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儿说得委婉,但司徒暮雪知道,苏容玉之所以会病重,是因为轩辕烈离京四年。儿行千里母担忧,轩辕烈当年出走,实属不孝。苏容玉好不容易把轩辕烈盼回来了,轩辕枫的婚事又不顺利。
反正,病根就是她,桓王妃司徒暮雪。
阳儿见司徒暮雪立刻沉默,知道她也听明白了自己的弦外之音,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很快,优儿带着几个宫女,端着药和蜜饯走了过来。
司徒暮雪知道这是苏容玉的药,她急忙接了过来,主动进殿去伺候。
苏容玉见是司徒暮雪来喂药,也不惊讶。安然的半靠着,让司徒暮雪伺候完了,服完药后,挑了两块蜜饯含在嘴里。
司徒暮雪见芸雨荷和姬若娴每人手里都端着托盘,上面摆着一些小首饰,看上去,是苏容玉送给她们的见面礼。东西一式两份,不偏不移,首饰都很精致,也很贵重,司徒暮雪一眼就看出,这不过是宫里按照规矩分发的礼物,并没有特意的准备。
看来,苏容玉对她们两个都不满意。又或者说,她并不想在这个时候表现出,她对任何一个人的喜爱之情。
“母后,可舒服了些?”司徒暮雪坐在苏容玉的身边,轻轻的帮她顺着背,温柔的说:“母后,外面阳光明媚,不如让雪儿陪母后一起去御花园里晒晒太阳吧。”
苏容玉有些疲倦的摇摇头,这时,轩辕烈突然走了进来,他在轩辕凤天耳边轻声说道:“父皇,乔御医在回宫的路上突然遇袭,命丧黄泉……”
轩辕烈的声音很小,只有轩辕凤天能听见。
但司徒暮雪的听力,一直比别人好。她听得清清楚楚,心一惊,手上的力道竟大了许多,突然用力的拍了苏容玉的背一下。
苏容玉刚喝下去的中药,本来就翻腾得难受,被司徒暮雪这么一拍,哇的一下,全部吐了出来。
所有人都瞪着司徒暮雪,就连轩辕烈都大惊失色,立刻上前把司徒暮雪推到一边去,坐在床边帮苏容玉动气调息,将她胸口那股闷气压下,翻涌而上的血气也随之慢慢的平静下来。
轩辕凤天焦急的站在轩辕烈的身后,静静的看着他帮苏容玉治病。最后,苏容玉不是呕药就是吐血,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尽管知道她一直体质弱,诞下轩辕枫之后更加的羸弱。为此,轩辕凤天说什么也不肯让她再怀孕,苏容玉想生女儿的愿望也无法实现。
进宫之后,苏容玉的身体好了许多,但在轩辕烈离京之后,又开始恶化。小芋头的出现,让苏容玉舒心了不少,但轩辕枫的婚事,又是她最为忧愁的事情。
总之,苏容玉一直都过得不够顺畅,特别是她的身体,总是会给她找不少麻烦。
芸雨荷见司徒暮雪把苏容玉拍得吐药,悄悄的走到她身边,问:“雪姐姐,你怎么使了这么大的力?”
“一不小心……不小心的……”司徒暮雪讪讪笑着,心里却犯着嘀咕。
司徒暮雪的胆子一直很大,她才不怕做错了事会受罚之类的。只是,见功苏容玉面如土色,气若游丝,轩辕烈运功足足有一柱香时间,都未见她脸上有起色。
后来还是御医来了,往她的嘴里塞了一大把大大小小的药丸,再借着轩辕烈的内力,将药力逼入气血之中,苏容玉的脸色才稍微的好看了点。
“母后没事吧。”司徒暮雪拉着轩辕烈,悄声问他。
轩辕烈摇摇头,也不知他这是表示不要紧,还是要紧。司徒暮雪正揣度着,轩辕凤天已经烦烦躁躁的冲着他们挥手,要他们全部下去。
姬若娴虽然没有讨到便宜,但看到刚才司徒暮雪做错了事,心情特别的好。她端着首饰退出主殿之后,快步回到西暖阁,一边欣赏着这些首饰,一边偷偷的笑。
芸雨荷的心情则沉重了许多,她不是担心自己的婚事,她是担心司徒暮雪。
“雪姐姐,皇后娘娘会不会责罚雪姐姐?”芸雨荷问她。
司徒暮雪瞟了轩辕烈一眼,见他依旧心事重重,便说:“雨荷,你不必担心我。你先回西暖阁去,没事不要出来。记住,如果枫弟来看你,不许他进屋!这个时候,不能让母后再受刺激。”
“是。”芸雨荷乖巧的应着,然后退回到西暖阁,紧闭大门,专心抄写《金刚经》。
司徒暮雪与轩辕烈回到东暖阁之后,司徒暮雪派人守着大门,自己拉着轩辕烈进入书房,然后低声说道:“乔御医死的蹊跷!”
