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没人知道二十多年前聂家灭门的真相,也没人知道聂家二十多年前,究竟招惹了什么人。但却可以想像,那一定是个很可怕的敌人,拥有凌驾天下的实力,不然绝无可能在一夜之间血洗聂家,而又追查不出凶手。
这是东云翔瑞第一次用如此正经地表情对阿离说话,阿离看着觉得别扭,心中突然凉了一下,低声道:可是,我还是觉得……
如果不道歉的话,会受到良心的谴责。
见阿离犹犹豫豫,像是还想回去,止水上前道:还嫌你添的乱子不够多么?
但是……总觉得很奇怪……怔怔望着回路,阿离有些担心,既然他知道有人要杀他,而且还远在十里之外,为什么不躲呢?
大概……是想来个了断吧?东云翔瑞低声猜测道。
第章
了断?阿离重复了一遍,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一个了不起的词,这么说来,一会儿过后,这个地方就有一场大风暴要来临了?
是啊,所以才叫你快走。东云翔瑞道,在这里多呆一分,就多一分危险。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要找他了断,但我们这些后辈,还是不要牵扯进去比较好。
阿离想了想,觉得东云翔瑞说得也有道理。虽然阿离对即将发生的事即好奇,又担心,但总算按捺住,没有冲回去。
这时,只见止水又把匕首C入土中,俯身一听,脸色微变,随即起身,一脸严肃地禀告东云翔瑞道:那些人就快到了!我们走这条路,很可能会碰上!
那就先避一避吧……
东云翔瑞边说着,就已环视四周,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暂时躲避的地方。
但突然,只听头顶传来一声大鸟的鸣叫,三人均被吓了一跳,整齐一致地抬头——只见头顶竟有一只老鹰飞旋!
老鹰?阿离惊讶得叫出了声,他没想到自己竟能在这种地方看到老鹰。
而止水的反应却更加奇怪,他竟望着那老鹰,低声自语了一句:七七?
七七?阿离莫名其妙地回头望着止水。
这时,东云翔瑞也走上前来,正色问止水道:你确定它是七七?
止水点了点头,上前一步,仰望着那只在他们头顶展翅翱翔的大鹰,曲指入口,吹出一声响亮的哨音。哨声未落,空中随即传来一声尖锐的鹰叫——竟是那只老鹰回应了!并且俯身朝止水冲来!
啊!——
阿离尖叫一声,被吓得后退一步。而止水却伸出右臂,似乎是在迎接那老鹰的到来。这时,只见那老鹰扑打了几下翅膀,庞大的身体灵巧地歇在止水手上,还用翅膀拍了拍止水的头,好像是老朋友在打招呼一样。
阿离看得一愣一愣的,对止水的崇拜又增加了几分。心想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让止水教自己养老鹰。
止水大哥呀……阿离一脸谄媚的微笑,靠近止水,指了指那只鹰,问道,是你养的么?我听你刚才叫他七七……七七,是它的名字么?
不是。止水不带任何感情的回答,声音就像读报告一样没有起伏,这是老鹰不是我的,而是我朋友的。而七七,是我朋友给它取的名字。
你的朋友又是谁呀?阿离继续问。
但这次,止水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转头对东云翔瑞道:少主,看来浅苍也到京城了。
——浅苍?
阿离又听到一个陌生的名字,心想,难道这叫七七的老鹰,是那个叫浅苍的人养的?
因为七七的突然出现,打乱了东云翔瑞原本想找地方躲避的计划。
被这么一延误,再想躲,已经没有时间!只见前方已经腾起一片黄色的烟尘,接着脚下的大地也传来一阵剧震!
连眨眼的时间都没有,一支急行马队,便已出现在他们眼前!
烟尘散去,马队越来越近,渐渐可以分辨出骑马之人的相貌。
浅苍?!
东云翔瑞和止水同时认出那为首一人,不约而同倒抽一口凉气。
虽然刚才看到七七时,他们都已猜到,浅苍就在附近。但却没想到——他竟带着大约五十骑的马队同时出现!?
少主?
这时,为首那人也已认出东云翔瑞,翻身下马,匆匆行过一礼后,急忙问道:少主,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才要问你呢,不好好呆在大理,跑到京城来干什么?
