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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地笑了,还是圣诞老人模式的时髦笑声,听得林悦寒毛直竖。
经过一盏茶的时间,一老一少终于完成巨作。拭着额上薄汗,他们感动地注视着自己的劳动成果,互觑之间,突破阶级思想的革 命友谊悄然滋生。
“土地,人才。”林悦比了记大拇指。
土地抚着白胡子,笑容和蔼:“学以致用罢了,年纪大了,想新鲜点子不容易。”
林悦挑眉,他心里清楚明白这土地鬼点子多着,已经不为这表象所迷惑,就干巴巴地陪笑做罢。
“走吧,有什么事出去再说。”林悦领着土地,又转身对司马易轻念:“哈利路亚。”话落,便大笑着,龙行虎步地走出这院落。才出去就与司马易的保镖们打了个照面,林悦露齿一笑:“早安。”
侍卫们见到林悦竟然大摇大摆地走出来,都感到十分惊奇。
“爷!”左冲惊唤一声,急忙往院里赶。
看见司马易的情况, 左冲差点就昏死过去。
只见他们家王爷差点被剥个精光,腰间重点部位缠着一块破布,在风中摇摇欲坠。司马易双臂大张,精壮的肢体呈十字状缚在树上,头上还戴了一环荆棘,胸膛上有血红的两个大字——阿门。司马王爷就在这有几分忧郁,几分慈悲,几分凄楚的姿势下昏菜。
左冲膝上一软,无力跪倒:“王爷!你……”后话被一声呜咽盖过了,保镖们一一跪倒,竟然忘记了要解救主人。
后来司马王爷这一出体现后现代文艺复兴的行为艺术——山寨版耶稣受难记事件,却被歪曲成一出桃色新闻,在江湖上广泛传播。传闻财大气粗的钱大爷玩腻了女色,解散杨花园另辟分桃园,贪起男色来。而钱大爷所收的男宠‘楚楚’容姿卓绝,国色天香诱得钱大爷夜夜笙歌,甚至荒唐地在花园里大玩s m。
经过层层追查,据说消息源自于一位面目慈袢的老者。这是后话,在此先打住。
话说林悦带土地逃到安全的地方去,笑了一轮后,才想起土地是有事要找他的,便催促:“对了,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土地也刚才记起正事,又恢复那副惊弓之鸟般的慌张模样,左右顾盼才小声说:“赌神,朱判官被收押了,过两天就要送到天庭去审判,你得想办法救救他呐。”
“什么?!”林悦跳起来,激动地伸手去揪老人的衣襟:“怎么回事?!他犯了什么事?!”
“嘘嘘……别张扬,要是我通风报信的事被天上知道,那我就麻烦了。”土地急忙劝林悦冷静,也没忘记为林悦解惑:“还是因为给你告密惹的祸。玉帝有令,不准任何人对你透露以前的事,朱判官上一次已经弄得很麻烦,这一次再犯,玉帝恐怕不会轻饶他。”
林悦听着,就是因为朱翎给他看了那段记忆,就犯在这上面了。他想更详细地了解,土地却不愿意说,毕竟他是替玉帝打工的,还是怕领导追究责任。想来土地愿意前来报信已经很够义气。哪像唐三,半点从不曾提醒他。
“我要去救他。土地公,请再帮我一个忙,带我去地府。”林悦握住老人的肩膀,求道。
土地为难了,他扳开林悦的手,期期艾艾地说:“我可不行。”
眼见老人为难,林悦也知道这是强人所难,就不再强求了。他抓乱一头长发,实在无计可施,瞧见旁边一块石头,捡起来就准备往脑袋上砸。
“赌神!你要干什么?!”土地吓了一跳,急忙抢过石头,阻止林悦自残。
“做什么?死下去啊。”除了这个办法,林悦想不到别的了。
土地张口结舌,半晌后惊问:“你怎么不找悟空帮忙呢?他本领大,也敢挑战玉帝。”
“P,他再有本事,只要唐三一句话,他还是不会帮忙。”林悦恨声道。他相信唐三那种精明诡狡的性子,不会不知道朱翎出事了,可是唐三今天对这件事只字不提。他不指望那家伙出手相助。喜欢看戏是吧?他林悦现在就做一出戏让那家伙乐一乐。
“我说赌神,你要跟唐三较真就准会吃亏。”土地劝说,而后又神秘兮兮地低声说悄悄话:“我有个主意,但你记得不要把我供出来。”
“……”林悦落了一额黑线,他感觉这土地就一Y谋家,又一另类的剽悍人物。
见林悦默认,土地当他默认,便继续说:“唐三心思难测,但是小悟空就不同,他耳根可软了。你只管去求他,他肯定帮你。”
“我不是说了,只要唐三反对,悟空就不会帮忙了。”林悦早就看穿了可爱的人妻悟空有多贤惠,对这个方法不抱希望。
土地听了林悦的说法,摆出一副老江湖的嘴脸,高深地瞅着林悦,声音压得更低:“小悟空有个弱点,我可以告诉你,但你不要把我供出来哦。”
林悦眼角抽了抽,保证:“今天你我的谈话是机密,我不会把你供出来。”
“那好。”有了保证,土地就吃了定心丸,往下说:“你哭,再说些煽情的话,只要小悟空感动了,就是反了唐三,他也会帮你。”
“哈?”什么狗血方法,林悦傻眼了:“唐三呢?他念个紧箍咒不就完了?!”
