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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翎没有回答,只是眼皮缓缓掀起,赤色眼珠子就这样深沉地注视着林悦。
林悦心中怵然,即使现在是鬼魂也要狂汗一番。他并不了解这家伙在想什么,直率归直率,但直率的人一旦不想坦白,就更加麻烦了。不知为何,林悦总感觉朱翎似乎不想送他离开,便说:“既然你还没有兴致送我走,那我们再聊聊吧。反正在他们埋掉我之前复活就好。我原本就想在子时烧纸找你商量钱家的事,现在倒是个好机会,”
“你要烧纸找我?”朱翎轻声问。
林悦刮刮鼻头,虚笑:“没办法,那个唐三摆明只当大夫,这种事也只能跟你商量。”
“……的确是他的作风。”朱翎点头:“明显他认为看你像只无头苍蝇地乱蹿比较有趣。”
真是一针见血,林悦顿觉全身乏力:“既然你知道他是那样的变态,怎么还让他掺进来?”
“因为即使他十分变态,却也对你帮助最大的人之一,而且是他不请自来。”朱翎垂眸稍想,而后说:“我已经请求他不要太欺负你。不过你之前把他的木鱼赢走了,他可能会记恨很久。”
“囧!我赢他的木鱼干什么?!”
“好玩。”
“……”林悦顿觉前途渺茫,更想现在就魂飞魄散,这样比较省心。
“放心,我会帮你。”
“总不能一直依赖你,对吧?”林悦是很感觉朱翎的义气,不过他不准备冒险:“行了,复活以后我会提高安全系数。对了,过去钱无尽是怎么样活到22岁的?随便一个人都能进我屋里杀人了,既然他开罪了这么多人,怎么没有被分尸?”
“那并不是随便一个人,你遇到的是第一杀手组织夜枭中的精英。过去钱无尽与夜枭有稳定的生意来往,所以杀手界不曾敢对其动手,而此次钱无尽失踪事件或许让夜枭以为合作关系已经断绝,所以钱府不再是禁地。而且杀手所追踪的明显是鬼手,你只是受到牵连。”
林悦听说又跟钱无尽那混蛋有关系,顿时冒火了:“那家伙怎么这样爱找麻烦,平平凡凡过活不好吗?真是的,他究竟还有多少麻烦要我接手。”
朱翎扳了扳手指,细细道来:“首先不能靠近少林一百里范围内,否则会被乱G打死。其次武林中稍为正派的家族恨不得将你搓骨扬灰,不过碍于你的势力,暂时不会轻举妄动,但也不得不提防暗算。再来是对夷族第一邪教的资助也不能间断,否则他们会反噬。还有……咦,你怎么了?”朱翎困惑地轻拍跪趴在地上的林悦。
林悦抽了抽鼻子,哀声问:“我可不可以换个壳子。”
朱翎微愕,继而果断回答:“不行。”
“为什么?!”
“因为那副R体是玉帝亲自捏的,他说……你适合这种外表。”
林悦欲哭无泪,他哪里适合了?给他一个又丑又呆的壳子都比现在这个更强。钱无尽的壳子简直就是超级版扫雷游戏,遍地是雷,只等他踩下去炸个粉身碎骨。或许钱无尽那个变态十分享受,但他简直要向天引中指了。
突然平地一道闪光,一名伶俐小伙出现在二人身侧,赫然是齐天大圣。
“嘿!小凤……朱判官,原来你在呐。”悟空熟络地招呼,朱翎则轻颔首致意。悟空转眸扫向地上的林悦,脸上充满了兴味:“赌神,你跪在这里拜什么?”
“拜玉帝。”林悦哀声回答,而后惊问:“咦?!你怎么来了?”
“不就是来救你了么?走,师傅差不多修复好你的身体了,我带你去回魂。”
“嘎?!还能这样?”
“师傅不是答应过保你们钱家人不死么?这不是做到了。”悟空嘻嘻一笑,爽朗得比阳光还灿烂:“师傅虽然很变态,但从不食言,除非他有心坑你。”
这算什么言论……林悦落了一头黑线,发现朱翎竟然点头附和,他的唇角更是抽得欢。
“可是我有事要问朱翎,再待一会可以吧?”
“不行,错过时机会被师傅骂,小心他故意在你体内留个D不给补好,要让你痛上两三个月。”
“他会做这种事?!”林悦大惊。
悟空点头:“以前的钱少爷就经常会被这样整治。”
林悦原本鬼气森森的脸更加苍白了,立即跳起来,积极地说:“好,这就回去。”
突觉手上冰凉的触感,林悦打了个抖。他是被朱翎牵住了手。他看着这双白皙得有点透明的手,难掩讶异,总感觉似曾相识,又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我晚上会找你,如果你想……”
有什么想不想的,林悦是巴不得朱翎来为自己解惑,异样感马上被抛至脑后,他连连点头:“想,当然想,你最好能天天来!我等你!”
