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南听得一楞一楞的,今年春节又没回家实在是因为录音的缘故,等他想起来时已经过了初五。他原本还在想会不会被妈妈唠叨死,想不到因为自己有了点出息,就高兴成这样子。他想着想着,鼻子就酸起来,眼泪也差点没掉下来。他连忙低下头,胡乱答应了一声。
一片冷淡中,两个人尴尬地告别。
他们站在茶坊的门外,彼此无言。只好点点头,各自朝一个方向离开。
当南擦身而过当初那个有着精致圣诞树的店家时,头也不回。就好象已经忘了那时流着眼泪,把脸压在冰冷的玻璃上。
第二天中午,南正在公司的录音室里练音,准备第三场演唱会。他的一个助手忽然敲门进来,压低声音告诉他:“有个人叫顾群自称你的朋友,说有东西要给你。”南正沉浸在音乐中,于是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等他忙完了一段试音再想起顾群在外面等的时候,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了。他暗道不好,连忙冲了出去。只见一个人背对着他,视线穿过落地玻璃窗往外望去。南放轻脚步,慢慢走过去,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顾大哥?对不起,来迟了。”
顾群翩翩转身,微笑:“没关系。南,我从不会为这种事难过。”
尹南马上晓得不对,顾大哥每次这样笑着说话,告诉他不难过的时候,都是已对他失望到极点,完全无话可说了。他嗫嚅道:“顾大哥,有什么不对吗?”
顾群继续笑:“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想问问南,前面我在等你的时候,去了趟厕所,结果听到大家都在闲言碎语地说你和商界巨子孙以芗有暧昧关系,这可是真的?”
南立刻觉得脑中“轰然”一声巨响,他结结巴巴地说:“你听……听谁说的?”
顾群当然不是傻子,见到他这个反应,立刻就猜到一二。脸色立马沉了下去:“我本还不相信,特意在你们公司上下走了一圈,结果所有人都在谈论这件事。我想,我亲如弟弟的南怎么会这样厚颜无耻呢?所以还是要等你来亲自否认,可是你……”
尹南绝想不到公司里原来早已传遍他和以芗的事。他一下子明?琢四切┢婀值难凵瘢颓郧运接锎雍味础w约阂恢毕胍鞯氖伦钪栈故浅烧妫∫院笳饴犯迷趺醋撸克娜松褂忻挥忻裳裕?
但他从头到尾最怕的还是让顾群和妈妈知道这事。他极端害怕他们鄙视的眼神,他怕他们瞧不起他,怕他们唾弃他,怕他们讨厌他。他其实不过是个孩子,所以压在他心中最大的原罪仍是违反妈妈和顾大哥告诉他的做人准则。他已经不是他们认识的尹南了。更关键的是,他也回不去了。他既走上了这条路,就退无可退。他不能退,以芗也绝不容许他退。
他的思绪陷入混乱中,他背靠大理石柱,双眼茫然地看向走廊的尽头。顾群痛心地看他:“南,你怎么能这样?我和尹妈妈一直教你要正直、独立。可你现在做了什么?不但以色侍人,而且是去当个同性恋!你怎么对得起你妈妈和我?”
南拼命摇头:“不是的,不是的。顾大哥,你听我说,我已经骑虎难下了。只能这样走下去了。”
“那你说,是不是姓孙的*你?如果真这样,我找他算帐去。你大哥虽然没什么权势,但为了你,就是把命舍了也在所不惜。”
那边紧紧相迫,这边节节败退。南还是只能艰难摇头。要是几个月前,大约他可以毫不犹豫地点头说是孙以芗迫他。但现在,他再也说不出口。他昧不了良心。
“既然如此,你就离开孙以芗。南,不能再错下去了。这个社会是有容忍底限的,一旦你被发现是同性恋,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到时想脱身也来不及了。”顾群激动地走上前,一把抓住尹南的肩膀。
南任他抓着摇晃,只是不说话。
等顾群平静下来后,他轻轻说出一句:“已经来不及了,我早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凝固,手臂僵硬。顾群怔住。