“赌神,你怎么看不透彻。我问你,朱判的弱点是谁?不就是你?可朱判就不是你的弱点么?爱情呐,就是一柄双刃剑,你拿着它,就必须有所觉悟。”土地白髯飘然,凝神远瞩。
土地诗人了,哲学家了。
林悦唇角轻抽,实在也没办法,破罐子破摔,他豁出去了。
“好!就这么办。土地,待我找回朱翎就给你销债。”话落,林悦撒腿就跑。
目送林悦离开,土地轻叹:“找回来再说?唉,这方面倒是长进了。”
林悦没有立即去找悟空,反而先去找福伯。他像交代遗言般罗列了一大堆事务,把钱家甚至自己在意的人托付给这位老人,再跑去找水绝流。
没一会他就找到水绝流,那时候水大侠正在廊下打坐。缕金香炉青烟袅袅,冬日暖阳给这一身宽袍广袖洒上金光,与之相比,满院雪树银花虽然堪称绝美,却也为之失色。林悦刚才跨进院门就不敢再进半步,一是不敢走进这如画的景致,二是没有决定是否要坦白前去地府的事。
要隐瞒吗?
水绝流感受林悦的到来,缓缓睁眼,眉梢轻轻挑起,刚才的宁静已经散去,水绝流又是那一身傲骨的大侠。他注视林悦,虽然从钱无尽的外壳看不所以,但他已经习惯用心去感受这个表里不一的人,他感觉到林悦的不安。
“有什么事?”水绝流主动问话。
林悦猛地惊醒,虚笑着迎上去,见到三娃在旁边静静地啃着馒头,不觉微愕。这么大块头的人,刚才竟然完全被忽略了,林悦不觉感慨水美人的气场强悍。他让三娃先到外面去候着。
水绝流沉默,目光随着林悦移动,静静地观察。
林悦赶走了三娃,搓着手掌,稍稍压下犹豫不安的心情,走到水绝流身边坐下。
“水,朱翎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我要去帮他。”
“嗯。”水绝流虚应一声。
林悦看着水绝流的侧脸,轻叹:“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福伯那边我已经交代过,你有任何需要就找福伯,他会照顾你。”
水绝流沉默。
林悦重叹,嘀咕:“我可能回不来了,能不能给我一个吻做纪念啦?”
回不来?水绝流侧眸一想,记起朱翎是‘下面’的人,意识林悦此次的行动可能十分凶险,不禁咬牙。他想要阻止,却更清楚关于朱翎的事情,他说不动林悦,只有将话往肚子里吞。“想要就自己来取。但是别忘记你的承诺,若毁约,日后黄泉路上遇见,就莫怪我无情。”
林悦微愣,等完全理解话中含义,不觉抚额叹笑。水绝流是个妙人,就妙在这种别扭性格上头。林悦心中悸动,缓缓探身轻吻水绝流的唇,原来只是轻轻摩蹭,打算就此做罢,不想水绝流双唇轻启,吐出温热气息,吸引他深入,勾缠住那湿热温软的舌头。
黏膜的接触让二人渐渐升温,呼吸也变得急促,肢体贪婪交缠,互相摩擦,本想藉此满足欲 望,却挑起更多更深的情 欲。相偎的身体倾倒雪地上,雪的冷却影响不了他们,二人的动作越发原始。林悦的膝盖往水绝流股 间顶去,水绝流就像被触动的捕兽夹,腰身弓起,骤然收紧的双腿将林悦的夹住。
热力传递,几乎要让人疯狂。
林悦忘情地以门齿啃咬水绝流柔软的唇,膝下使坏般故意往前撞去,把身下人顶得连连轻吟,腰身触电般弹动。
他很想要水绝流,可是现在不行。
仅存的最后一丝理智让林悦忍痛放开水绝流,翻倒在旁边粗喘着。才分开就感到唇干舌躁,他很想再从那口中汲取水分。实在难以抵抗心中邪念,林悦发狠般低吼,挖起一把雪放到颈窝里,冷得他抽了一下,直打哆嗦,但终于变得清醒了。偏首看向水绝流,大侠的情况也不太好,正咬唇深呼吸,胸膛的起伏深重且急促。
林悦失笑,低喃:“天呐,再这样下去我肯定要憋坏,真想继续。”
水绝流咬唇咬得更紧,故作平静,飞红的脸颊却出卖了他。
“哼,除了在房间里,哪里都别想。”
林悦微愕,继而失笑:“好了,别勾引我将你抱回房间里继续。”
“我并不是……不是这种意思。”水绝流显得气急,坐起身避开林悦的视线:“你走吧。”
林悦苦笑:“先让我冷静一下……脑子跟下面。”
水绝流一窒,没有说话。
见他不反对,林悦干脆也环腿坐在他身侧,笑说:“要不要靠着我的背?”
