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我想我的父母家人包括师父都希望我能够平静幸福。师父在世的时候也常常教导我,一切皆有定数,凡事不可强求。现在,下旨斩杀我全家的成宇帝已经死了。当初为了这本联络簿血屠水月庵的楚天昊也已经被嘉洛设计拉下马了。”
“他也已经死了。”我小小声地补充:“现在在皇陵守墓的不过是个替身。”
“我说呢,怎么也算是个废帝,怎么我去行刺时发现守卫稀疏的很。”静娴恍然大悟。我大吃一惊,指着她道:“你你你,你把人家给杀了?”天啦,人家被迫当影子已经很惨了知不知道。
“没有,本来是想给他一刀的,结果看他那副葳葳蕤蕤的德行就懒得再动手了。我想他失去了皇位比失去生命更加痛苦吧。也是在那时,我碰到了文柏这孩子去给他师父上坟,我们寻思着你还在京城,就又结伴回来了。可惜宫门森严,我们又不好贸然进宫找你,只好先找间庙安身立命,我又重新干回了自己的老本行。”
坑蒙拐骗。
“你干什么?这上面还是可以认出几个字的。”我吃惊地拉住商文柏,他把我辛辛苦苦抄录出来的名单放在蜡烛上烧了。
“你搞什么?”我劈手从他手里抢过纸张,聊胜于无,谁敢肯定这有限的几个信息记载的就不是最大的boss 的资料。他这次没有纵容我,而是坚决地又把已经焦了一半的纸抢回去,继续烧。
“小心点,这是别人的地盘,烧了房子我把你卖了赔。”静娴认真地叮嘱。
“师太!你也不劝着他。”我焦急地看着一直作壁上观的静娴,简直不知道这一男一女一老一少是不是脑子被烟火给熏坏了。
“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上一辈的恩恩怨怨不应当由我来承受。”他微笑地看着慢慢化为灰烬的名单,表情竟然是如释重负。
真好,墨汁翻的是时候,我强韧的神经顽固的恰倒好处。如果能够放下沉重的包袱,对我们每个人都很好。
我微笑着握住他的手,表达自己对于他的决定的支持和我内心的喜悦欣慰。
“你能够想的如此头册是最好不过的。当初你年岁甚小就遭逢惨变,你师父一直担心你会戾气不绝,不能放下心中的这块巨石,以后一生都会苦苦挣扎,人生无望。现在你既然已经决议要放弃复仇,这是最好不过的。说句泄气的话,民不与官斗,官不与王斗,这些年惊心动魄的事情看多了,我的心也早淡了。倒是栀子精明,一早就看清了这个道理,可惜我年轻时却是执迷不悟。当初我虽与她齐名,可细比较下来却远远不如。阿弥陀佛,善哉善载。”
“我本来就对这些无所谓,只是有时候在梦魇中看到鲜血淋漓的父母会惊醒。不过随着年岁渐长,这样的梦也越来越少,这几年都不曾再有过。我想爹娘见我遇见了嘉洛,也知道我不可以肆无忌惮地折腾下去了。便在梦境里暗示我要另做打算。”
我百般滋味涌上心头,他要放弃复仇,竟是为了我,我又该以什么去回报他的良苦用心呢。放弃穿越回家,与他度过一生?无疑,他是一个很好的伴侣,对我又是用情颇深。我并不喜欢多奢华热闹的生活,如果和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选择一处山清水秀的世外桃源隐居下来未尝不是一件赏心乐事。
可是,这样就可以了吗?我知道我对他是有感情的,相濡以沫经历生死的感情。可我也清楚那并不是男女之间的情爱,他就好象我的亲人一样,让我温暖安定却无法给我心动的感觉。我真痛恨自己居然能够分的如此清楚,我相信如果我选择和他走下去,我的生活无疑会平静而快乐。只是我始终心有不甘,平静快乐我一个人捧着一本小说,听着mp4里下的轻音乐也可以感受到,为什么兜兜转转非要再找一个人来分享呢。我想要的无疑更多,只是我偶尔也会糊涂,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我命令自己现实地直面惨淡的人生,不允许自己有梦想有憧憬,仿佛这一切就像是悬崖上方的绚丽缤纷的云彩,诱惑着我,一踩上去就是万劫不复。从我出生伊始我就被迫接受了一个残酷的现实,没有谁可以依赖相信,想不一失足成千古恨就只有凭借自己的判断力小心翼翼地去试探没一步将要踏上的征途。是会很累,会心力交瘁,可是孤孤单单的我又有其他什么省心省力的捷径去避免层出不穷的灾难和伤害?
