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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时空摇滚 (又名:非主流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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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8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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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运的是,我们很快找到一间便宜的旅馆,接下来该准备午饭了──

    “我们要买酒麽?”购物途中,路过一家飘著酒精香味的店铺,我向芹儿咨询。柴显在我们出门前也要求过,却被他妹妹坚决反对。

    “千万别!不可将就他!”再次大声反对後,她干脆拖著我走开──还真固执。

    我微笑耸肩,其实不光柴显,我也有点喜欢这里的酒精饮料了。但也像芹儿抗议的,这东西对我们这些流浪艺人来说确实奢侈且容易沈迷。以後只要一闻到酒精就会像听到熟悉的音乐那样,抿嘴微笑……

    就像现在这样。

    “珀希哥?”

    “啊?”低头看到芹儿在拽我的袖子:刚才发生了什麽?!沈迷……忽然有种感觉,我似乎沈迷了有一秒,就在刚才……

    “你听了什麽没?!”我用手肘轻推一下她。

    女孩摇头。

    是的,现在没有了。但刚才确实是存在的──音乐声!我听过的!

    著急地抬头张望──

    人群,不算远的前方,喧哗声。难道是跟我们一样的卖艺团体?

    有点不可思议:这样的情况怎麽联系得起来?

    我加快脚步走过去。

    “珀希哥?!”

    忽略身後的喊声,我像听见笛声的老鼠,双腿不由自主地朝那堆嘈杂里挤……

    * * *

    闹市中有人围场,无非两桩事:看卖艺的,或生起了是非。此时这里,却是两件事合为一桩,竟成了水泄不通的局势。

    “哼!笑煞人!卖艺的不要钱,你给大爷我装什麽体面?!”一衣装崭齐而神色猥亵的男子,手托三文铜钱起落作响,戏谑道。周围众人亦附和讪笑。

    “恕在下进言,”被嘲笑的那名男子面色丝毫不改,将手里琵琶搁到身後,躬身作揖,举止甚雅,衬得那人愈发村野。“在下身後有旗,上面那些字,莫非阁下不识?”

    果然,众人随他言语看去,确有一白布小旗,上书“以乐会友”四字。然而那些市井闲人哪懂那些,只认他充斯文,矫揉造作,更加不依──

    “呿!假模假样!卖艺的充文人,哄谁哩!少给脸不要脸,不要铜子儿,你倒想吃锭子不成?!”说著,便挽袖子逞凶起来。

    “阁下切莫冲动!”男子俨然正色,横眉相对,其左颊有寸余长殷红胎斑一块,则面相更恶。那些个蠢蠢欲动之人无不谨慎,站得远远,屏气观望。

    对方见这局面,自不愿生事,叹气一声,便要收拾了脱离这是非,转身取琴欲走。

    “sunshine?!”

    此声一闻,险些丢下手里的琵琶。

    * * *

    结果,我们还是买了酒,不太多。

    第十章

    目光来回扫过几遍,眼前的景象越发令颜尚昕虚实难辨了——

    最左边那名少女,其貌虽不至娇美绝伦,却也清秀端庄,一对凤眼犹为动人。在她身边,一弱冠上下的结实少年,四方脸、黝黑面皮;紧绷着嘴,略显倔强,透露出本性的憨实。接着,最让他不明现况的人——

    初一见,自然凭借那显著的外貌将他一眼认得。然而以后越是细看,颜尚昕越不敢将此人认作那昔日与己共事的美少年:依旧白皙的皮肤只把那满脸的尘土衬托得更明显;明的是瘦了不少,原本就不丰盈的双颊略嫌凹陷;嘴唇干裂无血色,只那双湖水似的眼眸依旧闪烁灵动。

    由此猜想到他这近半年的遭遇,心中一股酸楚。

    “颜大哥请。”那名少女起身为他倒一碗酒后,怯声招呼。

    “哦……多谢柴姑娘!”颜尚昕点头致谢,却不急饮,眼睛又盯向珀希去了。

    “这个是芹儿的哥哥!阿显!”珀希被他一看,忽地拍下另一少年的肩膀,殷勤介绍起来。

    “柴公子。”颜尚昕起身作揖。“在下颜尚昕,有礼了。”

    “哦……承让承让!颜大哥好!”柴显连忙回礼,大约是被对方气势所压,卤莽全收,俨然拘谨起来。

    “好了!我们吃饭,喝酒!”

