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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后悔过出手救你,可是现在看来,你确实有不该死的地方。”她郑重地站起身来,正色道:“希望你以后也不要让我后悔当初的决定。”
我笑笑,不置可否,叹道:“多好的茶啊,不知以后是否还有机会喝到。“
“也许。”她安静地向门外走去。
“雪影,我没有告诉他任何事。”
“我知道。”夕阳将她的影子拉的极细极长,孤零零的,尤为突兀。金色的光芒给她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明亮的色调,不温暖,反而有种薄薄的凄凉。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只是近黄昏。
“我知道。”夏末落日的余晖,暧昧的仿佛腾腾的雾气,她的声音也在雾气里氤氲不清。
“我知道。否则你今日没有机会喝到我的茶,否则我现在也该去和我的家人团聚了。”
“我也希望你以后不要让我后悔犯下欺君的罪过。”
意外收获
夏天已经是强弩之末,这最后的碧草青青里,隐约透着秋天的气息。我不知不觉居然来到了听风斋的庭院前,好久不见,庭院中的茂竹依旧苍翠,扫院子的小太监已经是一个生面孔。情不自禁的,我拾阶而上。因为避嫌,我重新入住宫中以后从来不曾亲自看望过废黜的月妃娘娘,只是暗地里在衣食上加以照应。
“你是什么人?”小太监也是个生雏儿,警惕地看了我一眼,愣头愣脑地问。
我瞧着他憨憨的模样觉得有趣,也只有新人才可能这么稚嫩。
“瞎了你的狗眼。老奴给皇贵妃娘娘请安。”一个老太监走出来,一见这架势,慌忙跪倒在地上。先前的小太监愣愣地看着我,傻呼呼地问:“娘娘?她也是娘娘?那我们的娘娘又是什么人呢?”
“要死了你!”老太监急的恨不得把他的小朋友给塞到地缝里去,嘴里求饶:“娘娘,这小猴崽子又笨又蠢又没见识,冲撞了娘娘,娘娘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这小兔崽子一般见识。”
“放肆!咱家看你也又笨又蠢又没见识,他人小不懂规矩,你一把年纪活到哪去了?来人,把他们拖下去,打上几板子长长见识。”跟在我身后的太监很擅长狐假虎威。
“好了。本宫不怪罪他们。你们真是的,怎么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简直叫人气闷!马有光,这听风斋的人事安排归哪一处管,这老的老小的小,一个可心得力能使的人都没有。你们想叫月妃娘娘怎么度日?!我告诉你们,娘娘是有先帝的旨意,按美人的标准供应衣食的,本宫也多次要求小心照应着。你们这么阳奉Y违,是不是不把本宫和皇上放在眼里?”我面色Y沉,冷冷地看着这般最会欺上瞒下,欺软怕硬的家伙。当年我还是冷宫里的小宫女时可没少遭过他们的罪。
我有气度吗?绝对没有,我当上皇贵妃没多久就把以前那个老给我小鞋穿的死太监给打发到宫廷最底层去了,让他也尝尝被人作践的滋味。幸亏我跟楚天裔是分工合作,做大事的人是他,我只负责我可以负责的部分。
“娘娘,奴才不敢,但奴才也确实为难啊。”刚才还嚣张的不可一世的太监“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战战兢兢地看我的脸色。
我心中明白了七八分,知道拿他们出气只会弄的怨声载道,而且还容易被人抓住小辫子。便没再多说什么,兀自看院里的风景。
“娘娘不必恼怒,他们俩都很忠厚老实。”月妃在一个白头宫女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才不过一年多的时间,她比起从前,又苍老了很多。
我的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恨不得抽自己耳光,司嘉洛啊司嘉洛,你当初信誓旦旦要照顾好她的,搞成这个样子,等人家儿子回来了,不宰了你祭祀他母亲才怪。
“娘娘!”我看的心里酸酸的,晚景凄凉是一种最大的悲哀。我走上前去,从白头宫女手中接过月妃,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走进屋,旁边的太监宫女想帮忙,被我用眼神制止住了。
“怎么原先咱们斋里的人都不在了。喜鹊她们呢?”
