵刚下过雨,最适宜采松蘑。”
“噢,是这样啊。”
“你们慢慢玩,我走了。”
“哎您慢走。”
“谢谢。”
“老酒鬼,你看看人家身子骨多硬朗啊,再看看”
老者打住话,一眼不眨的直盯着老人的身后。
“看什么?看什么?你不喝酒又能怎么样?从小到大,你是哭着喊着要进棒球队,哪像我咦,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搜山了?呵呵………年青人过来,陪我喝口酒。过来啊,正好有个酒伴呃!”
老人话顿止,身穿南韩作战服的郑珉国少尉的身后的草丛里又钻出两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来,赤红的眼珠暴崩着的血筋怎么看都不像自己国家的士兵。两位老人互视了对方一眼,一个转身就向后跑去。
“呯呯!”
两声枪响,两位老人栽进了草丛里。郑珉国和哲浩忙上前拖着老人的脚踝拉进灌木丛内,侦察组组长徐正男则握着手枪听了听动静,才慢慢将枪放回腰带间。
“出,出什么事了?”
未走出多远的采蘑菇的老妇一路慢跑着向这边赶来,一抬眼,就瞧见身穿韩国陆军作战服的士兵正费力的拖动着老酒鬼的尸体。她的眼内露出惊疑之色,脸上勉强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
“走,走错路了,人老了,眼,眼睛不好”
黑DD的枪口对准了老妇的头部,“咔嗒”撞针发出清脆的声音枪里没子弹。老妇浑身一抖,两腿再也迈开不了。
“突突!”
m16发出的枪声久久地回荡于山谷之中,老妇的胸前漫出两朵血花,她露出不相信的眼神,缓缓地仆地,身旁落下零星的几个鲜嫩的蘑菇。
“快点处理掉!”
徐正男恶狠狠地站在石上仔细观察四周的动静。其余两人草草地用草掩盖在尸体上,三人冲下山,跨过小土路爬上了对面的山林。
****
9月22日,13:20分
接到情报的三军联合调查小组共聚代望山。
“二人被手枪击中头部死亡,一人被m16击中头部死亡枪法很准!”
“从现场被压倒的草丛印以及山下土路上的脚印分析,敌人共有三名,离开时间不超过1小时。”
“弹壳需要送往陆军部,才能进一步鉴定是不是出自那支被暗杀于代望山的士兵的枪。”
“嗯,看来他们是准备下山找食物的,死者身上所有可吃的食物都被搜刮走了。”
“除了弹道检验,马上将现场勘测情况上报总部。”
“是!”
三军联合调查小组组长自尸体旁站起身,慢慢地解下白手套,长叹了一声。视线过处,一队队士兵正采用战斗姿势沿着对面的山林搜索过去。突然,一丝感觉窜了上来:
敌人出现的位置怎么会是这里?!
****
山色渐暗,松柏林内尤如死寂,只能听到凄厉的风声。但驻足凝视,便可以看到齐腰深的草丛里闪动着一双双晶亮的眼睛,全副武装的韩国士兵以战斗队形摸索前进互相仅间隔几米,依稀可辩两侧队友的身形。
中士李炳熙小心地向前踱出一步,静悄悄的夜下基本上是什么也听不到,看不到,唯有来自军靴下的青草给人一种软绵绵的感觉。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感觉敌人就在前方,在那黑漆漆的丛林里正有一个枪口瞄着他,缓缓地随着他悄悄移动,就如同这黑深深的夜一般…“呯”的一枪,那划破夜空的枪声,也许毫无痛觉地就可以送他升入天堂。这种可怕的想法陡然间窜入心田,令他冒出一身的冷汗。
“该死的北韩人!”
这句话不知在他的内心骂了几千遍,几万遍。再有半年,他就可以退伍回家,回到家就可以继续未完成的学业。一想到,因为当兵而离开他的女友,内心里就有一种颤抖的痛楚。
这个世道是怎么了?
我这是为了谁?
“真是该死!”