所以请你原谅我的杯弓蛇影,如履薄冰。每个人都希望自己无忧无虑,可是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好命。既然我不是上天的宠儿,那么我就要凭借自己力量一步步地走下去,再艰难困苦,在我彻底厌倦这世界之前,我都不可以放弃。
外面忽然响起的喧闹声打断了我的冥思。
“怎么回事?”静娴皱眉扶着墙壁站起来,慢腾腾地门外走。我和商文柏面面相觑,池塘后的禅房是清幽的地方,闲杂人等不得入内,以免打扰了“神尼”的清修。
“别出去。”商文柏制止住师太,从墙的下面抽出一块砖头,登时一双双黑色的腾云靴近在眼前。是大内侍卫!我惊讶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皱着眉头,对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继续小心观望。
忽然我胸口一滞,我看见了一双明黄的靴子在走动。仿佛是为了印证我的猜想,外面传来了王平的声音:“皇上,臣已经带人搜查过了,没有他们的踪迹。”
他们?谁?是我还是商文柏静娴。
“继续搜。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他们给搜出来。”楚天裔的声音没有我想象中对待敌人的狠厉,反倒有一丝茫然惆怅。这种情绪如果不是我和他相处已久我又比较擅长辨认别人的情绪变化,恐怕我也察觉不到。
一种古怪的感觉开始缓缓从心底升起。我下意识地咬住下唇,回头情绪复杂地看了商文柏一眼,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如果呆会儿有什么事,你带师太先离开。”
楚天裔,这就是你近来古怪的原因吗?
好,很好!
“说什么傻话?我说过,只要我在你身边就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伤害。”他不假思索地否决了我的提案。
我看着Y影下他的眸子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润光泽,不由得心头一阵迷茫。真的要并肩作战,一同冲出去了吗?
“别说的这么夸张。”我故作轻松地笑道,不夸张,一点也不夸张。久没露面的王平亲自带队,中土的皇帝坐镇指挥,这声势,这场面,是相当的惊人。
“想不到,我的身价有这么高。”商文柏忽然笑了,雾气在他眼中弥散开来。我仿佛又看见当日的月光下,他漫不经心的慵懒,而我却知道,这才是他杀机的前奏。
“别动手。”我忽然握住他的肩头,恳切地说:“答应我,要平安地离开这里。”
他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真好。
我如释重负。
他从来不会拒绝我的任何要求,哪怕它们再无理不过。
请允许再任性一次吧。
我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快步走出暗室外。佛龛谈不上隐蔽,过不了一会他们就会搜查到。与其被尴尬地逮个现行,不如我冒险出击,希望还有迂回的余地。
“怎么吵成这样!本宫不是吩咐过你们在前面的庙堂等候吗?这里是尼姑庵,你们一大群男人出没后T成何体统?——皇上,你怎么也在这里。”直到此刻,我才作撞见天子的惊讶模样。
楚天裔没有回答,只是神色古怪地看着我,他的眼底就像是幽深的古井,让我看不清里面的情绪。我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司嘉洛,加油,成败在此一举。两条人命,不,是三条,正攥在你手里呢。
“皇上。”我怯怯地看他,小心试探,“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我有跟鸳鸯说过进后堂的禅房来的。”
他依旧不言不语,暗沉的目光落在我脸上一动不动。大内侍卫最擅长的莫过于拿自己当柱子使,一个个杵在那儿,直接可忽略为非生命体。
我在他咄咄*人的目光的注视下几乎快溃不成军了。然而我很清楚,我必须装的坦然,坦然到不能再坦然。这样,“无辜”的我才有当人质的价值。我无视他难看的脸色和禅房里紧张诡异的空气,兀自滔滔不绝下去。
“皇上,你知道吗?没想到臣妾在这里竟然意外遇见了司洛大夫。”
“司洛。”楚皇帝终于发出了他见到我以后的第一句话,尽管这两个字几乎可以算是从上下齿之间迸出来的。
当然,我是“不应该”听出这里面咬牙切齿的成分的。于是我笑的天真明媚,道:“对啊,就是救了我两次的司洛大夫,自他上次别后,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想到我居然能够在这里再次遇见他。他上次走的匆忙,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他,皇上你可一定要多赏赐他一些,免得被天下人说小气。”我要不要再胡诌两句,说,司大夫刚帮我把了脉,我已经怀孕了。怀了龙种身价会高一些。呃,几个月比较好?说一个月吧,一个月前他可是天天留我在御书房过夜,中奖的概率比较大。
“朕还算是小气?恐怕天底下再也找不出比朕更大方的人了。”他微笑起来,眼里的Y霾反而越来越深。吓的我连编好的谎言也不敢说了。
咬碎银牙也要撑到底。我装作不悦的样子,皱眉,道:“皇上,你今天是怎么呢?”