林悦不过是随口说说,谁知道背上一重,水绝流正与他背靠背坐着。他虽然惊讶,但也没有打破此刻的温馨。
四周静谧,他们彼此聆听对方的呼吸声。放目是一片雪白,角落一棵老木棉,火红的花朵落尽了,枝头上凝霜似晶钻般璀璨。偶有风过,檐上积雪簌簌洒落,银色枝丫摇曳生辉。
过了一会,林悦拿脑袋轻磕水绝流的,低声说:“要走咯。”
没有回答,但林悦感觉到背上重量变轻,知道这便是放行通知。他爬起来,要走,却又有点犹豫,想要多留一会。
此行毕竟涉及鬼神,吉凶未知,林悦在这里唯一放不下的只有水绝流了。
“早去早回。”水绝流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语气有点冲。
林悦笑了,他喜欢这种有人等待,有归宿的感觉。不自觉伸手轻摩水绝流的发顶,也想不到还能说什么,便放手离开了。
听着踏雪声远去,独对雪景,水绝流幽幽轻叹。
第二十三章:没担当
离开了水绝流,林悦匆忙冲进唐三的院子。一把踹开门,浓郁药香扑鼻而来,外堂软塌上躺着的那名杀手已经救治过,绷带包扎在深色肌肤上,白的颜色特别鲜明。
唐三端起茶杯,被林悦的踹门打断,到唇边的杯子又搁下来:“怎么?火气不小呢。悟空,给少爷泡一杯菊花茶下火。”
林悦被唐三这种态度惹得炸毛了:“唐三,你为什么隐瞒朱翎的事!”
面对指责,唐三轻挑眉,眼眸睐向悟空,又转回来,还是一脸惬意懒慵的浅笑:“知道了?是谁给你告密?”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够意思。而且我现在要去救他。”林悦白了唐三一眼,再也不看他,转而面对悟空:“悟空,大圣爷,求你帮我到地府去。”
悟空欲言又止,瞧了他师傅一眼。
未等林悦说话,唐三轻笑着说:“林悦,是朱翎求我们隐瞒的。他认为以你的性子一定会去救他,但他不想要你救,所以要我们保密。”
“哈?!”林悦真被这个消息吓了一跳,可是想想小凤凰对赌神那种极端的执着,会做这种事并不奇怪:“唐三,他要你保密你就保密,你是这么乖的人吗?生死攸关的大事,你应该第一时间通知我。”
唐三重重搁下茶杯,打量林悦的眼睛微微眯起,探究意味甚浓:“你听说过吧,上一次恢复记忆的事情。”
“当然?”林悦迎着唐三的视线,心中惴惴不安:“怎么?”