    珀希一如既往不拘小节,吵嚷着就要开席。颜尚昕饮着那清淡的米酒,瞟眼观察着他:除了一脸欢喜,也看不出其对这次意外重逢的其他表示——太不正常了。

    一番吵嚷,几局斟酌,四人虽不至酒足,也算得上饭饱,不免疲倦起来,话渐渐少了。

    这时,芹儿见状起来收拾碗筷,珀希也要搭手,却被推辞,所幸东西不多,几下便干净了。

    “哥!陪我去把碗洗了,好还给店家。”既罢,她对坐在那里,一脸醉色,打嗝不止的柴显道。对方将她不解地一望,芹儿朝颜尚昕瞄一眼,他才有些明白——

    “对!你们二位先叙着旧……呃!我们……去收拾!呃!”也就笑着随妹妹出门了。

    颜尚昕看一眼身后的房门,掩实了的,不禁揣测起那姑娘的机敏。

    “想不到……竟在此地与大人相逢。”颜尚昕从容起立,对珀希略低头作揖。之前碍于旁人,他自然懂得不露声色。

    “别叫我大人!”珀希跳起身,按住他坐下,小声叫嚷。

    果然如此。颜尚昕认准了心中的猜测,只觉又好笑又无奈:“此时无外人,在下岂能逾礼。”

    “那些废话!”珀希不以为然地撇撇嘴,粗口说得生硬稚气。

    “你在干什么?在这里?!”片刻,心思上来,珀希凑过去好奇道。

    颜尚昕刚慢慢坐下,听这一问,眼中一亮:“大人既然问起……”

    “别叫我大人!”珀希还在那称谓上计较,眼睛眉毛皱成一团着急道:“叫我珀希!”

    “这……”颜尚昕从前虽慢待他,却碍于等级不曾直呼其名过。“如此,珀希公子这样问起,在下也以实相告罢……”

    珀希不满地皱皱鼻子:早知此人极遵守尊卑次序,改口不易,被称“公子”虽窘,总好过“大人”厉害。只得妥协。

    “在下来到南方,已非短时,具体算来,便是年前就动身的……”颜尚昕面不改色,将他自听说珀希在江南出没的消息后,便振作精神,轻装南下。知其爱好声乐,一路琵琶奏来,举“以乐会友”之名,寻觅珀希。只是句句落实,半点不夹煽情虚话。

    然而,听他所言,又亲见其为,对方如何不为所动。其言未毕,而珀希已双目微红,鼻息频频起来。

    * * *

    我感到喉咙酸痛:是的,有点想哭了。

    要知道,眼前这家伙有多顽固!我记得以前跟他说话,有一半以上得不到回答;甚至后来偶尔想起这家伙,还以为他会从此感到清静悠闲的。

    再没有什么比获得意外的真挚友谊更让人感动的了。

    “谢谢……你。”终于,他讲完了,我努力稳住情绪开口,擦擦鼻子说(很想站起来拥抱一下,但我知道这家伙有多古板)。

    “公子多礼,先前在下怠慢公子,现在想起,委实惭愧。”他背过脸,拱手对我作揖。

    “你……真好。”我不是很明白他那些文雅的话是什么意思,只好进一步道谢。

    “在下今日见公子流落至此……”他看着我,眼神里是明显的同情。“不知所受何等磨难,倘若主公得知……”

    “什么?”我皱起眉毛——无法克制的紧张:天知道我怎么可能在还没完全领会那个词的前就明白那指的是谁?

    颜尚昕叹了下气,转动脑袋看看四周:“公子……”声音压得很低。“皇……”

    “silent!”我冲上去,什么都不顾地捂住他的嘴——

    妈的,这是干什么?!看到他突然红起来的脸,我赶紧收手。“抱歉……”道着歉,把手往衣服上擦擦。“我知道……”

    “哪里!是在下卤莽。”他尴尬地抹抹嘴。

    我低下头,不仅因为刚才的闹剧,还有引发它的原因……

    “公子……”不管他还要说什么,我祈求千万别提那个人。“这些时日以来,莫非都是与柴氏兄妹二人为伴的?”

    我默默点头——怎么回事?好像我做过什么错事?!

    “我看他二人也是纯良百姓,公子果然吉人天相。”

    “是的!他们很好!”听到他赞赏柴显他们,我马上积极附和。

    “却为何不将你报与官府知晓?平白流落了这些日子?”

    “……?”我不懂具体意思,但从他的表情看,似乎是在责备我现在的同伴。

    “若是知情,他们便该送你至官家。可知主公这些日子因你甚是神伤?”

    该死的,他还是提到那个人了!我闭紧眼睛,咬下牙:从看到他的时候我就设想过这种情况。

    对了,他刚才说“他”怎么了?因为我“神伤”?什么意思?算了,我还是不要问了——我害怕知道关于那个人的一切。

    “我现在很好。”如果他只是担心我的生活状况。

    颜尚昕皱眉毛了——果然说服不了他。老实说,我偶尔也会梦到以前那种奢华的生活,醒来后满怀惋惜。

    “只是……不坏。”其实对他这样的贵族来说,是再糟糕不过了吧。

    “如此,在下知晓了。”他稍稍转过脸去,我看到那半边无奈的表情。

    “我喜欢这样!”我大吼一声,站起来:说出关键的吧,他也是音乐家,以及我的朋友,会明白的。

    “我喜欢和芹儿他们一起……卖艺!”

