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我们宿舍的叶兵正全心全意地与周伟谈恋爱,再也没有与军区总院的护士小姐陈红书信往来。自此,学校又多了他和周伟形影不离的身影。其他几个室友则按部就搬地在学校里平静地学习和生活着。我由于学生会工作的原因,很少回宿舍看书。
时光飞逝,初冬的脚步逐渐临近。秋风席卷下的尘土在校园的上空飞舞;粗壮的树枝上投落着片片黄叶,杂乱地散落在校园的林荫道上。
一天下午,我正往校学生会办公室路上走,突然听见后面有人叫我。
“你的信!”,姜峰喘着粗气想我跑来,说:“你小子真成了大忙人了,白天连影子都看不到!”
“哪里,我又不是大人物,有什么不好找的?”我笑着问:“信是从哪里发来的?”。
他把信和一张二百元的汇款单交到我的手里,说:“你看了不就知道了吗?”
我接过信,按照信封的地址看了老半天,脱口而出:“呀,可能是我哥从林城寄来的!”
“我可从来没有听你说过你有个哥在林城呀?”他惊异地问。
“我哥与我已经有两年多失去了联系,我对他的情况一无所知,所以没有向你提及他!”
我一边回答他的问话,一边将信拆开:
亲爱的弟弟:
我们在家一别,又是两年多的光景。在得知你考上大学的消息后,我为你高兴了好一阵子,你给我们的家庭带来了荣耀,我无数次地为你祈祷过。
然而,为兄在外漂流,对你在经济上无能为力感到愧疚,我时常回味着我们在一起度过的十多年那段美好的时光。
你知道,我是因为婚姻不幸才离家出走的。在外生活的两年时间里,我的生活是很艰苦的,在我来到林城的时候几乎身无分文。后来,在一个朋友的帮助下,做起了提着蓝子偷偷摸摸地在火车上卖水果的生意,经常在火车上被值勤人员象狗一样的追赶,跑快了万事大吉,跑慢了水果全部被没收。
我经常在火车站候车室里席地而坐到天亮,在饥寒交迫的生活中苟取偷生,时常在朝不保夕的生活中挣扎,人海茫茫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走到尽头。
然而,天无绝人之路,人有时来运转的时候。一个偶然的机会,我认识了在火车站调度室工作的一个老乡,在他的帮助下,我承包了站台上买食品的两辆推车,该食品供火车停站时南来白往的旅客享用。
现在,我的生活也开始稳定下来,经济上也有了好转,总希望自己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给你提供点帮助,好让你顺利度过大学四年的时光。
我每月暂寄两百元生活费给你,如果有什么困难,请写信告诉我,我急切希望得到你的回信!
你的哥哥庆书执笔
看完信后,我的眼睛里布满泪水,脑海里立即浮现出我和他在一起的生活情景:
他比我年长十岁,在我们兄妹之中排行老大。小时候,他既象大哥,又象父母一样照顾我,为了我的学业他作出过不少的牺牲,吃了不少的苦。
然而,他的婚姻是不幸的,结婚不久就和我们分了家,为了躲避嫂嫂无休止的纠缠,他在我考上大学的头一年,便离家出走了。
二百元一个月的生活费对我这个只靠十六元助学金生活的人来说,是一个天文数字,这样的条件,在当时的大学生中还是为数不多的。
“你哥在信里边说些什么?”姜峰关切地问。
“他说以后每月给我按时寄来两百元生活费!”
“那你以后就成了我们宿舍的款爷了?”
“其实,我觉得不好意思用他辛辛苦苦挣来的钱。”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兄弟又不是外人?”
“那你是花谁的钱呢?”
“当然是我的父母亲呀,他们是双职工,我还有个弟弟在上高中,我觉得他们每月给我的一百元钱生活费够紧张的了!”
他是第一次向我吐露了自己家庭的一些情况。
说实话,进校以来他对我的帮助不少,在我生活拮据的时候,他伸出过援助之手,有时候还替我无偿地买菜买饭,没想到他的生活条件也不是很好的。
我总想有个适当的机会报答这位难兄难弟。于是,我将手里的汇款单扬了一下,说:“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
他爽快地答应了。
“有钱的感觉真好!”我想。
三十八
三十八
吃过晚饭,我们从七里河区铁路文化宫繁华的街道上往学校回走。
姜峰身穿一身黑色西服,显得非常英俊潇洒,和我穿的那件皱巴巴的黄色中山装相比,简直是大相径庭。眼前不时有一群打扮入时的男男女女从我们身边穿过。
我们默默地行走了好一阵子。突然,他上前替我理了理衣领,直言不讳地说道:“你现在已经是学校一个公众人物了,我觉得你在着装方面应该有所讲究!”