是王爷的命令,此事说来话长,稍后我再跟少主解释。
浅苍绝少离开大理,除非真的事关重大,让大理王觉得除了浅苍之外,其他人都无法托付时,才会令浅苍去办。
一听是王爷的命令,东云翔瑞和止水对望一眼,隐隐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这次在浅苍率领下,来到京城的便装侍卫,整整五十名,他们全是直属大理王室近卫军虎豹骑的成员。
虎豹骑的统领是大理王本人,除了大理王,没人可以指挥他们。
入队之前,每名士兵都经过了精挑细选,拥有武将级的实力。可以说是强人中的强人,精锐中的精锐。而虎豹骑,则是一支号称战无不胜的、传奇般的骑兵队。他们人数虽然不过两万,但却在大理对抗其他南方少数民族的战斗中,屡建奇功、彪悍无匹。
而那名和东云翔瑞讲话之人,正是浅苍,虎豹骑的右翼都统。
他跳下马来,和东云翔瑞站在一起。
两人身高相仿,但容貌举止之间,浅苍却显得更为成熟。不过光从外表来看,他的年纪不大,最多不过二十五六,一条松散的发辫软软地搭在肩上,眉目异常清秀。并且和其他南方人相比,皮肤稍显白皙,使他在人群中非常显眼。
——真看不出来他是首领?
阿离把眼睛微微眯起,把浅苍从上看到下,从左看到右审视了一遍。怎么看浅苍都觉得他像那种吃软饭、被包养起来伺候人的小白脸。
正在这时,浅苍也留意到一旁的阿离,微一转头,锐利的目光朝阿离移来!
阿离没能及时避开他的目光,两人的视线交汇了!
一阵寒意陡然袭来,阿离只觉自己被对方用眼神狠狠刺了一下。心脏猛一抽搐,下意识地匆匆低头,竟不敢再跟他对视。
而阿离刚才的什么关于吃软饭的想法,顷刻之间,全被他自己推翻!
那种眼神,那种气势!如果真有人敢养他,那一定要掌握多么高超的驯兽本领呀!……不然一定会被活活咬死的……
他是什么人?浅苍指了指阿离,问东云翔瑞。
是……东云翔瑞支支吾吾,脸红起来,偷偷瞟了阿离一眼,见阿离没有任何反应,也不好意思在这么多人面前,高声宣布阿离是他未来老婆。所以只好凑到浅苍耳边,压低声音道:是我选出来的王妃。
原来是王妃。
谁知浅苍一点也不体谅东云翔瑞的害羞,充当扩音器,用正常音量把东云翔瑞刚才的话又复述了一遍。这时,那些虎豹骑成员喧哗了,都朝阿离看来。
阿离一阵恶寒,心想这下问题严重了。都怪自己没有早跟东云翔瑞解释,一直拖到今天。如果让他们知道自己是男人的话,不知道东云翔瑞以后,还有没有脸在大理国继续呆下去了。
他不是男人么?
浅苍突然爆出来的一句话,把阿离吓得后腿半步,一句你怎么知道已经跳到嘴边,差点就要说出来了!却被东云翔瑞的一阵笑声打断。
浅苍,你的眼睛怎么长的?阿离明明就是女的呀。东云翔瑞一边笑,一边说。
不长眼睛的人应该是你吧!阿离在心里抱怨。
是么?浅苍好像还是有点不信,但听东云翔瑞说得那么肯定,也不便多疑下去。
对了……东云翔瑞突然想到正事,急忙问道,你这次来京城究竟为了什么?
为了找一个人。
谁?
聂元贞。
他?!
不仅是东云翔瑞,就连阿离和止水,也都怔住了!