“都走了,哪有在冷宫里陪我这个老婆子熬一辈子的道理。见她们到别的地方去,我也替她们高兴。你们都是很好很好的女孩子,不能跟着我沾晦气。前些日子,最后几个也被打发走了,换来他们虽然手脚笨拙了些,可心眼实在,我又没多少事要麻烦他们。反而过的轻松。”
我有些默然,明白这里头是我连累了她。可是这些事又不方便拿到桌面上说,只好打岔道:“娘娘,你佛经还念吗?我那里有几卷经文,回头叫人给你送过来。”
“不念了,早不念了。先帝已经驾崩,我为谁去诵经念佛。”
“为三王爷啊!”我脱口而出,阿奇离京时还托付我照顾他的母亲,他的母亲却对他是这么淡漠的模样。
“三王爷。这个名字听的好陌生。”她疲倦地笑道:“我的孩子生下来,我连看一眼都没看到。他现在在哪里,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我都不知道。”
“他很高,长的很像先帝,比先帝还要俊秀些。先帝临终前封他为镇国将军,驻守在边疆,所以不能到你的跟前尽孝道。”其实他即使就在京城,这一道院门也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他好就好。我这个母亲没有给他一天的关照,只会给他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不是的。”我字斟句酌,道,“你还在这里,他就回觉得安定。他在这世上还有亲人关心挂念着他,而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你这么一说,我倒不觉得自己是个累赘了。”她微微笑着,雪白的头发看上去温暖而亲切。
中午的时候,我叫人把膳传到这里,与月妃一道用餐。只是说些闲话,心情也觉得轻松多了。月妃算是一个我比较尊重的长辈,同样是先帝的妃子,我想如果她当初没有遭遇变故,而是一直风生水起下去,会不会也和其他的宫妃一般心如蛇蝎。善良真的是个卑微的词啊,你善良仅仅是因为你没有伤害别人的能力。
我出去的时候,低声吩咐身边的宫人,如果缺了什么,不必找旁人,直接去我的韶华宫去要便可。又嘱咐几个畏畏葸葸的太监宫女好生照料月妃,赏了他们些银子才作罢。
因为心里有事,我不愿意身后有人跟着,所以早早打发跟班走了。反正我知道,现在即使是在宫中,暗地里也有专门的大内侍卫保护我的安危。虽然清楚短期内,太皇太后没有再次下手的道理,毕竟蓝洛儿的册封还没有落成事实,但楚天裔的体贴周到还是让我一个人独处时就会忍不住偷偷地笑。
我走在茂密的树林中,大片大片地绿荫隔绝了酷虐的暑气,微风浮动,带来了绿叶的清爽气息。我慢慢地走着,孩子气地用手掌击树,倘若有飞花落叶坠到肩头,便会情不自禁地站上一会儿,静静地承受那微妙的过程。
“唉——”不远处传来重重的叹气声。
我心里惊讶,听风斋是很荒凉忌讳的地方,很少会有宫人走到这里。听着声音,似乎还有些耳熟,不由得好奇心更甚,想了想,放轻了脚步,悄悄走近了一看,一见苦主,惊讶的干脆无与伦比。
那不是香兰还能是谁。我可到今天还记得这位姐姐的话“听风斋这种地方晦气的很,走一趟回来都要沐浴斋戒三天。”现在她跑到这里叹什么气,还眼巴巴地弄这么些纸钱来烧。难道是我韬光养晦的不够,叫她瞧出了我对太皇太后的杀意,提前为她的主子烧纸钱。战未起,敌方军心已乱,这倒是一个好兆头。我躲藏在树后,且听她都哭些什么。
“我也不清楚你的死祭是何时,(别担心,本姑娘不会让你等太久的。)也不知道你走后是否会有人帮你焚些纸钱,(难讲,数倒弥猢散,超级大boss的晚景往往更加凄凉)也许我在这里做这些你也不会稀罕,横竖我只是个奴才,你有事时我帮不上忙,你死了以后我连烧点纸钱都要偷偷摸摸,生怕给别人撞见。我死不足惜,可是我要是死了,就连烧纸钱给你的人也没了。你这一生是享惯了福的,在地底下孤零零的连个照应的人也没有,这怎么能受得了。”