我虽然在他面前有点自残形秽,但还是为自己辩驳道:“我的条件不好是众所周知的,穿着打扮朴素点是可以理解的呀?”
他皱了一下眉头,认真地告诉我说:“朴素固然是一种传统美德,但是对一个处处抛头露面的人来说,着装不仅仅代表自己的形象,它还代表一个团体的声誉,你身为学生会成员和班干部,参加活动时难道没有一点感慨吗?”
我觉得他的话有道理,便问:“你认为我该怎么打扮呢?”
“用你哥哥寄来的钱先去买一套衣服再说!”
“我可对服饰一窍不通呀,恐怕买不到合适的。”
“我可以给你参考。”,他拉着我的手说:“走,我陪你到金城西站去逛逛,据说那里有一批进口服装,既便宜又时尚!”
我们于是掉头往西站方向前行。
西站是金城最大的货运站,南来北往的物资就从这里经过。时值改革开放之初,外地琳琅满目的商品源源不断地运往这里,城市里的石油、化工、机械产品则从这里络绎不绝地前往全国各地。
西站地处七里河区,象一颗璀璨的明珠,装点着金城商品经济的繁荣。
西站有一个大型的物资交易市场,这里的蔬菜、水果应有尽有,百货、服饰样样俱全。
我俩并肩漫步在西站川流不息的人流中间,粉红色街灯映衬下街道两旁摊位上,陈列着各式各样的商品。电子表、计算器、儿童玩具在当时还比较新奇,人们争相购买,进口服装店里更是生意兴隆。
我们来到一家西装店,那里面挤满了购物的人们,一位中年女老板忙碌着吆喝客人。
“欢迎光临!”她热情接待我们进来。进店后,我们看见一套灰色西装异常醒目地悬挂在专卖店的一角,
“老板,将那套西装取下来好吗?”姜峰替我招呼道。
女老板走过来,用一根木叉将衣服取下来,放在柜台上。姜峰用手摸了摸布料,很在行地对我说:“这衣服在做工、布料方面都是上乘的快,穿上试试?”
我拿这西装走进一间狭小的更衣室麻利地将衣服换上,走出来站在一张宽大的镜子前面照了照,发现自己象变了一个人似地,显得精神抖擞、神采飞扬。
“真是三分人才七分打扮,穿上这衣服,你就神气多了!”姜峰站在我后面感叹道。
他转身问老板说:“这衣服卖多少钱一套?”
“二百!”老板应声说。
我的心为之一紧。
“太贵了,少点行不行?”姜峰开始讨价还价了。
“你说多少?”
“八十!”
“小伙子,你真会开玩笑,这衣服是从香港进口过来的很抢手,这已经是最后一套了,你这个价太低了,可以再添点吗?”
姜峰觉得有门,用手碰了我一下,示意让我别吱声,装着满不在乎的样子说:“我看这个价已经足够了!”
“要不,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他对我说,我会意地往试衣间走试图将衣服脱下来。
老板娘问:“你们是大学生吗?”
“是呀!”我们一起点点头。
“其实,我特别羡慕你们这些大学生。既然如此,我今天就放点血,按一百元钱一套卖给你们,如何?”
她笑着对我说:“这位同学穿上很合身,我看没有必要脱下来了吧?”