使性子谁不会啊。我一定要假装自己是个局外人,我什么都不知道。
“好了。你今天也累了。有事回宫以后再说,王平,你护送皇贵妃回去。”他疲惫地看了我一眼,目光深沉如玄冰,那光芒是冷的。
开玩笑,要我回去。没了我这张王牌,里面的两个人还不被乱箭S成刺猬。
我连忙表示自己的反对,作大义凛然状,道:“不行,皇上。臣妾希望您能够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您这么怒气冲天的,是不是臣妾哪里做错了,惹你不高兴了。”
想了想,我又垂下眼睑,凄凉道:“皇上现在是意得志满,自然无须清儿陪伴在侧。后宫佳丽三千,水柔清不识时务不知进退又无依无靠,当然最惹皇上心烦的一个。”
他狐疑地扫视我。我咬住下唇,刘胡兰慷慨赴死的镜头在我脑海中不停地回放,对,目光再倔强一点,表情再孤傲一点。呃,我现在扮演的是委屈的妃子形象,眼里再加一点点受到伤害的黯然。如果有些水雾效果更加,拼命想当年被男朋友抛弃时的悲惨场景,呃,隔的太久,有点找不到感觉。算了,凑合着用吧,我要是那么轻易落泪反倒不吻合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了。
他的目光蓦的柔和下来,叹息,走到我跟前,轻声哄道:“是朕不对,好了,不生气了好不好。你永远是最重要的,以前是,现在是,今后也是。”
“真的吗?”我笑逐言开,跑到佛龛前,叫道:“你们还不赶紧出来觐见皇上。”再不出来,按照我看小说电视剧n多年的经验,怕是有人要捧着柴火在门口烧了,到时候两只限量版的烤猪新鲜出炉。
商文柏责备地看了我一眼,不过只是在他弯腰走出来的瞬间,转瞬已经恢复为一贯的平静神色。
“草民司洛参见皇上。”
后面跟着的静娴念了句“阿弥陀佛”。唉,今后,她恐怕是不能继续在这里混下去了。
“司大夫,好久不见。”楚天裔居然对着商文柏微笑,面色平静柔和的仿佛面对的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我一时有些摸不清他的来意了。难道是我疑神疑鬼草木皆兵呢?他的目标并不是商文柏?
“好久不见。皇上越发神采飞扬了。”
“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见面。”楚天裔别有深意地开了一眼佛龛。
“这位师太郁食于胸,草民粗浅识一点医术,便被叫来看病。不想居然在这里遇见了皇上和娘娘。”
唉,这个人,到这种关头,念念不忘的依旧是保别人的周全。
我突然瞥见王平眼中细微的光芒变化,连忙走近静娴,抓着她的手笑道:“师太佛法高深,听尔一席谈话,胜过十年苦读,本宫想请师太去宫中住上几日,不知师太意下如何。”手却在她掌心写下“人质”。
静娴目光一凛,道:“阿弥陀佛,贫尼多谢娘娘美意。娘娘善眷,贫尼心领了。”手就要挣开。我自然不肯功亏一篑,手上用力,决不让她挣脱,笑容越发恳切,道:“师太就可怜本宫的一片至诚之心吧,当年家母在世时也信奉佛法,就是当今的太皇太后也时常吃斋念佛。皇上,您说我把师太请进宫去,老祖宗肯定会高兴的是不是。”目光是投向楚天裔,心思却全在我的左手上。
“那是自然。”楚天裔微笑,温和地说,“爱妃,你先过来,朕有话要对你说。”
我现在应该不疑有他,乖乖地走过去。所以我只是略有些惊讶地看着楚天裔,手狠狠地在静娴的掌心掐了下。老尼姑了然,也明白再拖下去,凭我们的实力绝对没机会在这么多大内侍卫的包围下全身而退。
“既是如此,贫尼却之不恭。“
我脖子上一紧,成功地变成了人质。
“咳咳,你这是干什么?”我猝然受袭之下,惊讶倒有几分是真实的。这老尼姑的手劲贼大。
“闭嘴!没你的事。——皇上,您九五之尊屈尊纡贵来到这里自然不是来听老尼姑给您宣扬佛法的,今日事已至此,还请皇上体恤您的子民,放我们离去。”
商文柏惊讶万分,但无可奈何之下也只能靠近我们,拔剑警戒。
楚天裔怒极反笑,朗朗道:“很好,朕连审问的程序也可以免了。”面色一沉,他的脸Y霾的不用挤,就可以有水出来。
“朕劝你们放了皇贵妃,如此一来,朕倒可以考虑赦免观音庙里上下三百二十九人的窝藏反贼的罪。”
说的风清云淡,苍生的性命贱若蝼蚁。
