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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书上打的?”
不!
“这不是何文洁叫自己帮她打的吗?这不是一首甜蜜的爱情诗吗?嗯,写得有水平!”
何文洁——县政府大院隔壁的机关幼儿园财务室的工作人员,是个未满二十周岁的脸上经常带着微笑的女孩!
机关幼儿园的财务室准备配台电脑,但由于何文洁还不会C作电脑,于是,园长便安排何文洁到县物价局跟欧阳松当学生。何文洁是位性格内向的姑娘,个头儿跟那梅差不多,只是脸蛋儿比那梅的更圆些,肌肤雪白,总是带着一脸甜蜜的微笑,对谁都是,好似内心里总有想不完的高兴事儿似的。
“欧师傅,请不要嫌我哟,我很笨!”
“哪里哪里,你那么聪明的,几天就学会了。”
看着何文洁张开的嘴里那一排R白色的米牙,欧阳松感到一阵手脚发软——他没想到这小姑娘的说话声音竞是如此地酣甜!
一开始,欧阳松虽没有发现何文洁青春的媚力,他只当她是个小姑娘,小徒弟。再加上,每次两人一见面,何文洁都是“师傅”呀、“老师”的,而欧阳松也觉得自己确实是老师是师傅。因此,即便是欧阳松为了教她如何敲击键盘而不得不跟这位酣甜的异性小徒弟胳膊贴胳膊、手碰手时,欧阳松心里也还没有产生更多的异想。
直到有一天,当何文洁能免强独立地敲击键盘,作为当师傅的欧阳松在一傍静静地观察,以便能随时发现她坐立的姿式、手指的形状时,欧阳松才忽然想到:原来,这位小徒弟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是多么的芬芳呀——小徒弟的肌肤是那么如凝脂;小徒弟的鼻梁挺得那么的乖巧;还有那两只玲珑的耳朵以及耳朵旁边细细的毛发,是多么的温柔可爱……这一发现使欧阳松暗自庆幸,他庆幸自己居然有这么妙不可言的一位小徒弟,庆幸自己的窥视何文洁全然不知悉。因此,每上一堂课,欧阳松都如同亲自体验了一次桑拿浴一般,令人好不酣畅淋利!
光Y荏苒,欧阳松便对享受这种特别的“桑拿浴”上隐了。偶尔,小徒弟何文洁不来上课,他便觉得了无生趣。
欧阳松只当何文洁单纯,却不知:何文洁人虽单纯,但不等于说她就对师傅的‘一举一动’全然不在意。早就倾慕于师傅的帅气、文质彬彬的小徒弟,忽然一次瞟见了师傅正在盯着自己的胳膊和前胸发愣时,她那颗鲜嫩的心,便更加的不平静了。
“师傅的工作单位也不错嘛!”何文洁暗自分析。“瘦高瘦高的个儿,还是大专生呢……。”
那天吃过晚饭后,何文洁提前几分钟步行到县物价局打字室,她在门口等了三分多钟,欧阳松才来。在打字室里,趁只有师傅两人在里面,何文洁迅速掏出一张满满地写了十几行诗句的稿签来。
“喜欢诗歌?谁写的?是你自己写的?”
“我——我——胡乱写的,别取笑我就是了,欧阳师傅!”
何文洁的脸蛋儿红仆仆的,她颤抖着手指把十几行诗句全都输进了电脑显示屏,然后,又输了出来,递给师傅一张。
“哇,写得这么好,我才该称你师傅呢!”
读师专时,欧阳松也常常喜欢读诗、看小说,曾经,他还在联谊会上朗诵过自己写的诗呢。但是,自从参加工作进了机关以后,就再也没了这份“闲心”。
“赠给我,怎样?”
“怪不好意思的,只不过是胡乱写写罢了,师傅你是第一个夸我的人!”
