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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就选这件…用美元支付,行吗?”
“当然可以,一共二百七十万韩币,折算成美元是”
“小姐,您看,这些够吗?”
“够,够了。”服务小姐接过钱,忙道:“我给您包一下。”
“服务小姐,服务小姐…”
有客人在喊服务小姐,她歉意地鞠了一躬:
“您稍等我马上就来。”
“嗯…”
等服务小姐照顾完其它客人再回头时,却怎么也找不到原来的客人了。
****
“伯母,您可真是的,没看电视吗?江陵现在乱得很哟。”
“我去看我闺女怕什么?再说,正因为危险,我这才去把我孙子接回来。”
“呵呵呵呵”
司机不再说话,反正老人已经付了足够多的钱,没心思管那么多了。后车镜内现出一张密布皱纹的脸,看着约莫有六,七十的年纪,上了年纪的老人总是会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举动来。微微的鼻息声轻轻地响起,显然老人开始犯困了,他将录音机关闭,摇上了车窗。不久,便寂寞难耐地哼起了时下最流行的歌。
“吵死了,你这个人就不能静一静!”
老人睁开眼不满地嘟囔道,司机忙闭上嘴…看来,这条漫长的路途只有在沉寂中度过了。
朴莲花对自己的化装技巧深为满意,虽然浓厚的妆还给人的感觉很不好受,但比在国内受训时经历过的磨难相比,这点瘙痒简直是不值得一提。她现在只想以最快的速度早一些秘密潜入到江陵根据情报,叛国者金贤姬已经离开了在汉城受到严密保护的居住地,显然是为了配合南韩军警搜捕朝鲜渗透人员,才来到了江陵。对这个昔日的同窗,她的内心充满了矛盾的恨意不尽快消灭这个人物,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金贤姬对朝鲜特工的内幕、技战术、手段无疑是非常熟悉的,她就如同一颗定时炸弹,随时会把在南韩从事秘密渗透工作的同志送到死亡地狱。最高司令长官金正日将军之所以在目前最关键、最紧要时刻实施“断剑行动”,一是看到了金贤姬投降给朝鲜特战工作带来的负面影响。不难猜测,如果没有金贤姬的叛国投敌,就不会有李光素的卖国求荣!二是“断剑行动”可以一举摧毁敌人为之引以为傲的象征,对其它蠢蠢欲动,想叛国的不坚定份子起到震慑的作用…这就是“断剑行动”的最终指导思想。
沿着高速公路快速行驶的汽车渐渐放慢了速度,司机转过头看了一眼老人,老人依旧酣睡,他转过头喃喃自语道:
“真是怪事,这里离江陵还有一段路呢!怎么跑到这里来设检查站?”
汽车跟随其它车辆向前缓行,手握m16的警察部队逐一地仔细检查着每一辆车。
“喂,那帮该死的北韩人是不是跑到这来了?”
“对不起,例行公事,请把证件交出来。”
“噢,好的,好的。”
司机从车柜内取出证件交给那名警官,警官简单看过后还给了他。俯下身子向车内一看,见有一位老人正轻微的打着酣。
“这位伯母是到江陵接孙子的,您看她老得连张纸都拿不起来,就不要打扰她吧。”
“不行,所有人都必须接受检查!”警官拉后车门,轻声道:“伯母,伯母能让我看一下你的证件吗?”
“嗯嗯”老人不满地扭动身子,嘴里发出喃喃的声音,显然不想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伯母,伯母”
“谁家孩子老叫个没完?嗯噢,警官哪有什么事吗?”
“真是不好意思,例行公事,我们要检查您的证件。”
“检查就检查嘛,何必弄这么大动静,真是的,现在的年轻人一点都不懂得尊重老人”
老人絮絮叨叨个没完,费了大劲才从包里摸出证件递给警官:
“喂,你们跑到这里干什么?北韩坏蛋们在那呢,去那啊,怎么跑这来了?你要是担误了我的大事,我可是要找你们长官的。”
警官看完证件,又摸出一张照片传真过来的影像不是很清晰,但由警方专职画像员根据目击证人画出的女人像还是蛮有特色的。他看了看,觉得没看清楚,便想上前仔细看。
“看什么看,真是不像话,我一个老太婆有什么好看的?真,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哧拉”老人一把抢过纸,看也不看就撕为两半,胡乱地一揉,就扔给了警官,警官苦笑着,站在那里发愣。
“这孩子,发什么呆,快把门关上,没看飘雪花了吗?真是的,哎哟哟…冻死我喽”
老人下意识的裹紧穿在身上的衣服,站在一旁的司机见状,忙蹲下来将纸团拾起:
“警官,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警官向前一挥手:
“放行!”