静娴师太却不为所动,语气还颇为轻快,道:“皇上不愧是天子,干什么事都是大手笔。您手里有三百二十九名人质,贫尼手中却只有一人。不过我们平民百姓比不上金枝玉叶的娘娘,倘若是我在这位娘娘艳若桃李的脸上划上几刀,怕又是另一番风景了。”
我听的毛骨悚然,静娴这个疯子可没什么干不出来的,何况她自己已经毁容在先。商文柏他师父已经死了,他本人未必得到了整容术的真传,就算得到了,看静娴现在那张古怪的脸,水平也不咋样。
我的眼泪哗啦哗啦地就淌了出来。我不想死,也不想毁容。这个世界是以貌取人,女人还不得不依附男人才能生存下去。我要是这张用来混饭吃的脸也毁了,什么曾经的一往情深不离不弃都是空话。卡西莫多对爱斯米拉达够好吧,可她一看到他那张脸就害怕,还谈什么爱恋。
空气很安静,我可以清晰地听见泪水落地的声音,一滴一滴,仿佛带着咸咸的湿气。
我的脖子被勒的很紧,连叫唤两声都没戏。笨蛋静娴,应该适时让人质发出两声哭天抢地的喊声,这样比较有利于扰乱对方心神。看来以后我要好好和你探讨一下关于如何挟制人质的问题。
眼泪越来越多, 我不能叫喊助威,只能通过泪水来表达一个人质的惶恐和对营救者的期待。何况脖子上也着实疼的厉害,刚才催眠的过程中,我的体力脑力皆消耗太大,现在呼吸困难,神志也有些恍惚了。我从商文柏的眼睛里看到我苍白惶恐的脸上泪水涟涟,恐惧的模样竟然像是真的了。越过他的肩膀,我努力看着楚天裔,他正在激烈的思想斗争当中。我的性命他还在意,我的难过他也仿佛感同身受,这些年的感情也不全然是假的,我有些欣慰,又有些辛酸。如果入戏一点,我应该义正严词地劝他不用担心我的安危,可是我的嗓子说不出话来。这样更好,否则我也不敢肯定自己能否继续将这出戏完成下去。头痛欲裂,我不可以哭太长的时间,否则头就会疼起来。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眉毛纠结成一团。
“你放开她。”楚天裔也发现了我的异常,连忙呵斥。他举步欲前,被静娴威胁的目光生生*停了。
“朕答应你,放你们走。”
“还有庙里的尼姑。”
“哼!如果她们知道你们的身份只会避之不及,又怎么会窝藏你们。”
“很好,皇上。我们要两匹快马,我劝你最好不要玩给马喂巴豆的旧把戏,我的这位小施主是最会看病的。”
“想不到商大夫除了会给人看病外,还会给畜生看病。”楚天裔语出讽刺。
“阿弥陀佛,众生平等,多的是猪狗不如的人。”静娴四两拨千斤。
高头骏马很快就牵了进来,我也被静娴拖着来到后门。这个拖是名符其实,我因为缺氧加上哭的头疼,腿上没有一点力气走动。
静娴看着商文柏上马,又命令楚天裔让所有人向后退三丈。楚天裔坚持自己不肯退后,理由是怕静娴夹带我私逃。结果静娴这个不厚道的居然嗤之以鼻,你当她是宝贝,我可嫌她占地方碍事。僵持的结果是静娴和楚天裔各退一步,楚天裔只能在三米外站着。
“接着,伤了贫尼可不管。”
tmd死尼姑,居然把我当成球往楚天裔身上砸去。我承认这招确实是高,楚天裔手忙脚乱地要接住我,哪还来的工夫分身去追她。可人R炮弹是我唉,这马多高啊,万一楚天裔没接住抑或是跳开没接,我半身不遂兼脑震荡的话,找谁垫背去。
死尼姑,臭尼姑。我宁愿那天在水月庵被宰了的人是你。
不幸中的万幸,我没有摔到地上,楚天裔并没有对我置之不理,而是稳稳地接住了我。
“对不起。”我欺骗了你,利用了你。
“没事没事,只要你还在就好。”他抱着我,仿佛是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我的眼前越来越黑,心力交瘁下,终于晕了过去。
这样最好,我还没聚集起直面他的勇气。
脖子上火辣辣的疼,我的脖颈是不是过于纤细了,怎么所有人对我行凶时都会拿它开刀。我自怜自艾地看着铜镜里自己那倒霉的脖子,上面俨然是一圈淤青。当日老尼姑下手叫一个狠,差点没直接送我去地府报到。我直昏迷了三天才醒过来,想不到催眠对我的身体伤害居然是如此之大。看来老尼姑用的方法很成问题。我从匣子里挖了块R白的药膏涂抹在脖子上,这是大内的珍品,据说化淤效果再妙不过。
“皇贵妃娘娘可曾大好了。”凤仪宫的李总管那张干瘪的面孔突然呈现在铜镜里,讪笑着对着我的后脑勺。
“李公公。”宫女急急忙忙地追进来,看见我,惴惴不安地唤了声,“娘娘,奴婢……”欲言又止地偷偷拿眼瞥肆无忌惮的李总管。