“我知道,在这宫里头,没有一个人待见你。你母亲在的时候,罪过罪过,我不是有意议论宫闱,她虽然口口声声叫你心肝,可倘若你不是太子,没有值得她依靠的地方,怕也不会待你多好;她的精力,已经全数放到了跟别的妃子争风吃醋上面了。”
我听的目瞪口呆,什么太皇太后,她哭的明明是那个混帐楚天昊!唉,这女人眼睛挺大,怎么眼神却这么糟糕。
人的感情还真是莫名其妙。
“旁人都说,无论如何,三个皇子里面,只有你是在自己的母亲身边长大的,算是最幸运的一个。我却清楚,你心里苦的很。你恐怕已经不记得那天晚上你喝醉了酒,抱着我在屋顶上流了一夜的眼泪。我原先很害怕,你在宫人们间口碑并不好,人人都说你荒诞好色,而你却并没有对我做任何逾礼的事,只是不停地哭。那时侯天上的星星多亮啊,我从那以后再也没有看过更亮的星星。你告诉我,你是皇长子,人人都恨不得能从J蛋里挑出骨头来似的寻你的毛病。你没做过的,硬赖着说你做了,你做了一点点的,全部的责任都要你承担。就因为你是太子,所以你怎么做都有人能找出不是来。你要害怕了,什么都不做,别人又会说你碌碌无为,是绣花枕头,成不了大气。太皇太后只疼爱皇上,先帝又宠着三王爷。你的两个弟弟都有人撑腰,背后的势力足以让你心惊胆战,生怕明天就会接到被废黜的圣旨。”
“你知道吗,在那以前,我真的很羡慕你们这些皇子,一生下来就是锦衣玉食,人人都对你们唯唯诺诺,一个‘不’字也不敢说。不像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天天担惊受怕,整天要看别人的脸色,稍微疏忽了一点,就会轻则讨骂没饭吃,重则招打,几天都下不了炕。可那天听你这么一说,却觉得原来太子也不好当,处处都得受气。却连发泄都不能发泄,否则肯定会有人去向皇帝告密,说太子不老成,易冲动,喜欢迁怒于人,难堪大任。你怪声怪气地模仿他们说这话的声音给我听,我先前还觉得有趣,后来看你渐渐泪流满面,我的心里也突然觉得难受起来。那时侯,我只是凤仪宫里一个最微不足道的小宫女,被大宫女们欺负了,没的饭吃,还被罚在太阳底下跪。是你从金光里走来,就好象那画上的菩萨,后面全是金光。刺的我眼睛都睁不开。”
我听到这里有些想笑,还有人把男人比作菩萨的。心里头却有些说不清楚的滋味阻止我作出如此举动。我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些,只好继续认真听下去。想不到,楚天昊这么声名狼藉的人居然还有人痴心一片,真是青菜萝卜,各有所爱。
“你知道吗?这是我进宫以来,第一次觉得温暖。你塞给我的桂花糕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他看着我的眼神让我觉得很温暖很温暖。即使后来,我成了太皇太后身边的红人,人人都巴结我讨好我,我想吃什么糕点只消提一声就有人会给我弄来。可是除了桂花糕,我什么也不爱,做点心的御厨没有变,味道却不是那个味道。说到我后来的发达,这也是因为你啊。你记不记得,当晚,我们在星星下面拉勾,你要做一个好太子,让那些只会找茬的人想找你的毛病也挑不出来,我要好好当好自己的差使,有一天,叫那些欺负我的人只能看我的眼色做事。你当时喝醉了,醒来就已经不记得当初的约定。我却记得牢牢的,因为我想,如果有一天,我站在比较高的位子上了,那么我是不是除了只能看你哭泣外,还能为你做些别的事情。”
“可是没有等到我做到大宫女,你就已经变了。我知道,是那些人*你*的太苦了。你心里难过的慌,索性就让他们说的混帐话全数变成了真的。反正做了他们也这么说,没做他们也这么说。才多久的时间,你已经不认识我了,也有可能你从来都不认识我,你是太子啊,国家的储君,又怎么可能记住我这么个小小的宫女。我觉得心里头难过的要命,推开你就死命地跑,一辈子的眼泪加起来都没有那一次流的多。我想如果不是生在皇宫里,你一定是个很好很好的人,这宫里头是容不得好人活下去的。你又在那个位子上面,生来就要比别人多遭罪。”
