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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看千秋(千年泪 修改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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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8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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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宁娜。这个世界上平庸甚至愚昧的妇人往往可以得到幸福;而慧质兰心如李清照者,有几人可遇见懂她爱她怜她的赵明诚,倒是撞上的胡兰成比较多。

    只是女子难道就应该收敛起全部的光彩,乖乖低眉顺眼熬到苦尽甘来?就算真到了那一天,整个人都木了,还能体会到什么幸福。我忽然发现竟找不出任何可以令自己信服赞同的话语去劝说伊若,只好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

    晚上回宫的时候,楚天裔已经来了,正端坐在案几后看着什么。见我回来,他抬起头,略带调侃地上下打量我,半晌,微微笑道:“偶尔为之的情况还不少。这次你们谁抄谁?”

    我诧异地接过他递给我的东西,居然是水至稀的卷子,我一打眼,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怎么回事,背了同一篇范文而已。

    当初我在水家的时候,闲极无聊,就把自己所背诵过的诗文默写出来,久而久之,居然集成了一本册子,名曰《洛选》。水夫人健在时还曾兴致勃勃地要给我印刷成书,后来因为事物繁多加上我坚决反对(我剽窃都是不得已而为之,我的心理素质还没有坚强到“抄了也白抄”的境地。)此事便不了了之。水家遭逢变故的时候,小册子下落不明,想不到竟然辗转到他的手里。

    这个鸟人,写秋天的诗词这么多,居然偏偏跟我挑选了同一篇。简直想砍他!待我眼睛瞄到策论部分,更加火冒三丈。

    “今农夫五口之家,其服役者不下二人,其能耕者不过百亩,百亩之收不过百石……古者税民

    不过什一……至秦则不然,用商鞅之法,改帝王之制,除田井,民得买卖。富者连阡陌,贫者无

    立锥之地。……故贫民常。”

    看着这么眼熟,这不正是董仲舒给汉武帝的对策中的第一策吗。我气的七窍生烟,该死的水至稀,你一专业文人也做剽窃的勾当,叫我们这样的业余抄谁的去。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

    可是黑锅却不得不帮他背,再怎么说,他也是水柔清的哥哥,他们水家的单传。

    于是我对楚天裔展颜一笑,甜甜道:“不好意思,这凑巧也属于偶尔为之的范畴。”

    楚天裔用手遮住眼睛,哭笑不得,“哦,你能否告诉我,有几篇不是你抄的。”

    “嘻嘻,起码‘泡沫红茶’和‘铁板牛排’是你写不来的。”我也写不来,从舒婷那借的。

    楚天裔彻底无语了,直到此刻,他才发觉似乎他娶到的只是一个伪才女。

    我拍拍他的肩膀,好心地劝告:“别难过了,先传晚膳,化悲愤为食欲。”

    皇宫就是皇宫,什么气势都来的比旁处大些。简单一个晚膳,便是七个盏八个碟,葡萄美酒夜光杯。楚天裔亲自为我斟酒,琥珀色的Y体在夜明珠下折S出诱人的光泽,醇类特有的香气让整个屋子的空气都微微醉醺。我端着杯子放到鼻子跟前,深深嗅着香甜的酒香,却没有想喝的欲望。楚天裔倒没有劝我,他把杯子放在手里把玩,若有所思的目光似乎在看着我,又似乎透过我,落到了更遥远的地方。我静静地吃了片橙子,他有心事,只是他不愿意说,我便不会开口询问。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段过往,自己碰到,都会痛到无法呼吸,又岂容的下别人介入。

    他忽然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为什么不问?”

    “问什么?”我浅浅地微笑,“该我知道的,终究会知道。”

    “一个‘终究’,该是怎样的漫长时光。”

    “没关系。”我摇摇头,“我并不害怕等待。在等待中期待,在等待中自在,等到习惯了的时候,你就会很享受等待的过程,等待本身的孤寂反而无关紧要了。”我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明亮的月光清冷地照耀着这个世界,疑是地上霜。

    “从我遇见你的时候起,我就已经清楚,停留在这样一个男人身边,究竟意味着什么。我需要很多很多的耐心,在一旁慢慢地等待,等待他想清楚了,希望和我分享了,我再走上前去,倾听他说出的话。”

    “可是我却不喜欢等待,对于我想要的,我片刻都不愿意等待。”有晚风从窗户吹进来,黑色的长发中,他的面孔若隐若现。他的周身有明亮的光芒,这种光芒和他融合的是如此紧密,简直让我无法分辨究竟是月光笼罩在他身上,还是他的身体迸S的耀眼的明亮。他不言不语,暗芒闪动的眼睛却在发着无声的召唤。