二十多年前,熹襄朝的皇后和深受先帝宠爱的珍妃,同时怀上龙胎。
于是先帝下诏,谁先诞下男孩,便立为太子。
诏书一下,珍妃知道皇后为求地位巩固,必定对自己和自己腹中的胎儿狠下毒手。于是珍妃请求先帝,允许她在郊外一间寺庙静心养胎。
先帝不疑有它,一口答应。
不久之后,珍妃在寺庙里悄悄诞下一名皇子。为了保住孩子性命,珍妃向先帝谎称流产,私下却将小皇子秘密托付给御前侍卫都统——聂元贞。
她希望聂元贞能收养小皇子,并且当成聂家的孩子抚养长大。
珍妃信任聂元贞,一方面是珍妃对聂元贞有提举之恩,聂元贞对珍妃非常敬重,并且武艺高强,光明磊落,是值得托付之人;另一方面,作为报答,珍妃把《九重经》赠予聂元贞。
珍妃对聂元贞说,她不求小皇子能够登上皇位,只求他能够平安长大。即使他体内流着龙血,但却希望他可以远离朝廷,远离流血的政治纷争。即使他们母子可能永远无法相认,但只要能看着他平安长大,自己也就心满意足。
在当时的情况下,如果让皇后知道珍妃先诞下了皇子,不仅是小皇子,就连珍妃自己的性命,都难以保完。
聂元贞深知其中的利害关系,他跪在珍妃面前,指天发誓,说愿以生命保护小皇子。
于是珍妃流着眼泪,把还没睁眼的小皇子交给他,看着他把小皇子抱下了山。
先帝虽然为珍妃的流产的事情深感惋惜,但不久之后,便渐渐淡忘。皇后那边也没有任何动静,就在珍妃以为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的时候,血案发生了!
——聂家上下一百多口人,全都死在一夜之间
——聂家惨遭灭门!
没人知道聂家为何而亡,也没人知道凶手是谁,因为怎么查也查不出来!
但所有的事情,只有珍妃知道,她凶手就是皇后,极其党羽。
但即使她知道,但却没有任何办法,一来是她欺君在先;二来,她的势力远远不及有丞相撑腰的皇后,所以只能隐忍下来。
不过好在清理血案现场时,并没有发现婴儿和聂元贞的尸体。
珍妃每日烧香拜佛,祈求他们平安。
在这期间,聂元贞想尽办法,终于和珍妃取得联系,并且捎信告诉她,小皇子不但没死,还和自己在一起。他时时谨记自己当初的诺言——要用生命保护小皇子的安全。
珍妃思子心切,希望能见小皇子一面,于是和聂元贞约定了秘密见面的时间地点。
但到了约定那日,珍妃满怀希望的等待,却化为一场刻骨锥心的恶梦!
因为她等到的不是聂元贞和她的孩子,而是皇后,还有一具——婴儿的尸体!
一个还没满月的孩子,包在一张被鲜血染红的包袱皮里,被仍到珍妃面前。
珍妃揭开包袱皮的一角,看到一张僵白到发紫的脸颊!
啊!的一声,她尖叫着,跌坐在地。
——那是她的孩子!
她把他送走的时候,他还睡得很香,红扑扑的脸颊就像秋季成熟的苹果,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奶香;但当他再次被送到自己面前时,却已变成一具冰凉的尸体,脖子已经被拧断,嘴角血迹未干,眼睛一直是闭着的……并且永远也无法挣开。
她是他的娘,但她甚至没有看过他的眼睛……
她曾经梦想有一天可以摸摸他的头,可以望着他的眼睛对他说话,可以看他笑,看他哭,看他在聂家平安长大,看他成就一番事业,看他娶妻生子……
看他一生幸福,平平安安……
为了这个微不足道的梦想,她甚至可以放弃听他叫自己一声娘的机会,甚至可以放弃先帝的宠爱,甚至可以放弃自己为人母的幸福。
但这所有一切,都被眼前这残忍到难以接受的事实,撕碎。
她的孩子,她骨中的骨,她R中的R,已经化为一具永不睁眼的尸体,被人肆意扔在地上。
珍妃始终没有哭出来,她的泪,全都化为血,滴在心里。
皇后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她告诉她,聂元贞为求保命,主动交出了小皇子。
珍妃当然不信,但小皇子的死,给珍妃的打击太大,竟让她大病一场。即使如此,珍妃还是期待着有一天,聂元贞能够出现在她的眼前,告诉她一切真相。
后来,这一天终于被珍妃等到了,那个时候她正在寺庙里静养。
面对突然到来的聂元贞,珍妃显得非常冷静,她只对她说了一句话:如果你问心无愧,没有违背当初的诺言,我就听你解释。不然——你就走!什么也不要说!
那个时候的珍妃虽然背对聂元贞,但她是多么希望聂元贞能像以前那样,真诚地说自己没有愧对誓言,说自己没有辜负珍妃的信任,也没有把皇子主动交给皇后,更没有让小皇子死在皇后手上。
但是,所有的等待,归于沉寂——
珍妃没有听到聂元贞的任何解释。
终于,不知道等了多久,珍妃终于忍不住了,回头一看——聂元贞早已不见踪影!