“其实就是当皇帝又怎样,那是各有各的命。你倒是坐上了龙椅呢,太皇太后一翻脸,就连性命也保不住了。不过你就是没坐上龙椅,她也不见得会放过你。太皇太后每天吃斋念佛,心却比谁都狠毒,比谁都下的了手。你已经把皇位让出来了,她不也还是要了你的性命。我在她的匣子里看见你的玉玺就什么都明白了。你这个人,对权力看的那么重,如果不是死,玉玺是决计不肯离身的。唉,你又是何苦呢,你们这些男人为什么就一定要去争那个位子呢,非得搞的头破血流,才肯收手。”香兰叹了口气道:“你看不透彻,我却心里明白,这皇宫里头,即使是贵为天子,也要处处受人制肘。太皇太后才是真正说了算的人。你的两个弟弟又有谁愿意诚心实意地帮你,他们背后的势力那么大,怎么肯心甘情愿地居于你下面呢。你性子孤傲,不善与人交往,我当初劝你和三皇子多亲近,你也不听。结果呢,到最后弄的自己连个支持的人也没有。说起来还是皇帝呢,说倒了就倒了,最后连尸首都不知道有没有人给你收殓。算了,你下辈子投胎千万睁大点眼睛,别再错投到帝王家。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就行。我如果赶得上你,那就下辈子给你作妾作婢,伺候你一辈子。”
“这些话,我本应该写在纸上烧给你看,可是我是顶没福气的人,连字也不会写,你能听见吗?如果你能听见的话就脱个梦给我好不好?这些天我觉得身上很不好,宫里头又乱糟糟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出事。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给你烧几次纸钱。唉,这就是命,我没有能力为你报仇,太皇太后不是我能够对付的。”
阿弥陀佛,幸好她认定了楚天昊是死在她主子手上的。否则她搞不定太皇太后,却完全有可能在神不知鬼不觉中搞定了我!我做梦也没想到她的心上人会是楚天昊啊。最初我还以为是楚天裔呢!(楚天裔,满头黑线:这又关我什么事?司嘉洛,不以为意:谁让你风流债那么多。)
等等,如果是这个样子,今天我可算是捡到宝了。比起雪影,香兰更加受宠,那么她若是可以为我所用,我的计划成功的胜算就会大大增加。现在我的任务是让她点燃复仇的烈焰,烧死一只替罪羊。哦,不,那个老太婆也不是无辜的羔羊,她没有亲自动手,可她手上沾染的鲜血却比每个人都多。
打住打住,那是什么?我抖抖索索地看着我面前的蛛蛛,它正张牙舞爪地想我和来一次亲密接触。我小心翼翼地向后退去,开玩笑,皇宫里头五毒横行,谁知道这位身上的毒Y是不是惊天地泣鬼神。结果一脚踏空了,惊起几只蚱蜢。
“谁?谁在那里。”我从来没有这样崇拜过楚天裔,他学猫叫可比我像多了。
虽然还没有打好腹稿,但横竖我是不愿意放弃这么一个绝妙的时机的,威*利诱,动之以情晓之以礼。对不住了,香兰,无论这是否出自你的本意,有些事你肯定无法保持旁观者的立场。
“我,香兰。”我微笑着走出去,拂了拂裙子上的尘土。
“我刚好路过这里,看见火光,就走过来看。没想到居然是你在这里烧纸钱,你简直是昏头了,居然做这种事。”
她本来已经惊慌失措的脸更加苍白的可怕,讷讷道:“娘娘,奴婢……”
“你在我面前,无须自称为奴婢。”我笑道,“这也不是什么多大的事,只是以后千万不可叫别人撞见。一朝天子一朝臣,你这样做已经可以丢掉性命了你知不知道。”
“奴婢何尝不知这是杀头的罪过。可是奴婢又怎么什么都不做呢。”她笑的凄凉,浓密的绿荫印在她脸上,跳跃着,仿佛绿色的河流一样。
“你想不想为他报仇?”我盯着她的眼睛,许久许久没有动,她在我的注视下越来越惶恐慌乱,惊慌地下意识向旁边看去。
“你看着我的眼睛,诚实地回答我,你到底想不想报仇?他死了,死的悄无声息,他没有父母孩子妻子可以依靠,除了你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可以为他报仇。他在地下很孤单很害怕,他从来就没有做错什么,却因为别人的贪婪而无辜丧命。”
“这,这关我什么事?我只是觉得他可怜,我为什么要替他报仇。天啦!我还没有疯掉。”她的目光慌乱而涣散,结结巴巴地极力否认我的诱导。