    “公子莫非说笑?!”颜尚昕的表情Y沉得让我害怕。“公子莫要忘了,此身还有主公封的职务……”

    “不要说他!”

    手掌一阵麻痛,我拍了桌子——该死的,我居然拍了桌子,学那个暴君的样子!对了,他还真是暴君!

    “别跟我说他,我喜欢这样,卖艺。”一只手捂着脸,用微弱的声音说,像是乞求。

    “公子……是不想再回主公身边了吗?”

    我屏一下呼吸:是吗?原来结论就是这样?为什么我以前都没想过?

    那天,颜尚昕搬来到我们所住的旅馆,开了间不错的“上房”——就是高级间。比起我们,他显然要有钱得多。

    搬过来后,他还出钱买了很多昂贵的美食作为晚餐跟我们一起吃。然后就是聊天——“叙旧”,可惜在芹儿他们面前我们不能讲皇宫里的事。

    因为颜尚昕解释说自己是在“贵胄门第”担任乐师,柴显对他表现出意外的尊敬乃至崇拜,不停问他的工作和家庭情况。于是,我也终于明白“颜”这个家族的历史有多深厚,难怪当初因我导致他父亲失业会引起他那么大的愤怒——都怪那任性的混蛋!

    他当然不会说是为了找我才出来旅行,就把那面写了四个中文字的小旗举出来给我们看,结果从三个人的尴尬笑容明白我们不识字的事实。他莫名其妙地叹气,还苦笑着说了句感慨的话。(我知道不识字不是什么体面的事,但那并不是我们的错啊!)

    “颜大哥‘以乐会友’了这么久,都会了几位朋友?”芹儿这个狡猾的女孩,总能抓住重点。

    “哦?”颜尚昕的注意力离开柴显那套根据我的描述组装出的简易鼓架,回头看着她,笑了笑:“自然是不少。”然后他彻底放弃对那堆打击乐器的好奇,摆起一副镇定的表情——

    “颜家历代侍奉官家豪门,鲜少游历民间,籍此机遇,数月来获益匪浅……”

    “我看颜大哥必定也是奏乐的好手,何不为我们这些乡下人演奏一曲开开眼?!”没等他说完,芹儿忽然凑过去要求道——这姑娘对我的老朋友很感兴趣,我担心她会看出颜尚昕的身份。

    “这……”颜尚昕无奈看我一眼——我回以鼓励的微笑——然后站起来。“如此,尚昕献丑了。”去取他的琵琶。

    “呵,这……可是整块紫檀木雕的?!”柴显看到那乐器,跑过来激动地说。

    “真的?”我也凑了过去:对了,这琵琶就是上次我给他的那把。紫檀木是什么?我记得以前颜尚昕也说它很好。

    “罢了!”颜尚昕摆摆手:“琴,器具而已,比不得人有灵气。”

    接着,没等我理解出意思,他将琵琶挂在身上——像以前我们在一起时那样,轻轻拨几下。光从这零碎的几声,我就知道这又是一次高超的表演……

    * * *

    “我的娘诶……可长见识了!”

    “哎噢!”珀希大叫一声站起来,揉着被柴显因一时感慨,狠拍下去的肩膀。

    “公子……”颜尚昕不免担心,却不敢在旁人面前造作,收住脸色:“哼……在下献丑了。”咳嗽一声后,对面前众人习惯性鞠躬。

    “哟!瞧颜大哥说的!您这也叫‘献丑’,那咱们这些粗夯货更不经推敲了!”柴显原本就敬重对方出身正统,如今更是被其技艺折服得恨不得五体投地。

    “柴公子过奖了,尚昕实不敢当。”这话里也不尽是谦虚:在珀希面前,他怎么能称高人?

    “你弹得更好了!比我弹得好!”珀希亦惊喜赞叹道。

    “公子谦虚了,尚昕怎比得公子弹起吉他来的神韵?”

    “吉他?”芹儿敏感一问。

    “是我的琴,u。s。a。来的!like this……”珀希兴奋地解释道,随手比划。对方边听边点头,大致将之理解为琵琶之类。

    “原来颜大哥还是珀希哥旧日的同僚。”芹儿随即得知出别的许多事情,忽然微笑望着颜尚昕——

    “不知颜大哥此番可有意愿再与珀希哥及我们一并搭班子?”便这样一脸坦诚地开口邀请了。

    “这……”这要求难说不是唐突。

    “great!”珀希却应承地积极,跳到颜尚昕背后使劲拍他一下肩膀。“你来吧!我们一起卖艺!”