    我侧头,牙齿咬住下唇,忽而一笑,绕到他背后,抓起他的头发,笑眯眯地责问:“头发怎么散开了。哟,这头发是不是该洗一洗了。——嗳~”

    他伸手把我拉进了怀里,魅惑地微笑,颠倒众生,“不洗又怎样。”

    “不怎样。”我哑着嗓子呢喃,轻轻摩挲着他的眉眼,头昏目眩。难道光闻闻酒香也会醉?我稀里糊涂地想。

    水家大少

    早晨醒来的时候,身体像散了架一样。久不练瑜伽,体力有点跟不上了。幸亏赶着去上早朝的人不是我。我懒懒地蜷缩在被窝里。我们一生呆在什么地方时间最长?答曰:床上。冬天的被窝是世界上最令人温暖幸福的,我贪婪地嗅着棉花清香的气息,被窝里还残存着他的味道,让我懒懒的,只愿沉溺在里面不想起身。今天的天气应当很好,我可以看到窗户纸上斑驳的树影,是个明媚的艳阳天。宫殿里静悄悄的,只听见空气流动的声音;然而冬天天冷,空气也像是凝滞住了一般。我闭上眼睛,小心翼翼地细细享受这微妙而安详的静谧。后来不知怎么又困了,沉沉地睡去。

    被双颊的冰冷惊醒。我不耐烦地翻了个身,把头埋进被窝里装鸵鸟,结果罪魁祸首不依不饶,手执著地跟了进来。我忍无可忍,只好把被子拉下,打着呵欠,眯眼瞪楚天裔。

    “也该起床了,早饭不吃,午膳可别又一并免了。皇宫不短你这份口粮。”他笑嘻嘻的,像哄小孩子一般,“起床喽,太阳已经老高了。赶紧起床哦。”

    我实在敌不过他的胡搅蛮缠,自己精力好也不能用同等标准强行要求别人啊,勉强坐起身来,闭着眼,由宫女帮我穿戴盥洗梳妆闭。我不想吃东西,只想睡觉。楚天裔捏了两块梅花糕送到我嘴里,权且填肚子。梅花糕在嘴里慢慢溶化,香甜糯软的气息逐步占据了整个味蕾,一种异样的感觉缓慢而清晰地在我心间滋长蔓延。我想再尝一口,结果他存心逗我,手故意向后缩去,我毫不气馁,执著地追上去,把他的手指也一并含进嘴里。楚天裔轻轻一颤,想甩开手,却被我的牙齿制住了,只好尴尬地停留。小口小口地抿着散成屑子的梅花糕,最后还意犹未尽地舔食被我含在口中的手指,难得制糕点的师傅手艺精进到这般地步。

    我故意半眯着眼睛,用余光偷偷打量楚天裔的脸,多难得的经历,他居然会满脸不自在。耳朵也泛起了可疑的红晕。

    嘁,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搅我清眠。

    宫女已经把东西全都撤了下去,楚天裔依旧有些尴尬,咳嗽两声,说要给我个惊喜,硬拉着我出了我的宫殿。真是个难得的艳阳天,冬日午后的阳光柔柔地抚摩着我的脸。照的我又有些困倦了,想回去睡觉。楚天裔又哄又劝,总算勉强把我带到了乾坤殿。

    以后谁说给我惊喜都要提高警惕。从来都是只惊不喜!

    我吓的慌忙向屏风后跑去,中途还带翻了张凳子。^&%%&*,该死的水至稀,没事到这里来干什么?!我在屏风后面揉着自己碰疼的膝盖,心里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这个衰人,还嫌给我惹的麻烦不够多吗?楚天裔被我的过激反应搞的莫名其妙,当着外人的面又不好说什么,只好任凭我胡闹。要说这水至稀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起码他世家风范依旧,虽然被倒凳的巨大响声吓的愣了一下,但始终按照礼节恭敬地跪着,至始至终没抬起眼睛。我拍了拍心跳过速的胸口,水至稀,你个趋炎附势一心向上爬的无耻之徒,当初你软磨硬兼甚至不惜以自己的父亲为要挟*着自己的妹妹往火坑里跳,现在看她发达了,就P颠P颠地跟到皇宫里来想上演兄妹情深的狗P戏码给谁看。你给本姑娘记住了,有本姑娘在的一天,就别想有你的出头之日。我越看他越气的牙痒痒,若不是当初他鬼迷心窍,把我跟水柔清*到无可奈何地地步,那么也不会生出后来的那么多事端。冤有头,债有主,你如果老老实实地呆在洛城安分守己,我倒也没有多出来的美国时间去找你的麻烦,可你现在把麻烦引到我身上来了就别怪我不够宅心仁厚。我忐忑不安的看了眼楚天裔,千万不能让水至稀这个家伙揭穿了我的冒牌货身份,这件事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的清的,弄不好又是哗然大波。