李炳熙停了下来,蹲在草丛后解下钢盔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待他再次睁开眼时,一个男子的身影自一棵树后像鬼似的闪了出来。他顾不得戴上钢盔,抬起m16就像那目标扫出。
“咔嗒,咔嗒”
枪卡住了,他忙扔掉枪,一个后滚,摸出一颗手榴弹,尚未拉开引线,就大叫起来:
“卧倒北,北韩人北韩特工!”
“轰”
“突突突突突突突突”
“突突突………突突突突突…”
巨响声中,双方开始交战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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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一直猫在树干后的侦察组组长徐正男,准确地一枪S中了未来得及卧倒的南韩士兵。要不是被敌人先期发现,按照他此时的S击角度完全可以同时击毙两人。但,那个发现他的家伙很机灵,眨眼功夫就没了影。对方情急之刻扔出去的手榴弹对他而言丝毫没有什么杀伤力,但随之而来的子弹,却令他瞬间就置身于弹网之中。只见他一个侧滚,避开了像雨点似的向他砸落下来的子弹。
敌人的火力极为猛烈,眼前半身高的草丛被子弹整整齐齐地削平,左侧稍后一些的位置上不停地发出“突突突”的枪声。侦察组的另两名成员正在向敌人扫S,从弹点的分布及枪声不难判断,敌人正极力的缩紧包围圈,他知道:目前最关键的是争取时间脱身,晚了就会全军覆没!
“妈的,快撤,我来掩护你们!”
徐正男翻过身,头冲着夜空,任凭子弹在头顶崩起一个个小土坑。他从怀里摸出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焦卷,用力握了握,一侧身就像甩手榴弹似的,甩了出去但就在他露出半点身形之际,右臂被子弹咬了一口,焦卷顺着小土坡滚落了下去。
****
趴在草地一直喘粗气的李炳熙随手扔出手榴弹后,就一直用双手抱着头,将头部深埋进草丛里。他很怕,真的很怕实战必竟是实战,和那些花里胡哨的军事演习相比,不知恐怖多少倍!敌人的火力虽然不猛,但枪枪S在关键点上,周围的战友各个恨不得将整个身子埋进土坑里,指挥作战的长官却不停地下令:
“快,S击,S击!把他们围起来,快点行动!”
李炳熙在长官的命令声中,睁开了眼下士金延浩睁着圆鼓鼓的眼睛一眼不眨地横躺在草地上盯着他看。李炳熙咬着牙望着金延浩,无声的泪水不由自主地从他的眼角渗出。
战友的死,令他恐惧!
战友的死,令他激愤!
他含着泪将那双死不瞑目的双眼合上,抓起他的枪以半蹲的姿势将枪膛内所有的子弹扫S了过去。
随着枪响,在浑身的震动中,他分明的看到敌人抖动了一下,随着那一声抖动,一个东西沿土坡滚落了下来。李炳熙赶忙趴在草地上,退出弹仓,摸出新弹夹安了上去。
右侧有一个身影突然窜了出来,边滚边S击,李炳熙意识到敌人要么是为了救受伤的队员,要么是为了那个不知名的物品。
“去死吧!”
李炳熙大叫着刚站起身,就被单手执枪的敌人S中了腹部。他倦缩着身子,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
“妈的!”
趴在土坡后的徐正男看到郑珉国少尉无法靠近焦卷,他猛地站起,将靠在最前的一名南韩士兵击杀后,一个咕噜从土坡后翻了出来。他边滚动边熟练地S击。
一声熟悉的“咔嗒”声传入耳内,他扔掉m16用尽全力地爬向焦卷。草地上黑乎乎一片,无数的弹花在他周围四溅,他四处摸索着,手指碰到焦卷的那一刻,就起身奋力地再次将它甩了出去。
“突突突”
致命的子弹穿透他的躯体,焦卷无声地落入了草丛里,徐正男恨恨地回转身。
“突突”
伴随着手榴弹的爆炸声,更多的子弹追了过来
9月22日,6:45分,侦察小组组长徐正男被击毙于代望山西侧的新南里。
'3'
“让开,让开,快让开!”