。。
[3]
“查出杀死乌鸦的那个臭婊子了吗?”
“还没有,韩国政府正在俄罗斯C手此事,弄得乌烟瘴气的,不好查啊。”
“怎么搞的,我们在那里的情报员都干什么吃的?连一个女人的行踪都查不到,看来真要重新评估一下各地情报人员的能力了。”
“大姐,韩国政府最初认为此事是中国人干的,但”玉女咬了一下嘴唇道:“但又将目光转向了我们,必竟乌鸦有时出入过爱丽丝酒吧,难保不会被韩国人留意到。”
“嗯,这倒是一件麻烦的事情。”大姐放下酒杯,夹着香烟站了起来,她烦燥地在屋内踱着步。大理石地板的中央铺着来自波斯的地毯,头顶处一盏吊灯照S在四周的墙壁上,将一幅幅价值不菲的油画照得悠远而深邃。
她走到一幅像面前《乌尔比诺的维纳斯》。画中的少女曲线分明,微耸的茹房上两点粉红的茹晕依稀可见,她的视觉沿着茹房往下就见到了腹部,比茹房还高耸的小腹一眼就能看出营养过剩的样子。再往下,不禁令她皱起眉头,因为少女最隐密的S处竟被画家用少女的右手遮挡住了,但那隐约拂现的黑色三角形地带足以令所有的男人引起人类最原始的本能反应。
自从手里有了钱后,她就疯狂的收购提香的作品。看到这些作品总能给她某种原始的冲动,但现在不知为何连看一眼都觉得异常的讨厌。
一股烟随着一个小D的不断扩大而变得越来越浓烟头正巧炙烤在画中少女的黑色三角形地带,画中扭曲的人物变得开使变得越发古怪。
玉女对大姐这种变态的做法颇不认同,价值上百万的作品,即使不是真正的艺术鉴赏家,但看在钱的份上也不应如此随意的毁掉,她凑上前说道:
“大姐,您看这个女杀手会不会已经潜回到朝鲜?”
“嗯既然完成了暗杀任务,按照朝鲜特战习惯看,应该回去了…如果真是那样,就只好等她下次再露头了。”
“能不能让潜伏在朝鲜的暗线”
大姐望着眼前越来越大,直至燃烧起来的火团挥手道:
“不行,我们好不容易建立起了这条暗线,将他用在为乌鸦报仇这件事上划不来。”
“可是…组织内部的人会有怨言的。”
“哈哈哈哈有怨言?会有什么怨言!”
大姐突然发笑,令玉女感到毛骨耸然的寒意。
“大,大姐,我的意思是说会不会给组织内的某些情报员一种寒心的感觉?”
“寒心?哈哈哈哈玉女,这是再所难免的。”她转过头又坐回到桌前,玉女上前给她倒满了酒:“玉女,你还记得吗?我们是因为什么,才逗留在韩国的?”
“这”玉女不知大姐为何要重提旧事,她镇定了一下精神:“我们四个是来刺杀南韩政要人物来的,结果却”玉女的眼前浮现出被自己的同胞准确地说是被她们两个杀死的另外两位同志的惨状。
“却被自己人杀死了,对吧?玉女哈哈哈哈…”
大姐极为快意的大笑,但在玉女眼里却比哭还难看。她们初入韩国时,的确被眼前的繁华、物欲横飞的世界所折服,其下的结果不难想到:两人反对,两人赞同。人是留在了韩国,生活变得极度奢侈,但又能怎么样呢?没有了祖国,连狗都不如。整天净干这种杀人的事情,想想也要吐,还得时时提防会不会有自己的同胞来暗杀她们。这种生不如死,整天像老鼠到处乱钻地过日子,想想就令人寒心,真不如当时就拼个你死我活,万一侥幸成功,还有个依靠,还有个家可回!