见他们道过别,悟空一把提住林悦的衣领子,腾空飞出这Y曹地府。
林悦感觉自己被拖回了沤园,只见华丽的房间内一片哀戚,他的壳子就躺在床上,胸前新包扎的伤处渗出血色,脸色苍白,毫无生气。床边福伯正呜呜地抽咽着,唐三这老烟枪是烟杆子不离手,悟空呆呆地杵着,水绝流则沉着一张冷脸。
林悦惊叹:“大圣,你这是灵魂出窍吗?”
悟空嘻嘻一笑:“对啊,不然怎么到地府找你?”
虽然这种事很新鲜,但这不是赶时间么?林悦虚心地问:“那我现在怎么办?”
“回去。”
未等林悦反应过来,悟空已经将他当成一枚棒球,重重地投了出去,他直撞床上尸骸。
“咳!”胸前疼痛就像通知他活过来一般,林悦虚弱地咬牙抗议:“唐三……怎么会这么痛!”
唐三抽着烟嗤笑一声:“你以为自己是变形金钢还是高达?换个零件就能解决问题?这痛是必须要受了。”
“怎么我感觉你是公报私仇。”
“我跟你没仇,不过这一回医药费会在你‘债账’上扣。”唐三露齿一笑,森白的牙齿尤其Y森:“不用担心,你就多多受伤吧。”
“……”太恶毒了吧?!
林悦落了两道宽面条泪,再转眸看向水绝流。
只见这位美公子稍微局促地松开攥紧的拳头,撇开了脸,冷哼:“哼!真是个白痴,竟然不自量力地去斗那个杀手,只被刺两剑也太少了。”
竟然连一句好话也没有,林悦更是泪流满面。
第九章:夜话
哪个傻帽会顶着刚被戳上的两个D搞夜行活动?林悦相信那个傻帽就是他自己。
夜阑人静,空中挂着一颗毛月亮,夜色碜人。沤园灯火彻夜不灭,小院子里红的黄的暖光一团团,虽无法驱散夜色带来的冷寂,也有几分别致。守卫偶尔揉揉眼睛打个呵欠,突然瞧见主人房间里探出一颗人头,顿时僵住了。
林悦拿食指按在唇上暗示他们闭嘴,而后从门内拉出一人,那人坦荡荡,步姿稳健,同前者鬼祟的模样成为强烈对比。林悦悄悄关上门,猫着腰带同身后人悄悄往别的院子走去。等人影走远,守卫们立即七嘴八舌地聊开了。
“那好像不是水公子吧?”
“……明显不是,水公子生得漂亮很多。”
“对,而且这个人虽然俊美,倒是感觉有点诡谲,不是鬼吧?少爷房里不是只有水公子在么?”
“去!鬼怎么由得少爷拉着?”
“可别说,少爷三番四次死里逃生,真是有点邪门。”
“……”
“而且少爷的口味也变了很多,他以前是不玩男宠的。”
“莫不是被鬼迷了?”
“嗨,别胡说,我们还领着钱家的工钱呢,小心被赶回乡下种田。”
说到这,守卫们立即噤声,毕竟钱家虽然不是什么好货,但是薪金很高,比别家的高不只一两倍,他们可不想丢了这活。
林悦将人带到人工湖中央的小亭子才停下来。“我说你不能搞托梦什么的吗?水绝流就在房间里,如果被他瞧见你,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一边喘气,一边问,胸前伤口隐隐生痛。
“你为什么跟他睡在一起?”
天气冷,湖面结了冰,亭檐上扑簌塌落一方积雪,亭内雪白纱帐悠扬拂动。朱翎绰立于夜色中,墨色衣裳更显肌肤白皙剔透,几乎融入黑暗中,双眸赤色更显妖魅诡谲。林悦脑海里闪现昙花的影子,一刹那永恒。
朱翎问话的声音极轻,就好比清风拂面般,如果不是四周寂静,轻易就会让人忽略。之前的异样感又再出现,林悦抓不准,好像有点哀伤,又有点……恼?更多的是无奈,全部感受都指向这叫朱翎的判官。他隐约感觉一切跟过去的自己有关,不过他现在只是林悦,没有资格多话。
“为什么?”
黑色身影再迫近。
林悦额角跳了跳,不自觉退后:“这个……反正那床够大……一起睡也没关系。”其实他也说不清楚,因为身上有伤,他服药后就睡下了,直至这位判官突然出现在他床边,他才发现自己与水绝流同床共寝。不过同是男人,睡一起也没关系吧?