直升机卷起层层的灰尘,一群医护人员未等它的螺旋桨完全停止,就拥了上去。
李炳熙躺在单架上,努力地睁着双眼眼前是白花花的世界,耳内不停地响着“咚咚”的巨大回音。“啪”的一声,刺眼的光茫S入了他的灵魂深处,医护人员在手术室无影灯下开始为他实施手术
****
“雪今小姐,雪今小姐,你没事吧…”
全身上下笼罩在白布下的李炳熙被护士缓缓推过,默默地流着眼泪的李雪今无力地靠在墙上。满身疲惫的郑国浩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正好看到这一幕。他沉默了一会儿,就扶着雪今回到病房,急不可待地拿出一叠照片:
“雪今,帮我回忆回忆,那些可恶的北韩军人在自杀前可曾说过什么?”
雪今迷茫地摇了摇头:
“想不起来了,能想起来的,全都告诉你了。”
“雪今,你再好好想想,他们可曾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雪今依旧摇头,即而着魔般自言自语:
“我要出院对,我要出院!”
“雪今,你胡说什么?快帮我想想,他们提没提过新南里这个地名?”
“新南里?”雪今捂着头低下脑袋,一眼就看到枪击现场的照片:血R模糊的尸体旁散落着杂草,破碎的布片。她紧紧地闭上双眼,浑身不停地发颤。
突然,一丝暖意漫布于全身,雪今闻到了男人的气息,她的头部随着郑国浩那有力的心跳一起跳跃着。她睁开眼,再次扫向那些照片:
“咦,焦卷?”
“你听他们说起过焦卷?”
雪今摇头,郑国浩颇感失望。
“他们只是说要拖延时间,为了掩护什么小组要拖延时间还说到要把情报送回祖国还有…”
雪今抱头紧抓头发,看到此景,郑国浩有些不忍,他拍了拍雪今的肩道:
“算了,想不起来以后再慢慢想吧,想起什么,就给我打电话。”
“你们不是活捉了那个叫李”
“李光素!”
“李光素不是全部交待了吗?他知道的一定比我多。”
“唉”郑国浩长叹道:“话虽如此,但李光素必竟受过专门的特工训练,对付审讯可是他们的必修课。”
他在屋内踱起步来:“一开始我们也相信他的口供,但”郑国浩语气一顿,考虑是否将实情告诉雪今。
雪今习惯性的将不听话的头发掖进耳缝后,一努嘴道:
“但是什么?是不是怕违反纪律?哼,不想说就不要说。”
看着清纯可爱的雪今,郑国浩乐了。他并不是怕违犯纪律更何况也不可能违反军纪,只不过,他很担心眼前这个极好冲动的女孩子会做出像上回那样的不智之举,尤其在看到了刚才那凄惨的一幕后。
“但是经我们情报人员分析,李光素虽然交待了大部分问题,却没有交待最关键的…逃跑路线!”
“逃跑路线?”
“没错,北韩特工虽然可以不经思索地就选择自杀,但是他们也不是一群傻子,只有在最危险,无路可逃时,才会选择最极端的方式。”
“噢,原来如此,难怪被包围了就自杀。”
“是啊,但是北韩特工的确是一群具有高作战技能的士兵,就说李光素吧,明明走投无路,还让他带着一个女人从包围圈里逃了出来,就凭这一点不能不让人敬佩啊。”
“难得听到一位大韩民国的高级军官称赞起自己的敌人。”李雪今回想起当时差点被枪杀的情景,不禁咂了咂舌:幸亏李光素选择了逃跑,否则她怎么还能坐在这里?
“事实就是事实,敌人虽然善战,但还是脱逃不了我们的追击不管负出多么大的代价!”
“事实就是事实?”
雪今喃喃自语,自从经历过这么多难以想象的事情后,她的心情一直开心不起来,夜里总是做噩梦,总觉得有一种力量不断地催促着她:
去啊,去啊你是记者,终身以追查事实为最终目标,去啊,去啊像你的父亲那样,勇敢地面对敌人去啊,去啊,李雪今绝不是懦夫!