她的声音很柔和,我有些心动了。姜峰用嘴附在我耳边说:“前几天,我的一位老乡也在这里买了一套,是一百八十元买的,我看这个价格可以。”
我于是从口袋里边掏出一百元人民币交到女老板手里。
女老板用一个塑料袋将我的那件米黄色的旧中山装和裤子装好后,笑眯眯交回我手里。
开始穿上这套衣服的时候,我还有点不自在,但是过了一会儿,我的心情舒畅起来,步伐也变得轻盈了,仿佛觉得周围都有许多羡慕的目光回头看我。
我们沿着七里河街道旁的林荫道下前行,途经省博物馆门前时,看见这里围了一大堆学生模样的人群。
“你知道这里有什么聚会吗?”姜峰问我。
“不知道,我们去看看吧?”我说。
我们挤进人群。原来,是一群外国教师、学生自发性地组织在一起用英语会话交流,是目前全国最流行的“外语角”。
“外语角”是金城各大专院校的大学生,和附近的中学生共同组织的对话盛会,每周五举行一次。
在我们面前有一群大中学生,围着一个在金城大学就读的外国学生,一起用流利的英语问话,他们的气氛十分热烈,彼此之间谈话很投机和友好。
我似懂非懂地站在那里,认真倾听他们谈话的内容。
";where are you from?";
";ifrom jincheng uniwersitytechnology。";
";ifrom jincheng middle school 。";
";what are you name ?";
";i namejinqinglu!";
";i name liaomin!";
一个圆脸、头上扎有一根小辨的姑娘,和我进行了以上的对话。
姑娘名叫廖敏,是金城中学的一名高三的学生,她喜欢交际,学习成绩中等偏上,自“外语角”成立以来,她经常来这里,试图以此提高自己的会话能力。
他的父母是金城机械研究所的高级工程师,和我正好是同乡,但由于家乡亲人已经过世,所以父母亲一直没有回去。
廖敏从小在金城长大,只听说自己的父母亲是从砣江边一个美丽的小镇出来的,据说这个名叫瓦镇的小镇依山磅水,她从没有去过——在自己的心目中小镇是个让人神往的地方。
大概是她的父母亲和我是家乡人的原因,我们在一起有一见如故的感觉,她对我也无比信任。
姜峰看着我们谈得很默契的样子,便说:“你们聊吧,我先回去了”,他将我手里的塑料袋接过去,悄声对我说:“这女孩子很可爱的哟,你可千万不要错过了今夜的良辰美景!”
说完,他向我道别先回学校了。
廖敏的身高在一米六左右,身材微胖,穿着一身花格衣服,显得朴实而纯洁,大眼睛里不时闪现出智慧的光芒,她的英语讲得很流畅,说话也很幽默,举止大方,性情活泼而开朗。
经过近两个小时的交流,我们已经变得很熟悉了。她家住在西站附近,临别时,她让我送她。
大约晚上九点半左右,我们在西站十字路口的路灯下分手。
她有些依依不舍地问:“下个星期五你还来吗?”
我肯定地点了点头,她向我嫣然一笑说声“再见”后,便象一只轻盈的燕子一头扎进茫茫的夜色之中。
此时,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变换着不同的颜色,坦然自若地指挥着街道上急速行驶的车流。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三十九
三十九
回宿舍时,大家对我穿着的那件西装品头论足开了。
“怎么样,我的眼力不错吧,你看这西装穿在他身上多气派呀!”,姜峰洋洋得意地说起了我们买西装时讨价还价的经过。
刘建走过来摸了摸布料,大声嚷道:“你这小子是什么时候发财的,买了一套这么高档的衣服?”
“脱下来,让哥们试试?”。李红接过我随身脱下的衣服顺手套在自己身上,衣服虽然有点小,但看起来来还是派头十足的,让宿舍其他同学赞叹不已。
“我说嘛,这小子从进校来就开始装穷,现在比谁都过得舒服,你们看: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吧?”,陈彦不以为然地说:“有什么了不起的,改明儿哥们也去买一套!”
还是叶兵替我解围,说道:“你小子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是酸的呀,何必说那么些风凉话?”
“关你球事,你别以为整天和女人泡在一起就有人怕你了!”陈回敬了一句。
“这小子不知道抽哪门子筋了,象疯狗一样到处咬人,算了别理他!”姜峰说。
他的风凉话并没有打消我的兴致。是夜,我沉浸在一种入学以来少有的幸福与亢奋之中。
否极泰来,好运接踵而至。从升为班上副班长到学生会秘书,从校学生会秘书到《喷博》校刊的出版,再因兄长的暴发而让自己的生活变得宽裕,一切好似情理之中,又出预料之外。
廖敏的出现,几乎让我忘记了与夏梅在火车上不期而遇时所产生的那段一见钟情的单相思所给自己带来的苦痛。
当一个天真活泼、聪明伶俐的高三花季少女,一个即将和自己一样走进大学校园的姑娘用一双纯洁而敬慕的大眼睛看着你的时候,你是否意识到一种纯洁友谊的开始?当她对你发出第一次有意识或无意识的邀请的时候,你是否感到你们之间不再陌生,你们的距离不再遥远?