“你这孩子是怎么呢,李总管来了不送茶也就罢了,居然连通报也不晓得通报一声。”
李有德有些尴尬,道:“倒是老奴坏了规矩了。”
“瞧公公您说的,您是最识体统的。别惯坏了不懂事的小丫头们。”我似笑非笑地扫了他一眼,转向宫女,“你怎么还呆在那里,赶紧端茶进来啊。”
“不必了,咱家来是传太皇太后的懿旨的。太皇太后挂念皇贵妃娘娘,要您上她宫里去呢。”
多熟悉的场面,我在心里冷笑。太皇太后这个梁子我怕是结定了。
“这是我的不对了,本来应该是本宫去看望老祖宗的,却让老祖宗叫人来催了。”我笑道,“咱们现在就走吧。”经过宫女时,我漫不经心地嘱咐了一句:“怕老祖宗会留我用膳呢,中午你们自己先吃吧。”
太皇太后的面容永远都是那么慈祥,仿佛她的脸上戴着一个慈眉善目的面具。见到我照例是废话一箩筐,我只好装孝顺媳妇,心里忐忑不安。自从知道她和水月庵的血案脱不了干系以后,我就更加害怕看到她了。我是恶女,道行浅,不想在她老人家面前卖弄。
说了一会儿话以后,伊若和洛儿也过来了。我们因为前一段日子局势紧张鲜少见面,重新聚首,自然是其乐融融。大家移到湖心的凉亭上吃着糕点,说说自己身边发生的有趣的事情,争相搏太皇太后一笑。我绷紧的神经松弛了一些,也说了两个以前看的经典笑话。逗的她们前俯后仰,太皇太后更是用手指着我,笑骂道:“狭促鬼。”我连忙憨憨地笑,整个凉亭里欢声笑语,热闹一片。
直到我被关进黑屋子,手脚皆被用镣铐锁上时,那笑声似乎还没有从耳边消失。
怎么回事,我努力回想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在凤仪宫和洛儿伊若陪太皇太后用过午膳后,我们又说笑了一会儿,直到太皇太后去睡午觉。我们三人告辞离开,在御花园分手,各自回宫。我最后的记忆就停留在那条幽深的,旁边有着美丽的紫薇花的小径上。好象是我忍不住俯身去嗅花香,然后就眼前一黑。
我摸摸后脑勺,并不疼。看来当时没被人打蒙G,还算不错。
屋子里很黑,只有离我很远的地方有一盏小小的羊脂油灯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我的手脚被镣铐箍的生疼,咽咽唾沫,嗓子也疼的厉害。我尝试着握了握手,软绵绵的,积攒不起半分力气。香水有毒,香气也有毒啊。我简直想抽自己嘴巴子,没事闻什么花香,等回去了,买一屋子的芳香精油叫你闻个够。
屋子很黑很静,那光芒明亮不了整间屋子,只让墙上留下一个个Y影,如鬼魅一般,飘忽而狰狞。
“你倒是好兴致,到这会儿不喊也不叫。”
废话,用那句老话说,你喊吧,喊破了喉咙也没人理。如果这里是任谁嚷嚷两声就可以招来守护神的仙境。我也不至于受这种手脚俱缚的“款待”了。
如果徒劳注定无功,我为什么要浪费自己的力气。
“太后的雅室,清儿怎么好大喊大叫。”我微微一笑,亲切地问道:“太后,许久不见,您身上可好?”是好久没见,从那次正面交锋以后,她就恨不得把我剥皮抽筋,不过是因为自己目前处境尴尬不好动手罢了。今天是怎么回事,想孤注一掷,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出了心头这股恶气再说?我在心里嘀咕,貌似有可能,这个太后的面孔占用了太多传递到头部的营养,所以心计远远比不上他的太皇太后姑妈。到老皇帝死的时候她也没爬上皇后的位子,而且还没有任何子嗣,想必当初对她寄以厚望的蓝家也是恨铁不成钢吧。
“本来不太好,但看你现在的样子,我突然觉得妙不可言,浑身舒坦的不得了。”她得意洋洋地看着我,道:“怎么样,我的清儿小美人,哀家看你倒是不怎么好呢。”
“谢谢太后关心。”我笑的乖巧温婉仿佛是面对殷殷切切关心晚辈的老婆婆,道:“清儿前些天有些不好,但皇上请了太医院的全体太医来给我会诊,又赏赐了不少宝物,是以已经好了不少。”
“我那个皇帝侄儿对你倒上心。”太后假笑,没等笑容堆满眼角眉梢,脸又凶神恶煞般拉了来, “你别得意。就算皇帝一时被你迷了心窍又怎样。有我这个姨娘和太皇太后老祖宗盯着,你这个狐狸精就休想再掀起什么妖风邪气来。”她咬牙切齿地淬了我一口,神情竟是厌恶至极。