“算了玉女,我们能有今天全是靠命堆起来的。令人寒心,是必不可少的…总得有人为此做出牺牲不是吗?”大姐上前拍了拍玉女的脸蛋:“再挣一些钱,咱们就可以到瑞士好好享受了。那个在大韩航空空司开飞机的家伙不是很喜欢你嘛,哈哈哈哈”
“大,大姐,不,不是这样,我们根本就没”
玉女惊惶地做辩解,按照组织的规定:任何人都没有“爱”的权利生是组织的人,死也得是组织的鬼!想要男人,很多,但必须在组织内找。
“好了,我不是为此事要责怪你。必竟,你我的关系不能等同于其它人,那个男人我调查过,虽然离了婚,但总的来说人还不错嗯,职业也不错,收入蛮高的嘛。”
听到此,玉女真的吓了一跳大姐,光辉道路不会想利用那个可怜的男人吧?民航驾驶员无论从哪一点看,都可以成为组织的有力助手。
“叮铃铃”电话响起,大姐侧了一眼。桌上五部电话颜色相同,外人很难觉察到它们的不同,但她们却能。铃声响自那部底座埑是白色的电话,这是专门用于和韩国政府机构的相关人员联系用的绝密电话,但也仅限于极少数人。
玉女知道大姐是不会接这类电话的,她上前抓了起来。随着话筒内短促的声音,玉女的眼神渐渐地亮了起来
“大姐,韩国军警正全力配合国情局搜捕一名来自朝鲜的女特工朴莲花!”
“什么?”大姐陡然站起。
“密报称此人曾出现在荣州火车站。”
“荣州?她到那里做什么?”
玉女没做回答:多年的严格训练,早就让她懂得什么时候应该轮到自己讲话!
“荣州火车站,荣州火车站她想干什么?”
“目前韩国的兵力主要集中在江陵,无力支援荣州…国情局将仅有的兵力重点布防在了荣州以南的清凉里地区。”
“玉女,荣州的下站是哪里?”
玉女不假思索地就回答到:
“江陵!”玉女眼光一亮:岭东线由三个主站构成:清凉里—荣州—江陵!
“哈哈哈哈这条鱼自动送上门来了。玉女啊,看来你还是宝刀不减当年啊,在朝鲜接受过的特种培训到现在也没忘,真是不错,我可是一点也想不起来喽,哈哈哈哈”
玉女的心猛地一揪,暗想:大姐绝不可能忘记这些,必竟是吃这碗的。哎,再亲的姐妹,也总是不断地考验对方,要是回答不上这个看似小而不能再小,完全可以查看地图解决的小事,又会如何?她不想深入想下去,必竟,在没有亲人的异国他乡,也只有这么一个亲人可值得说些心里话,虽然大姐已经迷失了心智,失去了原来的奋斗目标,变得越来越不可控制,但还是她唯一依赖、可亲的亲人!
“大姐,她为什么要来江陵?会不会和目前被包围的朝鲜渗透军人有关?”
“不会,不会的。在朝鲜的独裁份子是绝不会浪费一丝一毫的精力去营救他们的与其将力量花费在半死之人身上,不如用在别处………嗯,一个可以挽回败局、挽回面子的一个关键点上!”
“难道会是我们?”
“哈哈哈哈…玉女,你太高估自己了。朝鲜政府这么多年放任我们不管,怎么会突然想起我们?”
“那倒底为了什么会往火坑里钻呢?”
“目前尚不清楚,先把网撒出去,抓住她之后再说后事!”
“好,我这就马上布置下去。”
“还有”
玉女转身。
“对那个可爱的小妹妹也要适当的关照一下吧。”
玉女随着大姐的视线望去,电视内正连篇累牍地介绍大记者李雪今的英勇事迹。
“生为组织的人,死为组织的鬼!真是可惜了,我一向很看重这丫头的。”
大姐的自语声,玉女默默观注了一会儿,随后两脚一并,隐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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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女士,根据您的经验判断,敌人会出现在哪个方向?”
身穿便服的郑国浩望着大玻璃窗,萧条的街道上,北风裹着落叶漫天飞舞。除了荷枪实弹,懒散过度的军警之外,偶见几个老人苦着脸蹒跚而行。但他的注意力却全部集中到了这个女人身上,没有化装的女人的神色极为平静而满足,至少在玻璃窗上看去是这样,仿佛像一位陪伴爱人小憩一会儿的家庭妇,安静而知足地品味生活中的温馨。但是,如果此时、此地随口喊出这个女人的姓名,定会引起急风骤雨般的爆炸效果愤怒的韩国百姓会不顾不切地以食其R、啃其骨为快!
金贤姬多么美丽而残暴的女人!
或许,她每时每刻,都在忏悔自己的罪孽;或许,她的内心真的希望能早日得到解脱!
郑国浩带着莫名的感觉坐在那里,咖啡是苦的,但是他此刻的内心却比浓浓地咖啡更苦。面对北韩最优秀、亦或是全世界最出色的女特工,他的思绪变得极为混乱昔日的仇敌,今天却共饮!不能不说是莫大的笑话,但世上的事情谁又能说的清楚呢?