“你下个星期五还来吗?”,这句看似平常的约会是否意味着某种情感的开端,是否唤起你内心世界里潜移默化的对爱的渴求呢?
一个哲人说:“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
我无数次告诫自己:“快去抓住这段垂手可得的情感友谊吧!”
星期天的上午,商学院的王静波和段丽萍来到我们宿舍。她们的到来勾起了我们许多往事的回忆。“友好宿舍”虽然已经名存实亡了,但它曾经给我们带来过一段欢乐的时光,凝结着我们许多期待与幻想。
宿舍的其他同学显然对她们的到来不在那样热情,简单的寒喧之后各自走开了。宿舍只有我和姜峰留下,我们四人围坐在一起简单的交谈着。
“夏梅今天有事情不能来了,她托我们向你们问好!”
“她现在的日子过得怎样?”我感到有点紧张。
“她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现在又换了一个男朋友!”段丽萍轻描淡写地说,她脸上毫无表情。
“又换了,这么快?”我觉得有点惊奇。
“还不是贪图虚荣,好高务远啦。”她回答说。
“又跟谁了?”我关切地问。
“一个外资企业的老板,这个人身材魁梧,风度翩翩,而且很有钱,他们整天泡在一起,为了他,夏梅还经常夜不归宿呢!”,段丽萍一口气说完了她的一些情况。
“那你们班长呢?”
“他们早就吹了!”
我的心感到隐隐作疼,总觉得夏梅变得让人不可理喻。
姜峰和我一起去食堂打了些饭菜回来,我们四人就在宿舍里津津有味地吃起了午饭。
“你们最近生活怎样?”王静波开口说道。
“还是老样子!”姜峰不置可否地答道。
“有没有值得高兴的事情?”
“有呀,只有下课铃响了,食堂开饭了,宿舍的灯灭了,新的一天开始了,我们就觉得一定有很多高兴的事情到来!”
“够单调的了,如果你们有时间的话,来我们学校走走好吗?”,王静波建议道。
“要去的,我还怕你们不接待我呢。”
“哪有的事,我们一直很珍惜我们之间的友谊呀?”
“友谊,你觉得男女之间有真正的友谊吗?”,姜峰反问道。
“怎么没有,我们之间难道不是友谊?”
“我觉得‘友谊’在男女之间纯粹是用来粉饰太平的借口,试想:一对成天泡在一起的男女,在常人的眼里,他们是友谊吗?不,这是在谈情说爱!”
“你的话未免有些偏激,要是没有友谊,男女之间还有交往的必要吗?”
“有呀,你是将友谊和礼节性的交往混淆起来了,礼尚往来本身是我们时代的传统习惯,并不意味着什么友谊!”,姜峰显得激动了。
“照你这么说,男女之间除了爱情就没有纯洁的友谊了?”,段丽萍打断了他的谈话。
“很多情况下,男女之间爱情和友情的界线是如此划定的。”,他肯定地回答道。
“真没有想到你们工科学院的学生,还有如此深奥的理论?”王静波接过话说。
“你不知道吗?我们工科学院的男孩是很多情的!”,我笑着慌说。
我们大家都笑开了,段丽萍半开玩笑地说:“那我们以后再也不敢来你们学校了?”
“有什么不敢来的,在我们这里找一个不就结了?”我说。
“像我这样既不漂亮,也不温柔,五大三粗的女孩子,有谁感要呀?”
“你太谦虚了,难道对我们有成见?”
“没有,我觉得你们都很优秀!”
“那就对了,只要你看上哪个,我就去给你介绍!”
“你不要那么拙拙*人好吗?”她正色道:“我还没有考虑过呢!”
一顿饭的工夫很快过去了,我们之间早已经成了无所不谈的朋友了,爱情之花在我们中间没有盛开,是因为我们彼此之间没有那种非谈情说爱不可的那种欲望,我们始终把每次礼节性的会晤当成一中正常的交往。
临别时,我将一本《喷博》校刊交到王静波手里,叮呤道:“将它交给夏梅好吗?让这本校刊带去我对她的祝愿!”