“上一次恢复记忆后,你托我向玉帝求情,而且立即消除了记忆,才将朱翎的事情才压下来。”
“那你说什么要等我可以承受的时候再恢复记忆,全都是忽悠我的?”林悦惊问,对唐三越发的失去信心。由这家伙口中说出的话,根本难辩真假。
“不,你的确亲口承认并不想再拥有赌神的记忆。而我所说的‘你能够承受的时候’也就是一切都圆满结束或是以失败告罄的时候。我并没有骗你。”唐三脸带微笑,摆出经典的唐氏无责任表情。
人无脸则无敌。
林悦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我不管,现在我也不算记起来,只是……只是看到了朱翎的记忆,我现在要去救他。”
“那你是抱着何种心态去救他呢?”唐三细细打量自己修得平整的指甲,不紧不慢地问道。
林悦瞧见他这副轻松模样就禁不住要咬牙切齿:“当然是迫切要救人的心情,快快带我去。悟空,带我去。”说罢,林悦开始酝酿流泪的情绪,心想着一堆狗血台词,准备来骗小悟空。
“第一次,你奉命到凡间办公差,就走那么一趟却捡回来受伤的凤凰。你找我为它医治,当时与我说那是缘份。自此以后,小凤凰就成了你的小尾巴。就因为你一句戏言,它甚至闭关修练人形。”唐三掏出烟杆子,点起来,细细数起旧事。
林悦好不容易酝酿的情绪一下子被打散了,错愕地瞪着唐三,听他说话,心中说不准感受如何,仿佛是愧疚又仿佛是感动。
“第二次,你二话不说顶下篡改生死册的罪名。你与我说是希望改变现状,也不想小凤凰受罪。自此以后,小凤凰就像另一个你,在地府等待每一世的聚首。嗯哼,他又比你惨几分,因为你的记忆里从来没有他。”
“……”
“第三次,你恢复记忆却要求再一次忘记。你与我说是跟玉帝有言在先,不能毁约,也不想小凤凰因此受责罚。然后小凤凰又在地府等待,直至你出现……明显,只要你一句话他便会赴汤蹈火。”话语顿住,唐三双目眯得更细,浓密睫羽下一丝淡光流转:“若你对他无心,倒不如由得他罢。他犯的错,大不了就堕入轮回或者流落俗世成妖。”
“你这是什么话!”林悦跳起来,气得脸都涨红了:“我怎么可以看着他受苦?!”
唐三一掌拍落桌面上,碰一声巨响,桌上杯具蹦起。他目中凌厉眼神吓得林悦噤声。片刻后,唐三冷哼:“你呀,到底还是死性不改。说得好听你是豪爽,真实就是缺心眼,不对……是没担当。随意伸出援手,对谁都能称兄道弟,犹如血亲骨R般亲昵地对待他人。可是让你真正上心的又有谁?可怜那些被你勾出来的心,就晾在外头风吹雨打,又如何?”
“我……”
“你救朱翎三次,但一次也不曾给他解释,不曾让他安心,不断将负罪的砝码添置于他心头上,那又何必救他?活受罪倒不如就此了断来的干脆。”唐三唇角勾起笑纹,却是满带嘲弄:“你倒知道破而后立的道理,要打乱一切重新开始,却不了解朱翎的心情吗?”
林悦真被唐三堵得无话可说。依唐三所言,赌神根本就是个混账伪善者。即使林悦想说自己已经不是赌神,却无法在那充满责备的眼神下坦荡荡地反驳。嗫嚅了半晌,林悦脑海中又再显现四季守候的赤色身影,现今回忆起来,其实小凤凰要表达的情感是那么的纯粹,纯然的爱意。可是赌神甚至不曾主动到黄泉路上去让凤凰看一眼,其实,或许是怕了,被紫微星君的爱情压怕了。
就如唐三说的,没担当。
“我不是赌神了。”林悦深呼吸后轻叹:“唐三,林悦善于团结爱,了解朋友爱,却依旧不擅长经营爱情与亲情。但是……至少要从现在开始追求。朱翎我要救,见面后自然会说清楚,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暧昧不明。”
听罢,唐三沉吟半晌,低声问:“那水绝流呢?你对他,又是怎样?”
林悦呼吸一窒,咬牙认了:“喜欢。”对水大侠的事,他不认就是孙子。
“呵,对朱翎?”
“也喜欢。”认两个很渣,但林悦不得不认。过去不说,但朱翎的所作所为让他万分感动。今天若要将水绝流和朱翎放到天秤上分高低,也只能放在同一边。
唐三的眉梢高高挑起,脸上再现熟悉的兴味:“那司马易呢?”
提及已经被弄成救世主的司马王爷,林悦龇牙:“那混账?我对他自然只有厌恶。”
“呵。”唐三低笑,被逗乐了,又指着榻上那个:“他呢?”
“有他什么事?”林悦傻眼,顿了顿,还是回答:“那是可造之材。”
“我呢?”唐三又指着自己。
林悦顿了顿,唇角抽搐了半天,才吐出俩字:“妙微。”
“哦?”唐三意味深长地发出一记单音,随手掸拂袈裟:“我倒有意见识见识你如何解决。悟空,我们就到地府走一趟。”
林悦与悟空对看一眼,面露喜色。
悟空十分积极地答应:“师傅,随时可以起行。”
唐三轻笑:“林悦,别以为事情会很简单,上刀山下油锅恐怕是免不了,还有很多酷刑等着你呢。”
‘上刀山下油锅’这种词都给现代人用烂了,人人都朗朗上口,却不似林悦现在的心情沉重。说的简单,但真正要面对,有几个人可以坦然对待?