他竟然走了,一句话也没有留下就走了!
他走,说明他问心有愧!说明他愧对当初的誓言,说明他无话可说,说明他没有任何解释可做!
——那一刻,珍妃彻底崩溃了!
她的泪,她的血,她的痛,她的悔,她的恨——
全都化成啊的一声凄厉的惨叫,生硬地划裂古寺寂静的天空!
那之后,珍妃一病不起,终日与汤药为伴。
她这一病,病了将近二十年,并且怎么医都医不好,而且还越来越严重。
终于,在新帝莫朝遥登基后不久,她托人请求皇后,说自己病情加重,命已不长,但死前唯有一个心愿,就是可以把尸骨埋葬在家乡——大理。
珍妃,本姓东云,是大理皇室成员,是年长大理王五岁的亲姐姐。
二十多年前,为了熹襄和大理的和平安宁,她不远千里从大理来到中原,嫁给熹襄朝的皇帝,封为珍妃。
纵使在大理如何显赫,但一到这个千里之外的陌生王朝,便是一个没有任何亲人,没有任何朋友,也没有任何回忆的可怜人。就连那个惟一把她的血和熹襄联系在一起孩子,都已经死在二十多年前,死在还不满周岁的时候……
从那个时候起,珍妃也死了。皇后知道,所以才同意让她回大理。
在大理和熹襄的联姻中,珍妃是牺牲品。
假设在二十多年前,珍妃把皇后杀害皇子的事情,告诉给大理王。那么熹襄和大理,必定兵刃相见。
正因为知道这一点,珍妃才选择把一切都隐藏起来。
她当初嫁到熹襄,为的就是熹襄和大理的和睦。
她不允许这眼前的和平,被自己亲手破坏。
她这一忍,就忍了整整二十多年前。
现在二十多年前都已过去,珍妃早已看淡一切。她不想报仇,只想知道真相。
回到大理以后,珍妃把这一切告诉大理王,她希望大理王可以帮她找到聂元贞。她说好后悔自己二十年前没有听他解释,后悔了整整二十年,希望在死前,能听聂元贞亲口告诉他,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大理王秘密派人去查聂元贞的下落。
为了怕惊动皇后一党,整件事情进行得很隐秘,以至于连东云翔瑞都不知道。如果不是今天正好碰上执行任务的浅苍,恐怕他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
听完这个长长的故事,阿离有个问题不明白,既然知道自己的姐姐受了那么多苦,为什么大理王不但不报仇,还要再派皇子来跟熹襄和亲呢?
不等别人回答,阿离自己就想到答案了,啊!我知道了!……他一定是想让自己的儿子娶个熹襄的公主回去,然后关在大理,好好欺负!好好虐待!给他姐姐报仇!
阿离自以为自己的分析完全正确,没想到却换来众人的一阵大笑。
止水笑道:身为未来王妃,说出这种话,是不是想悔婚呀?
咦?
阿离差点忘了,东云翔瑞还把自己当女人,正想分辨,但却被东云翔瑞一把抱住,不容拒绝道:不行,现在想反悔已经来不及了!绑也要把你绑到大理去当王妃!
放开我!阿离挣开东云翔瑞,叹了一口气道,事到如今……有件事情,不得不说了……
什么事?东云翔瑞好奇。
就是……阿离提了提气,眼角瞟了瞟周围那一圈虎豹骑的人,心想:东云翔瑞好歹也是个小王爷,还是给他留点面子吧,等到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再向他摊牌也不迟。
这么一想,阿离把那句快到嘴边的我是男人,硬生生又咽回肚子,敲开东云翔瑞的肩膀道: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到底是什么嘛?
以后再说啦……
可我现在就想听!
你还是等人少的时候再听比较好,我怕吓着你……
可是……
东云翔瑞还想说什么,但只听浅苍说了一句到了,一抬头,这才发现,他们已经回到了飞香舍——也就是聂元贞所在的地方。
第章
还未进屋,一股异样的气味已经传来——那是血的味道!
不好!
浅苍低吼一声,已经推门而入!
其他人都跟在后面,才刚进屋,就被出现在眼前的血腥画面惊呆!