然而朱翎似乎不满意这个答案,一言不发,赤色眼眸瞅紧林悦,直瞅得后者心里发慌。
林悦捂着胸口,装了两声咳:“嘶,伤口又痛了,我们今天不聊了,过阵子等我康复再说,可好?”他可不想在这雪夜里跟判官大人干瞪眼。
听罢,赤色眼眸微眯,朱翎语气清冷:“唐三实际上已经为你治愈伤势,不过是为掩人耳目而留下一点皮外伤。你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方法逃避吗?未免太轻看我了。”
判官这句话堪比冷飕飕的夜风,林悦唇角抽了又抽,实在受不了。他哀求道:“那你要我怎样?澄清我跟水绝流的关系?我跟他真的没什么,即使真有什么,你倒说说这跟你有什么关系?难道水绝流以前是你的情人?!”
“他不是!”朱翎的语气有点冲。
林悦微愕,指着自己:“难道是我?”
“……”
朱翎的沉默让林悦更忐忑:“不会吧?!你跟我以前是情人关系?”上下攻受的问题,他硬生生地吞回去了,虽然有点在意,但现在明显不是提问的时机。
“不是。”朱翎略显烦躁地答了一句,迅速地转身,急行几步便没融入夜色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神仙就是神仙,溜得特别快,也特别无责任。
林悦愣在亭子中央好一会,直至夜风吹得他打了个喷嚏,他才讪讪地挪步往回走。今天的事情就因为某判官高端的逃跑而不了了之,只是当他走完连接亭子的廊桥,却怎么也无法恢复平静。心中郁结难舒,恐怕会寝食难安。
“福伯!”
旁边草丛里嗖嗖作响,老人家一个驴打滚出现在身前:“少爷,有何吩咐?”
林悦看着这衣衫凌乱,发髻上还带着落叶草屑的老人,唇角又是一阵狂抽。他不过是突然福至心灵,试着寻找这位管家,哪想这家伙都媲美召唤兽了,莫不是……这位福伯也是个神仙?
“福伯,你不会是神仙吧?”
福伯双目眦裂,哀声嚷嚷:“少爷,你该不是发热了吧?快,快去请唐大夫!”
好吧,是他想多了。林悦连忙阻止激动的管家,可是说到唐三,他倒是有兴趣见见,便吩咐管家拿上两瓶好酒,找唐三去。
唐三的屋里还透出灯光,林悦敲了敲门。
很快,悟空打开了门:“哈,赌……少爷真来了,师傅说今晚你会来。”
林悦额角轻跳,一边感叹唐大凡人的神机妙算,一边暗暗祈祷不要被捉弄得太惨。遣走福伯后他走进唐三房间,只见唐大夫正侧躺在软榻上抽烟,身上衣着整齐,果真是在大半夜里等他来。
“有酒。”林悦晃了晃手上两壶酒。
唐三一个眼神指示,悟空机灵地接过酒。孙大圣平时侍候惯了师傅,手脚十分麻利,没一会就给二人各斟上一杯温酒。
唐三始终没说话,林悦也没寻着机会。直到此时,林悦抿一口温酒才要开口,却见悟空在旁边做针线活,他的脑袋差点就往酒瓶上砸去了,险险稳住。
“大圣,你干什么?!”惊问。
小伙子挑眉,打量的眼神充满怀疑,仿佛在看白痴:“帮师傅补袜子咯!赌神你不会是有病吧?”
囧……悟空,你人妻了。
林悦扶着额头别开视线,无法接受真实版带来的冲击。
“唐三,你怎么能……”林悦看着唐三,轻叹。
唐三举杯邀饮:“徒弟照料师傅不是天经地义么?”话落,笑得无限妖娆。
林悦在自C双目前强忍下来,口中尝到一丝腥甜,估计是牙齿咬得太紧,把牙龈挤出血了。实在无法再纠结下去,林悦还记得私事,强定心神后直接表明来意:“唐三,我以前跟朱翎到底是什么关系?”
举到唇边的酒杯顿了顿,又仰首一倾,琼浆玉Y全入喉间。唐三舔舔唇,笑:“以前?你以前怎么跟他有关系了?”
林悦白他一眼:“少装傻,我所说的‘以前’是指判官或者赌神的时候。”
“嗯……是什么关系,要紧吗?”
林悦微愕,迎着唐三兴味的眼神,轻声嗫嚅:“也不是,不过今天晚上他有点奇怪。我想,我以前是不是跟他有感情纠葛?比如情人,或者恋人之类的?”虽然林悦自认没有同性恋倾向,但并不排除过去的自己有。
“不是。”
“什么?”