    “水至稀,好久不见,你在洛城一切可好。当初水老太傅辞官归隐,我们在南书房匆匆别过,至今也有好几年的工夫了吧。” 楚天裔已经恢复了天子的威严,作和蔼可亲状跟他的大舅子交流感情。“

    “已经有三年多的时间。”

    “是啊,弹指一挥间,三年已经过去了,水老太傅可否安好?”楚天裔似乎有些感慨,忽而又兴致勃勃道,“朕记得,小时候曾随水老太傅学习过诗文,你也曾作过我们兄弟的伴读,父皇当年还夸奖过你有乃父的风骨。皇宫里你也不算是生人了。说起来,今日你还是朕的国舅。来人,赐座。”

    我在后面听的不以为然,这老皇帝的眼光也忒不行了,水至稀要真有水太傅的实力,何至于要抄袭我借鉴的别人的作品。

    水至稀只坐了半张椅子,对于皇帝的询问简单作答。比起从前,他似乎又颓唐了许多,原本就没什么精神的眼睛蒙上了层厚厚的灰尘,整个人葳葳蕤蕤的,全然没有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意气风发。

    “你的卷子,朕也看过,文辞优美,观点独到,不愧是水老太傅的传人。果然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气概。”

    “皇上过奖了。草民愚昧,不敢与父亲相提并论。草民有一不情之请。”

    我听的心惊R跳,你可千万别哪壶不开提哪壶。谁想见你,真当自己是不拉德•皮特呢,谁待见你。

    “是什么不情之请呢?你想进宫觐见皇贵妃娘娘?这怎么是不情之请呢,朕的皇贵妃就是你的妹妹,骨R亲情本来就是天伦常理。”

    “不是的。皇上,草民是想恳请皇上张榜天下,帮草民寻找一个人。”

    我瞠目结舌,第一个想法就是该不会是水老太傅得了老年痴呆症,离家出走了吧。那我的罪过可真大了,下了黄泉也无颜见水夫人母女。

    “哦,有谁失踪了,朕倒好奇国舅你想寻找的是什么人。”楚天裔好奇地一挑眉头。我心中一动,怎么觉得他好象对于水至稀没有提出见我有点失望。

    “说来皇上可能也曾听皇贵妃提过,就是皇贵妃娘娘的好友兼老师,司嘉洛,司姑娘。”

    我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印象中我好象没借过他钱,不可能存在任何债务纠纷。

    “不知国舅寻找这位司姑娘有何用意。”楚天裔的好奇心似乎完全被挑拨起来了。我也很想知道他找我干吗,我一点也不希望衰神上身。

    “我很想问她一个问题。”

    “就为了问她一个问题?”楚天裔脸上浮现出玩味的笑容,像居心险恶的猎人,等着猎物往陷阱里跳。

    “是的。”他进来以后,第一次抬起头来平视楚天裔的眼睛,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大不敬,“我想找到她,问她一个问题。可是我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也不知道茫茫人海,该如何去寻找她。皇上,草民要恳请你原谅草民的不敬之处,为了寻找到她,草民参加此次科举,就为了有机会进宫,可以当面恳请皇上帮忙寻找她。”

    “是怎样的女子,值得国舅如此念念不忘。”

    “我也说不清是怎样的女子。她是当年我母亲认的义女,母亲认下她不久以后,便逝世了。除了她的名字以外,我对她一无所知。她就好象从天而降的仙女一样,惊鸿一瞥,便翩然离去。有的时候想起来,我甚至会怀疑,她是不是真实地出现过,还是仅仅存在于我的梦幻中而已。”

    你就当你是做梦好了,有必要上演千里寻伊的戏码吗?我欲哭无泪,兜兜转转,居然落到我头上了。

    “你说你想问她一个问题,那为什么当日没有询问,在她离开之前询问?”