眼前的女人虽然早已放弃了原来的信仰,但她却绝不能等同于类似李光素之流的投降者…李光素再怎么夸夸其谈,如何的英勇无畏,却难以掩藏内心对死亡的恐惧。但眼前的女人却是值得受到任何一个敌人尊重,在她身上所表现出来的敬业精神、忘我精神、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绝死精神,都是值得任何一个为自己祖国的荣誉而战的特战人员所学习的。
难道杀死那么多无辜的百姓也值得效仿?!
是的,祖国的利益绝对高于一切…这在任何一个国家,不管他是标榜什么样民主的国家都会要求自己的人民为祖国的利益而战、为民族的利益而战!
民族…受尽磨难、可歌可泣的朝鲜民族,何时才能不再自相残杀!
金贤姬享受着生命中每一刻的阳光、空气、温馨。也许,生命早已在那被捕自杀的瞬间已离开躯体飞逝于蓝天;也许,此时这多余的生命对一个死而复生的人意义尤为重大;也许,她就像窗外的一片落叶,飞舞至极至,再悄悄的飘落,直到化作一抹故乡的春泥。就像那些曾经为朝鲜半岛统一而流血牺牲的同志,就像她那从未见过面的父亲。谁说这片土地不是故乡的土地?这里有太多太多的同志、亲人永远的驻留在这里,割舍不断的亲情、友情每时每刻都在为这片热土的完整、统一挥洒着汗水。
一片落叶轻飘飘地落在了窗台上,宛如彩蝶般那么轻轻一点,随即再次腾空而起。
对于目前的局势金贤姬是知道的。从9月18日发现朝鲜渗透军人至10月15日,算起来“珍岛狗1号”行动已经开展近一个月,大部分同志都已牺牲。而南韩军队除了在9月22日击毙一人后,仅存活下来的三名渗透人员,就好像突然蒸发了似的,再也找不到敌人的行踪。而正是基于这一点,万般无奈下,郑国浩才请她出谋划策。
成功逃逸?
继续潜伏?
旷日持久的行动正逐渐消磨着韩国军人的士气,连续近一个月的钻山越岭,使郑国浩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仁杰,搜遍了仁杰的一草一木,就是没有发现敌人的踪迹!
敌人,狡猾的敌人会在哪里呢?
4万名陆军、8万名警察、28万名预备役军人,总计40万大军像梳头用的篦子似的,到处抓这些可恶的小虱子。
“仁杰的天气真是奇怪啊。”
郑国浩闻言一愣,看了半天的窗外,还是那副鬼天气,年年如此,有什么好奇怪的?反过来看这个女人,无原无故的崩出这么一句话,才真正令人奇怪。
“呃女士,您说什么,奇怪?”
“在其它地方,这个季节早就下过一场大雪了吧?”
“噢,也许吧。”
郑国浩不明所以的简单应了一声。的确奇怪,久居这片土地的韩国人为什么没有发现江陵异常的气候?反倒是让一个敌国女人看出了不同,哎,不愧是搞特勤工作的老手。对敌国,什么事情都看在眼里,放在心上。
“江陵可真冷啊,下了雪反倒是不冷了。”
金贤姬慢条斯理地端起咖啡品了一下,就转过头望向窗外。一对情人高高兴兴地在她眼前走过,看起来年青人的心情丝毫不受目前局势的影响啊…也不知家里人怎么样了,经历过南北朝鲜统一战争的老母亲还活在世上吗?弟弟现在也应该成家了吧?接到特情局的抄报:成功完成任务后,她就被最高司令长官金正日同志封为朝鲜的人民英雄。真是极大的讽刺,那个独裁者为了顾及自己的脸面,想必不会为难他们吧?哎,真想在离开这个世界前,再看一眼他们…哪怕让他们知道了真相,知道自己成为卖国贼,成了叛国者被他们恨死、打死也心甘情愿!
“嗯仁杰的确很冷,四面被山包围着,风到了这里就打起了漩涡。”
“噢,难怪这么冷呢。”
金贤姬抿嘴一笑,浅浅地酒窝增加了中年女人的成熟、妩媚。妻子如果还活在世上,一定像她一样美丽。郑国浩愣了愣,将头转了过去。越过高低不平的建筑群,就可以看到四周层层环绕的群山,他看着看着,突然眼前一片雪亮,猛地握住女人的手大声道: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谢谢,谢谢你!”