何文洁满脸通红地十分羞涩地说道,她那充满青春活力的胸脯,剧烈的起伏着……。
其实,这首诗是她昨天刚从一本名叫《爱情与婚姻》的杂志上摘抄来的,只不过她在抄写的同时,将其中几个词语作了修改罢了。
欧阳松把打印有何文洁“写”的诗的纸片轻轻叠好,重新又放进上衣口袋里去,满脸是笑意。
廉正考查
元旦节前夕的一天下午,Y霾的天空忽然间下起了毛毛细雨。这是入冬以来,云江县境内的第一场冬雨。
入冬以来,每天天堂镇的上空总是灰云密布。云江县境内广袤的土地干渴已久,而小城的咖咖角角早已遍布尘埃,急需一场雨水来滋润和洗涤,以献给元旦节一个清新的问候!
时令正值元旦前夕,县委、政府通知各级各部门,元旦期间放假三天(包括其中一天是法定星期日)。作为全县城乡集贸市场主管部门的县工商局来说,节日期间的工作比平时要更忙。由于县委、县政府要求工商局节日期间搞一次消费者权益保护法的法律咨询一条街活动,一次工商执法大检查和全县城乡节日期间集中打击假冒伪劣商品活动。因此,下午刚一上班,工商局全体局机关干部都集中在了法制科办公室,召开元旦期间的工作安排意见会议。
工作安排意见会只召开了短短四十分钟,县监察局的马副局长就带着两位干事来到了会场。局机关全体干部都在上午就知道了会议内容:关主任在上午下班前,口头通知了各科、室、办,说是县监察局的领导下午要到局里来考查工商局局领导班子廉政、勤政的有关情况。
会议开始时,老态龙钟的马副局长十分客气地讲道:“我们三位今天是受县委、县政府的委托,特地来向县工商局的领导和同志们学习勤政廉正的宝贵经验的……。”
然后,马副局长跟丁永明、杨立伟等人逗了逗耳朵,对这次民主测评会的进行程序作出了如下安排:
一是由县工商局的正、副局长领导宣读自己的自我检查报告(由于时间关系,这一项后改为只要求上交自我检查报告,免去了亲自宣读这个过程);二是各科室办负责人即中层干部民主评议、发言;三是全局参会人员填一张县勤政、廉政领导小组下发的民意调查表,该表总共是三个大栏目,细分为十个小项,每一小项为十分,总分为一百分。
安排完毕后,便轮到丁永明局长讲话了。
“咳,咳,首先!”
丁永明抬起右手臂擦擦嘴巴,清清嗓子,继续讲话。
“首先,我代表县工商局的全体同志们,向——向以马组长为首的领导们,不辞劳苦,任劳任怨,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到我们工商局来督促、检查廉政建设工作,表示咳——咳——表示热烈的欢迎!请大家热烈鼓掌,鼓掌!”
丁永明首先带头噼噼啪啪地拍起巴掌来,满脸似乎有释放不完的笑意;紧接着,是贾基利和程大伟热烈鼓掌;然后,是杨立伟、关颖……从一个到三个;从三个到九个……直到全体——有的在使劲拍打;有的干脆懒洋洋地拍;有的哈哈凑笑;也有的脒眼斜嘴……。
热烈鼓掌的程序足足进行了二十多分钟,直到最后仅剩一、两名干部在鼓掌了,丁永明方又才言归正传:
“根据——党中央、国务院的文件精神,在——省委、省政府、市——委、市政府,县——委、县政府的领导下,今年——咳!咳!”
丁永明赶快抬起右手臂来擦嘴角的唾Y,但是,他手臂还没有举到嘴边便又放下了,他继续讲:
“今年,由于我们局党组的高——度重视,经过努力,我认为啊,我认为,我们局的勤政、廉政建设工作取得了可喜的成绩!”
顿了顿,丁永明庄重地环视了一下会场,继续讲:
“我认为啊,我们的工作跟党中央、国务院的要求,还有一定的差距,啊,差距,我们不能够骄傲,我们应该进一步加强……就象朗平做广告说的那样,我们也是‘不求最好,但求更好’嘛……。”
“讲得好,讲得好啊,讲得好!”
丁永明刚讲完,马副局长就大声喊叫起来,率先带头拍起了巴巴掌。
“我认为;我局今年的廉政、勤政工作做得很不够!”