“你跟他并非那种关系。”唐三露齿一笑。
林悦顿了顿,突然又想到一个可能:“喂,你之前提到小凤凰,说我捡养过凤凰,不会是朱翎吧?但他的名字的确适合。”难道是几百年前的小宠物?
“你的想象力挺丰富嘛。”唐三呵呵轻笑:“他不是。”
“嘎?!你别忽悠我哦。”
“怎么不相信我?”唐三搁下酒杯,掐一小撮烟丝点燃,又开始吞云吐雾:“呐,你知道凤凰不?”
云雾后,那双眼睛分外迷离。
林悦眉梢挑高,想了想:“就是火红的,十分漂亮,可以浴火重生的神鸟。”根据他所认识的神话,凤凰就是这种东西。
唐三颔首:“没错,凤凰浴火便能重生,也叫做火鸟,圣鸟,是至阳的圣物。”
“哦。”这又跟朱翎是不是凤凰有什么关系呢?林悦蹙眉,无法想得通透。
唐三唇角挽得更高:“你真笨,凤凰至阳,而地府属于至Y之地。凤凰若进入地府,它的阳气会把那些Y魂烧得魂飞魄散,更何况Y气也会伤害凤凰。无论如何,凤凰都不可能在地府生活,更不可能成为判官。”
“是这样吗?”林悦不太相信唐三,回过头向悟空求证。
悟空最后一针缝好,打上结,正咬断线头,见到林悦求证的目光,便连连颔首:“没错,至Y之物见到凤凰是要绕道的,碰在一起就完了。”
听那二人说得头头是道,林悦虽然不至于尽信,却也开始动摇。而且他更加好奇朱翎是怎么回事。
“悟空,你能让我恢复记忆,对吗?”
悟空拎起另一只袜子的动作顿住,机灵地瞧向自家师傅。
林悦知道一切都是唐三说了算,也把目光投向唐三。
唐三笑容慈祥:“不。”
“啊?!”
“不会帮你恢复记忆。”
林悦跳起来:“为什么不?”
“你说过,你现在只是林悦,还要以前的记忆做什么?”
“我想弄清楚一些事情。”
“不行。”唐三笑露齿,白牙在烛光折S森森冷芒,尤其可恶。
林悦懵了:“卧槽,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呵,林悦,你这句话我记住了,终有一天会跟你算账。”唐三磕掉烟灰,烟杆子指向林悦:“让我提醒你吧。当日面对六道轮回,你以木鱼要挟我立下誓约。往后生生世世,若你还不足以承担过去,我就不能让你恢复记忆。所以,你死心吧。”
“啊?我怎么会?!朱翎说过我有一世恢复记忆,只是……”立即决定忘记?想到这,林悦也开始怀疑自己真做过这种事。他瞧瞧悟空,后者连连颔首,惹得唐三一睐,立即又小媳妇般耷着脑袋不吱声。林悦搓搓额角,硬把那一幕挤走,无力地呢喃:“天呐,我是怎么了?我为什么会被贬做判官,又为什么会篡改生死册?我不像这么爱惹麻烦吧?”
唐三嗤地笑了:“你还是这么傻,你以为你不惹麻烦,麻烦就不会惹你?”
“什么意思?难道我是受到他人陷害?”
“也不完全是。”唐三抿一口酒,摇摇空酒瓶,吩咐悟空再去温酒,而后笑说:“那算打破僵局唯一的机会,你不过是……利用它。”
“真是说了等于没说。”
“说太清楚你就会觉得麻烦,毕竟当年你急着逃避。”话罢,唐三吃吃地笑:“我还记得,你当时十分狼狈。”
林悦白了这幸灾乐祸的家伙一眼,沉声骂:“妖僧,要美死你了,切。”
“懒子,你竟然会自讨苦吃,我怎能不美?”话落,唐三大笑三声。
这么笑骂着,林悦倒觉得情景有点熟悉,好像几千年前在云端上也这么逍遥过。但,是什么促使他被贬离天庭,又是什么促使他傻的宁愿篡改生死册,用这种损人不利己的方法打破僵局呢?林悦不记得,隐约地又知道自己可能永远都不希望记起。
不过朱翎……可能以后就这样闹僵了。
有点可惜。
“莫不是,我跟七仙女或者嫦娥牵扯上关系,才弄得黯然销魂吧?”林悦挑眉笑道。
唐三咂吧着嘴巴,嗤笑:“你?她们挺喜欢奴役你的。”
“嘎?!”