“是吗?我原本还以为他至少还有你可以相信,原来是我想错了。比起他的弟弟,他实在是个失败的窝囊废,这个世界上,连一个真心对他的人也没有。他还是死掉的好。如果换作是我,只要我知道是谁害了我的爱人,即使是死无葬身之地,我也会为他报仇。不管那个人有多厉害多可怕我也会为他报仇。——哦,我在说些什么呢。香兰,真不好意思,我这两天看笔记小说看多了,老胡言乱语。你给谁烧纸钱呢?”我忽然换上了一种轻松好奇的口吻。
“啊?!”她猛然从睡梦中惊醒了一样,勉强维持镇静,“我,我……”
“算了。以后别这样了,你知不知道。今天是我撞见了无所谓,可是如果是其他人,恐怕就不妙了。”我挥挥手,看着绿叶间隙中的天空,毫不吝惜地露出自己洁白的牙齿:“今天的天气真不错。”
“是。”她小小声地嗫嚅着,偷偷地窥探我的神色,希望能够从我脸上发现更多的讯息。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抓住她的手,亲亲热热地向树林外走去,嘴巴里一直滔滔不绝地说着毫无意义的废话。直到遇见的人渐渐多了,我才松开她的手,微笑着看她匆匆离去。
很好,只要她心里有想报仇的念头,我就帮忙把它无限扩大。太皇太后的饮食都要经过她这一关,看来,下一步,我得通过雪影告诉她很多毒药的故事;接下来,甲醇也得自己重新提炼,这个世界为什么没有工业酒精卖呢?在这样没有安全防护措施的情况下做化学实验是很危险的。
最经典的应该是基督山伯爵吧,他对付自己的一个仇人时就是用的心理暗示这招。我能想起来向他取经,也算对得起自己辛辛苦苦考来的心理咨询师执照了。
哎呀,时间也不早了。我该回去睡午觉,养精蓄锐,为将来的一场恶战做准备。
进攻是最好的防守。
权力的巅峰上容不下两个人同时站立。
似乎我越来越迷恋这些争斗了,我没所谓的撇撇嘴。
假如生命就是一场pk,那么微笑着站在台上是我唯一的选择。
功亏一篑
“你跟雪影切磋茶艺?”楚天裔好奇地挑眉,显然是不相信我的实力,“你还是找别的东西玩吧,人家宫女也不是没有正经事做。”
什么意思,摆明了说我闲人一个,不要干扰别人的正事。
我怒,华美地进行了一场茶道表演,把他和一脸不屑的王平惊的目瞪口呆。哼,本小姐让人刮目相看的地方多的去了,只怕你们一时接受不了,真把眼睛给瞪出来。
两个人诚惶诚恐地喝了我递到他手里的茶。楚天裔刚想开口说“其实也不怎么样”,这男人一贯打击我有瘾,被我威胁的目光一扫描,就乖乖地喝茶了。
“现在情况怎么样?”我撤掉茶具,微笑着坐到他身旁。他伸手抓了我一缕头发,用手指缠绕着把玩,屡教不改的坏习惯。我翻翻白眼,默许了他的举动。
“比我们预期的顺利。我的清儿,你是怎么想到从庶族的上层下手的。”他干脆抱住了我,把头支在我的颈窝里。王平这个时候会非常守礼地出去守在门口看屋顶或者是大地。
“我娘在世的时候经常和庶人打交道。其实,因为观念问题,南国从事商业的大多数人都是庶人,而商人又是国家中最富有的阶层。他们有钱,但社会地位不高,所以更加迫切地在政治上也可以有所抱负。我娘曾经告诉我,如果谁可以掌握了这一部分人的力量,那么他就可以掌握这个国家的经济命脉,也就相应的决定了这个国家的走向。”我轻轻笑道,“不也正是这个原因,水家才覆灭的吗?”
“你想不想振兴家业?”楚天裔难得换上了严肃的表情。
“不。”我摇头,“振兴家业是兄长的事情,我不想越俎代庖。”
“你不愿意?”他迷惑地皱眉。
我笑着把他的眉头抚平,水至稀还不足以独撑大局。
“我现在比较想当一个贤惠的妻子。”
“辛苦你了,娘子。”
“不辛苦,为人民服务。”
太监捧着一大堆奏折送进来。我对赵总管点头笑了笑,起身出了御书房。
门外,王平的神气一如既往的冷峻。
“我还欠你一句谢谢。”走过他时,我轻声说到。即使你主动请缨有自己的目的,但我还是感激你的相救。
“不谢。这是我代绿珠还给你的。从此以后她再也不欠你什么了。”
真执著。
我淡淡地笑了,忽然开口问他:“雪影是你师妹还是徒弟?”