马副局长刚讲完,他的巴掌声还荡漾在空中,杨立伟便面色凝重地讲开了。
“不要认为我在这个会议上谈我们自己工作的缺点不是好事,我认为是好事!”
傍边的丁永明干咳了两声,目光下垂,脸色铁青。
杨立伟视而不见,继续铿锵有力地讲道:“上半年,为啥子我们的南江区工商所会发生违法向个体老板索要赞助费一事?还有七月份我们的鼓楼区公商所在对售假商贩实施处罚时;所长带头收受被处罚者财物和受吃请一事?这些事件虽然发生在我们的下级身上,但是,它实际上是我们当领导的责任。首先,我认为我个人就该对我们下面的工商所发生这样的违法乱纪行为,应承担管理不严的责任……。 ”
坐在杨立伟傍边的丁永明几次移动P股,好象实在是坐不住了,满脸是霜。另一傍的马副局长对丁、杨二人之间的“不和”早有所闻,现在,听了杨立伟针锋相对的发言,再观丁永明之难堪和愤怒的脸色,以及会场下如捅了马蜂窝般的沸腾,他不得不慌忙出来劝“战”。
“讲得好,讲得好,两位局长刚才的讲话,都对贵局今年的勤政、廉政建设工作给予了充分的、实事求是的肯定。”马副局长模凌两可地发话道。
马副局长当然知道:今天的会,跟往年不都一样吗?明明是走过场的东些,两位局长大人怎么能够动起真家伙来?为了工作上的事儿,我又好明确站在谁的一边呢?大家何不客客气气的从理论上把程序走完,会后,自己把会议补助一领,走了不就算了?
真是的!
“下面;请大家谈谈,大家谈。我们小组的三位同志,都是带着两只耳朵来的,力争把在座的各位同志的宝贵经验带回去。”马副局长赶快接着说下去。
马副局长知道;接下来是各科、室、办的负责人讲话,而各科室办的负责人中,有谁会跟丁永明抬杠呢?因此。他赶快催促在场的中层干部们接着发言。
办公室主任关颖本想发两句,但见小组长老马的摸样,突然间觉得没了发话的兴趣;侯克明跟阚海一样,都属于最低一个层次,在这个会上没有发言的资格,整个程序中只能参加填表一项。
填表?
谁知道这张只打叉叉或勾勾的民意调查表;是不是最终被马副局长塞进了垃圾桶而另换上几张全是画勾勾的表呢?
民主测评会经过一番对立冲突之后,复又沉寂下来。会议室里丫雀无声。
直到过了五分钟后,工商局经检队的大队长程大伟站起来踊跃发言了。
程大伟,何方人士?
阚海曾听侯克明讲过,程大伟的父亲程福寿是南江区工商所的一名退休老职工。
程大伟这小子虽然个头矮小,但却四肢健壮,特别是那坐高凸的肚子,具有相当的解酒功能。他之所以能进云江县工商局工作,首先还得感谢他那个在基层工商所干了三十五年却连个副所长级别也没有能混得上的老实芭蕉的老爸程福寿的提前退休。进南江区工商所后,程大伟发誓坚决不要象自己的父亲一样,一定要混出过摸样,让程氏家族上上下下都觉得脸面光生。
于是,程大伟认真地总结了其父亲一生“失败”的经验教训,他认为:父亲为官的失败,其根本原因乃在于不识事务!
他认为:如果父亲的出生再提前些,如果父亲是在五、六十年代搞行政工作,他肯定是个当局长的料,说不定,还可以当县长或县委书记呢。
但是,现在?现在是啥子年头?
程大伟惊喜地认为:幸亏自己赶上了好年辰,现在这年头,该是自己大展拳脚的时候了!于是,自有一番逻辑和主张的程大伟——工作中,不惟实,只唯上;专事吹、捧、贴!
丁永明调任云江县工商局局长之前,本局的上一任局长是位南下老军人,这位老领导文化虽然少,但为官还算正派,他对程大伟的那一套极不赏识,因此,程大伟在南江区工商所混了近四年,仍然是个未正式转干的工人。
然而,程大伟的聪明之处就在于:知难而退,永不放弃!