    “当初我以为我的感觉仅仅是错觉,随着时间的推移,就能够渐渐忘却,可是越到后来,我便越后悔,后悔没有说出口,眼睁睁地就看着她离开了。”

    我揉搓膝盖的动作渐渐缓慢下来,长长地吸了口气,无所谓地吹了吹自己额前的头发。

    “今日你入宫甚急,想必尚未用过午膳。”楚天裔忽然打破了这种凝滞的氛围,他笑容亲切,“来人,在清风亭设宴,为国舅接风。用完膳之后,自有公公带你去觐见皇贵妃。你既然说她是皇贵妃的好朋友,那么也许皇贵妃知道她的去处也说不定。”出乎我的意料,楚天裔没有直接把我从屏风后面拉出来,而是自己把人给打发走了。

    “令兄的要求出乎我的意料。”楚天裔看了看他离开的方向,嘴角噙着一抹神秘的微笑。

    我点头,英雄所见略同,我也觉得惊讶。

    “你的老师倒是个很奇特的人,居然有这么多人对她念念不忘。”楚天裔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得到她的那个人一定会很幸福。”

    “好东西肯定是要有人抢的。很多吗?就我哥而已,有了不等于没有。”我嗤之以鼻。

    “你似乎对你的兄长颇多成见,连见都不愿见上一见。”

    “成见谈不上,我只是很讨厌他,一点也不想见他。”我实话实说,“当初他怎么没想到我是他的妹妹?母亲逝世没多久,我热孝未退,父亲又卧病在床的时候,是谁硬*着我进宫的。他没有当我是妹妹,我也不必顾念所谓的亲情。这样的人,我为什么要见?”

    “如果不是他硬*着,我怕是今生今世也遇不见你。”楚天裔捏捏我的鼻子,好脾气地笑道,“好了,嘴巴都翘上天了。不见就不见。——以前怎么从未听你说过这些事。”

    “哪有人总揭自己的伤疤的道理。都过去的事了,没事翻出来折磨自己做什么。”我叹气,那些童年的梦魇,时至今日,想起来,依然会心有余悸。

    “你也知道是过去的事情,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就此放下。何必与他斤斤计较。而且,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是看在他帮你写的那两篇文章的份上,见上他一见也好。”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看了看楚天裔,沉重地点点头,心中Y险地笑。水至稀,别怪我哦,我倒想放过你的,是你的皇帝boss把你硬推到我的枪口下的。

    巨大的屏风,厚重的帷幕,把我隔绝到安全的地带。我是答应让他来我的宫殿,可没承诺跟他促膝交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看着自己白皙润泽的手,平静之后,我把它照顾的很好,不想再让它沾染无谓的血腥。

    “娘娘说后宫深处,理应克己守礼。即使是自己的亲人,但你是男子,娘娘不方便贸然相见。故设屏风一座,还请国舅见谅。”鸳鸯朗朗说道。

    “草民不敢,贸然惊扰娘娘歇息,是草民的过错。”知道错你还来,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娘娘近日感染了风寒,嗓子不适。太医叮嘱过短期内不可高声说话,所以由奴婢传话给国舅爷。还请国舅爷不要多想。”

    “岂敢岂敢,草民别无他想,只想请问娘娘可否告之司嘉洛司姑娘的去处。”

    倒够开门见山的,你也知道对不起自己的妹妹,干脆放弃叙旧套近乎。我挥挥手,鸳鸯把耳朵凑到我嘴边听我的指示。

    “你寻找她做什么?”

    “我想问她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一个对她来说可能无关紧要,于我而言却非常重要的问题。”

    “如果你不方便说,就请写在纸上呈给娘娘看。”

    旁边有太监奉上纸笔,水至稀看了帷幕一眼,静静地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太监传过来,我淡淡地扫了眼,就此搁下。

    “娘娘问国舅爷,为什么要考卷上写出那些东西?”

    照楚天裔的口气,水至稀也有几分才华,为什么要剽窃别人的作品。

    “那首诗是她最喜欢的,我还记得她总是把‘晴空’念成‘琴空’。”

    我赧然,我是南方人,向来不分前后鼻音。

    “那为何要写那样的对策。”我不记得自己喜欢背诵长篇诗文。

    “因为我以为恢复到古代的制度更符合她恬淡的心性。那样的方式应该是她所向往的吧。”

    我忽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鸳鸯看着我,等我给她指示。我想了想,又问:“如果她给出了你希望的答案,你会怎么做?如果她的答案会让你失望,那又有何打算?”

    “我不知道。”他茫然地看着前方,“我只想找到她,然后问她那个问题。等到她给出了答案以后,我再另做打算。”

    “你难道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很可笑吗?她若是说好,你打算怎么安置她?小红呢,你又想把她放到什么地方?”