“那些仙女就跟孟婆一样泼辣刁蛮,你觉得会怎么样?吴刚不过是路过广寒宫门前,就被嫦娥那寡妇捉去当万年砍柴的。织女下凡间逛一回就强抢凡间男子,要他每年牵着牛,背着小孩与她鹊桥相会。至于我的徒弟八戒也是被那些仙女坑害,不过是起了点色心就已经被弄得人不像人猪不似猪,万劫不复。连荷仙姑都曾经要你穿女装代她过海,更别提皇母那边,你简直是对她们避之唯恐不及呐。倒不是因为她们才被贬的。”
囧!
林悦缩起肩,不敢再妄想天界娘子军:“算了,你当我刚才在放P。”
“哈哈,还是那么胆小怕事。”
“你就不怕吗?”
“贫僧诚心礼佛,不近女色。”
“去!”伪和尚。林悦白他一眼,突然想起:“对了,你知道司马易这号人物不?”
唐三稍顿,抚颔凝视着林悦,唇角笑弧加深几分:“那个人也是生死册事件中的受害者,不过他……如果你遇见他,或许就会明白。”
“别忽悠我了,好不好?”这点情报,林悦从朱翎那就知道了:“朱翎要我别接近他。”
唐三噗嗤喷笑:“这可由不得你。他们与你的羁绊太深,恐怕是逃也逃不过。别想太多,以后你就会明白。”
“啊?”林悦总觉得其中另有玄机,正想细问,唐三却离座走入内室。
“悟空,为师累了。”人影在帐内渐隐。
林悦被悟空请了出去,大门在面前合上,他对着木门,只见透窗的灯光灭了,也只好悻悻然离去。
肚子里有酒,脸上醺醺然的微热。林悦回想今天一切,就像一场梦,睡醒后或许就会忘记。他看着天上那颗毛月亮,打着呵欠。
“算了,想再多,日子还是要过的。”
赏着月光,林悦嘴里哼出不成调的小曲,脚步不稳地往回走。
第十章:误会
打从与唐三夜话已经过了十天,这期间林悦不敢想朱翎的事,那位判官也未再出现。水绝流则……当初他问同床的原因,结果水大侠用充满魄力的眼神瞪过来,反问一句:为什么我不能?然后林悦折服了,同床共枕的事也就这样定下来。
美人在怀,林悦偶尔也会想入非非,但他更害怕水大侠辣手折黄瓜,只好咬紧牙关挺住。这些天过来,林悦都要自我钦佩了,这不是柳下惠上身么?至于水绝流为何坚持同床?林悦不是自恋狂,当然不会认为水大侠这样的妖孽看上了他。反正钱无尽这个壳子没事可以暖床,有事能够避邪挡煞。如此功能强大的R盾,水大侠这般精明,又怎能不利用之?
总之,这就是水绝流对他的贴身观察罢了。
不过忍欲负重的日子过久了,压力也会过高。今天林悦吃过早饭,借故撇开还不便于行的水绝流,将福伯揪到一边去共商大计。
光天化日下,少爷与管家蹲在草丛里讲悄悄话。
“福伯,你家少爷我二十有二了吧?”比原身体年轻了六岁,林悦总觉得这一点他是赚到的。
福伯蹲着身,拱了拱手:“是,少爷弱冠之年,一表人才,文韬武略,器宇轩昂,乃当世难得的英雄人物呐。”
真亏这老人家能把一个衣冠禽兽称颂得天上有地下无,林悦钦佩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行,既然我这么难得,那么……”话至此,食指连连摩着下唇。
福伯是何许人物?当即悟过来,涎着一脸谄笑:“少爷乃当今英雄才俊,虽然尚未娶妻,但是红粉知己的确不少。”
林悦听后,大喜,却装出一脸严肃:“哦,原来还有知己等我回去,那……她们在哪儿?”
“少爷,她们在南方虞州钱家主宅的杨花园。”
听到杨花二字,林悦喷了一下。正所谓水性杨花,搞个杨花园养女人,不是喻意着戴绿帽子吗?“哪个龟儿子起的名字?!真是俗透了。”
福伯缄默,但眼神赤 LL的就是那么一回事。
林悦认了,扶额自我检讨。这十天也不是白活的,他有了解过英国,这片大地仍是中华大地那只雄J,没多没少,黄河长江黑龙江都没有跑掉,但详细的地理环境差别多大,林悦也只知道个大概,毕竟他并不是地理学家。他们所在的央州是北方大城,靠近首都,大英的首都也就在北京那一块位置,但它不叫北京,也不叫伦敦,叫做英都。
钱无尽来央州是要抢蜷云焚天秘笈,但那件事已经告一段落,林悦并不想要什么秘笈,会留在央州沤园是因为伤病,那么……
“少爷莫急。”福伯从自家少爷沉思的表情中看出来端倪,机灵地说:“从虞州把人带到这里要花不少时间,在央州也有一个不错的班子,请进沤园就好。”
林悦一听,顿时眉开眼笑:“嗯,好。反正最近又是伤又是病的,真晦气,也应该热闹一番。对了,有没有比水绝流更漂亮的。”
“少爷,这个难度比较高。”
“……也罢,差一点也没关系。”早知道那妖孽模样是世间罕见了,林悦也不会太执着。
“少爷,如果真要找到比水公子还要漂亮的女人,可能要把目光放远一点,进行全国范围搜索。”
“真的可以吗?”