好半晌,他才颓然地放下手,呆呆地看着南。
突然,他又振作起精神:“你明天带孙以芗去‘竹翠居’,我们一起吃顿便饭!”说完,就看都不再看他一眼,扬长而去。
只留下旁边坐上孤零零的盒子,上面写着偌大的“糕”字。南走过去,拿起来,抱在怀里,傻傻地看窗外灰暗的天气。心里想:回家该收衣服了。
南以为以芗会不高兴;可事实是当他说顾群要请他们两人吃饭时,以芗很心平气和地点头。他大大地吃了一惊,可也不敢多问。
其实什么都不必说,以芗应该都会知道的吧?下意识里,南已经把他当作自己的依靠,真的认为他可以“无所不能”。
以前每次见顾群,南都会紧张的不知如何是好。但这次,在他和以芗到达“竹翠居”时,心底却非常镇定。即使这事关他的未来。
南站在饭店的门口,再整了整仪容,准备推门进去。这时,门已经抢先被里面的人向外推开。定睛一瞧,是顾群不露声色地立于门的一端,他没有看以芗,只是紧紧盯着南,很淡然地说:“进来吧。我已经订了位子。”说着,就转身开路去了。一点都没把这个一跺脚城里就会抖三抖的人物放在眼里。
南不禁抬头望了望以芗,以芗也低头望着南。两个人都脸带笑容,于是一前一后走入饭店,跟在顾群的后面。
一等坐定,顾群就把菜单放到以芗面前:“你点吧!外面排场见识自是你见得多,不用顾虑,点些好的,我买单。”以芗刚要谦虚,南就推了他一把,低声说:“顾大哥既叫你点,就不用客气了。”以芗看他尽是在使眼色,立刻也明白过来。于是朝对面的人点点头,就招来服务员,连菜单都没怎么看就报起菜名。
“哗啦啦”一大片菜就给这么报下来,中间一个停顿都没有。南在旁边听得都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喊停:“够了够了,就这么多吧。再来个‘糖藕’,顾大哥很喜欢吃的。”以芗看了他一眼,意思是怪他怎么不早说。接着就转回头对服务员说:“就加个糖藕,其它我们不要了。”
顾群坐在对面,一声不吭,脸色平静得象是流水。
当清炒鱼片上来的时候,以芗很自然地把辣油瓶递给南,南也很自然地接过朝他盘子里倒了一点,很是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南一向最喜欢吃辣。尤其清炒的东西不放些辣油,他是绝对不吃的。
顾群看到此景,眼中光芒不禁闪烁了一下。但仍然什么都没说。
后来又上了海鲜,以芗又很自然地把蟹脚折下来,自己吮吸着,顺便把其它部分递给南。南又很自然地接过来。
他向来讨厌吃蟹脚!
一顿饭吃下来,顾群统共也就在点菜前说过一句话,其余时候都是一声不吭。对面的两个人也不开口,就自顾自地吃。
等吃完后,顾群站起来,准备去买单。不想以芗也连忙站起来,一手压住他掏口袋的动作,很诚恳地说:“我来付吧,大哥!”
顾群看着他,一动不动。两个人彼此对峙,良久良久。
然后,一个人坐下。
以芗微笑着到帐台去付钱。
顾群端起茶杯,略略喝了一口,一边很漫不经心地说:“他倒很熟悉你的喜好嘛。今天点得都是你最爱吃的。”
南不禁羞涩起来:“是呀,他都没个轻重。”
顾群叹气。
等他们结完帐,走到“竹翠居”的门外时,以芗先行一步去把车开过来。
夏夜的风总是这样闷热,让人都有些透不过气来。顾群拉了拉自己的领口,看着星星点点的夜空,近乎感慨地说:“你们这样总不是个办法啊!”
南不语。
“你反正大了,我也不能怎么管你。自己要想清楚,你们的关系总有一天会被更多人知道,到时该怎么自处,只有你自己去考虑。尹妈妈那里我也不会主动去说,反正都要看你的决定了。”说着,顾群就迈开步子?急咐肴ァ?
南连忙叫道:“顾大哥,别走啊。让以芗送你一程好了。”
顾群连一步都没顿,慢慢消失在远处,只留下一句话飘荡在空中:“不用了,小两口的我就不打搅了。”
傻傻地站在那里,南不晓得事情竟会这样发展……
南曾经以为事情要告一段淞耍谑撬硇牡赝度氲谌⊙莩岬某锉钢小r沧钪詹桓浩谕厝〉昧丝涨暗氖だ谡庖怀〉母龀型耆搅饲懊娴某晒Αi舨坏哂斜17Γ一孤月源说闼谎啤5闭庵指腥朔胃姆绺裨谙殖氐吹氖焙颍婊崛萌嗣宰矸杩瘛?