“逃跑路线就是敌人为了以防万一做的准备。”郑国浩停住脚步,双手撑在窗框上,江陵市医院的环境真是优雅极了。蹒跚走路的病人迈着可笑的步子,年青漂亮的护士推着老人穿行于花草丛中,这里虽然每天都在演绎着生与死的绝别,但听不到远方的枪声,看不到大韩民国的士兵是如何奋战在血腥的战场之上。他的声音就像从窗缝里不屈不挠地想钻进来的风似的,刺耳地在雪今的耳畔响起:
“知道敌人的逃跑路线不仅意味着可以将此次渗透进来的敌人一网打尽,更重要的是我们可以顺藤摸瓜,进一步了解敌人的作战思想、作战方式,可以掌握敌人对我们到底了解到什么程度要知道,敌人是不可能平白无故地知道我军在沿海的布防情况的。”
郑国浩说到此处,心里就有一种失职般的揪心的痛:敌人绝不可能是盲目的执行渗透任务,敌人选择江陵海域就充份说明了这一点。从敌人潜艇渗透及至最终搁浅的位置判断…恰到好处地选择了水狗哨所和杏峰哨所这两个雷达站的中间点即雷达盲区!如此精确、绝密的军事情报敌人怎么会知道?既然连如此重要的情报,敌情报人员都能弄到手,那么,敌人会选择什么样的逃跑路线呢?能不能借此,一网打尽活跃于韩国境内的北韩情报人员?
“国浩哥,我的确想不起来了。”
雪今为难起来,当时的情况,当时的心情哪有时间想这些,即使敌人可能说过,但对于陷入混乱思维状态的她来说,的确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嗯,不难为你了真是奇怪,敌人怎么会出现在新南里一带呢?”郑国浩摸了摸胡子茬思索起来:三道防线,由外至内层层包围,敌人却出现在最不可能的地方脱离了这三道防线,这不能不令他大为吃惊,如果他们没有枪杀韩国普通的百姓,如果他们做的更加职业一些,或许就永远也发现不了他们了必竟是军人出身,如果换了职业杀手,就不会这样盲目开枪了。
“新南里?新南里,噢,对了,我想起来了,新南里往北是不是有个地方叫仁杰?没错,是仁杰!”
“你听他们说起过仁杰?”
雪今兴奋地说:“当时他们在小溪边喝水时,给我送水的家伙曾问过我仁杰离青鹤山有多远”她摸了摸至今还痛的脸颊道:“我刚想告诉他,却被那个满脸大胡子,好像是他们的指挥官似的人C开了话。”
郑国浩眼前拂现出面目全非,横躺着的金东源的死状,他收起照片,连个招呼都没打,就像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4]
“带他出去!”
郑国浩不想再看到李光素那副嘴脸作为情报工作者当然会以突破敌人的心理防线,从敌人的嘴内挖掘到有价值的军事情报为最大的荣耀,但不知为什么每次面对投降的敌人他最终都报以不屑的目光或许已经得到了自己想得到的吧,或许发自内心就不愿看到承认失败,祈求生存的军人吧?谁能说得清楚呢,真是矛盾啊。他一直在想,大韩民国的士兵如果碰到类似的情况将会如何呢?
他摇了摇头,对李光素的重新审问被证明是徒劳的。很显然北韩特工有其严格的情报保密体系,即使同乘一条船,同呼吸,共患难也不能将所有的情报告诉给每一位军人…不过,事实证明这种保密体系,这种担心并不是毫无道理,现在就是一个很好的明证。
郑国浩怔怔地望着天棚,那是李光素最喜欢采用的姿势或许,这样做可以不用直视胜利者的眼神,可以避免投降后的尴尬场面吧军人,必竟是军人,哪怕投降了敌人,骨子里也是军人,一个想随时随地保持尊严的军人但对于李光素这样背叛祖国的军人而言显然是极为滑稽可笑的。
背叛祖国的军人真是连狗都不如!!
他仔细地回想每一个环节,每一个行动步骤。他努力的想着,尽量想在现有的情报资料中找到与仁杰相关的线索。
海军部自私自利的行动已经为这个国家带来了可怕的严重后果,3名无辜的百姓、4名优秀的军人死于这场本应该结束于海上的战争!