“我什么也没做,不用谢我。”
女人真是奇怪,这个当过职业特工的女人更是奇怪…但,郑国浩却非常理解她内心的复杂心情。他扔下金贤姬,推开门跑了出去,虽然这极不符合特种作战条例,虽然可以找到一千、一万个理由不能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但郑国浩却这样做了一个失去祖国的人能到哪去?
金贤姬静静地坐着,一片落叶再次随风起舞,它飘啊飘,飘过一直守候在车前的两位特情局警官的头顶,飘落到她的窗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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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池塘的水在阳光下熠熠发光,池畔的树木萎缩在秋天的寒风中,瑟瑟发抖。坐在长椅上的朴莲花不住地看表。2点10分了,她的右手不由得伸到衣袋中,里面装着那个曾想在俄罗斯暗杀她的杀手的勃朗宁半自动手枪…运气还算不错,尸体上搜出了一个装满子弹的弹夹。或许是时局紧张的关系,亦或是天气过冷的关系吧,只能看到少数的人正互相搀扶、依偎着散步。这时,公园的小径上急匆匆地走来一个没戴帽子的中年男子。
与照片中那瘦瘦的年青人相比,眼前的男人简直胖得一塌糊涂,圆圆的脑袋过早地谢了顶,身上穿了件灰黑色的宽肥的风衣,颇有点生意人的架式。南明山已经不是朴莲花记忆中的那个血气方刚的中轻情报人员了,从他那红润的脸色以及发福的身材来看,一定是终日沉溺于酒色当中。不过,他的双眼依然炯炯有神,依然迈着有力的步伐,只是缺少了一样熟悉的笑容。
“哎呀,真是对不起,迟到了。”
南明山的动作缺少朝鲜人特有的矜持、内敛,他夸张的伸出双手想要拥抱对方,朴莲花这才款款地站起身,握住了对方的手。从表情上看,南明山显得有些尴尬,但随即耸了耸肩道:
“一点商业上的小事耽搁喽,真是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南明山大咧咧地寒暄着,朴莲花知道对方来的很准时,并未延误接头的时间所有的一切都是演给旁人看的、听的。她有时觉得演员才是最适合从事收集情报工作,换句话说,所有的情报人员必须有演员的表演天赋表演到连自己都分不清舞台与生活的不同时,就只有一条路可走:毁灭自我!
“您还跟过去一样啊。”朴莲花笑着,两耳却迅速的捕捉周围可疑的目标。
“哪里哪里,最近生意挺忙的,实在是抽不出时间看望您啊。”
南明山呵呵地笑着,用眼神示意对方向前走,朴莲花极为自然地挽住了他的胳膊。
秋天的落叶在脚下沙沙作响,幽静的小路多了几分萧条、惆怅。
“莲花同志,这个时候来到韩国真是太危险了。”
韩国?朴莲花不希望自己的同志使用这一称呼,至少私下里不希望听到这个词。也许对方的确是为了工作需要,也许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楚自己究竟属于哪个国家。在某种意义和程度上说,有那么一些情报人员久居敌国,的确会出现蜕化的迹象。而这类人也最容易被敌人的情报机构策反,之所以仍然为自己的祖国效力,无非是担心遭到惩罚性暗杀,或是为仍然居留在祖国的亲人担心…按照朝鲜情报局的规定,担任外事工作的情报人员必须要将直系家庭留在国内,无非就是担心无法预测的情况出现,至少目前来看,这个方法还是极为有效的。但对那些意志不坚定者投降到敌人阵营只不过是早与晚的区别罢了。南明山,刚涉入情报局时就是她的上级,她实在是不想看到自己当年的恩师会有一个悲惨的结局!