他其实很恐惧,虽然顾群已经默许了他和以芗的关系,但是他仍然恐惧:公众不是他的大哥。他们很可能不去接受同性恋这样一个事实,一旦被揭露后,他还有机会站在台上给所有人唱歌吗?看着底下狂热的歌迷,他觉得无比恐惧,声败名裂将会是什么样子,他连想都不敢去想。
于是,声音颤抖。
观众以为是南特殊的唱腔,沸腾得更厉害。却不知道他们的偶像在台上发抖,在唱《money》最后高C部分的时候,南逃避似地尖叫,宣泄而节制。
眼前绚烂烟花开放地肆无忌惮,在那个高音的一刹那,他感到眼前一片夺目光辉。他想,这次不是被金钱淹没,而是心中的十字架了。
很不幸的是,他的恐惧最终变成现实。那些小报记者对他这个急速窜红的大明星当然是不会放过的了。由于他的保密工夫到家,他们实在挖不出什么东西来;只能调转枪口瞄准他公司的工作人员。那些大嘴巴虽然在心里时时刻刻警告自己不要多说,但仍免不了露出一点口风。
记者向来擅长捕风捉影。他们如猎狗般灵敏的鼻子嗅到这样的惊人消息,哪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编出报道再说。于是,很快街头巷尾的报张杂志上充斥了关于南和以芗的故事。
众人大哗,万万没料到他们的偶像竟是一个同性恋,勾搭的还是富豪。一时间,电视台、电台滚动播出的就是这条消息和对此的各种各样的分析、座谈。走在街上,所有人谈论的也都是这个恍如好莱坞大片般刺激精彩的故事。
环球公司的收发室堆满了激动歌迷寄过来的恐吓信,每天清洁工人都要擦上三次被番茄和J蛋砸花的底楼玻璃。
虽然就在这个消息被捅出来的第三天,以芗就用自己的势力强制地把一切有关的报纸杂志撤下,媒体也封杀了全部讨论。但已经来不及了,悠悠众口,哪是靠强权可以堵住的?骂的人是越骂越激动,维护南的人也越来越不理智,和对立面算是完全干上了。
南面对这个情况,心中出乎意料地平静;当初的惶惑、不安在真正看到变成现实时一下子消失了。他躲回家里,闭门不出。在打电话给宋臣瑜时,他淡淡地说:“这个时候我在公众场合出现是不适合的。反正本来就决定开三场,现在正好也完成了。我不如在家里构思第二张专辑吧。等我准备得差不多了再去录音。”宋臣瑜虽然担心,但摇钱树既肯再出大碟已是喜出望外,自不敢多说什么,应诺着就挂了电话。
这次的灵感来得异乎寻常得快,他在家里呆了一个礼拜,就已经写就五首歌。连以芗赶回来陪他,都被笑着拒绝:“我很好。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也不过如此罢了。你去上你的班吧,我能照顾好自己。”
他花了不过两周多就完全准备好了新专辑的所有曲目。谁说“愤怒才能出诗人”?他现在心态很平和,还不是很快写出一整张的摇滚歌曲?!
他在这次的音乐上探索得更远,大踏步地靠近黑暗摇滚和死亡摇滚的范畴,非常偏向于斯堪的那维亚风格的摇滚。探讨的Y郁更是到达登峰造极的地步。他自己对这次的尝试非常满意,觉得是自己在这半年中一直想做的音乐。
看起来似乎流年似水,六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但在其中他亲自体验了摇滚的爆炸感和带给他更深层次的痛苦。同样,在面对人生时,他在彷徨了那么久之后,最终还是懂了一点什么叫宠辱不惊。
他坚毅地回到公司进行录音,真是做到八风不动了。
可是,凡事要做到镇定面不改色,要经历解决多少突发的险阻,才能磨出这一身好工夫!
南继续在第一张专辑里合作过的录音室里录音。当已经见识过他惊人才华的录音师、监制、伴奏乐手看到这次的乐稿,还是不禁大大吃了一惊:这是在国内几乎从未见过的音乐类型!
毕竟,这里不曾象北欧一样不见天日。
但当他们听到南弹着ibanez电吉他,如同负伤的狼般开始嚎叫时,还是被震动了——这样的撕裂和伤痛!仿佛生无绝路,只能在黑暗中慢慢死亡一般。他的呓语和复合节奏的弹奏方式完全颠覆了他以前的摇滚风格。所有人只能忙不迭地跟着,却发现这次更难搭上他的即兴发挥。
南和这些需要激发才能凸显的天才一起工作,可由于音乐太过惊人,所以一直处于磨合状态。彼此不断地练习配合,慢慢得才有所起色。
南并没有接受过正规的嗓音训练,并不知道该怎么恰当得运用嗓子和保护它。这段时间以来,他的嗓子一直处于紧绷而超负荷运转的状态。更何况,摇滚本来就同真正的hip…pop一样极端损害嗓子,因此他的声音在第三场个唱就出现的沙哑现象越来越严重。
终于,当一天他站在麦克风前准备排练时,他张嘴要唱……但,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他不相信,用力扯嗓子。可那里很干很干,他无论如何只发得出类似玻璃被挫的声音。
大恐,他摸着喉咙继续清嗓。还是,发不出声音!