“官僚!”
郑国浩挥起左拳狠狠地砸了一下桌子,即而觉得难以发泄胸中的愤懑,他举起双拳狠命地砸去…但,双拳在半空中悬停了下来。
“长官”
整理笔录的笔录员疑虑地看着他。
“咱们收集到的证据中是不是有纸片?”
“没有啊,除了枪械,衣物什么也没发现啊。”
郑国浩用双拳狠劲地揉着两边的太阳X,顺着灵光一闪的思路继续想下去:
纸片?纸片!为什么会突然想起纸片呢?噢,对了那是第一次搜查潜艇时看到的。冒着淡淡轻烟的潜艇内黑呼呼的,他领着手下小心的进入这艘轻型潜艇内进行搜索…那时,整个局势虽然显现出越来越严重的状态,但调查的主导权还在海军部手中。海军部的高官们极为可笑地想为自己的行动做辩解。但事实证明,海军是无能的,敌人成功地窜逃到了陆地。发展到现在,已经愈来愈难以控制敌人的行踪。
他能坐在这里,完全是因为第一个发现敌人搁浅潜艇的人是他,虽然只能作为一名情报分析人员参与到大搜捕行动当中去,但总比他的上司朴正官及海军部被总统解职的高职将领要好得多一直有一个想法不断地涌上心头,并随着事态的发展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那就是:
为大韩民国的海军的无尚荣耀而战!
潜艇内有什么?弹药、装备、扑克牌、生活垃圾、砸毁的电台和高S频发报通话器它与宁海滩隐藏于礁石后的那副相同,证明是先期逃跑的侦察人员使用的。还有什么?还有就是那条淡淡冒着轻烟的发源地…一堆被烧尽了的纸堆。
正如笔录员所说的那样,那堆纸被烧得什么都不剩,要是没弄错,那里应该有通信的密码本、海图,但除了密码本还有什么呢?
郑国浩的脑中灵光再现,他兴奋地问道:
“上次失事潜艇内是不是发现了一张纸?”
助手闻言,恍然大悟。这段时间只顾得分析现在资料,密切关注围捕情况,虽然偶尔也曾想到过上次1994年北韩潜艇潜入事件,但手头的工作太多,实在没时间想到那去。即或偶尔想到,也没看出两者之间能有什么关系。
助手迅速地回到资料室内,从一个文夹中小心地夹出一片纸它被装在一个透明的塑料袋内。
郑国浩拉过台灯伏案一看,泛黄的纸上现出一行模糊不清的字迹来:
江峰、南明山、玉代山、延里、仁杰、新南里、梅峰
“哈!就是这个。”
助手忙跑上前,俯下身子看。
“你看看,就是这条逃跑路线,北韩侦察组使用的是上回预设的逃跑路线!”
“难怪李光素这小子不知道。”
“嗯,敌人比我们想象的更要狡猾哼,你仔细对照一下,看看北韩侦察组成员和潜艇人员的逃跑路线有什么区别?”
“经您一说,不仅在时间上有很大的区别。更重要的是潜艇人员的逃跑路线基本上是沿海岸的山脉布设的,而侦察组却是沿着内陆布设…妈的,真是狡猾、残忍!万一出了危险情况,就可以用二十几条人命作为代价,全力掩护侦察组突出重围最终将情报送到目的地,妈的,真是够狠!”
“嗯,侦察组成员的行动的确出乎我们的意料,从目前掌握的情况分析,敌人已经逃离了我们预设的三道搜捕网”郑国浩猛地站起身道:
“给我接负责此次行动的总指挥:参谋长联席会主席金东镇将军!”
“是”
'5'
9月22日,晚20:00分
陆战第1军司令部作战室金东镇亲自坐镇
“长官,经被俘人员李光素核实,被击毙于新南里的确系为北韩侦察小组组长。从现场散落的物品中,我们发现了北韩特工偷拍下来的韩国最新布部署的地对地导弹发S基地的图片。”
参谋人员的身后不停地放映着幻灯片,茂密的丛林中有一片精心伪装的导弹发S基地,图片高度清晰,一看就是用远焦镜头拍摄的,精度极高,连导弹弹体上印刷的标号都看得一清二楚。
金东镇上将紧紧地抿着嘴唇,半晌才道:“从这些照片上我们不难看出:敌人具有极高的特工技能,并时时刻刻为发动致命的一击做准备!”