林悦深呼吸,认了:“来吧,今天要是为了别的人,我林悦可以退缩,但朱翎不可以。”
唐三在旁边鼓掌:“呵呵,豪气万丈呢,不错。那就走吧。”
没有用苦R计就说服了唐三,林悦自然喜上眉梢,催促:“快走吧。”
这一回悟空将两名凡人的壳子安置好,再把唐三和林悦的魂魄带往地府去。
再见黄泉路几只大字,林悦好不感慨:“别人走过这里就会忘记,偏偏我走了好几回还记得,感觉真微妙。”
唐三轻笑:“你是自作孽。”
“对对。”林悦没好气地应着,急步往奈何桥方向赶,还没走完黄泉路,就见路的尽头有一条秀丽身影来回踱着步,神情急躁。
赫然是孟婆。
同时孟婆也注意到林悦了,立即提起裙摆,脚下狂飙着冲向林悦。
“孟姐!”林悦熟悉络地打着招呼迎上去。
孟婆二话不说,反手就是一记窝巴,直接将林悦这大男人抽飞出几丈远:“该死的混蛋,亏老娘特意提醒土地去通知你,竟然来得这么慢?!兔子眼要是有个万一,看老娘不把你拆了?!”话说着又是掳袖又是握拳的,把林悦吓退了两步。
“那孟姐就应该给我报个梦啦。”林悦喊怨。
孟婆反手又抽了一巴掌,唐三和悟空在旁边看戏,林悦双手捂着脸,欲哭无泪。
“你是要我也被关起来么?!”
“不是。”
“哼。”孟婆扇了两巴掌,气稍微消了一点,双手C腰,粗鲁地咂咂嘴巴:“他现在被关在牢里,要带他走就得按程序做。”
提及朱翎,林悦立即放低姿势,讨好地躬着身问:“什么程序?”
孟婆挥挥手,身后马仔立即递上一碗汤:“把它喝下,最近的记忆就会暂时消失,然后你到地府去寻他。药效消失前把人找到就可以。”
林悦傻眼了,都失忆了,还找什么?
“我可以选别的方法吗?刀山油锅什么的,受过刑,你就将朱翎给我,怎么样?”
孟婆傻眼:“为什么?”
为什么?林悦苦笑:“失忆后谁知道要做什么?我怕找不到朱翎。但是受过罚,你们就会把他还给我,更加保障。”
众人面面相觑。
片刻后,孟婆挤着眉心,轻咬唇:“你倒说的轻松,以为受刑是说着玩的么?”
“哎,孟姐,你不要管我呼天抢地还是哭得唏哩哗啦,直接用刑用到最后就好。”林悦也没信心可以坚持到最后,但是被强行折磨就不受个人意志影响了。
“噗哧。”孟婆喷笑:“去,除了我说的方法,别的都不成。哼,你就乖乖照做吧,会有提示。”
林悦往后瞅了悟空和唐三一眼,想说叫他们动手抢人,但那二人一个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笑得兴味,另一个是看师傅脸色行动。林悦知道这事只能靠自己,于是重重地叹息:“好,来就来吧。孟姐,你也是一片热心,记得多给我提示。”
孟婆将汤碗递给,一手轻拨秀发,不耐地催促:“行了,快喝。”
捧着那碗黑漆漆的汤,林悦舔舔唇,屏息仰首一饮而尽。
水是黑的,却没有味道,白开水般。一股凉意入喉,并不是沿着食道滑入胃囊,反而是在喉间化开,传至四肢百骸。林悦感觉体内像有千千万万只钩子在撩拨,把记忆从中勾出,剥离R体。他的头脑仿佛浸泡在混沌中,蒙胧懵懂,脚步也变得虚浮,手中瓷碗扣不住了,碰一声,在地上砸开花。
当那些记忆从他身上流失,他极力想挽留,却无能为力。
蹒跚了几步,终于再次脚踏实地。
林悦摸着脑袋困惑地环顾四周,最后目光定在看似最纯良的大眼睛小伙子身上,微笑着问:“早,请问……这是哪呢?主题公园?”
悟空一脸担忧地说:“我是悟空,这是奈何桥。”
“哦?”林悦环视四周,目光在悟空身上溜了一圈:“西游记kuso版?”
“……”
“那这是蜘蛛精还是白骨精?”林悦打量着孟婆,对美女露齿一笑,搭讪道。
孟婆额角青筋暴现,一记右勾拳给林悦的胃整治整治,直痛得林悦跪下去。
“给我听着,现在你要在地府找一个人,如果找不到,你就等着被扔下油锅。”
“……”林悦究竟是搞不清楚怎么回事,可是环顾四周,怎么看那天空不像是造假的,还有满地的J爪花,那条黑抹抹似乎污染极严重的河,还有不远处高高的城墙。他产生了怀疑:“这……这里是真的地狱吗?”渐渐地,脑海里滚下楼梯摔断脖子的情景变得清晰了,林悦更加确信。
“是真的。”悟空代答。
林悦不觉伸手按按脖子,总觉得一切光怪陆离,再看四周,叹了口气:“我死了,不是应该轮回吗?怎么是找人?是什么人来着?”