录音室里所有人看着他,脸上带着惊异。唯有他自己,意识到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如同看怪物一样瞪着那麦克风。那张脸扭曲起来,痛苦地摇头,然后奔了出去。
他一路冲回家,气喘吁吁地关上门。他走到玄关口那面巨大的落地镜子,看着一张年轻而丰润的脸。在这上面本该有着灿烂笑容,现在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绝望。他不自禁地摸上脸颊,然后轻轻下滑到喉结处。碰一下,那里就上下动一动。他咽了口口水,再次张嘴。
但他耳中听到的只是公鸭般的嗓音,干涩的、无力的。
怔怔地,南瞧着镜子。
他生命的一半是音乐,没了它,自己的灵魂不啻死了一半。今后的路该怎么走下去?他的专辑怎么办?他生存的意义又在哪里?
完了,真的完了!现在,他已经是一个废人了!
“啊!”
尹南尖叫着,抄起身边的一个花瓶就朝镜子丢去。“哐啷”一声,镜子四分五裂。他继续叫着,跑到客厅的墙边把所有的窗帘都拉上。接着又跌跌撞撞地上楼,“砰”地把睡房的门踢开,冲进去拉上里面的窗帘。做完这一切,他就傻傻地站在红色的帘布前,胸脯剧烈起伏。突然,他又叫着缩到角落,蜷着身子畏惧地看那边的帘布。
这时,他口袋中的手机响了起来。死一般寂静的空间一下子响起突兀的铃声,让南又害怕地叫了起来。仿佛在比谁的音更高些,铃声响了多少时间,他就叫了多久。
终于,铃声停住。他立刻也停住。小心翼翼地侧耳倾听,没有声音!于是,他平静下来。环顾四周,这是他睡觉的地方。但,为什么?他觉得这样陌生,所有东西好象都放大了一倍,在他面前摇摇晃晃。他知道这不是真实的影象,可还是止不住地恐惧,只能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角,仿佛那是一株最后的救命稻草。
手机又震动起来。稍稍恢复理智的南晓得是短消息。他颤抖地拿出来看,原来是以芗的。他说前面打给他电话没人接,大概是在录音吧。然后告诉他今天突然有重大谈判在外地,所以不回家了,让他自己小心些。晚上睡前不要忘了锁大门。
看着消息,南的心又悬到了空中:漫漫长夜,他一个人能撑得过去吗?手机的屏幕闪着蓝色,荧荧地在漆黑的房间内发光。他呆呆注视那些字,脑中一片空白。好半晌,他才把手机关好放回口袋里。
手在伸进去的一瞬间,不经意地摸到那本常年丢在里面的通讯簿。立刻,他的大脑掠过一个记忆——当初他在录处女大碟的时候,楼维来探过班,还留下了一个电话号码。那张记着号码的纸当时被自己很随意地塞到西装夹层里了。
他……他也是唱摇滚的,应该会有办法吧?
南顿时被自己的想法给震惊了。如同沙漠中快要渴死的旅人找到水源般,他一下子兴奋起来,跳起来,扑到衣橱边,翻箱倒柜地找起那件西装。
在兜底找了个遍后,他终于寻了出来。往夹层里一摸,竟然还在!他激动地差点没跳起来,连忙按着号码拨起手机。
“嘟嘟嘟”三声,电话被人接起。那边一个苍老但让尹南刻骨铭心的声音响起:“喂,请问找谁?”
南颤着嗓子道:“楼……楼老师,我是尹南。”
“啊?是你?怎么声音变了那么多?”话筒的另一端疑惑起来。
一咬牙,南脱口而出:“楼老师,这就是我今天打电话向你求教的原因……我失声了!”
那边立即陷入沉默,就好象挂断了一样。南等了许久仍是没有回答,不禁心急起来:“喂,喂!楼老师,你说说话啊!”
“我早料到会有这一天。初次见面时,你还满脸稚气,完全没科班出身的那种沉稳。那时我就知道你这样没经过系统训练的孩子,才华再惊人,也会遇到声音上的瓶颈。其实,只要是唱摇滚的人很快都会明白,长时间的撕吼和咆哮,以及它所要求的特殊唱腔都极大地损伤声音。如果没有特殊的措施,最多不过唱个十五年就要倒嗓。这个圈子里的人为了保持艺术生命,只有靠吸食毒品来刺激兴奋态,这样才能松弛声带,最大限度地延长嗓子的寿命。”
南一声不吭。
他从来不知道摇滚背后是这个样子的。在他成功的时候,大概不知多少老摇滚人在背后嘲笑他,看他能撑多久。
一刹那间,他也终于明白,所谓的“把灵魂交给魔鬼”是什么意思。
楼维叹息着说:“尹南,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是怎么样的。当初我进入这个圈子的时候,也象你这般。但是,不值得的。真的是不值得的。如果你执意要走下去,基本上就没有脱身的可能了。虽然你这样有才华,但犯不着要出卖自己的灵魂。你还是退出这个圈子吧!”