    看看少女期盼的眼神以及珀希开心的模样,颜尚昕僵着脖子,不知该作何为。

    “颜大哥想是不屑抛头露面卖艺换生?”芹儿的语气虽还是温和,却隐约有丝催促。

    这倒给踌躇间的颜尚昕灵激了一下,只见他拱手作揖,极谦卑对面前三人埋首——

    “如此,尚昕还请各位多多担待了!”

    第十一章

    又是一片喝彩声。随后不待人上前讨问,众人纷纷解囊,往地上那只小桶里丢钱,叮零作响,好不欢快。

    “谢谢各位乡亲们!谢谢大家!”照例是芹儿站出来见礼,笑音甜美,格外招人欢喜。

    “哟呵?!这不是昨个儿那位斯文先生么?怎么,今个儿却要来讨钱拉?”原来是昨日那名好事者,见到班子里的颜尚昕,虽不至于挑衅,总还是要刁难几句。

    “是、是!”芹儿不待双方起争执,赶紧冲到此人面前,道个万福。“这位大哥有礼了,昨儿我哥哥只为寻我们几人的,随便在街上弹几下,哪敢要你的赏!今次人员齐了,才好出来献丑……”几句话,哄得那人服服帖帖,再被姑娘笑着看几眼,也便掏出几个铜钱,搁在芹儿手里,随后还一直为之叫好。

    受去年灾荒连累、萧条多时的淮州城,竟被这群少年人的唱乐班子一下子又拉扯得热闹起来。

    * * *

    “快!hurry!”我举手朝后面的人示意,指着前面五十码以内的那间小房子,冰冷的雨水淋了我一脸。

    真够倒霉,我抹去脸上的水,狠狠打个哆嗦。没想到会突然下起雨来,早知道就按照芹儿的计划,提前离开淮州了——还是在下午,注定得露宿一晚。

    幸好遇上这间破烂的小庙宇。

    没多久,我们将就屋里残留的一些干的树枝叶生起一堆小小的篝火,真暖和。芹儿走到神龛后面换衣服去了,剩下我们三个男人也趁这时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烤干。

    结果发生了一件小小的意外……

    “你……颜、颜大哥?!”柴显指着颜尚昕的脸,惊恐地结结巴巴道。

    “哦,这乃是在下一时无知,犯过的错事,羞煞先人。请柴兄莫要取笑。”他不慌不忙地回答并动手擦一下脸,露出下面的已经很淡的图案。是“金印”,颜尚昕一直用一种腮红类的化妆品遮盖,使它看上去像一块丑陋的红胎记。我就没搞懂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是嫌那个样子太酷太惹眼?

    “哪……哪里!颜大哥多虑了。”柴显笑得很尴尬,似乎很难接受这个事实。

    我觉得不公平,脱下上身的内衣把左肩膀露出来给他看:“我也有‘金印’!”

    “啥?!”——从声音判断,真把他吓到了。

    “what for?”我不满地问:难道文身是违法的吗?这还是在你们统治者的监督下给我文的呢!(为什么?)

    “这……?!”颜尚昕的声音,听起来他也很惊讶。

    “噢!”一件湿衣服突然被披到身上,冷得我哆嗦一下。“放开!”我挣一下,结果被他用衣服紧紧裹住。冰冷湿漉的衣服贴在皮肤上难受极了,过了有一会儿才被换成干的外套。

    “你……你们?”柴显的表情越来越害怕了,一步步往后退……

    “好了!我出来行不?!”芹儿在后面招呼。

    “al…right!”可以了吧?我们都穿上衣服了。

    “芹儿——”哥哥冲到妹妹面前,一副保护的姿态。

    怎么了?我知道文身可能不太庄重,但这小子的表现完全把我们当作危险分子了!

    “哥!你这是做甚?”女孩微笑着推开他,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我都听见了!怕啥?颜大哥都说了,那是旧事!”

    “可他……”柴显指着我。

    “说你笨呢!哪有把‘金印’刺在身上的?”她转眼看着我微笑。“想是珀希哥家乡的习俗罢!”然后对我坦诚地眨眼。

    “不错!”说话的是站在我身后的颜尚昕。“这确是公子故乡习俗,与在下脸上真正的金印无关,请柴兄不必惊慌。”

    “哦……是的!是‘习俗’!”我顺着颜尚昕的话说,相信他是在为我做掩护——看来文身在这里真不像是装饰那么简单,难怪那时那家伙那么大反应……

    “好了,快坐过来烤火吃干粮吧!可冻死了!”芹儿的建议为这场意外事件画上圆满休止符——为什么我总觉得她的表现不像是安慰他哥哥那么简单?