    “如果她想,我会给小红一纸休书,让其自作打算。”

    “好一个自作打算!你是否觉得自己这般很伟大,为爱情抛家弃妻子。倘若是她在这里,你这般没有责任感的男人只会让她唾弃。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你一纸休书写的轻巧,让小红今后依靠谁去。”

    “依靠谁,当初她费劲心机爬到这个位子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不要说的自己像个受害人一样,即使最初的时候不是出自你的本意,那么后来的那么多日子里,你都是被强迫的吗?不过是一山望的一山高。出于兄妹情谊,我好心劝你一句,能遇见一个死心塌地对待你的人已经是不易,倘若是不珍惜,就真的是一无所有了。”

    “已经一无所有了。小红好象是知道了我的心思,哭闹了一场以后就跑出去,下落不明。”

    “什么时候的事?你有没有去找找?”我大吃一惊,这样一个被人伺候惯了的少妇,怎样孤身一人在这男尊女卑的社会上生存。

    “两个多月前,我打算参加科举的时候。”

    “你都不出去找找?”一日夫妻尚且百日恩,他们结发怕也有七八年的工夫了。居然如此不闻不问。

    “该走的终究会走,别人想留也留不住。”

    “说留不住不过是借口,倘若是真心想留,怎么会留不下。在你心中,恐怕在暗自庆幸吧,她自己走了,既让你毫无羁绊,又不会叫你落下刻薄寡恩见异思迁的坏名声。你水至稀依旧是翩翩世家公子,人人交口称赞的博学才子,名利两得,你何乐而不为。”我厌恶地皱眉,最讨厌这样自以为深情款款,实际上自私虚伪,假爱之名当自己是情圣的无耻小人。

    “清儿,你以前不是这样刻薄的。”

    “放肆!我家娘娘的名字岂容你直呼。”鸳鸯厉声呵斥。

    “也对,你早已不是从前的清儿。也许这一趟皇宫我来错了。”水至稀苦笑着,眼睛茫然地落在远方某个地方。

    “这一趟京都你也不应当来。别忘了进宫之前我们的约定,你要照顾我们的父亲一生一世。”我残忍地斩断了他这一生的希望。各有各的命数,正如他自己所言,当初他处心积虑计划这一切的时候就应该考虑到今天。

    “对,我承诺过,我发过誓,在你跟前,在你母亲的跟前,在她跟前。你们这些自私贪婪的女人,一个劲地*我,把我悉数榨干为止。”他突然暴怒起来,“你和你的母亲都是魔鬼,父亲的一生,我母亲的一生都是被她毁灭的,现在你也想毁灭我的一生吗?!”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这里喧哗。来人,把他拖下去,梃杖伺候。”

    我拉住鸳鸯的手,摇了摇头,鸳鸯忿忿地命令跑上来的侍卫:“你们先下去吧。”

    “没有人可以毁灭你的一生,除非你自己执意孤行。小红去了哪里?你不是恳请陛下帮你寻找一个人吗,就寻找她好了。纵然她有千般不是万般不好,我始终是认她为我的嫂嫂的。”我忍不住轻叹,“知足常乐,错过了即是错过。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既然当初你选择沉默,把这一份悸动藏在心底,那么事过境迁的今天,你更加没必要再开口。

    “应该是在京都。她认定了司姑娘在京都,一心想寻找到她。”他渐渐平静下来,声音里有种无奈的苦涩。

    “找她作甚?”pk还是谈判,我绝对会建议她去看大夫。

    “也许她自己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和我一样,只想到先找着她再说。”

    我忍不住朝屋顶翻白眼,当等待戈多吗?真是一对哥哥弟弟!找到司嘉洛以后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年轻人的迷茫空虚原来不是工业文明的产物。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京都~离家出走的少妇~落魄的妇人。

    “你过的可真好,一直都很好。”

    记忆中两张脸重叠在一起,赫然是同一个人。我哭笑不得,这飞醋叫吃的;看来我还真有点当狐狸精的潜质。

    “不用再找了。你说的对,想走的,留也留不住。当初我进宫,她选择从水家离去,从我们的身边离去,那么她就没有再考虑停留。”以前的那个司嘉洛早已不在,有谁可以在不同的时间跨过同一条河流。

    “当务之急,你应当赶紧把小红找到。夫妻吗,床头打架床尾和,有什么想不开的,回家慢慢讨论。张口闭口就是一纸休书,当心把人惹毛了,先把你给休了。”

    好说歹说,总算把这位“迷失的青年”给劝走了,唬了我一身冷汗。顺手把那张纸丢进火盆里。

    不对,那次小红明显是认出我来了,幸好当时我作的是平民装扮。以后还是老实在皇宫里呆着,没事别出门晃悠,免得遭遇别人当众扇耳光“敢勾引我老公”的悲惨。倘若我真做过什么也就自认流年不吉,关键是我连话都没跟这位玩颓废的男人说过几句。点儿不是普通的背。赶紧让楚天裔把这两位打发走是真的,否则我连年都别想过安稳。

    说曹C曹C到,他可比曹C厉害多了,我才刚想到他而已,他的头就从帷幕的一角露了出来。这家伙竟然一直在这里偷听。

    “你就这样对待你哥哥的心语?”他指着火盆里很快化作灰烬的纸条。

    “不然该怎样对待?”我莫名其妙,立个牌位供奉起来?