“太后你真的是误会了。”好汉不吃眼前亏,看她怒气冲天的样子,我少不得装小样,耐心地解释:“其实清儿一直不明白,您为什么这么讨厌我。我实在是搞不清楚,我到底是在哪得罪了娘娘,值得您这样不待见我。我年纪小,又是粗生野长的,不懂得规矩。您作为长辈,尽可以教导我,训斥我,清儿虽然驽拙,但不是不分是非曲折的人,自然会认真听您的教诲。等我改了,你见了也就不再生气,岂不是两全其美。”
“我呸!你还真当自己是金枝玉叶,拿哀家当老嬷嬷使?哀家现在就告诉你,水柔清,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好意思在哀家面前耀武扬威。哀家就是看不惯你那狐媚子样。见一个勾搭一个,我们皇家的天威体统都叫你给败坏光了。”
头一歪,我的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记耳光,登时右半边脸颊肿的老高,耳边嗡嗡作响,脸上火辣辣的疼。
我怒目相向,好!我记着了。此仇不报非君子,到时候新帐旧帐跟你一起算,你可别腆着脸去Y曹地府哭诉我心狠手辣。
“够了!整天疯言疯语就会把屎盆子往自己人头上扣。你下去,要你来问一点事到现在还走不到正题上。”苍老的威严的声音含着怒气和不耐烦。我浑身的血Y仿佛要凝结起来,以为只是和一个被莫名其妙的嫉妒冲昏了头脑的中年妇女过招,没想到背后的黑手居然是皇宫里资格最老,人最精明的超级大boss——太皇太后。
她终究还是发现了我的秘密。我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我宁愿和十个太后交锋,也不愿意面对一个太皇太后。
我开始惶恐,如果只是一个太后,我还有把握把楚天裔拉到我身边,他对他这个姨娘也只是敷衍的很。可如果是太皇太后呢,他幕后的最大支持者,他最尊敬的乃乃,他又会作出怎样的选择?站在我身边,履行他许下的诺言“有我在的一天,就保你一天的安全”?天,听着怎么比童话还酸。
只希望他不要落井下石,再来踩我一脚就好。
我苦涩地微笑,主动跟太皇太后打招呼:“老祖宗,想不到这么快又见到你了。”
早知道这样,我刚醒过来时就溜出皇宫,横竖我腰牌还没还给楚天裔呢。就因为一时的愧疚,把自己弄到这样的悲惨境地里,司嘉洛,活该你被人家抽嘴巴子,简直就是自寻死路。当初我心怀侥幸,太皇太后波澜不惊的表象也欺骗了我,我还真以为她没有发现。唉,自己笨就不要指望别人跟你一样笨,太皇太后多精明锐利的一个人,怎么会由的你在眼皮底下兴风作浪。
“哀家也不想在这里见到你。毕竟——”她停顿了一下,悠悠叹气,“你这个小丫头说的笑话还是蛮好玩的。”
“太皇太后还想听吗?”我对她微笑,仿佛面对的是一位慈祥的长者,“清儿肚子里正憋着几个笑话呢,想找人说说,赶巧,老祖宗您在这儿。我就说给您听吧。”
“你这小丫头倒是有意思,说吧,哀家也正想找点乐子呢。”太皇太后倒是颇有兴致的样子,干脆坐在一张椅子上,催促道:“你且说吧,哀家仔细听着。”
我连忙搜肚刮肠,把自己存的那点老底一股脑地全搬出来,绘声绘色,要不是手脚都不灵便,手舞足蹈也怕是免不了的,只求把这位老祖宗逗的开开心心。
我听见了打更的声音,默数着,再过一个时辰就该是楚天裔来给他的皇祖母请晚安的时候,我怎么也要把这一个时辰给拖下去。
不简单啊,一个时辰等于两个小时。就算马季再生,不停的抖两个小时的包袱也困难重重,何况是并没有多少幽默细胞的我。为了性命,我豁出去了,嘴皮子一刻不停地上下翻腾,务求尽善尽美;只要她老人家的嘴巴合上一秒钟我都吓的胆战心惊,生怕这一秒钟里我就横遭不测。太后一开始玩假矜持,咬着嘴唇死命不笑,后来憋不住,看太皇太后也笑的开怀,索性把硬撑的架势也丢到了一边,笑的跟什么似的。
“哎呀呀,好久没笑成这样了。”太皇太后拿手揉揉酸痛的面颊,平静道:“丫头啊,难为你一片苦心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我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到点了啊,楚天裔怎么可以这么没有时间观念。
“别支着耳朵了,跟兔子似的。在等皇上来吗?难道你不知道皇上今天翻我家大丫头的牌子。哀家特意命他不用来请安,早点休息吗?”