王静波接过杂志,长叹一声,无奈地说:“好一个痴迷不悟的情种!”
一起告别后,我和姜峰站在十一路汽车站牌前看着汽车远走,我们才并肩走回宿舍。
四十
四十
从星期一开始,我就盼望着星期五晚上的那场约会早日到来。可时间却有意和我开起玩笑,总是慢吞吞地从我身边溜走。
上课时我老是提不起精神;吃饭时我总觉得饭菜不合自己的口味;夜晚,我精心设计着和廖敏见面时候的开场白。
";hello!";我跑上前去,给她一个老外似的拥抱和亲吻。然而这种举动在我们传统国家的校园里边显得十分滑稽,对一个中学生来说简直是荒诞之极。
还是用一句理节性的问候吧:";i'm gladmeet you!";
“不行,这样的问候毫无创意!”我想:“要不自己先迟到几分钟,然后,见面时向她道歉:‘i'm sorrame too late for met you !’,怎么样?”
我知道自己肚子里边有多少墨水,连普通话都说不标准的人,用英语说话不是班门弄斧吗?况且,约会时迟到是不道德,不礼貌的行为。
“还是用中文说话方便点!”我想。
“用什么样的语言来表达我们重逢时的情景呢?”我反复思考着。
“喂,你来了?”,这句既不失礼貌又表示亲切的问话深深地刻进我的心里。
我一次次地排练着我们见面时的动作和表情。
星期四的晚上,外面突然刮起了狂风,校园里尘土飞扬,宿舍没有关好的窗户被风吹打得啪啪作响,树木则迎风飘摆。
“该不要下雪吧?”我问。
李红起床关好窗户后,大家便浑然入睡了。
第二天清晨,起床的铃声响起来的时候,校园里灯火闪亮,我觉得自己的被窝暖暖地,被子外面却异常冰冷,空气中散发出寒冬的气息,一股股热气象烟雾一样从我们鼻空里面呼吸出来。
“呀,下雪了!”靠近窗户上铺上的姜峰大喊一声。
我像触电一样从床上坐起来,麻利地穿好衣服,从上铺滚下来跑到窗口前,用脸贴近冰冷的玻璃窗,两手遮住房间里边的光亮。
只见宿舍楼的房顶上、小路上、空地间结上一层厚厚的堆雪,豆大的雪花在天空中飞舞,积雪低沉地紧裹在树梢上,就象青丝染成的白发。
同宿舍的人翻箱倒柜地寻找过冬的衣服,楼道里面人声鼎沸。
新的一天的学习生活开始了,大家和往常一样忙碌着起床、穿衣服、洗脸、刷牙、拿着自己的饭碗去食堂抢购早餐。
“外面下这么大的雪,廖敏晚上会去外语角吗?”这个问题一下子涌入我的脑海里。
上课时,我的心总是静不下来,时不时地往窗户外面观察,希望雪很快停下来。
然而,时间象凝固似地,我好不容易才熬到中午。
吃过午饭,我一个人迎着凛冽的寒风往学校的C场走去。
雪停了,大地白茫茫的一片,有人在雪地上堆雪人,有人在雪地上滚雪球,有人则一起玩起了雪扙的游戏。
“她能如期而至吗?”我自言自语道。
“她一定会来的!”一个声音告诉我:“在她那期待与渴望的目光里,有一种诚挚的情感,她一定是一个很守信用的姑娘!”
虽然如此,我还是有这样的担心,我们事先没有约定什么时间,到外语角也没有风雪无阻的承诺,要是自己去了,她没有来怎么办,我会在寒风中等多长时间呢?
在学校C场的雪地上,留下我踩过后的一串清晰的脚印,仿佛在见证着我们彼此之间内心世界里不可更改的约定。
我蹲下来捧起地上的雪花,雪在我手里边慢慢溶化,冰冷刺骨,我的心却热乎乎的,嘴角绽放出一丝幸福的微笑。
“还是去看看吧,哪怕没有见到她我也心甘情愿!”我对自己暗下决心了。
我的眼前浮现出廖敏天真活泼的面孔和雪地上我们即将走过的脚印。
整个一下午,我都在一种梦幻般的状态下度过,自习课要么看着黑板发愣,要么装腔作势地拿着一本连一个字都看不进去的书,要么象一个梦游者一样在教室里边来回游荡。
“这小子怎么啦,魂不守舍的,又开始想哪个女孩子了吧?”