    “为何不告诉他她的下落,难道一次机会都不愿意给他?”

    我摇摇头,道:“在她最艰难,最需要别人支持的时候,他伸出手来,只是不是拉她一把,而是把她推向深渊。既然当初他没有站出来,那么现在他更没有出现的必要。”

    什么叫做机会?每一次际遇都可能是机会。你放任它从指间流走,怎可怨的了天,尤的了人。

    “井田制。你的师父真的很想回到那样的旧时光?(注:董仲舒在《天人三策》中提出的土地改革方针是儒生意气式的恢复先秦时的井田制)”楚天裔脸上挂着笑容,语气漫不经心。

    “非也。”我摇头,我当初背诵那篇文章不过是爱它优美的言辞,“我师父曾经说过。人们总爱怀念过去的美好时光,却不知当前的一切才是最好的,最适合的。”

    “哦,此话怎讲?难道后来的都比从前的好?”他饶有兴致地看我,眼里开始有点认真的意思了。

    “也可以这样理解。”我斟酌了一下,把在政治课上学到的历史唯物论重新加工包装了一遍,“我们的生活为什么跟以前不一样,因为每一代人的选择都不一样,大家总会选择好的,日积月累,一代又一代地积累下来,就成了我们今天的模样。所以说,时代肯定是进步的。”

    “照这么说,大家都选择的肯定是对的好的?”

    “那当然,好东西才会有人抢,不好的白送别人也不稀罕。”我笃定地说。他沉思片刻,笑曰:“有道理,好东西才会有人抢。”我抽抽鼻子,没说话。

    “女子也可休掉丈夫?”

    “什么?”

    “我说,你刚才说当心那个谁先把令兄给休了。”他好奇地眨眼,“难道男子也可以被休掉吗?”

    “哦,你说这个。当然可以,如果丈夫不尽职,为什么不把他休掉。”三从四“得”可能执行起来会比较有难度,但起码的规章制度还是不能废黜的。

    “我若是另你不满意了,你也会把我给休掉?”他故意作出紧张兮兮的样子。我极力忍住笑,扮母大虫状,道:“休你,想的倒美。让你从此逍遥自在啊。我告诉你,我会一生一世缠着你,折磨你,看你还敢不敢惹我生气。”

    “他究竟想问她什么问题?”

    “反正没机会问出口,什么问题都不重要。”

    《花样年华》中,梁朝伟问张曼玉:“如果,我多一张船票,你会不会跟我一起走?”

    有没有那张多出船票?没有。那么这个问题就没有存在的意义。

    最后水至稀两夫妻被我百宝耍尽机关算尽,终于给撵回洛城了;他们自此之后是分是合,是聚是散,与我毫不相关。清官尚且难断家务事,何况我一冒牌的小姑子。不过我倒欣赏小红撒谎不眨眼的机敏,对于我是否又见到过司嘉洛的询问(当然,自有宫女十米传音,她无缘一见皇贵妃的雍容),她不假思索地给出了否定的回答。还好,没笨到真*着水至稀选择爱我还是她的地步。当你肯定敌不过对手的时候,最有效的制胜策略就是阻止对手的露面。跟水至稀这样一个理想主义者生活在一起,需要有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能力。

    有惊无险,好歹让我过一个安稳年。就在我以为一切尘埃落定,可以高枕无忧的时候,一件事迅速打破了皇宫里新年即将到来的喜庆。

    中土最万众瞩目的肚子出问题了。

    蓝洛儿差点小产,此事轰动整个南国上下,大家对那个居心叵测要置他们未来的皇帝于死地的凶手深恶痛绝,恨不得人人得而诛之。楚天裔面色严峻,洛儿肚子里的孩子对他来说,不仅仅意味着一个继承人。

    腊月初八,我难得下厨熬了一锅腊八粥,见他们父女吃的香甜,不由得想到孤苦伶仃的蓝洛儿,吃完以后,便亲自盛了一碗粥给她送去。彼时她的宫殿暖和而寂静,与旧日在王府的热闹不可同日而语。洛儿正在吃珍珠丸子汤,有一口没一口的,面无表情的面孔和她呆滞机械的动作显现出一种孤单的寂寥。我看着有些辛酸,曾经那个笑靥若花的清丽女子或许真的只能存在于我的记忆中了。