“此外,由外交部转发的情况通报显示:大韩民国著名学者,汉城大学教授康钟业被神秘人物暗杀于俄罗斯列宁格勒萨尔契柯夫。谢德林图书馆。具体情况尚不明晰,但从俄罗斯独立调查部vkr通报来看,似与一名中国籍女子有关。该名女子搭乘一辆来自中国的长途货车潜入俄国后,随即杀死一名韩国籍男子,经查此男子与北韩极端流亡组织光辉道路关系密切。长途货车司机目前正关押于vkr特设监狱内,总统全权特使朴羽一正紧急赶赴现场。”
“真是胆大妄为,无法无天!”他硕大的头部一侧问道:“郑上校来没来?他不是急着要见我吗?”
“报告长官,郑上校正在外面等候。”
“让他进来!”
郑国浩迈着军人特有的步伐来到金东镇面前敬礼,金东镇微微点了点头:
“开始吧!”
“是,长官。海军特情局自渗透事件发生后,就一直密切跟踪事态的发展,经我们分析推断:北韩残存的两名侦察人员将按照如下路线逃窜…江峰、南明山、玉代山、延里、新南里、仁杰、梅峰。”
郑国浩站在军事挂图前逐一点击。
“你们的结论是什么?”
“报告长官,很明显残存的北韩侦察人员已成功逃出了我们设置的三道搜捕网。目前,我军应重新部署兵力,扩大搜捕网,全力将他们围堵、击毙于仁杰一带。”
“嗯如果你的推断准确,那么他们此时正在赶往仁杰的路上,过了仁杰就会到达梅峰…”金东镇的目光久久地盯着挂图上一个小小的黑点梅峰。梅峰可是南北朝鲜两国共有的军事分界线所在地啊,漫长的军事分界线蜿蜒而曲折。因为是军事分界线所在地,任何大规模的军事行动,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或许,北韩军事人员早就密布于此…仅仅是为了等待一个时机、一个借口!
金东镇挥了挥手,像赶走一只苍蝇似的。郑国浩最近憋闷了许久,胸中的恶气正不知如何发泄。既然面见到了最高长官,如此绝佳的机会,他当然不会错过:
“长官,海军部特情局行动组组长郑国浩要求亲自参与搜捕行动!”
“嗯,你的事我都听说了”金东镇站起身这就意味着最新战况通报已结束,郑国浩望眼欲穿地看着金东镇走出了作战室。周围忙碌的陆军军官们忙里偷闲,有意无意地冲他撇着嘴,嘲笑着。就在郑国浩垂头丧气之际,金东镇身边的作战参谋走进来转达上将的命令:
“长官命令你立即带所部人员赶赴仁杰”参谋有意的在此停顿了一下:“郑上校可以独立行动,不必受陆军管制,但是………如发现异常情况必须马上通报给陆战第1军!”
“是,立即执行命令!”