“才不呢,听说他们家给他刚寄来一笔钱,高兴得不知道怎么花呢!”
有几个同学在私下议论我,我装出我行我素的样子,对他们的谈话不予理会。
六点刚过,我迫不及待地走出校门。
我沿着被人们走过雪已经融化后湿滑的小路往博物馆方向前行,穿过铁路,走过小街,经过市场,来到七里河区。约么半小时的工夫,我便来到了设立在博物馆门前“外语角”。
这时候,夜幕已经降临,路上行人稀少,粉红色的路灯照耀在大街的两旁,残雪从路旁的林荫树上抖落下来,抛洒在湿润地上,树根没有融化的雪花,就象一团团洁白的棉球,东一块西一块地堆集起来慢慢在溶化。
主干道上车来车往,汽车拉起长笛,开着大灯忙碌着奔驰。
时值晚上七点,天色已经黑尽,角友门###的时间已经到了,博物馆门前却空无一人。
“看来,今天晚上没有人在这里###了!”我想。
有人匆匆忙忙地从这里经过,又忙忙碌碌地离去。
我迈着沉重的脚步,在上周人群聚集的地方走动。寒风刺骨,象一把刀子一样在我的头上、脸上、耳朵上剜割,我的双手冰凉,将手放在嘴边吹口热气后,赶快房间裤兜;脖子冷冰冰的,我将衣领翻起来,抵御寒风;虽然我的脚不停地运动,但腿却不听实话地发抖。
“她怎么还不来呢,即使不来也该来打过招呼呀?”我想。
“也许她刚吃过晚饭,正在往这里走呢,在忍耐一会儿吧!”我安慰自己说。
“还是到旁边走走吧,走起路来身子可以暖和些!”我对自己说。
我刚迈开步子。往西站方向走了几步,就折回来了。
“不行,我不能走太远,要是她从其他方向过来,我们正好错过怎么办?”我问自己说。
我于是在博物馆门前走来走去。从这头走到那头,又总那里折回这里,走走停停,目不转睛地看着上周她回家的方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街灯依然闪烁,车流依旧奔流,廖敏却没有到来。
时针指向八点,我有点按捺不住了。
“还是回去吧,她今天晚上肯定不会来了!”我对自己说。
“不行,既然来了,就多等一会儿吧,要是自己刚走她来了怎么办?”,我有点不甘心了。
";如果在等五分钟她还没有来;我们就走好吗?";,一个声音征求道。
“五分钟太短了,如果她现在从家出发,至少要十分钟,还是在等十五分钟吧!”,一个声音替她辩驳开了。
“那就再等二十分钟!”我肯定地对自己说。
然而,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也过去了,廖敏还是没有来!
我再次望着上周她消失在西站的方向,内心有些茫然。
一个戴口罩的姑娘远远地朝这边走来,我的心为之一振,于是把脖子伸得长长的,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向我走近,当姑娘走到我跟前时,让我大失所望——原来她是一个过路的行人。
“还是再等五分钟吧?!”我内心寄托起最后一丝希望。
又一个十分钟过去了,博物馆门前始终是我孤身一人的影子。
我彻底失望了。直到八点四十,我才怅然若失地拖着自己冻僵后疲惫不堪的身体,离开“外语角”走回学校。
临睡前姜峰问我:“怎么样,见到她了吗?”
我说:“见了,我们还沿着七里河街走了好远呢!”