光线依旧昏暗的房间里,正中是一张灰黑的木桌。而那木桌之上,此时此刻,竟端端正正地摆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是聂元贞,他竟然死了!
失去头颅的身体斜斜地倒在地上,猩红的血Y流了一地,满屋都是血的气味,浓腻得让人窒息。
那颗无论头发还是胡须皆已花白的头颅,静静地被放置在桌面上。
见惯死人的浅苍,不发一语,走上前去,拨开遮盖住死者面容的散乱头发,像是想确认死者的身份。但浅苍从未见过聂元贞,所以看了一会儿,也没发表什么结论。
倒是阿离,从聂元贞发丝的缝隙里,隐约看到死者闭着眼睛,好像死得很平静,也很安详。
一把还在淌血的长剑,静静地躺在地上,和剑柄相距不到三寸的地方,是聂元贞的手。四周也没有挣扎打斗的痕迹,推测是聂元贞用剑自杀的。
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之下,看到死人头,阿离只觉脑袋里轰隆一下炸开,被吓得脚下一软,差点跌倒。
还好东云翔瑞及时扶住了他,什么话也没说,但却抬手捂住阿离的眼睛,不让他再看下去。
阿离一反常态,没像往常那样推开东云翔瑞,而是静静地站着,身体隐隐开始颤抖。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们不过才离开半刻钟而已,一个活生生的人,居然已经身首异处!?
这时,突然起了一阵风,把一张白色的信笺,挂到半空。
浅苍没有抬头,只一抬手,就已牢牢抓住正好飘过头顶的那页信笺。纸上墨迹还未干透,像是刚写不久。字并不多,只有短短两句:
二十年前有违誓言,二十年后人头奉上。
刚毅的字迹,如同铮铮铁骨,刺痛了浅苍的眼睛。
——果然是自杀!
这么想着,浅苍把那页信笺拿给东云翔瑞过目。
东云翔瑞把那短短两行字,反反复复看了几遍,才说出一句:他这又是何苦!
珍妃等了二十年,等的就是聂元贞的解释。但他却在这个时候,选择自杀!?
一个再也无法说话的人头,还能解释什么!?
珍妃苦苦等了二十年,却再也等不出结果?难道要她带着这个毕生的遗憾,含泪九泉?
其实,等了二十年的人,并不只珍妃一人,也包括聂元贞自己。
从他消失在珍妃面前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开始等待,等待有一天可以用自己的命来赎罪。
所以,他终于等到今天,等到大理的人前来找他,等到可以把这颗人头交给大理,等到赎他当年没有遵守约定的罪孽!
但是——
二十多年前的滔天血债,并不会随着聂元贞的死,而一笔勾销……
把聂元贞的首级用白布包好,封在塞满冰块的冰匣内,虎豹骑一行人火速赶回大理复命。
东云翔瑞本想同行,但阿离说什么也不肯,找借口推脱。说自己右脚上的扭伤还没复原,赶路的话,很不方便。况且虎豹骑是回去复命的,一路上肯定马不停蹄。跟他们一路回去,劳神伤身是小,如果一不小心累死了,那该怎么办?
其实阿离的真正想法是,如果跟着虎豹骑的那些人,自己逃跑的机会,一定会降为零的。
见阿离反对非常彻底,东云翔瑞想了想,也觉得颇有道理。虎豹骑训练的地方,他也见过,简直跟地狱没什么分别。那种地方训练出来的侍卫,一个比一个魔鬼,身体都是铁打的,精力无限,即使三天三夜不睡觉,也不会喊一个累字。
跟他们同路,东云翔瑞自己恐怕都吃不消,更别说阿离了。
这么一想,东云翔瑞终于答应和阿离一起,一边欣赏风景,一边回大理。
送走了虎豹骑,阿离本该高高兴兴。但奇怪的是,在回城的路上,阿离不但没怎么笑,还一直耷拉着脑袋,时不时叹几口气,好像很失望似的。
而那件让阿离失望的事,就是止水并未和虎豹骑一起离开。
他作为东云翔瑞的贴身侍卫,理所当然要留在东云翔瑞身边。阿离心想,如果可以连止水也一起甩掉的话,只剩下东云翔瑞一个人,他逃跑起来,就方便多了。
轻轻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接受现实,暗暗盘算起下一步的逃跑计划了。
大概傍晚时分,他们终于回到原来的客栈。
阿离累了一天,已经筋疲力尽,倒在床上就想睡。但谁知眼睛刚闭上,东云翔瑞的声音就从头顶传来,阿离姑娘……我知道你已经很累了,但是那件事情……如果你不告诉我的话,我会彻夜失眠的……
阿离累得连眼睛也不想睁,把头埋在枕头里,很不耐烦地回了一句,什么事呀?