南无声冷笑:你现在倒说得轻巧!我如今无异于身败名裂。无数人在外面骂我不要脸、恶心。可谓是尊严全无。如果再放弃了音乐,我还剩下些什么?前途又在哪里?现在已是华山一条路。只有在事业上更一鸣惊人,让大家知道尹南不用靠孙以芗的帮助、也不用你们在我得意时吹嘘拍马,落难时讽刺痛骂,照样可以永载音乐史!
毒品算什么?我只要出了这次的恶气,就不需要它了!一次,一次的吸食就够了!
于是南坚定地开口:“楼老师,求你了!我的音乐生涯不能就这样毁掉。帮我一次吧!”
那边再次沉默了好一会儿:“我这不是帮你,而是害你!一旦进去了,十有八九出不来。”
“求你了!”
楼维楞住,进退维谷。
良久,他才叹着气说:“我在你们这个城市里认识一个毒贩子,你去找他想想办法。我也先打个电话关照他一声。”说着,便把那人的详细地址告诉了他。
南抄下地址后,立马就去找这个在道上被称为“白哥”的毒贩。当他按照到达地头时,发现那竟是一栋极老旧的公寓。敲敲六楼一户人家的门,立刻就听里面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谁?”
南迟疑了一下,然后答道:“我是楼维指点过来的人。”
“咯吱”一下门便开了。一股刺鼻的烟味和酒气扑面而来,麻将的“哗啦哗啦”声也不绝于耳。一个口叼香烟、蓄着落腮胡的壮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吹了声口哨:“果然正点!不愧是当红的歌星啊!小美人来干什么啊?”
南粗着声音道:“我是买海洛因的。”
“啧啧,人长得蛮好看,声音他妈的真够难听的。我就是白哥,既然是楼维介绍来的,我总要卖点面子。这样吧,给你便宜点。说吧,要多少?”那人骨碌骨碌转着眼珠子,色眯眯地看着我,嘴里也不停嚼着槟榔,嘴唇血红血红。
南有些茫然,他自己其实对毒品根本是一无所知,怎会晓得需要买多少?不禁摇着头说:“我也不知道,你说说看!”
白哥听了先是一怔,然后大笑:“哈哈哈,裉旎拐媾龅搅顺酰约翰恢谰刮势鹞依戳耍俊彼钊撕懿皇娣难凵裼衷谀系纳砩献艘蝗Γ冻龌粕难莱荻运换巍4涌诖锾统鍪“魅希潮忝讼滤南掳停骸澳憔拖日獾阌闷鹄窗伞8湛挤逄煲话彩亲愎弧!?
南忍住恶心,抓出一把钞票给了白哥。低着头道了声谢,就夺门而逃,留下背后那道狼一样兽性的眼光。
一路上,他的心都扑扑直跳。坐在出租车上,他神经性地紧兜着怀里的海洛因,提防着司机,生怕他看破。回到家后,转身便把门牢牢锁上,一口气奔回睡房。
他颤颤巍巍打开一包,按照楼维教他的方法,拿出一次性针管,把兑好水的海洛因抽入其中。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针筒里浑浊的白色Y体,心底分外平静。其实,他并不是不知道他的人生这下真的属于魔鬼了。可无路可退了,他已经输不起。
于是,他拿起针筒,撩起左手袖管。抖着手,把银亮银亮的针尖慢慢刺进自己光滑的皮肤。但由于手颤抖得太厉害,针一下子又从表皮穿了出来,白色Y体全洒在了衣服上。他顿时楞住,不知如何是好,只晓得瞧着那滩东西。
好半会儿,他才抖着手,又一次兑了海洛因,把它抽进针筒。心底默数“一、二、三”,在到三时,猛地把针刺进皮肤。
血,慢慢沁出来。一滴,一滴,顺着手臂滑到手掌,沿着指尖落到地毯上。然后晕开来,化成诡异的暗红色渍。
南闭上眼。
砰!
砰!