他总算正眼看我,缓缓道:“娘娘,微臣斗胆,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威胁吗?我脚步不停,轻飘飘地抛下一句:“我可什么也不知道。”
与政治格局的缓慢变化相比,立后的典礼正在马不停蹄地筹划之中。楚天裔的表现让太皇太后和她背后的蓝家非常满意,一时间舅甥间的关系也和谐了不少。整个宫廷内外喜气洋洋,朝廷上下一片欢歌笑语。同样欢笑的还有庶族的上层,楚天裔借口普天同庆,拔擢了两名庶族官员入主吏部。士族虽然不满,但蓝家的家长不希望在这样的时刻惹自己的皇帝外甥不悦,于是这两位南国庶族上层的代表顺利地走马上任。写给楚天奇的信已经发出,这是我的主意,如果真到了兵戎相见的时候,那么军队的所有者才是最大的赢家。我想阿奇也不会希望楚家的江山由一个姓蓝的人把持。
各司其职,我的任务就是接待一拨拨前来查看风吹草动的各宫姐妹,自然面上是装的比谁都欢天喜地,让她们和她们背后的人坚信,我从来没觊觎过后位,我举双手加双脚支持洛儿为后。结果这帮明知自己没有希望,期待我醋海生波,上演一出宫廷闹剧的女人无不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后来我干脆把伊若也拉来看她们声情并茂的表演,两个同样不知同情为何物的女人居然也这般自娱自乐的开怀。原先我是想把洛儿也叫过来,当事人到场比较有说服力,但她太忙了。皇后果然不是我这种懒鬼适合当的。光听了一回册封典礼上的规矩,我就吓的短期之内不愿意去她的宫殿晃悠。
“你怎么又跑来了。”我打着呵欠看呆在我屋里比呆在她家还自在的伊若,难道我这里布置的过于亲切随和,这么容易让她产生宾至如归的感觉?明天就把她先生找来谈话,顺便在我屋里堆满《道德经》和《论语》。
“我还不是怕你一时想不开,替我父皇看着你吗?天,我堂堂伊若公主忙的通宵达旦,还不忘来安慰你,你怎么还这么一副表情?”学坏容易学好难,她跟着我这么长时间,文学素养丝毫没有提高不说,反而学会了我的吊儿郎当,而且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趋势。简直是自作孽不可活。
“囡囡啊,你也要有母后了。作为一个知书达礼的公主,你现在应该做的是陪伴在她的身旁,为你们今后的相处打下良好的感情基础。”你这样整天像影子一样跟着我会影响我向雪影面授机宜的。
“我原先还以为会是你呢。”她笑的风轻云淡,眼里的精光可一点也没少。大狐狸生出来的小狐狸啊。我叹气,脸上的笑容同样淡淡,道:“量体裁衣,看肚吃饭。这个位子我坐不起。”
“真的吗?”她脸上笑容不减,长长的睫毛微微地扇动,“我以为你是不想而已。”
“囡囡,很多事情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谁都不可能随心所欲。”
“我想你可以。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情,就一定会成功。我很识时务的,我愿意站在你这边。”
“哦,是吗?”我不以为然,笑着说,“可是我并没有多少事想做。”
“怎么可以这样?你的好姐妹就要被册封了,你还说自己没事做!”伊若做忿忿不平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现在应该陪伴在她身边。”
不等我明确地表明自己畏惧秋老虎的威力,她便不由分说地拉我往洛儿处走去。我表面上百般不情愿,心却清冷的很,也好,我倒想看看这个心智远超过她实际年龄的公主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当人后妈可真不容易。
我们从洛儿的鸱尾宫出来时已经华灯初上。满天繁星璀璨,夜色清凉如水。朦胧的月光在星星的光彩下,反而有些黯淡。宫人们只敢远远跟在后面,因为伊若公主有令,她要和她的姨娘我,夜游御花园,旁人不许打扰。我看着左右为难的太监宫女,淡淡笑道,你们跟远一点,别让我们瞧见就行。
“你打算带我去看什么东西?”我温柔地问道,仿佛她要让我看的是她收留的流浪狗。
“没,没什么。”她怔住了,笑容有些不自然,忽然撒娇地缠上我的胳膊,甜甜道,“人家只是好久没有跟你一起逛过花园了。”
“哦。”我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好象记得你曾经说过,这皇宫的御花园你都呆腻了,比管园子的宫女太监还清楚这里的一草一木。”
“也不是每个地方都逛烦了。比方说今天晚上,我们趁着夜色去冷宫那边逛逛就蛮有意思的。”
我心头一惊,一个可怕的念头忽然闪过脑海,瞒不过这只小狐狸的眼睛又怎么可能瞒过她的老狐狸祖乃乃,我说香兰出现的怎么那么蹊跷,又刚好让我撞破她所谓的秘密了呢。涔涔的冷汗不由自主地一颗颗凝结在背脊上。
“怎么,清儿,你也相信冷宫的晦气会缠上身的说法?”她饶有趣味地看我,嗤笑道,“你放心,皇城里,瑞气云集,天子近旁,紫霞漫天。这小小的一点晦气还不足为惧。”
“我畏惧的自然不是这些。我以前也只是冷宫的小宫女而已,倘若晦气之说却有其实,那么我想我现在也没有机会站在这里和公主谈天说地。”我迅速恢复了正常,夜色朦胧,很好地掩饰了我的心情。
“我只是担心人言可畏,现在的情形不用我说,公主你也明白我处境微妙。倘若在这时候,我夜游冷宫,不知道又会有什么新的流言在宫中肆虐。你父皇忙于政务,一天恨不得有二十四时辰。我们为人妻女,就不应该再给他添无谓的麻烦。听话,我们回去吧,别玩了。”
“可是我真的不是在玩。”她有些急噪了,拉着我的手,信誓旦旦:“我保证,我们这次去,一定会有所收获。不仅不会给父皇添麻烦,而且还会帮他一个大忙。”
傻姑娘,如果你所要带我去看的真是你以为的事实的话,那么才真会把我们*到毫无转机的绝境。
“那好吧。”我作出将信将疑的样子,又不放心地嘱咐道:“你得向我保证,不管过一会儿我们会看到什么,你都不可以轻举妄动。你必须按我的吩咐办事。否则我是绝对不会跟你过去的。”
“好。我答应你就是。早知这样,我还不如去找蓝洛儿呢。”
“伊若!”我的脸猛然拉下来,厉声呵斥:“你怎么说话呢?!”