    “珀希哥,给!”——一块饼和牛R被递到我面前,伴随着女孩的甜美笑容。

    “谢谢!”好吧,我多心了。

    “唷!”柴显又嚷了一声,却是对着旁边的神龛。“敢情这还是座‘天王庙’呢!快拜拜!”说着站起来,把饼叼在嘴上跑过去,朝那几尊神像跪下、作揖。

    我好奇地走过去,想看看那是什么样的神……

    “awesome……”(酷……)

    太壮观了,我望着那四尊高大的塑像,情不自禁地赞叹。以前我们也在一些废弃的庙宇里过夜,但那些神像都很小,而且被塑造成中规中矩的老人姿态。完全不像现在这四名男子的模样:他们的表情与其说狰狞更像是动态化的威严;动作生动舒展,篝火的照映使他们看上去异常鲜活;穿着漂亮的铠甲,手里举着各种器具……

    “那个人是乐师么?”我指着其中一个人问还跪在地上的柴显,他的怀里抱着的东西是琵琶没错。

    “瞎说!那是天王菩萨!是风调雨顺!”

    “什么是‘风调雨顺’?”

    “这四位菩萨就是风调雨顺!”

    四位‘菩萨’?好吧,不管他们是代表什么的神,这四个人的形象实在太酷!尤其是那名弹琵琶的神,他是不是代表音乐家?是音乐家的保护神?‘风调雨顺’……

    “我们也是‘风调雨顺’!”

    “啥?!”

    “yeah!我们也四个人!我们是‘风调雨顺’!”我激动地宣布,转身面对其余两名同伴:“我们的band叫‘风调雨顺’!”

    * * *

    “伴月楼”乃是润州城中教坊司所在,因其于一月之内楼中各屋均可看得上月亮,故此得名。也多亏昔时能工巧匠们的构造。

    一日,楼门迟迟不开,教坊众伶人被坊主召集起来,难免是要教训些话。

    啪——

    教母程氏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怒目巡视座下众人,尤其是跪着的那几名乐工。

    “你们呀你们!”程大娘举着J毛掸子,抖动着数落道。“这都多少时日了,还学不出个模样!我看是皮松R散,欠调教了!”

    “大娘息怒!小的们无不日夜演练,然而京城流传的那些新曲实在古怪得很,全不像小的们以往学的那样,甚难模仿!”琴工领班吴盛之急忙辩解道。

    “再难也该有学会的时候!眼下都过月余了,知州大人来听,还只是讪笑,你叫老娘的老脸和这‘伴月楼’的招牌往哪儿搁?!”

    “大娘息怒!小的们知错了!”吴盛之磕头讨饶,险些声泪俱下了;教母素来严厉,打骂起手下的人从见不留情。

    “唉!” 程大娘沉叹着气。她其实知道这些乐工的难处,那新上任的知州梅大人爱好音律虽是好事,却偏生喜欢东京新兴的曲目。来过号称润州第一的“伴月楼”几次,总嫌此地乐风老套生硬,说了许多讥讽的话,气坏了心气高傲的程教母。请人询问了梅知州关于京城新曲的音调,好命人模仿,结果越弄越不明白,昨日那位大人又来听曲,最后竟当众笑出了声。怎不教人汗颜。

    “大娘消消气,若说这曲子……”

    “哪个C嘴!”程大娘看也不看人,喝止道。半晌,听出声音,赶紧换上笑脸:“哟,看我气糊涂了,怎对你发起了脾气!”说着朝那说话的人招手,殷勤致笑。

    “哪里,看大娘说的!玉莹知道您是在着急!”娇美的女子不慌不忙站到教母面前,用与之相符的轻柔话音从容笑道。

    “唉,还数你最懂事!哪像这些蠢材惹人嫌!”眼前这美娇娘算是“伴月楼”的半个顶梁柱,程大娘自然要说顺她耳的话,招呼好。“姑娘方才要对为娘的说什么?”

    “呼,”女子轻轻一笑,神色得意起来。“大娘不是烦恼这新曲难学么?玉莹却知道一人,包管比梅大人哼唱的那调调更是正统无二!”

    “这……为娘却不知润州城中还有此等人物,姑娘是说……?”程大娘虽疑惑,却真察觉到一线希望。

    “大娘放心,此人绝是精通京都新曲并各种琴艺,只是……”玉莹抬抬娥眉,半不以为然地笑。“只是他生得有些怪相,如今的处境又甚是下作。”

    “姑娘可别是说近日在下面街边卖艺的那伙流氓吧?!”