就是在回飞香舍的路上,你说有件事要告诉我,但必须等到人少的时候……
啊!阿离惊叫一声,这才想起来,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一拍前额道,是那件事呀!
到底是什么事啊?
就是……阿离干笑了两声,还是开不了口。
这时只听啪的一声,阿离偏头一看,只见刚才还站在门边的止水,已经关门离开了。
——糟了,他一定是生气了。
阿离一脸苦笑,望着紧紧闭上的房门,以为止水误会他刚才的欲言又止,是在暗示不想让止水听见。
其实,阿离只是单纯觉得很难开口而已呀……
一边在心里大喊冤枉,一边又把视线移回东云翔瑞脸上。只见对方还是一脸期待的表情,在等自己讲出那件事情。
唉……看你这么期待,我就更难开口了呀……
阿离还在暗自叹气,但东云翔瑞已经等不住了,又问了一遍:现在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了,到底是什么事呀,阿离姑娘?
你不要叫我阿离姑娘了。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东云翔瑞非常纯真地眨眨眼睛,问道:不叫阿离姑娘,那叫什么?
随便了啦。只要不叫姑娘,什么都好。
随便?……东云翔瑞思索了一下,突然双眼一亮,以为阿离是在暗示什么,不由露出一脸J笑。
你笑什么?看到东云翔瑞的这种笑容,阿离心底阵阵生寒。
呵呵……东云翔瑞继续J笑,凑近阿离道,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想让我改口叫你……
?
夫人?
……阿离黑下了脸。
见阿离不喜欢,东云翔瑞急忙换了一个,娘子?
谁知阿离的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Y沉沉地喝道:你给我闭嘴……
他现在的心情,已经不是愤怒两个字可以表达的了。
唉……东云翔瑞实在猜不透,你到底想说什么呀?
缩头一刀,伸头也是一刀,再瞒下去也不是办法,阿离决定拼了!
指了指窗户,对东云翔瑞道:你先把窗子关起来。
什么事情还要关窗子?
你照我说的做就对了!
好好好……
见阿离的火气越来越旺,东云翔瑞不敢得罪,只好乖乖起身,去把窗户关起来。
这房间就只有一门一窗,门刚才已经被止水关上了,窗户现在又被东云翔瑞关上,成了一间彻底的封闭空间。
真是的……搞这么神秘,还关什么窗户?……
东云翔瑞一边碎碎念,一边转过头来,谁知——
啊!!——
东云翔瑞一声惨叫,以螃蟹状贴在墙壁上,指着阿离大嚷道:你你你你要干什么!为什么要脱衣服!
此时的阿离背对东云翔瑞,坐在床上,已经把外衣脱了下来。
阿、阿离姑娘……你还是快把衣服穿上吧,我的心脏接受不了……虽然我的确已经决定娶你了,但是……
阿离理都不理东云翔瑞,继续脱。
东云翔瑞面红耳赤,偷偷瞟了几眼阿离的后背,又急忙把头低下,不敢多看,其实他的内心非常挣扎,虽然你是我的准王妃……但、但是……我、我、我还是……有点反对婚前性行为的呀……嗯……那个,其实也不是我反对……主要是我爹那边他……哇啊啊啊啊!
东云翔瑞支支吾吾说到后面,竟变成一声惨叫。
因为他看到半L上身的阿离噌一下站了起来!而且一只脚还已经下床了……
东云翔瑞你给我看好了!阿离深吸一口气,大声吼道,我要转身了!
哇!不要呀!——
在阿离转身的瞬间,东云翔瑞吓得急忙闭上了眼睛,身子也跟着向后一转,面向墙壁。
你怕什么?看我呀!
没想到东云翔瑞竟然这种反应,阿离又好气又好笑,走到东云翔瑞身边,戳了戳他的肩膀。
不、不行……阿离姑娘,我我我……我不能看……
你就看一眼嘛,有什么关系,看一眼就明白了。
不……不行……
阿离叹气,从来没见到过这种人。外表上看挺男人,但内心深处,却比大姑娘还大姑娘。回忆起当初第一次见面,阿离还把他当成自己的心中偶像呢,现在想来都觉得好笑。
好好好,不看不看,那你摸一下总行了吧?