“若你找不到他,铁定会后悔。”唐三送上一句,又吧嗒吧嗒地抽着烟:“另外,忘了自我介绍,我是唐三藏。”
林悦猛地把脑袋磕到桥墩上,他捂着额头泪眼看这造型歌特的三藏师父,感受幻灭的杀伤力。
唐三吃吃地笑着,乐得很。
除了他,所有人的眼角都在疯狂地抽搐,孟婆更是退后两步,保持了距离。
林悦别开视线,不再看那幻灭的对象,想着刚才听来的话,心里却不明确:“我认识那个人?”
“你现在不记得,可你的确认识他。”孟婆把事情简单说了一回。
可是相对于这些清楚情况的人,林悦却是云里雾里,找不着北,毕竟他的记忆中并没有这些事。他以为这是整人游戏,但是眼前这些人怎么看都是不好惹的主,他除了妥协也没有别的选择。
而且这凶巴巴的美人说了,找不着那人,就将他扔下油锅,太可怕了。
“那我要从哪里找呢?他有什么特征?”林悦看看那城墙,感觉这城池不小,找人个就像大海捞针一般难:“有没有时间限制?”
“一天内完成。”孟婆耸耸肩:“外貌特征不能告诉你。”
“啊?!那要怎么找?!”林悦落了一额黑线,感觉这些人就是要来捉弄他的。
“提示:他被关押在牢里。”孟婆笑说。
“一天时间我要找到很重要的人,而且他在牢里?”林悦低声问:“他认得我不?”
“认得。”
轻轻叹息,林悦认了,这不管是游戏还是真实,他都要玩一趟:“好,可以开始了吗?”
孟婆和一干鬼差让道给林悦,只要过了奈何桥便是地府。
林悦咂了咂嘴巴,突然掐拳挥击其中一名鬼差。大伙被这莫明的举动给唬住,忘记了反应,林悦乘机跳上去压住那鬼差狂扁。
等大家回过神来,将疯子般的林悦扯开来,那鬼差已经哀哀叫了好一会。
“你干什么?!”孟婆惊问。
林悦摊开双手耸耸肩,纯真地说:“袭警,请把我关进牢里吧。”
“……”
全场只剩下唐三猖狂的大笑声。
第二十四章:寻人
林悦如愿以偿,他被拖进了地府的牢房。
这真是名副其实的地狱,一路上灯光软糯糯地粘在冷硬石壁上,堪比那青得碜人的苔藓,长廊Y风阵阵,鬼哭神号渗透石壁钻进耳内,刮得人耳根生痛,令人为之悚然。
林悦不断吞咽正在迅速分泌的唾Y,不安地睐向刚才被他袭击的鬼差大哥,可惜大哥Y森又苍白的死人脸上实在瞧不出个究竟,林悦心中惴惴不安,就怕这位大哥公报私仇,把他架到刑台上折磨去。
现在回想起来,林悦也有点后悔,可他实在想不到既安全又快捷的方法融入牢狱大家庭,毕竟时间有限,他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大哥,刚才对不住了。”林悦低声下气地试探道。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那鬼差的态度十分和善,甚至有些谄媚成分……十分奇怪。
“没事儿。不过赌神,既然小的给你当这过墙梯,债务也就抵销哦。”
“啊?”林悦微怔,估计自己遇上一个脑筋不正常的,又或者这鬼差是刚才被他打成傻子了。有便宜哪有不捡的道理,林悦立即笑着顺下去:“当然。”
鬼差笑了。
林悦实在不好评价鬼差的笑容,只好抽搐着唇角,做着名为‘笑’的脸部肌R运动。
走尽长廊就是牢房,林悦瞧见那盛况空前的酷刑展览,吓得目瞪口呆。地府这抽筋拔舌刀山油锅铁树剪刑拉拉杂杂一大堆的酷刑还真不是开玩笑的,林悦宁愿滚下楼梯一百次,也不愿意呆被绑上刑架一次。
瞧那边铁架上的烤得外焦里嫩,锅里的炸得香酥爽脆,铁树上的R糜绞得挺细致,那边的舌头被‘ps+Y化’处理过后有一丈多长了吧,另一边十只手指美甲后剩下光秃秃的手掌,还有刀山上爬得欢、吼得‘黑皮’的血人们,更别提那嗷嗷叫着抛头颅洒势血的诸位,刑室里是一番欣欣向荣歌舞颂升平的和谐景象。
林悦笑呵呵地把这美化1000%的修罗场从脑海中delete掉,然后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专心忙寻人事件去。他衷心地祈祷那人没有被整得面目全非或者神智不清。
好不容易经过那广阔的振奋人心的集体刑场,林悦终于见到那木栏栅重重隔开的牢笼,心里又暗暗叫苦。他虽然成功混进来,可是如何从这么多笼子里确认目标呢?