碰了一鼻子灰的程大伟退而我卧薪尝胆,认真分析每个领导的个性,并蓄势待发……就在丁永明调任云江县工商局局长后不久的一次工商执法大检查中,在工作一线负责冲锋陷阵的程大伟在一次执法行动中殴打了一名“不听话”的个体经营户业主,并把后者打得鼻青脸肿。
然而,当这位个体老板告状到云江县工商局局长丁永明处时,丁局长拍案而起,大喝一声,曰:
“谁叫你不听话?活该!应当受点教育!”
这使得工商所里那些平日里早就等着看程大伟热闹的、经常对程大伟的行为颇为鄙视的几名工商干部堂目结舌。直到后来,这位挨了打的个体户不得不求程大伟出面,替自己向丁永明求情:
“挨了打就算了,不再上告了,但我这点小本生意,请局长大人还是手下留情吧!”
事情发生后,刚开始还有些胆怯的程大伟,万万没想到丁局长会如此地伸张正义!
因而,程大伟双目怒视那位受了“教育”的个体户,脑筋来了个急转弯:“你的情况,最高可以罚到三万元,知道不?三万元哦,是啥子概念?就你这么轻飘飘一句‘手下留情’就算了?难道我给你上的那一堂“课”,唯一的报酬就是在你身上擂两皮驼?”
受了“教育”的那位个体户,无可奈何地摆摆脑壳,焉当当地出了南江区工商所……。
后来,据家住南江区工商所旁边的一位批发部的老板回忆说:
“当天晚上天黑时,那个挨了打的个体户老板腋下夹着个纸包,鬼鬼祟祟的去了程大伟家里,大约过了两个多小时才出来,也不知道那天晚上,程大伟家是否被盗了没有……。”
过了几天的一个下午,当这位批发部的老板把那天晚上发现的秘密情况,悄悄告知了一个来店里收管理费的工商所干部时,那位工商所干部眨了眨眼睛,说道:
“程大伟上午去县城了,听说去向丁局长汇报工作去的,可能要等到下午才能回来,到时候,你就直接告诉他吧。”
但是,生怕因此而惹祸的批发部老板,终究还是放弃了举报小偷的行为——这年头,谁不害怕遭到坏人的报复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一周后,县工商局发下来罚款通知:决定对这位个体户,罚款五十元人民币!与此同时,县局还专门发文件对程大伟同志英勇护法的行为,予以全县通报表彰,以资鼓励。
半年后,年轻力壮、敢打敢骗(补充说明:这是一个别字,正确的字应该是“拼”)的护法先进分子程大伟,被丁永明指命为南江区工商所的副所长……。
又过了半年,南江区工商所原所长年满五十,因“身体欠佳”,并经丁永明做思想工作,自愿辞去了所长之职务。
这样,护法先进分子程大伟同志临危授命,担当起了云江县南江区工商所所长的重任……。
再过一年后,县工商局成立经检队,程大伟调任该队任队长至今……
“艰苦朴素、勤政廉正,是我们党的优良传统和一贯作风。”
大腹便便的程大伟首先发言道:
“在丁局长的领导下,我们局机关每周星期五都有半天的政治学习课。学习课上,丁局长苦口婆心地给我们大家讲啥子叫勤政廉正,作为一名工商管理干部,为啥子要勤政廉正,丁局长的谆谆教导,我现在都能背诵下来了。”
程大伟左一句丁局长、右一句丁局长,叫得丁永明都有些感觉得脸红了,但是,他仍旧是满脸的笑意。
“为啥子我们全局的工作在今年又上了一个新台阶呢?”程大伟煞有介事地环视会场一周,庄严宣告:“就是因为有丁局长随时随地给我们以教育和灌输的结果。我们大家都知道,去年年底过春节的时候,有极少数不法商人企图向我们的丁局长行贿,给我们的丁局长送去了一条翻盖红塔山,行贿份子却被我们丁局长严词相告,并要其立刻拿回赃物去,然而行贿份子却执迷不悟,顽固坚持其错误思想,硬不听从劝解。后来,我们丁局长始终坚持党性原则,大义凛然地把这条翻盖红塔山香烟交到了局办公室里……这难道不是榜样吗?这就是勤政廉正的榜样,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丁局长为我们工商局的每一位干部做出了榜样,完全值得我们全体与会干部认真学习和模仿……。”
“好,好,看其他那位又发言?”