心越跳越大声。
从此,他开始了吸毒生涯。
正如他所期望的,不过注S了四次海洛因,他的嗓音条件就大好了起来,很快恢复了从前颠峰水平。毒品很强烈地刺激了他的声带,让他的音色甚至比以前更为清亮。
特别是在注S后,那种飘飘欲仙、仿佛要飞起来的感觉简直是舒畅到极至。害他每次在家里的厕所中吸毒时,都几乎忘了外边还站着个孙以芗,每次都险险要被发觉。但是,这确实大大激发了他的创作灵感。本来准备放在第二张专辑里的歌曲很多都被他撤了下来,重新写了不少加进去。
其中有一首最终被他圈定做为主打单曲之一的歌《heroin》,直接用了毒品做为标题。这首歌只有两个和弦,讲的是打吸海洛因的过程。在第一段变快,然后又变慢,本来就是吸药后的正常状态。摇滚乐一直具有危险的毁灭性力量,这首《heroin》无论在什么时候听,都会令人毛骨悚然。它的画面性极强,边听仿佛就边看见吸毒的过程。再加上尹南首次抛弃使用吉他,改拉电小提琴,配上极简的迷离鼓声,真的会让人听到神经衰弱。
但这首歌在摇滚史上占有无上地位的一个更重要原因是,它有着药物歌曲押韵押得最好的两句词:〃heroin; it'slife;itmy wife〃,堪称是影响无远弗届。
其中还有首也是描写吸毒的歌《good vibrations》,这里的vibration指的是嗑药后的高C,六○年代的青少年常在嗑完药后,对彼此说:〃you h**ood vibe〃。这首歌被南自己称为“口袋交响乐”。因为他请了许多古典音乐家进录音间,他自己担任指挥、录音师、制作人,反复地进行拼贴与叠录的技术,在其中可以听到非常细腻、层次丰富的元素,编曲非常繁复,当然还有惯有的优美和声。
这首歌南本来唱了十多个版本,但只喜欢其中两个版本的前半与后半。于是他利用快转和放慢的技术将两首key与节奏都不同的歌成功地缝合成最后出现在专辑里的《good vibrations》。
在毒品的致命催化下,南的才华爆发得更猛烈。用了短短一个半月,就完成全部录制工作。只是,他在海洛因的旋涡中也越陷越深。现在他已经完全离不开它,如果三天不注S,他的毒瘾就完全无法控制,整个人都会变得歇斯底里。
自然,那十包很快消耗掉。他现在平均每半个月就要去白哥那里买一次,花掉的钱已是以万计。但南自不会让以芗知道,用的都是他首张专辑大卖得来的分红。
在外界仍是恶毒批评尹南反社会常规的性取向时,他的第二张大碟《nothing》隆重上市。在众人的好奇中,两周时间就卖完全部出货量,连赶制都来不及。乐评人听了之后,都立刻倾倒在他磅礴的才气中。调整后的专辑风格以迷幻和死亡为主,大大颠覆了乐界对国内摇滚的定义。歌词的深度,编曲的复杂,以及录音技术登峰造极的运用都成为几乎不可逾越的高峰。
?幌伦樱腥硕疾辉偬杆耐粤怠>秃孟筇匾饣乇苷饧乱谎,只顾着赞扬他完美无缺的表现?
在环球唱片上下一片欢庆时,南自己提出了要举行巡回演唱会,让所有人都跌破眼镜。然而谁也不敢多说,只好纳闷着筹备起来。
十天后,南正式踏上巡回之路,第一站便是这个省的省会。在那里最大的一个露天广场,他开了有史以来最疯狂的个唱。当他在上面咆哮时,下面也咆哮;他在上面沉醉时,下面也沉醉;他在上面接近死亡的Y郁时,下面也死寂一片。
最后当他喊出“heroin; it'slife;itmy wife”时,下面几乎癫狂。音符停止的刹那,他的手一抖,拨断了所有琴弦。
台下的观众叫啊跳啊,完全是疯了。南的脸色煞白,匆匆点了下头,就跑下台,不理众人“安可”的呼声。他近乎狼狈地钻进台后的一辆休息车。里边空无一人。但他还是不放心,从他的皮包的夹层里掏出针筒和已兑好的海洛因,走出车,看看四周无人,就撒腿奔到广场远处一个狭窄的巷子里。
他就着黯淡的星光,拿起针筒。略看了看,试试能S出Y体。针尖的银光在黑暗中闪烁着,显得这样冷酷冰冻。南面无表情,手起针落,很准确地刺进左上臂的皮下。
极乐啊!
他闭上眼睛,享受。全然没有发现几个小混混已经发觉了巷里的暗中有人,正慢慢*近。
他呼出一口气,拔出针尖,套上塑料盖,准备离去。一转身,赫然发觉七八个高大的年轻男子站在他面前,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吆,是一个美人在打毒品啊!”其中一人流里流气地说。
“是哦。前面那样子好陶醉,好迷人啊!他妈的都让我硬起来了。”另一人C话道。
南一听,立刻惊慌起来,知道大事不妙。他心一横,就往前冲。但没走几步,就被挡了回来:“慢走,小美人。陪大爷们玩玩。”十七、八只手纷纷伸过来,上下其手地摸着他。
“滚开。不然我叫警察了!”南又惊又怒,冷冷斥道。
“嘿嘿,你以为你就干净?吸毒也是违法的!”一个脸上有疤,肌R突起的男人蔑视地看了他几眼,狠声说。
仿若平地一声雷,尹南被这一句话震得僵住。
他一下子意识到——他已经不是光明中的人了,是和肮脏的臭水沟一样没有价值、最底层的生物!他只不过是垃圾!