摸?摸那里呀?
这里!
说着,阿离抓过东云翔瑞的手,不由分说,啪的一下放到自己胸口。心想,这下他总算知道自己是男人了吧。
谁知,东云翔瑞还不知道自己摸到了什么,试探性地揉了一下。
混蛋!你别乱揉呀!
阿离被他揉得浑身不舒服,一个巴掌就朝东云翔瑞的后脑勺打去,东云翔瑞反S性地张开眼睛,竟发现自己掌心所按的地方竟是——阿离的胸部?!
啊!东云翔瑞大叫一声,小心肝被吓得扑通一下,急忙抽回了手。
你怕什么怕!阿离一生气,把东云翔瑞的手又拉回来,放到自己胸口上。
不要!非礼呀!
我都没叫,你叫什么!
谁知阿离话音刚落,只听门口传来砰!的一声,竟是止水踢门闯了进来!
前脚刚踏进屋,止水只来得及吼出一句什么事!,身体就立刻僵住。因为现在出现在他眼前的画面是——
阿离脱光了上衣,而东云翔瑞的一只手放在阿离的胸部上……
——这、这个!
止水立刻明白了,掉头就走。但刚迈出一步,突然愣住了——他觉得有点不对。
止水慢慢转过头来,望着阿离的脸,然后视线慢慢下移,来到阿离胸口——平的!
你是男的?止水也有些吃惊。
什、什么?东云翔瑞这才反应一看,低头一看,果然阿离那胸部——平得不象话呀!
现在明白了?阿离总算松了一口气。
没、没有……东云翔瑞好像还没从打击中回过神来,放在阿离胸前的手,下意识地又揉了两下,以确定那里的确是平的。
都告诉你不要乱揉呀!阿离打开东云翔瑞的手。
上面没有……那、那么下面呢……
还不等东云翔瑞摸过来,阿离揪住他的头,就是一顿暴打,混蛋,你还想摸哪里!
看到东云翔瑞被揍,一旁的止水没有帮忙,面无表情地静静看着。
东云翔瑞还不接受现实,努力自我催眠,可是我第一次遇见你时,你明明是个女的呀……
那是你自己眼睛不好好不好?我一生下来就是个男的!
可、可是……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说自己是女人了!我不过就是在你误会我是女人的时候,没有立刻反驳你而已……不过现在,我已经全都说清楚了……我是男人我是男人我是男人!我——是——男——人——!
一口气吼完这些话,阿离认为东云翔瑞这下总该放弃了吧,长长舒出一口气,准备拍拍P股走人。
但谁知刚走出两步,却被东云翔瑞给拉住了,你不能走。
为什么不能?我都说清楚了,那是误会。现在误会解开了,你堂堂大理小王爷,不可以那么没度量,欺负我这个小老百姓呀!
我……我……
?阿离偏偏头,望着欲言又止的东云翔瑞。
我决定了!不管你是男是女——我都要!
不会吧!
这次轮到阿离被吓到了。
第章
止水,你教教我,我到底要怎么办呀?
一遇到麻烦问题,东云翔瑞就习惯找止水拿主意。从小到大一贯如此,止水已经习惯了,但是现在遇到的这个问题——的确比较麻烦,也比较严重。
首先这不仅关系到东云翔瑞自己的终生幸福,更关系到整个大理的未来。
——小王爷的王妃竟然是个男人?!
先不说大理臣民能不能接受,大理王那一关就首先过不了!
离阿离向东云翔瑞表明身份,已经过去整整一天,现在是第二天的傍晚。这一天他们过得可不平静。首先阿离几次企图逃跑,东云翔瑞和止水费劲去追,虽然后来的确抓回来了,但也消耗了很多精力。其次,这么些天来一直平静的京城侍卫,终于开始行动,到处在搜东云翔瑞等人的行踪,京城不是久留之地。
为了怕阿离再逃,东云翔瑞和止水用麻绳把他捆起来扔在床上,嘴里还塞了碎布。
好像知道阿离是男人以后,东云翔瑞对他也没有以前那么客气了。
说不了话也动不了的阿离,气得眼睛鼓鼓的就像青蛙,瞪着正在商量对策的东云翔瑞和止水两人。但除了瞪眼以外,他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只能安慰自己这叫保存实力,等待时机,然后再逃!