“言归正传吧,把情报交给我。”
南明山明显的感觉到对方由热情迅速的转为冷漠,久违的同志之谊被眼前严酷的现实代替,很明显朴莲花不想在此耗费时间。他颇为紧张地左右看了看,才徐徐地说道:
“为了安全起见,我只能口述情报。”
朴莲花极为不满地轻微努了努嘴,突然意识到不应该在对方面前做出丝毫令人引起怀疑的举动…这是条例中曾重点提到过的。她用手揉了揉鼻子,借以掩饰自己的失态。她不想在此地耽搁过久,脸上虽然化了妆,但因为时间紧迫,这种装扮是逃脱不了经受过严格训练的情报人员的锐眼的。刚才接头时,南明山毫不犹豫地向她走来,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她实在感到疑惑,一个半生从事情报的情报人员,怎么会违反上级的要求,违反必需严格遵守的情报条例。想到此,另一只手再次伸进了口袋,冰冷的枪传来阵阵彻骨的寒意,握枪的手再次变得有力起来…这片地域已经在一小时前经过勘测,证明是安全的。她一边观察着地形,一边快速思索着:难道对方真的是因为安全问题而要求口述情报?会不会另有别的原因?如果真的出现这种情况,就只好第一个先干掉这个叛徒…格斗的胜负不在于身高、体重,而在于技巧,对方的一条胳膊已经撑控在她的手中,剩下的就是利用手枪的枪柄砸断他的喉咙,从目前对方的反应来看,应该是很容易对付的。
“有关金贤姬的情况我已经陆续通报给了总部,相信你都已经撑握了。”南明山裹紧了大衣,他实在是想不到会有朝鲜情报人员会直接来找他…七年了,他除了通过翻阅报纸等简单的方式收集一些情报外,已将大部分的精力集中在他那日益变得兴隆的生意上…而这原本不过是他用来便于收集情报做掩护用的,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有做生意的天分:“这个叛徒嗯,金贤姬这个可耻的叛国者目前在江陵一所警卫森严的处所,大约有二十名军人在保护着她的安全!”
脱口而出的话变得悠长起来,他意识到自己原本是不想用这个词汇,这个词汇总是带给他某种令人浑身发颤般的心悸。他非常懊悔不应该在她的面前犹豫地说出这个词,必竟从事情报工作的特工人员是极为敏感的,一旦对方通报给国内,那么引发的可怕后果是不言而喻的。他用眼角的余光观察朴莲花的反应,朴莲花的脸上挂着迷人的笑容,似沉浸于秋日的美景当中。她转过脸娇笑着…就像当年二人共事时的样子,这一点多少令南明山放下了心。
“我需要详细的建筑结构图。”
南明山笑了。
“我将所有的情报锁在了江陵火车站候车室内的一个保险柜里,地图、警力分布都在那里。”南明山摸出一把钥匙递给了朴莲花:“密码是:216嗯,您是知道的,由于您的身份已经提前暴露,各处要道路口有很多的军人在把守…把资料带在身上太不安全。”
朴莲花暗自窃笑,216…最高领袖的生日,不过是借以表达自己的忠心罢了,就凭借这种愚蠢而拙劣的手法足可以将他弄回国内去…也的确到了这一时刻,否则后果就是不可揣测的。
“莲花同志,江陵城内到处都是敌军的身影,你可要注意啊。”
“南明山同志,您放心吧,我会加倍小心的。”
“还需要我提供其它帮助吗?”
“能告诉我有关目前活动于江陵城内其它组织的情况吗?”
“其它组织?”南明山知道朴莲花问的不是国内潜伏于南韩的秘密情报组织,这些别说他不知道,就是知道也绝不能说出来,这是情报纪律严格规定的,所以对方之意很明显是想了解其它组织的活动情况:“您是想了解那个流亡组织的情况吧?”
“是的,光辉道路。”
“恕我无可奉告,您应该知道:上面的命令很清楚…仅提供给您有关金贤姬的情况。”
“那就算了。”
朴莲花停住脚步,松开了一直挽着南明山胳膊的手,并极为自然的握住了他的手,道:
“再见,同志。”
“再见,如有需要请事先通知我。”
“我会的。”
两人目光对视着,目光流露出无限的怅然与温情。朴莲花的内心涌起阵阵的凄凉、无耐…情报人员的内心是孤独的、酸楚的,尤其身在异国他乡!她真的非常怀念身在祖国,呼吸着自由的空气,高声歌唱的日子。
南明山望着朴莲花娇小的背影,苦笑了一下。真是见鬼,因为应对方的要求,改变了接头地点,从汉城乘车赶到江陵弄得他极为疲惫。他发自内心的衷心祝愿这个女人能获得成功,并安全的返回到祖国。撤退的应急方案早已拟定,如果成为一张毫无用处的废纸,就只好为自己的前途命运做打算了,必竟敌人的审讯在高科技的帮助下,还是极为有效的…留条命苟言残喘,总比死后得到一个不能带来任何实际用处的勋章更好。
“看来要下雪了……”
南明山舔了舔嘴唇,抬头看了一眼铅灭色的天空,喃喃自语的转过了身。
'2'
";哐啷哐啷…";