垃圾!
恍惚中,南的衣服被撕开。那些流氓一拥而上,玩着他的下T,用手指C着他的P眼。其中有一人把YJ拼命朝他嘴巴里塞。他死也不张开,结果被疯狂扇了十几个嘴巴。耳边隐隐听到叫嚣声:“妈的,还装什么?贱人一个!
他想:算了。你以为自己是什么贞洁烈女?除了光鲜的外表,你早什么都不是了!
于是,放弃挣扎。
剧痛中,他被同样黑暗的恶GQG,三四根YJ最后一起C了进来。南宛如破败的娃娃,躺在血泊中,头发散乱,满布伤痕,双眼无神地看向黯淡的星空。
R体翻滚中,分明,一滴眼泪从他的眼眶中凝聚,落下来,掉在冰凉的地上。
他的灵魂真正卖给魔鬼了!
待到山花烂漫时
当然了,那么大一个人,尤其还是一个明星突然消失无踪,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就引起演唱会举办方、唱片公司的高度重视——迅速和当地的公安局联系,出动了大批警力搜查。
结果,还没过午夜便在巷子里发现南躺在血泊中昏迷不醒,身上满布伤痕和JY,还有左手臂触目惊心的针口。一路跟踪的记者大哗,马上发回报道说“著名摇滚歌手尹南昨在省会遭到QG,当时情状惨不忍睹。并在他手臂上发现可以痕迹,估计乃吸毒所致。”
消息一放出,举国震惊。这个尹南,同性恋的风波还没结束,现在又捅出来在吸毒!他倒真是彻彻底底的新闻人物。一夜之间,本来同情他的人、赞叹他音乐才华的人都倒戈过去,一起讨伐他泯灭理智去碰那“白色恶魔”。殊不知,在摇滚圈层层幕布后面,所有人都没有羞耻地蹲在角落,贪婪地打着毒,来维持他们所谓的艺术生命。
而事实上,吸毒不过是他们生活的一个侧面。多少摇滚人是毫无贞节可言,性乱交、群交、嫖娼、性虐,无所不用其极。他们表面的震耳欲聋、永不耗尽的精力是以背后多少的荒Y奢靡来做支撑的啊!
这件事以芗自然在第一时间就得知了。当时他接到电话时,心就沉入海底的泰坦尼克一般,冷却,冷却,直到沉到谷底。他挂上话筒后,楞了老半晌。胸口空空荡荡,没个着落。接着,他又忽然清醒过来——明白这时的南需要他。他的依靠是他,而自己也发誓要让他依靠一辈子。
他“腾”地一下子站起来,撩起椅子上的外衣便夺门而出,去守护他心目中的一辈子。
虽然,他的一辈子在加护病房里急救,什么也听不到。
在以芗乘着私人飞机赶到省会医院时,见着的南就是这样支离破碎,静静躺在加护病房中,憔悴疲倦的仿佛随时会离开人世。以芗两只手贴着冰凉的玻璃,手指在上面轻轻划动,慢慢描绘南的轮廓,就好象这样是真的摸到他了一样。
他看啊看,鼻子一酸,眼泪差点下来。但一想到后边还站着大群保镖,便强自忍住。转身走向医生办公室。
他敲敲门,然后走进去。办公桌的另一端坐着个中年医生,一脸严肃:“你就是尹南的家属?”
以芗坐下,毫不迟疑地答道:“正是。他的情况怎么样了?”
“很不容乐观。虽然他受的伤其实并不严重,大多只是皮外的,至多也不过是G门破裂,一个月也就可以好得差不多了。但你知不?浪谖荆刻迥诘暮b逡虺煞指叩每膳拢得鞣玫募亮亢艽螅蜒现厝怕宜哪诜置谙低场n颐遣坏貌欢运辛艘幌盗幸┪锟刂疲悦馑拿庖呦低巢裁次侍狻r惨虼酥坏盟徒踊げ》俊!?
以芗听了,心立刻被绞了起来:什么时候?从什么时候起,南开始打海洛因的?自己为什么从来没有发觉?又因为什么事迫使他开始吸?