郑国告虎虎然地大声高叫道。
[1]
一艘中型拖网渔船向朝鲜半岛驶去目的地不是朝鲜,而是南韩。渔民们迎着晨风,在紧张地撒网。
船上有一位和打鱼毫无关系的人,她既不收缆绳,也不补鱼网。她瘦削的身形与那些四肢黝黑而粗大的渔夫形成鲜明的对比。只见她…手捧个装着咖啡的暖瓶,一手夹着香烟,独自坐在甲板上。淡淡地轻烟笼罩着她的全身,长长的烟柱笔直地喷向那些说些粗话,不时向她做着下流动作的船员。
她早已和船长讲好了条件:一旦俄罗斯或南韩巡逻艇来了,就马上装成船长的妻子…当然一个东方女人做蓝眼睛大鼻子的俄国人的妻子会招来不解的异样眼神,但这世道谁能说得清呢。反正,西伯利亚早已被这些吃苦耐劳的东方人占据着,娶一个漂亮的东方女人倒也说得通。收了美金的船员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在美元的驱动下,也使渔船提前在半夜出港。
朴莲花将手枪平放在腿上,双脚搁在旅行包上,半眯着眼享受温暖的海风。她丝毫不担心这些粗壮的野蛮人会打她的主意,虽然包里装着大捆的美元,但手枪带来的震撼力却是不可低估的。
船长一直托着下巴…那是朴莲花的杰作,他咧着大豁牙,笑着走到朴莲花面前:
“再过1小时就到南韩海域了您要知道,目前南韩的状态非常令人担忧,剩下的我就帮不上忙了。”
朴莲花心里不免发出一阵窃笑:上船前早就讲好,要将她送到目的地的,现在却想在国际海域扔下她不管。船长说的没错,南韩目前的确处于大搜捕当中,但是搜捕的重点已经从海上转移到了陆地。很显然,船长话中有话,否则,一个胆小的人是绝不会同意一个东方女人随船同行…任何一个傻子都知道:俄罗斯警方正全力搜捕一个来自东方的女人!她很随意的将手枪挽出一个漂亮地花,打开包拿出二叠钞票扔给船长。
“嘿嘿…您真是大方极了,嘿嘿嘿嘿…”船长用手指“哗哗”地捻着钞票,顺手揣进脏兮兮地腰包里:“趁着夜色,我会送你到南韩的。”
“知道了,多谢你了。”
“哪里哪里。”
****
雾气开始漫延开来,海平面上蒸腾起粘呼呼的白色水气。十月的天气,真是寒冷异常,让人感觉比往年要冷的多。朴莲花靠在栏杆上闭着眼睡了起来,耳畔只能听到渔船发动机发出的“突突”声。
派驻俄罗斯的特工提供了非常准确的天气资料,这非常有利于她秘密地潜入南韩。下一个目标正等着她去完成,历史就是这样,它在暴力导致的权力更迭交替中发展前进,冲击和暗杀是历史的衍生物,是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各国政府均为政治性谋杀不惜花费巨资,于是暗杀就成了富豪、权势者所凭借和依赖的绝对可靠的手段…谁又能说得清楚呢?今日的英雄再过十几年、几十年后,又会遭到什么样的评论?
像她这样的无名英雄的下场又将如何?
如果朝鲜半岛真的统一了,会不会清算?
只有一个方法:用武力统一朝鲜半岛,“胜者王、败者寇!”
历史从来都是由胜利者来书写的!
朴莲花睁开了眼,层层的迷雾让她看不清天上的繁星,她想到了摆在她眼前的另一个目标一个和她同样出色的女人,就像这眼前朦朦胧胧的雾一般的女人,金贤姬!
成功实施大韩航空858航班爆炸事件,被最高司令长官金正日将军授予“人民英雄称号”的女特工。和她一样共同毕业于同一所学校朝鲜人民军695间谍学校。所不同的是,金贤姬被幸运地调入杜鹃花作战部队专门执行海外任务,而她却成为了一名高级情报分析员。这么多年过去了,学到的特工技能并未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变得生疏,不知可耻的叛国者现在如何?一种高手间决斗的久违的激动感觉令她心潮澎湃。
“还有10分钟就要到目的地了。”船长在房门D开的驾驶室喊着。
“谢谢你的关照,船长。”
“哪里话,以后还有这样的好事尽管可以找我。”
朴莲花打开旅行包摸出用油皮纸层层包着的包裹,里面有十多个伪造的护照,五个化名的存折和几个能够提供各种帮助的男女名单。她将其中的一本塞进怀里,靠岸的地点选择在距离渔船出没频繁的港口约一百公里之处,那里是不会有人注意一艘经常出入南韩的俄罗斯渔船更何况,船上的旗帜早已更换,新的猎物正静悄悄地等待着她去完成。
“总算到了,还好一路平安无事!”船长C着舵轮对朴莲花喊道:“3分钟后抛锚!”