    “呵呵,正是呢!”玉莹掩嘴一笑,眼色中闪烁着得意。

    “姑娘莫对为娘玩笑!”程大娘一本正经,哪受得了这番轻率,眼看快拢不齐笑脸了。

    “呵呵,失礼了,请大娘责备。”好容易止住笑,玉莹换上正色。“不过,玉莹倒真是在与大娘作商量,说的都是正经话。”

    “越发不庄重了!且不说他们如何教得教坊中人,就是那番噪音杂乐,老娘往日在走廊边路过,听见了都要捂耳朵呢!”程大娘说着又上了气,接过身边小丫鬟见机递上的茶盏呷一口。

    “大娘好没眼光!”玉莹仗着自己身价,撒娇起来。“难道大娘连姑娘我的话也不信?也不想想玉莹的见识!”

    “哟!我哪能忘呢!”程大娘立马堆花般献上笑脸。要说这玉莹的名声,除了她那身精湛的舞艺,更少不了那人人称羡的献艺于天子的经历,“伴月楼”得了她,也沾带着蒙上了君恩。

    “姑娘既然这么说,必定是对的,只是……”面色犯难。“那毕竟是一伙不入流的卖艺班子,我们正经教坊倒请他们教习,只怕传闻出去……”一时又想起梅知州的讥笑模样,恨得咬咬牙。

    玉莹莞尔一笑,眼神极媚:“大娘考虑的是,玉莹也正好想了个法子呢!”说着就弯腰下去,凑在对方耳边,细细作声。

    “这样……?”程大娘听得脸色忧一阵喜一阵,最后落得不尴不尬,抬着一边嘴角不知所为:“姑娘这法子,恁行得通?”

    “大娘尽管放心,玉莹还能害您不成?咱们都指望着‘伴月楼’这块招牌度日,自然是希望它好的。”女子笑容依旧,丝毫看不出刚才对话内容的氛围。

    “如此的话,就先照姑娘说的办吧!”程大娘无奈笑道:唉,她也是没了主意,按照玉莹的法子,哪怕对学曲无甚助益,却也不损害坊里什么,只是稍欠公德,良心不安些。

    却看一眼底下那群没头脑瞎张望的人,心头又是一堵——

    “傻跪着作甚?!还不快张罗起来迎客了!”

    …………………………

    *其实柴小牛比颜同学年纪小,但“兄”只是个尊称,与年龄无关,通常是用来抬高对方的客气话。

    *流氓这个词,本来意思是“盲流”,于色情犯罪无关,指无固定户籍的下层人士。

    第十二章

    在我们的概念里,乐队就是家庭,成员就是彼此的家人。其中发生了任何事,成员之间都有责任共同担待,就像现在这样——

    “哥,你好好讲,这账是如何牵扯上的?”芹儿说着递给她满脸惊慌的哥哥一碗水,语气很温和。

    “我……我……”柴显拿着碗,手却平稳不下来,水淌了不少出来。

    “柴兄莫急,慢慢道来。”然后是颜尚昕,只是他的表情已经很难维持以往那样的镇静了。

    看来这真是桩严重的事,我是说,柴显莫名其妙地失踪了一夜,第二天被两个凶恶强壮的、保镖一样的人送回旅馆。刚看到那副沮丧至极的模样,我还以为他犯了什么罪被警察(这里叫“捕快”)抓起来了呢!

    虽然他后来吞吞吐吐讲了一大堆,但我连事情的基本框架都没弄明白,倒是后面那两个凶恶的“保镖”直白而嚣张地吼叫出关键——钱。

    柴显欠了他们钱?!他买了什么奢侈品吗?那些人说他吃了“花酒”,是什么东西那么贵?!这家伙,我们一天只有一顿能吃上R啊!

    忍不住想揍他一拳。

    我们被“保镖”们封堵在房间里,等柴显冷静下来后解释清楚事情的经过——

    “昨晚,我……我去街角那店里喝酒……”刚说完这句,他就下意识地缩一下脖子。对面,芹儿无奈地板起脸。

    “我就喝一两,图个暖和……”柴显还在狡辩,看到妹妹更加严厉的表情后才吐一下舌头,就此打住了。“酒保刚给我打上,还没进口,便听见有人唤我……”

    * * *

    “这位公子……”少女以一团扇掩面轻笑道。“可是‘教坊街’下挂名‘风调雨顺’班子里的?”

    “是……正是在下!在下是打鼓的!”柴显哪见过装扮如此娇美可人的女子,慌乱得话不成句,还学起颜尚昕的礼数,站起来鞠个躬。“姑娘,有礼了!”

    “呵呵,公子真是客气。”女子咯咯一笑。“小女子才要对公子见礼呢!”