“自然可以。”
“好!劳烦你了,好管家。”
“为少爷办事是管家的本分。”
一老一少相视而笑,表面上义薄云天,心底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哦呵,钱少爷还真有闲情逸致,早前才被刺客刺了两剑,这么快就起色心?哼,还真是不要命。”
凉凉的倜侃自草丛外响起,林悦猛地僵住,继而哭丧着脸抽了抽鼻子:“喵……”
只听草丛外传来冷笑。
“猫?哼,也好,反正用药材焖煮猫R也是一道佳肴。”
就听剑刃出鞘‘锵’一声铮鸣,林悦寒毛直竖。定睛一看,刚才还在眼前的福伯不知何时已经落跑,剩他一个蹲在草丛里。正心慌,明晃晃的宝剑就这么刺进来,横桎在眼皮前,再前进几分就要将睫毛削秃了。
林悦喝一声惊呼,往后打了三个滚,跌出草丛。
“水大侠剑下留情!”
只见坐在木制轮椅上的水绝流脸容森冷,额角青筋突显,似乎恨不得将某人大卸八块。
林悦立即陪笑:“哎,水大侠怎么到屋外来呢?天气冷,还是待屋里好,你身体要紧呐。”
水绝流唇角牵起,笑意却不着眼底:“哦?我还以为你比较关心哪个班子的女人比较漂亮。”
“这……”林悦缩着脖子,实在觉得自己没出息。水绝流是什么人?说穿了也不过是刚刚牵扯上利益关系的陌路人。更现实一点,即使他把某人当兄弟,某人未必瞧得起他。但他现在简直就跟被老婆捉J在床没两样。眼见两只轮子要向自己靠近,林悦蹭着地面后退:“我也就是说说。”
“哦?”笑容骤消,漂亮的脸上一片Y森肃杀之气。水绝流眉目含怒,双唇紧抿,下弯的弧度增添几分冷酷。美丽外表或许容易让人麻痹,忽略其中凶险,只是一旦它故意让人感受那份危险,却又是另一番使人心惊胆颤的可怖感。
林悦充足感受到了,他哭丧着脸,做好最坏打算。现在他跟朱翎闹僵了,再死,恐怕真会被孟婆踢下忘川。
“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全国范围搜索美人?看来留你也不过是另一个钱无尽,不如把你杀了干净。”水绝流剑尖指向林悦,对刚才听闻感到不齿,也愤怒。十天来他仔细地观察林悦,证实林悦与钱无尽的差别。原本已经渐渐接受现实,但今天所闻让他无法原谅。
无情的一剑削下,幸亏林悦动作敏捷,连滚带爬总算躲过去。回头一看,刚才的草丛已经被整齐削去,水绝流毫不留情呢。“救命!”林悦惊叫着爬起来逃走。
福伯带人前来拯救自家少爷,眼见钱家护卫围上了水绝流,林悦连忙制止:“别伤了他。”
守卫们顿时变成苦瓜脸,也跟着自家主人一起逃。沤园内风声鹤唳,就好比外星人侵略地球一般,J飞狗走。林悦实在没办法,只好往唐三院子里跑。
“悟空,救命啊!”
悟空正在扫落叶,与水绝流狭路相逢,扫帚舞起,一挑一打,经年使用金箍棒练就的过硬技巧轻易制服了对手。他夺去利剑以后,惊问:“咦!少爷,你怎么被追杀了?”
水绝流捂着被打痛的手腕,不敢小窥这叫悟空的药童。
林悦躲在悟空身后,探首探脑观察水绝流的脸色,不忘平反:“你先听我说,我没有做什么坏事,只是找个曲舞班子看看热闹而已。”
注意力暂时从悟空身上移走,水绝流狠瞪林悦:“连全国范围搜索美女的计划都想好了,竟然还说没有恶意?”