我脸色一变,想不到竟然会是这样。
别傻了,司嘉洛。他就是来了,循声找到这里,看到这一切,又会怎样?难不成你还指望他会和他的皇祖母大人撕破脸?为了微不足道的你。
“你是聪明人。哀家不想和你兜圈子,该怎么做,无须哀家费劲罗嗦。直接告诉哀家,商家的反贼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呃,我不是没考虑过出卖他们,而是我真的不知道啊!我估计他们在跑路的时候也搞不清楚路在何方,所以谈不上信不过我,刻意隐瞒行踪。幸好没告诉我,彻底斩断了我当汉J叛徒的希望。
“老祖宗,清儿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商家,什么反贼,清儿根本就不认识他们。”我矢口否认,竭力为自己辩护,“清儿虽然不是什么金枝玉叶,但也是出自书香门第,从小家教甚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可能结交什么大J大恶着急徒?何况自皇帝登基以来,天下太平,河清海晏,哪里来的反叛之人?”
“这话说得多像一个正经官家小姐。”太皇太后竟似赞许般点头,话音一转,已经霜冷长河,“可你我都知道,别想拿这些混帐话敷衍哀家,哀家这么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什么样的猴精儿没瞧过,你那点鬼蜮伎俩还是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上梁不正下梁歪,什么样的贱蹄子生什么样的贱种!”太皇太后说到最后几句话时简直是状若鬼魅,面容狰狞的恐怖。
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太后莫名其妙地看我不顺眼还有那么一点点的道理,可她的姑妈太皇太后又凭什么不待见水夫人呢?总不至于这位主有恋子情节吧。我偷偷地瞥了眼她盛怒中的脸,这宫里头的古怪还真不是一般二般的多。
“老祖宗,清儿恳请您不要把污水泼到我娘亲的头上。您认识我娘亲吗?您了解她的事吗?您又凭什么随意给她编排罪名,说她的不是。算起来,她也是您的晚辈,您身为太皇太后,母仪天下,怎么可以这样凭空污人清白。我是不够好,无依无靠又没见过什么世面,不懂得看人眉眼高低。可是您不能就因此断定我的母亲不好!常言道,龙生九子,九子各不相同。五个手指头还各有长短,我不好是我自己的责任,不能怪我的母亲。”我忍不住出口反驳,水夫人虽然和我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可在我心目中,她却给予了我亲生母亲都不曾给过的温暖和关心。
“好好好,你道是个孝顺的女儿。花栀子生平没做过什么入哀家眼的事情,生了个女儿却知道维护她,哀家一生辛勤,生的儿子却不知道体恤他的母亲。好好好,实在是妙极!”她怒极反笑,桀桀的笑声连一旁的太后也面容耸动,想也是惊恐万分,忐忑不安。
暗室里火盆上,烙铁已经烧的通红。我先前极力命令自己忽视它的存在,可那灼热的气息在这黑暗的房间里是那么强烈,我连假想那上面烧的不是烙铁而是一只火J的情绪也贻失殆尽。
羊脂油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灭了,黑暗笼罩的囚市里只能看见烙铁上那危险的红光。我全身的毛孔都急剧地收缩起来,我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双腿的颤抖。
外面传来轻轻的扣击声,太皇太后皱了皱眉头,低低咒骂了一句什么,太后连忙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她带着满脸的不耐烦和烦躁走回来,附在太皇太后耳边说了几个字,后者的脸色更加难看,愤愤地摔袖而去。太后也跟着急急忙忙地走出去。
我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比跑完了八百米更加虚脱无力。现在我完全相信,人是可以被恐惧心理活活吓死的。囚室里很闷热,火盆上的烙铁还在吐着蛇信子一般的红光。我的身上涔涔的全是细蜜的汗珠,它们不停地渗出,又不停地转化为我头顶上腾腾升起的白雾,带走了我身体所有的热量。
心一点一点地冷下去,无边的恐惧和绝望吞噬着心尖那一点点微弱的希望。
“在等皇上来吗?难道你不知道皇上今天翻我家大丫头的牌子。哀家特意命他不用来请安,早点休息吗?”