京城已经不能久呆,但是回大理的话……顿了顿,止水不由叹气,让大理王知道你选的王妃是男人……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吐血……
所以才问你该怎么办呀!东云翔瑞好像已经打定主意,要把阿离带回大理了。
办法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止水边说,边转头朝阿离望了过去。
呜呜呜呜!
阿离仿佛预感到灾难的到来,但却说不出话,急得只能用呜呜声来发出抗议。
到底是什么?东云翔瑞急忙追问。
那就是……止水噌一下站了起来,扯过一条长裙扔到阿离身上,就是让他继续扮女人!
继续?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东云翔瑞也被吓了一跳。
嗯。止水从容点头道,反正他也把我们骗了好些日子,没有露出破绽。而且现在知道他身份的只有你我两人,日后回到大理,有我们掩护他,相信一定能瞒住。
夜深人静,京城里大街小巷全都静悄悄的,只偶尔能听见几声打更的声音。
但在皇宫之中,却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四处灯火通明,随处都可以听到侍卫们急促的脚步声。就连皇太后和莫朝遥,也都彻夜无眠,在清净宫里等着传回来的消息。
禀告皇上、皇太后,属下已经派人找遍东六宫、西六宫,还是没有荣义郡主的消息。侍卫统领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亲自赶来禀告最新消息。
没用的东西!皇太后拍案而起,指着统领的鼻子,怒道,再给本宫好好去找!任何角落都不要放过!如果荣义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你们全都提头来见!
是,属下立刻去办!说完就匆匆告退了,生怕在这个危险的高气压带多呆一秒。
见皇太后怒气腾腾,一旁的莫朝遥也矮了半截,不敢说话,只时不时偷偷瞟皇太后几眼,看她脸色越来越青,莫朝遥只觉自己心里压的石头越来越重,气都喘不过来。
真是一群废物!荣义……荣义她到底在什么地方呀……
说着说着,刚才还一副夜叉表情要吃人的皇太后,竟喉咙一哽,快要哭出来了。
母后……荣义她聪明伶俐,一定不会有事的……莫朝遥急忙安慰。
可是荣义她……唉,早知道,我说话就不该那么重了……
说着说着,皇太后的眼角竟溢出眼泪。她从小就把荣义郡主带在身边,看着她一点一点从乖巧的女童,长成娉婷少女,对她就像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从来不舍得打骂。但就在今天白天,她第一次对荣义郡主动怒了!
事情是这样的:
东云翔瑞和阿离已经失踪了五六天,皇宫内外都找不到。最近几日,太后都愁眉不展,好像终于开始后悔当初囚禁东云翔瑞一事。莫朝遥觉得时机成熟,一五一十向她陈述了事情始末。从荣义郡主怎么为难阿离,阿离怎么和荣义郡主动起手来,怎么弄破荣义郡主的裙子,又是怎么被东云翔瑞碰巧捡到。
太后听后,这才恍然明白。下令无论如何要把东云翔瑞找到,让他回宫,亲自让荣义郡主给他赔礼道歉。而荣义郡主还是不认错,太后心急就批评了她几句,但因为心情烦躁,说话太重,荣义郡主听后受不了,回到景坤宫后,又摔东西,又掀桌子,宫女们不敢靠近。这么折腾了大半日,房间里终于没声音了,宫女们这才敢靠近,从门缝一看,竟发现——荣义郡主不见了!?
荣义郡主失踪的消息,眨眼间就已传遍整个皇宫,侍卫们倾巢出动,搜寻荣义郡主的下落。但眼看半个时辰都已过去,东西六宫都已找遍了,还是没有荣义郡主的下落。
太后和莫朝遥都坐立难安,在清净宫里等消息。
虽然莫朝遥对荣义郡主一向避之不及,但这下突然听到她失踪的消息,心里还是担心得不得了的。他虽然从来没有喜欢过荣义郡主,但毕竟从小一起长大,还是把她当成亲妹妹看。现在亲妹妹失踪了,哪能不担心?
况且以荣义郡主的脾气,还不知她会做出什么事来呢。
想到这里,莫朝遥不禁叹气。
这时,只听门外又响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