“咦,原来我们钱少爷要找美女吗?”唐三不知何时出现,曲肘支着门框,一脸准备看好戏的兴味,戏谑道:“所谓色字头上一把刀,少爷你怎会有这种万恶的念头呢?悟空,把剑还给水公子,这事我们不管。”
眼见悟空真要把剑还给了水绝流,林悦立即转身就逃:“卧槽,唐三你不够意思。”
唐三摆着手,凉凉地说:“那夜的账,这就算清掉了。”
林悦差点没有摔死,这家伙真是锱铢必较,小气鬼一枚。为了保命,他跑得飞快,留落一行尘烟。
“水公子。”
水绝流推动轮子的手顿住,侧目睨向这位奇怪的大夫。
唐三抱臂打量水绝流,无惧于满怀敌意的目光,他反而深深探究了一番,笑意更浓:“哦呵,醋味真浓。”
听罢,水绝流横眉怒目,冷言讥讽:“果然跟钱无尽是一挂的,狗嘴里长不出象牙。”
面对讽刺,唐三显得无关痛痒,表情依旧惬意:“水绝流这名字的确取得不好。水,宜疏,不宜堵呐。”
提及名字,水绝流突然想林悦自刎之前也说过他的名字不好。不过……
“哼,什么时候大夫也成半仙了。”
“这叫对症下药,这一回不收你诊费。”
水绝流见唐三转进屋内,回头看一眼,林悦早已经不见影踪。
为了躲避夺命追魂剑,林悦决定到市集上去。也终于明白水绝流为什么会发飙。从福伯口中得知,原来杨花园的美女也是钱无尽强买的,钱无尽是天下最富有的人,只有想不到,没有得不到,所以强抢民女这种事也是鲁班手里调大斧——得心应手。他并不是霸王,甚至出手阔绰,只是从不考虑卖方意愿罢了,他爱用强的。
怪不得水绝流会激动,以钱无尽的行为逻辑推算,全国范围搜索美女不是选美,而是准备强抢全国稍有姿色女性的宣言。这种事,稍有血性的人都会震怒吧?
“福伯,难道这世上就没有一个女人真心喜欢我?”林悦轻声问。
福伯微愕:“当然有,你娘亲很喜欢你。”
“……”他娘的。
林悦唇角抽了抽,抹掉额角的黑线。他想,那个杨花园什么的,等他回虞州后逛一回,过一把瘾,就散掉吧。反正强扭的瓜不甜,那一窝女人表面服从,指不定暗里把他的小纸人打烂了。留着也没用。
“少爷,水公子的确绝色,但他既然让少爷这般苦恼,何不把他送走?钱家有一些产业地处偏僻,正好安置他。”福伯以为自家少爷在想水公子,便出言分忧。
听说送走水绝流,林悦愣了愣。
即使经常被水绝流欺负,他却从来没有想过把人送走。现今忆起,他要做的不过是补偿,既然水绝流唯一想做的就是保住蜷云焚天秘笈不被夺走,那么早一点把人藏起来不就好了?福伯的提议的确好。
不过想起要送走水绝流,林悦却感到不舍。毕竟曾经共患难,那时候建立起革命情谊,割舍起来,比较痛。
正犯愁,央州城门已经近在眼前。林悦决定下去走走,也好放松心情。让马车在城门外候着,他带上福伯和三两个护卫徒步进城。
城内还是一片繁荣景象,林悦带着手下逛大街,所过之处犹如摩西分红海,熙熙攘攘的人群竟然分出大道来,让给他走。所以说,这张boss脸还是有这种好处,永远具备震慑力,容易激起他人的奴性。
逛街的艺术在于看,林悦最是懂得。以前穷得屋里断电的时候,他就爱逛夜市,从头逛到尾,他不用花一分钱也能找到乐趣。于是现在林悦顶着一张阎王脸在路边摊前挑挑拣拣,只看不买,摊主们别说发怒,还可怜得直打颤。就怕惹这位大爷不爽,要把人连摊子一起砸。
逛摊子看得津津有味,林悦连卖冰糖葫芦的老伯都拦下来瞧瞧,原本想要尝尝古代的糖渍果子串跟现代的的什么不同,最后还是节俭战胜了奢侈,他花了几个铜板买来白馒头,大家一边啃一边走。这几个筒板还是当日从五叟身上搜来的,福伯看得眼睛都发直了,像是这辈子没有瞧见过铜板。
逛了一通,也没有发现什么新奇玩意,林悦正想跟福伯商量买点别致的礼物哄水绝流,就见前面正在看热闹,里三层外三层围成一团了。林悦顿时来兴致了,带着人挤上去瞧瞧。
恰见着地上‘卖身装(葬)父’几个炭抹的大字,一块草席似乎卷着具尸骸,跪在旁边身着素衫的年轻姑娘哽咽着。
林悦一看,眼睛就亮了。
一般这种场面都会出现好色恶少,武林恶G,青楼老鸨之类的邪恶角色,要买下万分不愿却为父就义的美姑娘。最后就会有一位年少有为的正义使者出来解救美姑娘,赢得一片掌声。
林悦就等着看这戏码,但他等了又等,没有等到恶少,倒是不少人瞪着他瞧。等他瞄过一轮以后,终于明白了……原来现场最具备恶人条件的就是他。
他正狠狠地囧着的时候,福伯探过来,低声问:“少爷,要买么?”