“好好好,以后在人前人后我都恭恭敬敬地称她为皇贵妃娘娘。”她不耐烦地挥挥手,语气依旧轻忽的很。小魔女只崇拜老巫婆,对纯洁善良的天使姐姐嗤之以鼻。
我叹气,她这样子总有一天会吃大亏的,不由得忧心忡忡。等我惊觉到自己的这份担心就好象母亲无可奈何地看着我行我素的女儿一样时,我不禁哑然失笑。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真正尝试融如楚天裔的生活了。仿佛只是在昨天,我还天天满脑子都琢磨着怎么逃之夭夭。
虽然知道她会不高兴,我还是不容置喙地告戒她:“不,你应该称她为母后。”
“凭什么要我这么称呼她?她又没有生过我!”半大的女孩子倔强而愤怒地看着我,咬着下嘴唇,幽幽地看着我,“我以为,你会愿意当我的母亲的。”
“我当然愿意。”我看着她,轻轻把她散乱到鬓角的头发拨到耳后,静静地询问:“如果你不反对,等这些事情了结了,我就请求皇上把你过继给我做女儿好不好?”
“怎么听上去有点怪怪的。”她疑惑地皱皱可爱的小鼻子,脸色忽然轻快下来,“不管了,不管了。就是哪天你跟父皇怄气了,你也不许迁怒给我,对我也来个不理不睬。”
“那是,那是。怎么着,我也不能不待见我闺女啊。”我笑着摸她的头,小姑娘深受我的熏陶,头发洗的和我一样勤,抓在手里不油不腻,清爽的很。
“现在你可以跟我去了吧。”
我点头,下一秒钟有些许的疑惑,我怎么总觉得自己被某个人的苦R计给忽悠了。
去是肯定要去的。我得确认我闺女所说的和我所看见的是同一个人同一件事。我的计划都进行了大半了,前功尽弃终究会心有不甘。结果老天爷可能觉得他这段时间过于眷顾我,已经引起了众怒。在我们的前方上演相同的戏码的人不正是香兰mm吗。知道我这两天会时不时避开众人的耳目,溜到听风斋来和月妃诉苦兼联络感情,居然连晚上的时间也不愿意放过。
我在心里冷笑,同时也有一点后怕,幸好当初我蛊惑人心时对她施了催眠术,呃,我也不是有意的,刚好当时大片大片的绿荫营造出的意境很有如梦似幻的效果,我几乎是本能地就施加了催眠,她当时哭了太久又蹲着说了太长时间的话,猛然站起来又猛然跪下去,难免会有头晕目眩的感觉,加上没有设防,所以很快就被我催眠了。所以她自己也搞不清楚我到底有没有听见她希望我听见的话,只好故技重施。
真不嫌哭的累!我厌恶地皱眉头,亏我当初还为你们俩唏嘘了良久,搞了半天被忽悠的人居然变成了我自己!
“我看她这些天老实鬼鬼祟祟地进进出出,心里觉得奇怪,就跟着看。没想到,她居然偷偷地祭祀去守皇陵的大伯。大伯力有不逮,退位让贤的事天下皆知。她居然在这里诋毁老祖宗,说是老祖宗害死了大伯!简直是大逆不道。”伊若低低的声音听上去充满了愤怒。在她的心目中,她的太皇太后祖乃乃恐怕是这个世界上最慈祥最和蔼最亲切最善良的老人了,这样一个活菩萨一般的人物怎么可能身上沾着自己亲生孙子的鲜血呢?