这话虽然满足了我的自尊心和虚荣心,却无法掩饰我内心深处隐隐的苦痛。
四十一
四十一
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金城上空雨雪纷纷。学校宿舍里供有暖气,我们很少出门,我再也没有去光顾“外语角”了,我知道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那种随机的聚会是不可能组织起来了,与其在冰天雪地里画饼充饥,不如在房间里对酒当歌。
叶兵自从和周伟确立恋爱关系后,白天很少回宿舍,他好象被爱情的热度烤焦了需要在雪地里冷却。有时候,他们双双出入教室,漫步于雪地上,龟缩在校园里的垂着白雪树木下,他一般很晚才回到寝室,回来时候也很少说话,嘴角上总是挂有笑容。
没过多久,我们宿舍麻将之风盛行开了,这个玩艺儿很好,它既可以用来混时间,又可以赢点饭菜票什么来着,容易上隐。四人围在一起玩耍,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了。然而,它是一种赌博行为,也很容易影响学习,是学校明令禁止的。一旦被学校领导发现,麻将被没收,严重者,还有被学校处罚。所以,大家只好偷偷摸摸地玩耍,他们玩麻将时,要一个人轮流在冰冷的走廊里边站岗,外面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大家一起将麻将收好,值班的校领导来到宿舍时候,他们若无其事地装着看书。
我们宿舍除了叶兵和我不玩之外,其余五人都是麻坛高手,尤其刘建最为出色,任何麻将牌经过他的手一触摸,他就知道是什么牌,他的手气也特别好,很少输,所以大家送他一个“刘扣”的绰好。
我们宿舍玩麻将的风气很快渲染了其他宿舍,他们经常积聚在我们宿舍观战,有时候也摩拳擦掌地玩上一把,没隔多久,我们宿舍便门庭若市,大家一边抽着廉价的金城牌香烟,一边在旁边干着急地瞎指挥。
有时侯,我无法忍受大家在一起吵闹声和房间里边烟雾弥漫的烟草的味道,只好去校学生会独自看书、写信。深夜回来时,哗啦啦的麻将声还是响过不停,直到学校值勤领导查夜的时候,大家才收兵,检查一晚上的战果。
半夜里,我经常听到李红在梦中叫喊:“我打六万!”
姜峰回答:“我出二条!”
刘建高兴地呐喊:“糊啦,满翻!”
十二月二十五日是西方人的传统节日,这年圣诞老人不知道哪根神经出了问题,居然远渡重洋来到中国,也给我们也带来圣诞节礼物了。
金城城里张灯结彩,大大小小的圣诞树上五彩缤纷。仿佛是月亮里的那棵树上也开始挂满了星星,既神奇又漂亮。
有人结伴在大街上游逛,有人在宿舍里喝起了美酒,大部分人跑到学校设在外国教师公寓旁的舞厅里狂欢,跳什么叫“迪士高”的舞曲,节奏感极强,一盏圆型的七彩灯高挂在舞台上,忽明忽暗地闪耀出彩色的光柱。跳跃的人群里边,有人将头发染成黄色,有人烫成毛卷,有人长发飘飘,摇头、翘臀、扭腰、抬脚、大家全身的每个部位好象都在有节律地抽动。一曲终了,大家在寒冷的天气里,居然跳得满头大汗,兴致勃勃。
一个戴面罩的人,装扮成圣诞老人站在舞厅门口,在他身后有一棵挂满彩灯的圣诞树,他的手里捧着无数圣诞礼物,他将这些礼物分散给大家,来表达圣诞老人对同学们新年的祝愿。
曲终人散,夜深人静的时候校园里边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第二天,我们是在自己的教室上《许国璋英语》教程。当我来到自己的座位前,一眼看见书桌上摆上了一张明信片,我感到有点意外。
“是谁寄来的呢?”我边想边将明信片拆开,发现上面写有一行绢秀的字迹:
“送你一个角友新年衷心的祝愿,不要把它当成世俗礼尚往来的负担!”
“是她,廖敏!”我感到眼前一亮。
随之而来的是一连串的问题涌入我的心头:
“这个让人又气又恨的姑娘怎么一下子想到我了呢?”
“她怎么不为自己的失约解释点什么呢?”
“不会是又在捉弄我吧?”
“我们还有机会见面吗?”
“下次见面时,我该不该责备她呢?”
一个人在失去一件时日以久已经变得模糊的东西时候,他的心情反而平和起来,当失而复得的东西重新回到自己身边,你往往会更加珍惜它。就象森林里边迷失的人,在找回自己的家园时,大家一起悲喜交加的情景。
廖敏的出现几乎让我忘记了由于她失约时所产生的种种积怨,我开始用辩证的眼光去看待她上次失约的原因:大概是因为她走不开家,或者说在我们没有确立约会时间的时候,我不可能在冰天雪地里等她。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她至少还惦记着!我这张圣诞节时收到的明信片给我的祝福,远远超过自己在雪地上忍受的痛苦,它重新确立了我们彼此之间友谊的开始。
一九八六年的元旦节快到了,我用自己最诚挚的情感堆积出的这行朴实的文字来表达自己对她新年祝愿:
“当新年钟声敲响,友谊之花已经绽放,大学校门慢慢向你打开。你不要退缩,不必迟疑,请带上你灿烂的微笑去追随自己梦想中的志愿!”