汽车延着平整的柏油路面穿行在山间小路。小路不是十分的宽,但足以并行三辆大卡车。它原本就是为了军事用途而专门修建的,除了偶尔登山的人们及零星分布在这一带农庄上的农户们知道外,外界是无法从交通地图上知道江陵北侧还有这样的一条隐蔽于山脉之间的军事公路。
车内堆积着大大小小的箱子,这些箱子里都装着罐头食品。很显然,雪今爬进了一辆向前方士兵运送食品的军用运输车。但令她极为庆幸的是,这辆停靠在江陵市医院的军车内除了抬出一副担架外,并无其它军人押送,是疏忽,还是偶然?她不想细究,担架上的士兵很显然是由于自己不小心而跌进了某个草窝里,导致小腿骨折。看他那副痛苦的表情,令雪今再次想到了上月牺牲的韩国士兵…李炳熙。无疑眼前这个士兵是幸运的,至少比牺牲的英雄李炳熙幸运但从周围人群激奋的眼神可以看到,没有人会这么想。
雪今原本是抱着侥幸的心情偷偷地钻进了军车内,但幸运女神再次眷顾了她。虽然军车颠簸的很厉害,但一想到随之而来的";小小";冒险还是颇令她兴奋。这次她打定主意,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一定要采访大后方…一想到即将就要置身于韩国军人严密控制的大后方,她的笑意就拂了上来。如果运气一如既往的好,如果不被这些可爱、勇敢的军人遣送回医院…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凭借她磨人的手段,娇滴滴的温情,一定不会出现被押送回去的惨状。上回的可怕经历,至今不能让她安静的入睡,再也不会做那样的傻事了。雪今暗暗发誓,只要成功采访完韩国士兵是如何英勇地战斗,那么,她必将成为受世人瞩目的大记者,会成为一个被记者采访的名记者。
";咯咯咯咯…哎哟,讨厌!";
禁不住傻笑起来的雪今被军车高高地抛起,然后重重的撞在木箱上。她揉着细腰哼哼着。木箱堆满了军车内的每一个空间,越是往里,越是黑乎乎的,虽然在内心中她很明确的知道,军车内除了她,不会有别人。但总感觉得有一双魔鬼的眼睛在死死的盯着她,几缕光线自军车的首部透S入车内,细小的灰尘在哼着歌的司机的摇头晃脑中不停地纷飞起舞。她实在是没有勇气靠上前去,黑夜与白昼之间,她宁可选择白昼,即使被人像一只小J似的拎出车外,她也宁可选择留在汽车的尾部…也许这里让人感觉逃生起来更加方便,也许这里离美丽的蓝天白天更近一些吧。
突然,汽车嘎然而止。
";来,喝点水吧。";
";谢谢伯母。";
";怎么,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捉住那帮浑蛋吗?";
";呵呵呵呵…";
司机大笑起来,借以掩饰不自然表情,这么多月过去了,还不能收队回家,军人尚有怨言,更何况是当地的老百姓。
嗓子冒烟,咽口水都异常艰难的雪今掀起军车蓬布的一角。军车停靠在一个高高垒起的草垛旁,虽然车内闷得令人难受,但为了不惊动在外面喝水的司机,也只好舔一舔几欲干裂的嘴唇…秋天的天气就是这样,凉爽而干燥,让人容易冲动上火。看来医生说的没错,的确是应该好好休息几日,尤其要补充营养。她伸了伸腰,将腿放在车箱壁上尽可能的伸展、挤压全身的筋骨。
车内的空间虽然不大,但对一个长期注意保持自身健美形象的雪今来说,却是绰绰有余。她可以极为容易地将自己的下巴抵在脚尖上,她喜欢脚指触摸唇翼的感觉。而这一点并不是每个女人都能做到的。她总是想,与其将金钱花费在昂贵的保健化妆品上,不如去锻炼一下身体,只要出一身的臭汗,就能保持傲人的身姿。
车外传来一阵";蟋蟋嗦嗦";的动静,晒干的稻草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运动。雪今并不以为异,乡下的农庄里有的是大老鼠,这些老鼠不像城里的老鼠……不是被人下了药,就是被人四处追赶。安闲舒适的农庄生活,让它们不仅变得体型硕大,而且做到了与人和平共处。不和平共处有什么办法?这种适应能力极强的家伙是杀不绝的,农户们虽然对它们深恶痛绝,但也不想把有限的精力耗费在它们身上。
伸展完四肢的雪今半眯着眼靠在木箱上,突然觉得浑身燥热。运动并未给她带来多少快感,一身的大汗反倒是令她更加的感到口渴难耐。她再次掀开车蓬,一丝丝清新的空气钻入鼻内,深秋的空气虽然寒冷,但总是能够振奋人的心智。在这团空气的吸引下,雪今决定放弃原来的计划
多么可笑的想法啊,想要偷偷的潜入韩国军营?真是太幼稚了,或许北韩特工能做到,但对于她而言,却是不能。早晚要被人极不光彩的揪出车外去,不如现在就去求求那位看似和蔼的家伙。如果估记没错,像他这般年龄已经有老婆了吧?呵呵呵呵,有了家室的男人会更好对付!