没指望了,也许我司嘉洛命该如此。
在盛年的时候死去,留下一具美丽的尸体。
未尝不是一种新鲜的体验。
起码够新鲜。
囚室很黑很安静。我没有所谓的方向感和敏锐的辨别方位的能力,恰恰相反,在这方面,我比普通的女生更加逊色。可是上帝在关上门时也为你打开了一扇窗,作为相应的补偿。我的专长是收集信息,从别人不经意的只言片语中获得我想要的信息。
“别支着耳朵了,跟兔子似的。在等皇上吗?”
从她的话里推断,这里应该还在凤仪宫的范围之内。这样就好,起码我知道自己是在哪死的,又是死在谁的手里,剩过于梦里莫名其妙掉脑袋。
轻松一点,不是还没有死吗。谁知道老天爷会不会把我又一下子送到现代去,又或者突然间地震了,人人争相逃命,无暇顾及我,我趁机逃跑。呃,自我催眠一下,就当手上脚上的镣铐俱不存在。
我轻轻地哼起跑调不知道跑到哪个深山老林的歌谣,基本上歌词已经忘的差不多,只能意思性地哼哼。我又在脑海中回忆我看过的所有的有趣的小说和电视剧,那些温馨美丽的画面让我暂时忘却了自己的艰难处境,仿佛自己也是里面的女主角一样,那么甜蜜,那么美好。
我想我的睡容是带着微笑的吧,在这样的生死关头,我带着甜蜜而安静的微笑沉沉地在梦境里游曳。
请允许我纵容自己一次,给自己也编织一个美丽的梦的天堂,让自己沉溺其中,什么也不去担忧,什么也不去想。现实的藩篱,生存的艰辛,这一切的一切都与这个飘满了粉红色的泡泡的幻境无关,我有的只是单纯的快乐和幸福。
请允许我在自己的梦想中真诚地微笑,为我所看到的飞花流霓,为我所听闻的鸟语花香,为我所不曾经历的心无羁绊,小小的奢侈的梦想。
这一路走来,我是如此的孤独忧伤,时时刻刻都要斟酌自己的言行举止,只怕一招不慎便满盘皆输,我的筹码只有我自己,输掉便意味着用自己去陪葬。
很好很好,等到我的灵魂从我的身体抽离,朝太阳升起的地方飞去。那么它的周身一定会镀上一层温暖而柔和的金光,那光芒是如此的温柔,从今往后,它可以不再孤单。
没有温暖的阳光,睁开眼的瞬间,就意味着美好的一切立刻烟消云散。我清楚地知道下一秒钟迎接我的是什么,如果我再不睁开眼,火红的烙铁招呼到我身上时,那么我要打开的就不仅仅是我的眼睛了。
砍头和凌迟,哪个更好一点,这要看你怎么对待这个问题。
凌迟所受的折磨远远超过砍头所带来的痛苦。它让你清醒地面对生命慢慢消失的过程,一点一点,恐惧无助惊惶孤独,所有的负面情绪逐步侵蚀神经,直到生命耗尽的瞬间。相应的,它花费的时间也长,时间就意味着变故,意味着希望,什么都有可能在这漫长的行刑过程里发生。
砍头是痛快,既痛又快,除了一个碗大的疤,什么也没留下。当然,正常情况下,这个疤也来不及结上。
不过我情况特殊,我一点也不希望眼前兴致盎然的太后用银制的小刀子慢慢招呼我,不是我怕痛剩过怕死,生命面前,我还是希望我的神经能多分担点责任的;而是我现在的情况基本上属于比血友病病人状况还要糟糕,一旦流血便是血崩级别,怎么止不住。唯一能治好我的商文柏不知道已经被白马带到天涯海角的何方,现在的我说什么也不能让自己的身体受伤。
太后像是感应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