自此,我们每周书信往来。我从来没有问过她上次失约的原因,她也从未向我提起,这些在我们现在的交往中毫无意义了。然而,她像一个美丽的天使,若隐若现地出现在我的学习生活中,她将球王贝利“最好的球是下一个!”的名言来勉励我,让我感到无比欣慰。
“既然冬天已经来临,春天还远吗?”我重复着这样一句名言。
我相信:在春暖花开的季节里,我们会再次相约的。 txt小说上传分享
四十二
四十二
有人说我是一个自命不凡聚天真、好奇、幻想、狂妄、荒唐于一身的家伙;一个宁愿受冻挨饿,也想浪漫一回的家伙;一个不知廉耻,大胆而固执的家伙;一个纯粹的柏拉图式的理想主义者。
然而,在我的世界里边,爱情是没有时间、地点、贫富、贵贱、高雅和低廉之分,在自己爱之门没有被敲开之前,我就有追求别人的权利,只有在付出满腔热情之后,才会得到爱的回报。
正因为我的多情才导演过一段段不可思议的爱情故事。
我虽然对郑淑芬是有心没胆,却造就另一对幸福的姻缘;我对夏梅是有缘无份才白白地承受了那么些折磨;何艳的放荡不羈,使我望而生畏。那么,对即将走进自己感情世界里的廖敏呢,我会不会故伎重演呢?
在我认为:爱情只有常伴左右才会有真实的存在,那些曾经失去过的东西不复存在,即将属于自己的东西势必会伴你同行,一个执意追求幸福的人,他的内心世界是幸福的。
元旦节前的一天晚上,我又去了田主任家。
进屋后,一阵礼节性的交谈之后,他们让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田老师直言不讳地问我:“你最近可真忙呀?”
我无法判断他说话的用意,回答说:“没有忙什么呀?”
“怎么会呢?你不是在学生会出了不少的风头,还是什么《喷博》校刊的编委吗?”
“这些工作是我用空闲时间做的!”
“你的空闲时间真不少,都快成为你的专业了,你那么喜欢舞文弄墨,以前怎么不报考文科呢?”
他的话中自然有弦外之音,我只好低头不语了。
刘老师趁机说道:“工科学院的学生应该以基础、专业课程为主,用大部分时间去做无聊的事情是毫无意义的,浪费时间多了对自己的学习成绩或多或少有影响,我认为与课程无关的东西少参与为好。”
他看了一眼我穿在身上的西装,继续说:“你现在也懂得时髦和超前享受了,一个从农村出来的孩子,还是应该保持点勤奋、刻苦、朴实、节俭的生活本性,想想自己的父母亲在田间辛辛苦苦劳动的样子,你不觉得穿上的是他们用血汗堆积出来的吗?当他们脸朝黄土背朝天地挥汗如雨地为你挣生活费时,你却在学校挥霍,你于心何忍呢?难道一点愧疚感都没有吗?还是好好学习吧,别折腾了,去做那些虚伪的东西毫无意义!”
她的一席话像鞭子一样在我身上抽打,我开始有点无地自容了。
还是大姐田娟替我解了围。
“有点业余爱好什么不好,又不是什么犯罪,有那么严重吗?像你们五十年代的大学生,成天死气沉沉的,一点情趣都没有。穿着时尚点有什么不好,它没有象你说迷失了自己的本性那样严重,相反可以体现当代大学生的精神风貌,我认为在不影响学习的基础上,可以适当发挥自己的特长,不但可以充实自己,也可以提高自己对生活的适应能力!”
说完,她对我眨了一下眼睛,对她的父母亲努努嘴说:“你们真是一对老古董、老顽固!”
“你就是这样教你的学生吗,简直要误人子弟了?”她的父亲说。
“我指的是说什么话,做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