她整理了一下装束,掀开车蓬,信心十足地跳下了车。眼前的草垛可够大的,高高的堆积在那里,一头牛正悠闲的啃着干草,一群不安份的小J在母J的引领下到处刨着地里的食。雪今从J群的身边走过,母J振翅跑向一旁,小J急忙地朝";咕咕";招唤它们的母J身旁跑去。扬起大片的灰尘令她窒息,就在她用手捂在嘴部之际,一双纤细而有力的手套住了她的脖子。
";你要是出声,我就扭断你的脖子!";
雪今万分惊惶地斜过眼望着紧贴着她身体的女人,她胡乱地点着头,对方的手快要拧断她的脖子了,她只能徒劳地做垂死前的挣扎。
";如果想活命的话,快点跟我走。";
";唔唔";
随即,草垛的另一侧传来令雪今模糊而熟悉的沉钝声音。
";突突突突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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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时,突然传来了枪声,紧接着是人的脚步声。那女子的手突然向一侧用力很显然,她想就地解决雪今,拧断一个人的脖子对于受过专门训练的特工来说,不可谓轻而易举。就在即将要听到那“喀啪”一声的瞬间,那女子莫名其妙地松了手。手一松,早已陷入昏迷中的雪今一下子软软地栽进了干草垛内。
那女子握着枪,枪口成下垂姿势她最喜欢这种放松而自然的姿势,这种姿势有利于应负突发事件,她悄悄地贴近传来脚步声的另一侧。
猛然间,那女子平伸着手枪以下蹲姿势冲了出去。可是外面一个人影也没有。不,绝不是自己听错了,明明是脚步声。这碗饭毕竟不是吃一天半天的了。自己也太大意了她禁不住埋怨自己。留下雪今并不是发自内心的同情,而是因为不清楚草垛的另一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m16发出的特有声音,好像来至韩国军人。如果真是韩国军人,那么留下雪今的命,显然是极为有利于她脱身的,绝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疏忽大意,任何失误都可能以生命作为最终的代价。
坏了!她暗暗地责备自己,一边轻手轻脚朝另一侧摸去。自己一时粗心大意,怎么就忘了声东击西的战术。
就在她摸到另一侧准备再次出击时,突然半空里忽地一声落下一个物体。在她觉察到的瞬间,本能地意识到晚了。她立即往右一闪,先自摔倒下去,以减轻即将挨上的那狠命的一击。她感到一个人猛地自草垛上方跳了下来,举手朝自己砸下来。什么东西打在自己的后脑上,一阵剧痛,从脖颈穿过胸部,向双膝扩散开去。她眼前一黑,当即昏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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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女终于苏醒过来。痛楚使她眼中满溢着泪水。她搞不清自己躺在哪里,但总算意识到,自己还活着。她也不知道自己昏过去多久了,朦胧中觉得时间不是很长。她慢慢地爬起身来,看看表。时间已经过去了25分钟。假如当时不是先倒下去,那可就够呛了,至少要昏死一个小时。谁袭击了自己?为什么打倒后就不管了呢?他为了什么击倒自己?
这时传来一声惨叫,但马上就消失了。那是一个女人发出的凄厉的惨叫声,但对方为什么要如此虐待这个女孩子,他们到底是什么人?玉女右手支撑着身子,转身察看地板不用说,枪已经不见了,身侧躺着一个体态肥胖的家伙,头部被一枪打爆,红白相间的Y体迸溅在离他不远处的一具女尸上,尸体上并列着三个弹D,不用细看,就是老手做的。
身上早已被翻遍,没有其它可用的家伙,但她现在有了相当于武器的东西…意识。自己恢复了意识。对方显然料想不到被打倒的人的素质,只知道用枪柄打击要害部位,而且认为这一击准会使受害者昏死半天而不是几十分钟但那仅限于普通人!现在该看自己的了,引诱出打自己的人很简单,但她很清楚:此刻这不是最要紧的。
她悄然挨近前面的那个房间,耳朵贴在门缝上。里面的呻吟声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