轩辕烈知道司徒暮雪与众不同,所以,当她说出乔泰初的死讯之后,马上明白过来,她刚才为何会突然的手重,拍得苏容玉吐药。
“方才你也是因为过于惊讶,才下手重的?”
司徒暮雪脸一红,点点头,算是承认了。
“等父皇陪母后说完话之后,我可能要出宫一趟。”轩辕烈说:“昨儿才说要把乔泰初给换了,今儿他就死了……若灵和皇陵,都逃不了干系。”
“乔泰初不过是个小小御医,他死在宫外,最多是当地父母官派捕快杵作去查案,就算其中有可能牵扯到皇陵,刑部派个人去表示一下重视也就够了。如果你冒冒然跑去,堂堂王爷查一个小御医的死,会不会小题大作了?”
司徒暮雪问得轩辕烈竟无法反驳。他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走了两圈,觉得司徒暮雪说得有道理,想了想,说:“让枫弟去吧。一来,可以锻炼他一下,二来,也显得皇家对皇陵的人极为重视。三来,枫弟不是王爷但是二皇子,他的身份比较合适,无论是向朝廷还是向皇陵那边,都有个交待。”
“嗯。”
“另外,雨荷那边可能要委屈她几天……”轩辕烈突然笑了起来:“你把母后‘拍伤’了,就算母后大人不计小人过,父皇怕是也要计较几天。母后今儿也说了,雨荷和若娴都不需要去请安,有需要才会召她们,平时,就让她们在屋子里修身养性。”
司徒暮雪被轩辕烈说得有些羞愧,点点头,问他:“烈,我要去向母后道歉吗?”
“这个时候他们都在气头上,你去道歉也没用。过些天吧,等把乔泰初的死因查清楚了,我再陪你去。”轩辕烈到底还是怕司徒暮雪会受委屈,担心自己不在,她会受气,就怕她会冲动的独自去道歉,若是因此起了冲突便麻烦了。
司徒暮雪冲着轩辕烈做了个鬼脸,把他推出了书房,催促他快去办点正经事,自己则回到卧室里,想了想,倒头又睡她的回笼觉去了。
轩辕烈见司徒暮雪压根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知道她习惯了自由自在的生活,对宫里的规矩并不在意。他又喜又忧,又烦恼又欣慰,在东暖阁的门口叹叹气,先行去了主殿。
苏容玉已经睡下,轩辕凤天这才从主殿出来。轩辕烈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轩辕凤天,在他的默许之下,轩辕枫出城调查乔泰初的死因,而轩辕烈则代替轩辕凤天,与其他大臣商议国事。
轩辕凤天留在主殿,批改奏折,静侯苏容玉睡醒。
天黑之前,轩辕枫赶了回来。三父子在书房里小声商议着。
“父皇,皇兄,那乔泰初的死因已经基本确定,是被利刃所伤。”轩辕枫将自己调查的情况细细道来。
原来,乔泰初接到旨意之后,辰时就离开了皇陵。在离城墙约一里路的地方,竟然遇到了劫匪,不但抢走了乔泰初身上的银两,还当场将其杀死。
根据伤口可知,那凶器应该是把约六寸长的匕首刺心而亡。
“乔泰初虽然身份低微,但再不济,也是皇陵里的御医,专门负责姬皇后的身体。他进宫,应该有守陵的护卫将其送到宫门前才对,怎么可能单独前往?”轩辕烈觉得此事有疑点。
轩辕枫点头,说:“臣弟已经问过了皇陵的护卫,他们说,确实派了四个护卫陪着乔泰初进宫的。但路上走到一半,乔泰初说肚子痛要去旁边的林子里解手,钻进林子之后,才遇到的劫匪。”
“这事任何说不通!乔泰初不过是个御医,穿得也是普通衣裳,身上能有几两银子?若真是劫匪来劫,怎么可能在这个时段,大白天的难道不怕被人认出?就算蒙面了,劫他又能劫多少银两?而且,明知道林子外面有四个护卫,还敢冒险来劫,是不是笨了点?”
轩辕烈一口气说完,轩辕凤天和轩辕枫频频点头。
确实,这个劫案看上去很普通,但实在经不起细细的推敲。
“烈儿,你有何想法?”轩辕凤天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