南韩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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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莲花摸着黑,攀行在怪石嶙峋的山路上。为了隐蔽,她不时地躲进齐肩高的杂草中…朝鲜渗透事件早已在全世界传的沸沸扬扬,南韩的各大媒体在做全程的跟踪报道,各个国家也发表着不同谴责的评论。但对她而言,却是提供了绝佳的第一手资料。俄罗斯电台带着颇有一丝幸灾乐祸的感情不痛不痒地做最新时事报道,朴莲花对南韩搜捕情况真是了然于胸。因此,她选择了这个地点一个与目前的紧张局势毫无相关的地点,更何况南韩的军警正在江陵全力搜捕渗透人员,哪有功夫顾得了其它地方?只要爬过这座小山就可以用公开的身份混迹于南韩,并相应地捉住时机完成任务。
敌人都忙于搜捕渗透人员,此时正是敌后方最空虚的时刻!
机会,任何时候都是双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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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哪!你?”
一个身穿灰色风衣的男人惊愕之极,不禁脱口而出。
火车站站台上,朴莲花发现有人认出了自己,连忙混进人群中,向另一个出口跑去。尽管头顶上带着一顶厚重的帽子,而且压得很低,终究躲不过这些训练有素的眼睛…一旦被发现,不管如何变换装束,也难以避开职业特工的追踪。
怎么会被他认出来?朴莲花暗自懊悔,南韩现代集团曾参与朝鲜合作建设金刚山旅游项目;推动了朝韩民间经济交流与合作。此人正是现代集团派驻朝鲜秘密办事处的联络员。因为对某些不可公开的地点显示出过份的好奇心,而被朝鲜侦察局作为重点监视对象。结局是显而易见的他被极为体会的请回了南韩。他可是收集情报的老手,不可能对参与审讯的朴莲花没有一点印象,虽然那时她刚刚完成培训,却显得楚楚动人。这个色鬼,当时就是一眼不眨地盯着她看个没完。
太失策,太大意了。这样一来,不出几分钟,那些无所事事的情报人员就会全面进入一级戒备,会在整个地区到处闪动他们的身影,或许会由最高层直接下令:
一经发现,就地枪毙!
大韩航空民航飞机被炸事件,对南韩人的触动极大。尤其对朝鲜女特工更是恨之入骨。不过暂时还不至于…或者确切地讲,她还有一些时间。她原本打算乘岭东铁路干线的火车进入江陵市的,现在看来需要调整一下计划才行。
朴莲花走出车站,穿过公路,走进对面一家规模颇大的服装店。穿着制服的南韩女人上前鞠躬问候,脸上的笑容虽然甜得可以腻死人,但她一眼就能看出对方那不屑的眼神。也难怪,她的打扮过于土气,一身下层人的穿着只有那些在南韩打工的中国朝鲜族为了积攒钱,才舍不得花钱买件漂亮衣服。按她的原计划,她是想借这个身份乘火车进入江陵的。但现在看,既然已经有人认出了她,就有必要重新化装一下。
“您好,您看这些衣服都是新款式,您不防试穿一下”
服务员的眼中露着职业性微笑,内心却想看对方出丑。随意的挑选一件这家店内的衣服都抵得上眼前这土包子至少一个月的工资。朴莲花在一排衣服前走过,用一种十分挑剔的眼光看着,不时的用手指捻着布料,将一件衣服取了下来。
服务员笑得有些不自然了,那件衣服的价钱可不是普通人能消费的,看来对方不仅是位行家,而且很有钱。最近真是怪事连连,富家少妇、小姐们何时又开始流行起朴素的穿着?
“小姐,您想送人?”
宽边圆领的衣服仅适合老年妇女穿着,客人也许是想在回国前买一件带给国内的亲人?还是送给自己的母亲?中国人?韩国人?她不敢肯定,这些衣服大都来自中国的生产车间,回国的中国人一般是很少购买韩国的衣物…一者是为了省钱,二者是没有这个必要。
“嗯,我想送给我的妈妈”
“噢,原来是这样啊,我们这里还有其它款式的,您不防多看看”
时间不等人,哪有闲心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不用了,就选这件…用美元支付,行吗?”
“当然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