正当林悦苦着脸回忆《越狱》,准备干一番事业之际,鬼差已经将他带到一扇门前,打开门就把他往里面带。
林悦听见耳边有人在轻声低喃:“朱判就在这笼子里。”
简直像风过般轻而迅速,当林悦回过头,只见到鬼差棺材板般死硬平板的脸,不禁怀疑刚才只是幻听。然而他已经没有机会问个详细,鬼差大哥把牢门一关,就快步离去了。
林悦抓抓脑门,无奈地叹息,再回头看这一堆奇形怪状的鬼魂。那一张张鬼气森森的脸表情多元化,或凶神恶煞或万念俱灰或惨不忍睹或神经兮兮,总之就是千奇百怪。林悦看了一轮,注意力放到一名清秀可人的少年人身上。在这样精彩纷呈的笼子只,唯独那少年安静地闭目休憩,完全不把重复播放着的惨叫声当成一回事。而且众鬼怪似乎十分顾忌少年人,竟然空出那个角落让他独占,宁愿像沙丁鱼般挤成一团。
不寻常。
这种情况揭示出一个答案——少年是个危险人物。
林悦靠着牢门,细细将各人脸容看了一轮,倒没有半丝熟悉感,更别提让他觉得重要的人物。或许他不应该以貌取人,但这些家伙也太不靠谱了,就像丑八怪大杂烩,全世界的丑人都聚在这里了,除了角落那名少年。最后林悦抚着下巴,综合多年来钻研金田一、柯南与及福尔摩斯的经验分析一轮以后,他敢以三位牛人爷爷们的名义发誓,这名少年嫌疑最大。
确认了入手对象,林悦鼓起勇气在少年人身边坐下去。他由始至终都在防备,只要稍有不妥就立即逃跑,可是那名少年就像石像般一动不动,完全不在意他的靠近。这下子,林悦胆子也壮了,开始肆无忌惮地打量旁边人。少年人长得俊,乌黑长发垂顺柔亮,衫得那张脸更小更白皙透明。唇型薄削似乎能言善道,就是线条过于冷酷,唇角稍稍下弯,感觉不是威严,而是犟。幸好眉目生得秀气,于是整体气质不至于张扬跋扈。浓密睫羽在脸颊上留落一扇Y影,平添几分稚气,就是一个倔强可爱的少年人。
林悦意识到自己就像怪大叔一样盯着人看了半天,直骂自己变态,连忙收敛心神。他轻咳一声试图引起少年人注意。
果然,那丰密睫羽霍地扬起,掩藏在眼睑下的眼眸曝露。
林悦呆住了,因为这双眼睛很特别,竟是赤红色的,可是林悦首先想到的不是恐怖,而是毛绒绒白花花的小兔子?对方似乎比他更惊讶,眼睛瞪得圆圆的,接着竟然将脑袋埋进双膝里,躲了起来。
“哎?!”林悦以为自己吓着他了,连忙解释:“我并没有恶意,只是想问问你是不是我要找的人。”
少年又一次抬头,脸上表情不见惊慌,反而淡定得使林悦感到意外。赤红的双眸中似乎有情绪一闪而过,林悦根本抓不住。
“你要找谁?”年轻的声音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林悦哑然,半晌后苦笑:“说你也不相信,我并不记得,但是我必须要找。对了,我叫林悦,你呢?”
“朱翎。”态度依旧的淡漠,语调未见起伏。
林悦瞧了朱翎一眼,突然问:“你认识我吗?”
“不认识。”朱翎轻声回答,不愿意再看林悦一眼。
林悦失望地轻叹,举目环顾这牢里各人:“但他们好像也不认识我。”打从进来以后根本没有人上前相认,他不得不怀疑目标人物是在躲他,所以他并不完全相信朱翎的回答。但他想不透,为什么不与他相认呢?