“……”感情福伯是J角当久了,习惯成自然。林悦白他一眼:“闭嘴。”接着也抱胸继续看戏。
只是等了好一会,仍旧没有动静,大家都只看不买。林悦仔细一瞧,明白了,原来是姑娘长得不太乐观。这姑娘眼睛大大脸圆圆的,稚气可爱,胸脯也够大,就是身材太过魁梧,要不是因为这脸和胸,完全没有人会把她当成女的。所以她滞销了。
这年头,要卖身葬父,硬件需求也破高的。
按照这样下去,恐怕尸体晾干了,也没有人愿意出钱。
人如果不是走上绝路,又怎么愿意卖掉自己呢?
“福伯,我们给点钱这姑娘葬父吧。”林悦低声吩咐。
福伯颔首,唰地伸手进袖里,出来就是金灿灿的一大块。
林悦看得眼睛发直,连忙伸手捂回去:“白痴啊,办丧事用得了这么多吗?适量就好。”
“可是少爷,这块是最小的了。”福伯苦着脸说。
林悦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掏出五叟的钱袋,挑了挑里面三三两两的铜钱碎银和小银元宝:“你看,这里够么?”
福伯摩着下巴,心里也没底:“少爷,我没有办过平民的丧礼。”
“啧,我也不知道。”林悦发愁。他还没弄清楚这个世界的币值,这下可好,要做好事难道要花掉一大锭金子?他舍不得呀。
“噗哧。”
有人低声喷笑,未等林悦看清楚是哪个没礼貌的家伙偷听他们说话,一柄折扇伸过来,挑弄小小的银元宝。
“给两个就足够。”
林悦微愕……又有傻帽在大雪天里摇扇子了?
第十一章:卖身风云
林悦顺着扇子往上瞧,视线不觉在握扇的手上停留了一会。
这只手生得好,是男人的手,修长有力,指甲修剪得干净整洁,却不显刻意,仿佛天生就应该如此。而这双手的主人身着深蓝色衣衫,样式简单,缎面质料,有织锦暗纹,沉实中显出几分贵气。最后目光落在男人脸上……林悦要怀疑这世上的帅哥多的是满街上跑了。转头盼望四周,又立即否定这一猜测,满大街的路人甲实在只能突显此人的特别。
林悦想起朱翎,但冷面的判官太年轻,外表再好看也只能归类为俊秀。而水绝流更不用说,那一个叫做妖孽。悟空很可爱,是在正太基础上磨练出来的人妻。唐三那个妖僧打内在散发着一股妖气,生人勿近。反观眼前人,这才叫做真男人。昂藏之躯鹤立J群,小麦色肌肤,剑眉挺鼻,虎目含威,偏偏唇角擒着笑意,硬生生把这尖刻的锐气削去几分,就这样形成阳刚俊朗的大帅哥。
不是英雄气概,但也是光风霁月英俊潇洒的年轻侠少一名,持重而可靠。
这是赤 LL的青年才俊正义使者,跟钱无尽反派boss的外表形成强烈的对比。如果这个人代表正极,那么林悦现在就处于负极。
林悦面对一脸笑意的男人,心中无限怆然,发现周边各人竟然频频向他们投来期盼的目光,他立即就明白。这坏人,好人与及可怜人都齐备的情况下,只等剧情发展了。
林悦就是那众望所归,要被正义使者打趴的恶人。他不觉望天轻叹。
突然,正义使者笑容加深,扇子挑挑银无宝,出言提醒:“兄台,你不是要买吗?”
林悦从自怜中惊醒,抽了口气,再瞧瞧这陌生人,不多说什么,拿着两颗银元宝走向哭哭啼啼的壮硕姑娘。
四周突然静下来,各人瞠目看着这一幕,难掩期待之情。
林悦自然知道大家想看什么,他翻了记白眼,偏不从人愿,十分果断地将元宝送到姑娘面前,说:“呐,这些钱给你,好好把丧事办了吧。不要再在这里哭了,会遇到坏人。”最后一个词说得特别重,惹来周边各人窃窃私语。
那姑娘哽咽一下,捏起那两颗元宝,抬头看着林悦,一脸不敢置信。“大爷,你买了我吗?”表情可怜,魁梧的身躯竟然微微发抖。
林悦眉头跳了跳,感概这姑娘的声音也不是普通的粗哑:“呃,我不买,这点钱就送你好了,就这样。”钱府下人多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