    见我来了,她倒颇为高兴,要亲自倒茶给我吃,被我制止。她大着肚子,可千万别有任何闪失。鸱尾宫里炭炉吐出火红的舌头,旁边的一盆水仙长的十分精神,为沉闷的房间增添了些许活力。我捧着茶杯与洛儿坐在熏笼上,说一些有的没的,回想起从前,难免感慨万千。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枇杷,绿了芭蕉,回首又是一年冬。曾经的我们亲密无间,坐在一起一小粒一小粒地剜着石榴R,时不时往对方嘴里送上满满一勺,那些过往的种种已经转化为永恒的记忆。转眼物是人非。

    “如果当初那个孩子还在,那么现在肚里的这个也就有一个小哥哥了。”她说笑间,神色忽然落寞,喃喃道:“我也不会这么孤单了。”

    我假装没有听到她最后的呢喃,笑着握住她的手,“傻姑娘,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想那么多如果,除了让自己伤感外,于事无补,不如不想。”

    回首往事,我们总是获益匪浅,可生活,却必须要往前看。

    “你说的也对。想那么多做什么,几个月的工夫不也一打眼就过来了吗?没那么难熬。表哥他太忙了,幸亏还有姐姐来看我。可是姐姐又有那么多的事要处理。老祖宗去了,皇姑姑也走了,姐姐你一个人要忙碌整个后宫的事,该有多辛苦。可恨我身子不济,竟帮不上姐姐半点忙。”

    我听了很不是滋味,当初我面对父母的冷漠疏忽时是否也这般极力为他们开脱?与其说我是坚信他们的爱,不如说我不敢承认自己是孤单的一个,总是自我催眠,有很多很多的人在爱我,有很多很多的人在关心我。我的世界从来没有缺乏过温暖。等到连自欺欺人都无法奏效的那天,我比最初察觉到被忽略的时候更加难过。

    如果真等到洛儿也走到那道坎前,她又会是什么反应,她又该何去何从?我不希望楚天裔的心中多出这么个人让他怜她素手捉针冷,可也不愿意看到洛儿是如此的强颜欢笑。三个人的世界,终究是太拥挤,终究会有人黯然神伤寂寞出局。有些东西可以彼此分享,有些东西却只能自己收藏。他始终念及表兄妹的情谊,对她的日常生活照顾的无微不至,然而她想要的却不是这些。得不到的爱就是这样,纠结在心,剪不断,理还乱。

    我偷偷掐自己的掌心,谁也不是谁的救世主,一个人怎么可能承载起别人的未来。

    “雪球呢,小调皮跑到哪里去了。”雪球是我让宫女送过来的小白兔的名字,兔如其名,胖成一团球了,走路可以直接用滚。

    “不知道,这个家伙最会玩失踪。白天连影子都见不到,深更半夜的时候,它又忽然钻进你的被窝来。”

    “我觉得你说的哪个动物比较像猫。”我肯定地说,“而且绝对是我养的那只猫的兄弟姐妹。”难道我亲爱的拉拉也追随它的主人我穿越而来?只是Y差阳错地借尸还魂到一只兔子身上。好可惜啊,兔子不会说人话。

    “我也认为它比较像猫。”洛儿赞同地点点头,“改天一定要试试它爱不爱吃鱼。”

    好冷的笑话,我忍不住往火炉边靠了靠。洛儿反倒被我的样子给逗乐了,咯咯的笑个不停。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赵嬷嬷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也许是她的心里太苦了,这抹微笑里伤感无奈的成分更居多。这样也好,痛苦由她来承担吧,年轻的女孩子很容易被残酷的现实磨砺掉灵动的光芒。

    我带来的腊八粥洛儿很给面子的全部吃下,彼时她在众目睽睽下的津津有味成为我日后最不容辩驳的罪证。

    当天下午,我离开鸱尾宫没多久,蓝洛儿便叫嚷着肚子疼。幸亏王太医一直在皇后宫殿的附近准备随时候命,方才保住了她肚里的孩子。真个皇宫立刻掀起轩然大波,消息传出,朝野震怒,纷纷要求皇帝一定要对凶手严惩不怠。

    我又一次被推上了舆论的风尖浪口。

    没有比我更加符合天时地利人和标准的人了。我兀自苦笑,我不去做凶手,连我自己都觉得对不起老天爷给我安排的得天独厚的条件。如果说第一次洛儿遭人陷害的时候,我还没有最为至关重要的作案动机,那么此刻我连这个也不缺了。而且动机还非常明确。我自政变以后就再没去过鸢尾宫,那天贸然前去,就是为了送一碗腊八粥。有时候,真话听上去反而更加像是拙劣的谎言。