重重疑问让他的脑子混乱起来,不禁更担忧起南的身体状况。
但他向来不是一个把关心显露在外的人,除了南,谁都不曾了解他真实的感情波动。只见他平静地点头:“我知道了,医生。我什么时候可以把他转到家乡的医院?”
医生翻了翻病历,略微思索了一下:“一个多礼拜吧,等他的内分泌稳定以后再说。”
以芗再次点头,象石头一般坚硬地站起来,开门走出去。
他回到南的病房前,沉沉地看他。举起手,隔着玻璃缓缓描绘着他的轮廓。然后,放下手,转身,离去。在和保镖擦身而过的时候,飘下一句:“保护好尹先生!”
他始终不明白南为什么要吸毒?如果不知道根,就无法治本。所以他决定先去查查事情的原由。当然,凭他的手段,几乎没费多少工夫,就从唱片公司的录音室、黑道的小混混等方面综合出了大致情况。
以芗又是何等聪明的人,几相合起来分析一下,便知道了事情始末。他这才恍悟:近一段时间,南老呆在厕所间里在干什么?有一阵子他的嗓子沙哑粗沉到不行,结果没几天又突然恢复了,这里边的奥妙原来也在此。
他坐在医院病房外的椅子上,有点想不明白——南真的为了那口气可以牺牲至此?一想到他的身子被几个猪狗不如的东西玷污过,顿时就狂怒无比。咬牙切齿地命令下去:就是把整个省会兜底翻过来也要找出那些人渣。
三天后,省会郊外的一间农舍里,七八个年轻男子被捆绑着压在地上,浑身发着抖,眼睛都不敢往上瞧,旁边数个汉子冷笑着看他们。这时,只听外面一声猛烈的刹车,接着门被推开。以芗穿着他最爱的皮衣皮裤,悠悠然地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大帮的黑衣保镖。
他瞥了一眼地上的人,漫不经心地问:“就你们?”
那些人不回答,抖得更厉害。
以芗走上前,弯下腰,突然伸出手把住一个人的下颚,用力一捏,柔声问道:“就你们?”
那个人面如土色,眼中倒映着以芗的身影,那是张很平静的脸。
见他还是不回答,以芗笑了笑。手猛地一加劲,“吧嗒”一下把那人的下颚骨给捏碎了。就听一声惨烈的叫声,响彻整个夜空,也在屋里久久回荡。
他站起来,走到第二个人跟前,蹲下身笑问:“那你呢?是你干的吗?”那人恐惧地看他,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于是以芗又伸出手。第二个人见状,连忙尖叫:“我说,我说。是我干的。那个大明星是我QG的。”
以芗点点头,到了第三个人面前。他锐眼一瞥,见那人已经吓得流N了,弄湿了整条裤子。他脸色不变,依然很轻声地问:“你呢?是你干的吗?”第三个人连连点头。
就这样,他挨个问了过来。
所有人都招了。是他们QG了尹南。
以芗走回原地,环视了他们一下。声音柔和到了极处:“原来真是你们干的。很好,很好啊!”说着,他闪电一般地抽出ak…47,朝每人垮下就是一枪。
“啊!”
那是痛到骨髓的嘶喊,远远传开去,方圆五里之内听得都要心惊胆战。
以芗还是很温柔,笑着说:“这下你们以后不能害人了吧?”
他转头走出门,离去前吩咐道:“脱了他们衣服,抱到盐水桶里去泡着!”说罢,便扬长而去。
五天后,私人飞机载着以芗和刚刚清醒不久的南回到自己的城市。南转进当地最好的市立医院接受治疗。他很乖,每天都顺从地接受治疗;以芗也每天来看他,削苹果给他吃,推着他医院的草坪里晒阳光。
一切都很好。多么安宁的一副景象。
但……
“给……给我,我不行了,我要,我要!”南哆嗦着唇,从床上爬下来,甩开护士的手。脸上一片苍白,眼神散乱,苍瘦的指节把住门,另一只手在空中无目的地飞舞。害怕的护士只能在一边看着这个接近癫狂的小伙子。
以芗推门进来时见到的景象就是这般,才回来两天,也就是他清醒不过四天,南已经忍不住毒瘾,开始全面发作了。
南一看到他,就宛如碰着救星一样。紧抓住他的肘关节,死命的掐住,仿佛要握进骨头里般。他的嘴唇泛出青紫色,瞳孔在慢慢放大,喘息着道:“以芗,以芗,救我!我要白粉,我现在就要。我快不行了!”
以芗心剧烈地疼痛,简直要剥夺他的呼吸。看着南这个样子,他觉得比当初自己脾脏破裂还要痛苦。但他的脸色还是毫无波动,只是淡淡摇头:“南,我没有的。”
南猛地抬头,探究地看他,见他不是开玩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