“你也知道大逆不道,所以逆的不是你我的道。这样的事情,老祖宗会自己处理,轮不到我们指手画脚。”我轻声告戒她:“今晚我没有来过这里,我什么也没有听见,什么也没有看见。如果你愿意听我的话,就假装什么也不知道。”这对主仆愿意把这出戏唱到什么时候就唱到什么时候,全当是娱乐身心,开发自己的想象力和表达能力。
“可是老祖宗毕竟年纪大了,她哪能搞清楚身边每个人的心思啊!万一这个香兰包藏祸心,那么老祖宗不就危险了吗?我没有告诉父皇和老祖宗就是怕他们说我一个小孩子整天胡闹,不相信我的话。不行,我得去叫人。哎呀,我真是,明知道现在你因为蓝洛儿的事对老祖宗也心有不满,还眼巴巴地把你给拉过来。”
“谁,谁在那里?”香兰终于如愿以尝地等到了我们的发现。后面的侍卫听到声音也跑了过来,我灵机一动,连忙拉住伊若,郑重其事地告戒她:“如果你真想铲除这个包藏祸心的香兰,就千万别说出我也在这里。记住,绝对不能说。如果有人问起,你一定要一口咬定,我们在御花园走了没多久就因为意见不合而吵起来了。然后你一个人气闷,胡乱逛到了这里,切记切记。”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连累你。胆小鬼!哼!”
胆小鬼总胜过屈死鬼。我苦笑着对面露鄙夷的伊若挥挥手,赶紧循着一条小道走了。
一路上,我尽拣生辟的地方走,幸好夜色苍茫,没有被人给撞破。走到御书房,我门也不敲,直接进去找楚天裔串供,让他充当我的时间证人。
门开了,我看见里面的两个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楚天裔是在里面没错,可端坐着的另一位可不正是我千赶万赶,就是要赶在她前面完成串供的太皇太后铜子嘛!我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看着面色依然镇静自若的老太婆,我是行礼也不是,不行礼也不是,倘若还有第四第五者在场,我还可以表演一场老祖宗和孙媳妇之间的深情戏码,今天在这间屋子中的,对我们的关系全都心知肚明,连戏都没法子演下去。
“哎哟,我的皇贵妃娘娘,你跟老奴话说的好好的,怎么又突然跑进去打扰老祖宗和皇上了呢?”赵总管慌忙走进来,“老奴不是说皇上休息了吗,你怎么还要进去呢?”他且说且退,拼命地给我使眼色。我连忙顺着他搭好的梯子向上爬,可惜爬的不是他预想的那个方向。
“跟你说有什么用?我诉了足有半个时辰的苦,你除了是是是外,什么主意也提不出来。”我装作没好气的样子白了他一眼,“谁说皇上已经歇息了。他不正在和老祖宗说话嘛,老祖宗,清儿这一向身体不好,没去给您请安,您可千万别见怪。”
“都是自己家人,讲这些虚礼干什么。你把身体养好了,给我生个小重孙孙才是最重要的。”她亲切地看着我微笑,脸上的表情足以让她当选中国最慈祥的老乃乃。
我浑身一哆嗦的去,不由得我不承认,这就是恶女和千年老妖道行上的差距。我就没办法这么亲切自然地看着她,腿肚子没颤抖我就已经在心里给自己鼓掌了。
“怎么呢。你突然跑来有什么事吗?”楚天裔看出了我的不自然,主动把我招揽到他身边坐下,暗暗握住我的手,仿佛在说,别怕,有我在。我出了一身冷汗而有些发冰的身体感受到了他掌心传来的热量,开始慢慢回暖,脸色也恢复自然,娇嗔的,我没好气地看他,语带抱怨:“还有什么事,是囡囡啊。我说了她几句,不要总是这么任性,结果她一扭头就跑掉了。皇上你不知道,她跑的有多快,一眨眼人就没了。气的我连个诉苦的人也没有,只好到您这儿来,找你这个皇帝爹爹告状来了。”
楚天裔把疑惑藏在了心里,笑道:“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这也犯的着和小孩子一般见识。朕看你啊,也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子呢!”
“清儿,不是哀家倚老卖老,这相夫教子的事情还用不着你C心。哀家知道你和洛儿情比金兰,可你也不必越俎代庖,她的事情还是她自己做比较好。而且,赵亮虽然是宫里的老人,可毕竟是个奴才,你跟他议论公主的事情实在有失体统。”
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家手牵手。我在心里冷笑,这番示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