“既然不记得,为什么要找?”朱翎低声问。
林悦挑眉,目光不再在那些人身上巡视,回眸迎向朱翎,那双红眸却立即避开。林悦眯起眼睛,故意漫不经心地回答:“他们说我很重视那个人。”
朱翎盯着地面,冷声说:“既然能够忘记,又何来重视可言,真虚伪。”
听着这毫不保留的冷言冷语,林悦本应该生气,但是他现在却有更多的好奇,于是笑了笑,回道:“嗯,我也同意,所以真正原因是有个恶女警告我,若找不到那个人,就要将我扔进油锅里炸。”
赤色眼眸浮现愤怒色彩,朱翎蹙眉批判:“她无权处罚你,你并无过错。”
“有,找不到人就是我的错。”林悦耸耸肩:“她似乎不太讲道理,而且很暴力。”想起那一拳,林悦就感到胃痛。
听到这里,朱翎再也坚持不住了,他了解孟婆有多野蛮任性,而他不想林悦被折磨。
“你找到了,是我。”
“……”林悦已经不会感到意外,反倒有疑问:“既然是你,为什么一开始不承认?”
他不记得,更不清楚这一切究竟是一出闹剧还是一出……悲剧。真有一个重要的人落难,等着他营救吗?或只是捉弄人的游戏?但这些都不重要了,他现在只想要朱翎回答他。
似乎为难,朱翎犹豫片刻才回答:“我并不稀罕你的救助。”
“那为什么现在又稀罕?”林悦感觉这朱翎所作所为实在矛盾,嘴巴这么毒,却又似乎不怀恶意。
朱翎顿了顿,表情依旧淡漠,却轻叹:“我不要你被折磨。”
不稀罕他营救,却不见得他受折磨?
林悦再好的脾气,再强的适应力,再高的抗压性都给耗光了。他根本顾不上证实朱翎的身份,今天若被这小子骗也活该,他现在迫切地需要弄清楚这件事。于是他毅然牵起朱翎,呼喊鬼差。
出了牢房,再一次走进那修罗地狱刑场,林悦却感觉这番景致比身后那家伙更可爱千万倍。他照着记忆的路线回到奈何桥,过了桥果然看见那些家伙还留在原处等待。
看见回来的二人,那些眉毛挑得高高的,悟空被他师傅按住了脑袋,表情看不清楚。
孟婆一脸兴味:“哟,挑了个好看的嘛。”
林悦露齿一笑,捂着胃部回答:“那笼子里就他最好看,不挑他能挑谁?”
孟婆打着哼哼,冷笑:“你确定是他?如果错了,就得下油锅。”
不听这问题还好,听了,林悦就是软豆腐做的也超越了燃点,轰地变成火属性。
王子找灰姑娘还配备玻璃鞋,他林悦虽是草根,但一个不太靠谱的寻人启示总该有吧?可惜他没有,于是盲人摸象了。选错,被下锅也认了。
“没关系,下锅前先让我给这小子做做思想工作就好。”这家伙思想逻缉有问题。
孟婆笑得前俯后仰,唐三也一脸妖娆的兴味,悟空终于抬起脸露出太阳花般灿烂的笑容。林悦知道自己押对宝了,但是更让他深刻的是手心那微凉的五指握成了拳头。
林悦本来还要想更多,可惜来不及了,空缺的记忆瞬间回涌,填满虚空。他记得所有一切,然后脾气就像往柴火里泼上一瓢油,轰轰烈烈地烧起来。握住手心那颗拳头,林悦猛地施力把人扯进怀里,脑海中闪现多幅经典又经典男主角前倾45度把女主角放倒在臂弯里狼吻的画面。
于是身体先于理智采取行动,迎着赤色眼眸中满满的惊慌,往那犟性尽显的唇上堵了下去。
林悦虽然冲 动,但工序是细致的。从啃咬表面到撬开牙齿,从黏膜接触到花式深吻,务求做到完整而精彩,全面攻陷每一个角落。于是朱判双手开始是推拒,渐渐环上脖子,直至十指捣得林悦背上生痛,最后整个软瘫下去。
一吻结束,林悦把朱翎抱靠在怀里,抹着嘴角笑对嘴巴可以塞进两颗卤蛋的孟婆,礼貌地问:“孟姐,现在怎么办呢?”
猛地惊醒,孟婆托了托下巴,结巴着回答:“朱翎犯了错,职务已经被解除,本来要送往天庭受审,不过你已经通过试验,人……是你的了。”
林悦只等最后一句,确认后,便露齿灿笑:“那我就不客气了。”话落,低声问怀里人:“能走?”
埋首他怀里的朱翎轻轻颔首。
林悦再回头瞧了吞云吐雾的唐三一眼,白烟弥漫中实在看不清楚表情,他干脆给悟空说:“大圣,可以回去了。”
悟空点头,神情有点懵,刚才的一吻对他打击不小。
“慢,这些东西是他的。”孟婆将一只包袱交给林悦,她带媚的眼睛充满威胁意味:“你要对他好,不然……”指关节掰得吧唧作响。
林悦落了一额黑线:“这还用你说,我自然会宠他,会对他好。”
得到保证,孟婆冷哼一声,挥手驱赶:“那就滚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