    “?!”柴显只是茫然,却因抬头见到对方正面,羞红了脸,忙低下去。

    “公子一行人自前些日子来到润州,正好在我家楼下摆开场子,小女子每日听闻,好不喜欢。”少女娓娓道来,不时对柴显眨眼挤眉。“尤其是公子敲打的锣鼓,精气十足,浑然有劲!小女子向来膜拜有加,今日出门好巧碰见公子也来斟酌,忍不住想对公子言语几句。”

    “哪里,哪里!姑娘抬举我了!嘿嘿……”柴显抓抓脑袋,憨厚笑道。

    “公子真是谦虚。”又是妩媚地一瞥眼。“不仅小女子爱听公子的锣鼓,家中父母姐妹也喜爱不已。难得今日机缘,小女子愿请公子赏脸至鄙宅一坐。”

    “这……”

    “小女子家中尚有佳酿一坛,正好筛与公子一品。”

    “这样说来,在下就厚脸皮了!”

    ……

    “谁知道,我才喝下一碗,那劲就上来了。等到睁眼,天却亮了。”柴显回忆起早起时那花团锦簇的绸缎被褥和幔帐,真说不出此时心里是惆怅多还是悔恨多,眼望着房顶,言语不能。

    “你!”芹儿再忍不住,站起来,不顾长幼指着柴显:“哥!你中蒙汗药了!知不知道?!”

    “啥?!”一下子激到柴显,脸色尴尬至极。

    “人家那是拐你吃花酒,骗银子呢!你怎么能……?!”芹儿气得说不出话,一古脑趴在桌上抽泣起来:唉,哪能想到呢?就似他们这样的卖艺班子,红火了也有人盯上,树还没长成,怎么招来这趟S风!

    “别哭,芹儿!”珀希急忙去到她身边,轻拍其背安慰道,同时不忘瞪惹事者几眼算是警告。

    “芹姑娘,先莫悲哀,柴兄也是一时疏忽。”颜尚昕也来劝和。“无非十几两银子,尚昕来替柴兄赔上便是。”

    “不行!”珀希突然起立反驳。“我们不能给坏人钱!”一副模样愤慨有加。

    “唷!谁这么不要脸,要赖帐不给钱啊?”随着话音传来,房门被人推开,一妆扮华美、神情优雅的中年女子立于门中。轻风一过,带出一股浓郁的脂粉气。

    “……”珀希张张嘴,却说不出话了,转眼将颜尚昕看着。

    “敢问老夫人称呼?”颜尚昕从容施礼,举止得体、不卑不亢。

    “哟,这位公子倒是体面得很!”程教母立即嗅出对方非同寻常的气质,气焰挫败不少。“‘伴月楼’教坊坊主,程氏便是。”

    “原是程大娘!在下见礼了。”

    “敢问公子称呼?”程教母见他温文尔雅,不免有些好感。

    “小姓颜。”

    “颜公子……想是班子里管事的咯?”好感归好感,不可忘了本来目的,程教母轻蔑一笑。

    “正是!”颜尚昕口头揽下事主之职,好与之周旋。

    “倒像个懂事理的人!”同时看一眼茫然不知所措的珀希,眼神甚是鄙夷。“那我就要与你好生将事说说了,这吃酒过夜……”

    “大娘这边请!”

    “哦……?!”忽然被人抬手一指,程大娘回神不及。

    “大娘要银子不是?在下这边与你。”颜尚昕手指走廊对面另一间房。

    “哦,是……也好!”程大娘诺诺应承:怎么觉得这做主的人换边了?

    随后,屋里只剩下珀希等三人,连两名打手驻在门外虎视眈眈。

    芹儿被刚才那出莫名的戏码引得止了哭声,抬头朝对面略探望,心里揣测不已。柴显自知过错,不敢作声惹人厌烦,低头默默忏悔。珀希走到门口,似欲探听,却不得声,叹气,坐回桌边,看着柴显。先是气恼,渐渐平和。

    “嘿!”后来又像平常般招呼起来。柴显抬头,不解地将他望着。

    “那……”珀希似笑非笑,全没了方才的严厉。“‘花酒’可好吃?!”

    “你?!”柴显痛捶桌子。

    “大……大人?”程大娘脸色煞白,此时的妆容俨然成了牵强的面具。“老婢不知,斗胆冒犯,望大人恕罪!”连忙屈膝作礼,手脚犯抖,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刮。

    “大娘请起。”颜尚昕扶起程教母,随手收起被对方搁在桌上的腰牌。

    “老婢不识好歹,冲撞了大人一行,请大人海量……”想起之前自己的言行,程教母哪敢放松,若非腰板不济,直想跪地求饶了。

    “大娘多礼了,在下实不敢当!”颜尚昕只得再劝。“还请大娘起身,在下好与你商量些事。”

    “这……大人请讲!”程大娘果然起立,极虔诚将对方候着。

    “大娘请坐先。”来自京城的宫廷乐师依然彬彬有礼,毫无怨言。程大娘受宠若惊,难免坐立不安,只尴尬赔笑。

    “大娘想令教坊众伶改习京城新曲,自然无可挑剔,只何苦用这等办法……”