    当初楚天裔坚信我不是凶手,那么现在他是否能一如既往地信任我。

    我不敢询问,因为如果换成是我自己,我也不敢确定。嫉妒是一张黑色的巨网,被它纠缠住的人,会在欲望的旋涡中越陷越深,最后理智就完全没顶、消失。

    每个人都有犯罪的欲望,当心底最隐秘的渴望冲破理智的羁绊时,最善良柔弱的白雪公主也可以举起手中的利刃。

    我何以不会成为凶手?我手上沾染的鲜血一点也不少。我跟楚天裔陷入了奇怪的境域,见面的时候矢口不提洛儿的事情,似乎目前皇宫里最重要的依然是迎接新年。一项一项的事务安排下去,一处一处的院落要去布置。这是楚天裔登基以后的第一个春节,举国欢庆,与民同乐,无论如何都要办的热热闹闹。所有的人都神情暧昧,看我的眼光躲躲闪闪,想要寻找什么又不敢与我对视。不管是什么人想从我的神情举止中寻找罪犯的蛛丝马迹,我都回以坦然的微笑。已经身处荆棘泥泞,我自己千万不能先乱了阵脚。鸳鸯对此愤怒不已,她始终相信我是被人陷害的,我的手下不可能出现任何枉死的性命。因为“我很善良”。

    善良,这个词绝对不应该用来匹配我。

    “鸳鸯,你认为凶手不是我?”我平静地看着在旁边绣荷包的鸳鸯,自绿衣过世后,这些事情她也接手了下来。

    “不是,当然不是。你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她没有抬头,继续专心于自己手上的活计。

    “你为什么这样肯定?”我的所作所为不可能全部瞒过贴身奴婢的眼睛,她何以如此笃定。

    “我不知道。”她抬头,茫然地摇头,“我只知道你不会这样做,娘娘,其实你是个好人,就不象是皇宫里头的娘娘一样。”

    “不像是皇宫里的娘娘像什么?”我白了她一眼,正色道:“其实你相信我,我真的很高兴。你也知道,皇宫内外都盛传我是凶手,我的处境很艰难。所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三人即可成虎,何况所有人都这么说呢。有时候,听她们这般绘声绘色地议论,仿佛亲眼所见一般,我自己都几乎以为我就是凶手了。甚至连我是怎么作案的,她们都已经替我想好,拼命地灌输到我脑海中。怕是若真到了把我收押审判的时候,我脱口而出的就是她们编造的话。”

    “娘娘,你可千万要顶住。她们这些坏心眼的,整天东家长西家短,就想着看咱们的笑话呢。她们巴不得皇后娘娘肚里的小皇子出事,然后使劲地把屎盆子往娘娘你的头上扣。这样一箭双雕,她们就有了争宠献媚的机会,也就有出头之日。”

    我心头一动,冰冷现实的皇城里,如果没有巨大的利益推动,谁会甘心冒这么大的风险。天助自助者,想要洗清嫌疑,我就得自己把幕后的凶手揪出来。

    “鸳鸯,谢谢你。我一直怨天尤人,居然没想到这一层。”我诚心实意地感谢我可爱的婢女,“想不到你看的比我还透。”

    “娘娘,不是我看的透,而是你把人心想的太好了。治家治国你是好手,可若论及娘娘间的勾心斗角,你恐怕就没有我知道的多了。我是在王府里长大的,什么样的怪事狠事没见过。娘娘,鸳鸯说句不中听的,您可千万别生气。别把人想的太好。有些事,你自己不放在心上,人家可是盯着看着,就等着J蛋里头挑骨头。”

    “我不生气,谢谢你提醒我。你这样忠告我,总算说明我不是一个人在孤孤单单地苦捱着,起码还有你在关心我。”我脸上的笑容虽然是真心的,可总有隐藏的苦涩。

    “娘娘你是怪皇上没出面坚持你是清白的吗?皇上的处境也很尴尬的。”她小心翼翼地观察我的神色,偷偷揣摩我的心意。

    “我知道。我并不怪他。只是有些事按在心里是说不得的,一说出口,便全然不是那个意思了。”

    “词不达意?”

    “对。——行啊,鸳鸯,都会用成语了。”士隔三日,当刮目相看,佩服佩服。

    “您才发现啊,我刚才都用了好几个了。什么一箭双雕、勾心斗角,用的多顺溜啊。您也不夸夸我。”鸳鸯不满我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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