    “哎哟!大人教训的是!都怪老婢一时糊涂,听信下人支招……得罪了大人……”程大娘咬牙捶打膝头,后悔不已。

    “大娘莫急,事已如此,计较无用。只是在下另有思忖,却正好借大娘这铺垫,作成顺水。”

    程教母听懂里面的意思,登时来了精神,收起怪相,正经起来。

    颜尚昕看出对方已是任其调配,不禁欣慰:“大娘业已观察,在下一行,甚是颠沛,难怪大娘鄙夷……”

    于是细细吩咐了许多,程教母只管点头,哪敢不依,只祈求这意外的祸事当真能似这般轻松躲过。

    * * *

    “各位师傅这边走!前面就是!”

    必须佩服颜尚昕的谈判能力,那名以凶恶面目出场的女士,现在和气地让人怀疑她是不是双胞胎之一。

    事情的解决出乎我们意料:原来这个地方,“伴月楼”看上了我们的乐队。想学习我们的音乐,又不好意思对我们这种平凡的街头乐队提出邀请,才想出了陷害柴显的烂办法(也怪这家伙太贪吃!)。

    这确实是一栋非常美丽的建筑。自从离开那个人身边后,我就再没有进入过所谓富丽堂皇的场所。当然,这里起比皇宫(尤其是那家伙的住所),装饰得还算简朴,居住密度和使用率也比那里高得多,感觉人情味很浓。

    程大娘——这里的女主人,领我们进入的是一间宽敞的套房,看得出她对我们的重视。

    “各位先在此稍歇,待下人将客房为师傅们收拾出来!”她对我们热情招呼着,并主动倒一杯水递给颜尚昕——显然是把他当作乐队的头儿了。(虽然我知道自己看起来没什么领袖气质,但还是不满意就这样轻易被人忽视。)

    我们的琵琶演奏家用他惯常的文雅方式致谢,当然很讨人喜欢,尤其是女士。

    一番喧哗客套后,程大娘退出房间,留下还没从巨大的转折中恢复的我们——今天发生的事实在太脱离常规了。

    “颜大哥,”芹儿先讲话了,这是意料之中的。“为何要依了他们进到这风月之所?”语气却是意外地沉着,似乎还带着抱怨。

    “芹姑娘此话怎讲?”颜尚昕正在喝茶,听上去有点漫不经心。

    “什么是‘风月之所’?”我忍不住C嘴,潜意识是要缓和气氛。以前,芹儿是理所当然的乐队经理,决定着我们的行动方向;颜尚昕这个强势人物的加入无疑是对她的威胁,两个人就方向盘的争夺已经逐渐明显了。

    “按前头打算的,我们该往岩城进发,如今逗留在此,却是何故?”芹儿说得振振有辞。

    “这……确是意外。”颜尚昕放下茶杯,看来要认真跟对方交谈了。

    ——没人理我。

    “既然知道对方另有图谋,为何还要顺应了它?既然是我哥哥一时贪杯,中了J人设计,银子自然算我们的。如今手头紧缺,先借大哥的一使,日后一定奉还!”芹儿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话,到最后气都有点接不上,或者因为她现在确实生气了

    是的,她的眼睛有点发红。我担心起来,回头看柴显一眼——作为事件的导致者,他不得不再次低头忏悔。

    “芹姑娘如何说起这般见外的话了?”颜尚昕也终于着急了,无奈叹口气。“不瞒姑娘说,尚昕从未考虑过银两之事,只是程教母一片诚心欲求教于我辈,同行之间,相互教学,却不是桩好事?”

    “他们——”女孩说不出话,着急地抿紧嘴。“此地不同一般,被人传闻出去,如何使得?”

    “哦!”颜尚昕微微一笑。“这个姑娘敬请放心。程大娘已对在下担保,教学只在白日,且绝不对外张扬我们的所在。再说,还有尚昕与令兄及公子陪护姑娘,断不会有差池。”

    “……”芹儿咬住嘴唇瞪着他,又看看我,眉毛皱一下。“那……得耽搁多久?”

    “大约十日罢。”

    “好吧!”

    前船长妥协了。我有点佩服及不解地看着胜利者,他也看了我一眼,依旧恭敬的眼神里似乎酝酿着什么……

    与我有关吗?

    等到那位衣着精美的女主人为我们分配好房间,已经是吃晚饭的时候了。

    她也和我们聚在一起吃了一点,说了许多赞美我们音乐的话,大部分是对“颜公子”的。当然不会错过关于我的来历的问话,这个也是颜尚昕替我回答的,大概是怕我泄露以前的一些经历吧?(太小看我了!)

    这里的饭菜真好吃!我想这里面或许有柴显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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