早已在一旁听得心惊R跳的丁永明,赶紧打断了程大伟的发言,他早就在内心里诅咒程大伟:你龟儿不要说得这么R麻了,你难道不知道有句名言叫“言多必失”呀——因为,对于去年春节自己拒收一条翻盖红塔山香烟这件事,丁永明也知道,局里有极少数对他“心怀叵测”的人曾私下怀凝并传说“是不是(丁永明他)自己出钱买的烟哟?!这年头,哪个都懂得起,逢年过节给当官的送礼,谁还送烟、酒?!”
这件事当时在局里乃至县政府大院里热闹了好一阵子,众说纷纭,之后,丁永明便不愿听别人提起自己的这一先进事迹,谁知今天又让这程大伟老粗再次给提起了。
“咳!咳!其他同志,其他同志们,请各位踊跃发言,前面的两位同志都讲得很好,请各位继续发言。不光是优点,我们的缺点也要讲嘛,时间不多了,请大家抓紧点,发言一定要简洁,恩,是不是呀?下面看谁——还——讲(下面加重点号)?!”
丁永明说道“下面看谁还讲”时,虽然语气轻柔,却似字字千钧!
刚才还吵吵嚷嚷的会场立刻沉寂下来,各位公仆们你盯我我盯你,却似乎谁也没有要先发言的意思。
“我讲几句!”
大约过了有五、六分钟,正当大家都以为今天的会议就要结束的时候,却不料法制科科长贾基利突然站了起来。
此刻,会议室里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转向了贾基利身上。可是,待诧异的人们看清楚最后站起来的是丁永明的又一位“铁心豆瓣”贾基利贾先生时,大家又纷纷的把目光转移开去……他能说啥子?还不是也象程大伟那样——一阵猛力地献媚罢了!
于是,会场里蓦然又升起了嚷嚷的说话声,人们象热锅里的蚂蚁,S动不安……。
“前面的几位领导和同志讲得好,大家都讲到了我们局党组主要领导的优点、成绩,这是人所共知的不争的事实。但是,现在我要讲的,是我们丁局长的缺点……人嘛,又不是神仙,只要是人那能没有缺点呢?我们的丁局长也是人嘛!”贾基利显得很痛心疾首的样子说道,就象一个医生对病入膏肓的患者。
此刻,众人的目光又齐刷刷转向贾基利——一条平日里对丁永明如此奴颜脾膝的哈巴狗,当着县廉正建设领导小组领导的面,居然敢于站起来揭露主人的缺点?!
难道贾基利想借此机会倒戈?!
此刻,就连之前一直脸挂笑意的丁永明,其脸色也随之大变了。
“通过我长期的观察和研究,我认为,我们的丁局长行事太讲原则、不随和,说白了也就是指没有与群众打成一片!”
会场里的气愤几乎快凝结了……。。
“在坐的有些同志可能还记得上周星期三发生在局办公室里的事,噎,关主任,那天你也在场嘛,难道这么快你就忘记了?”
众人屏住了呼吸,个个都懵头懵脑地把目光转向关颖……。
“上周星期三?上周星期三怎么啦?!”满头雾水的关颖被贾基利的突然询问给弄懵了。
“上周星期三下午,有你,有我还有邹玉茹、办公室的小吴、经检队的周唯权、黄军才、档案科的许庆……等等等,当时,我们几位同志在那里猜火才G,大家商量以此办法逗钱去火锅店搓一顿,记起来了么?记起来了吧……然而,在这之前有一个C曲你们不知道吧?你们几位肯定不知道,当时呀,我去局长室请丁局长也到办公室来参加这游戏,殊不知却被丁局长给骂了个狗血喷头,并说啥子我们的‘猜火才G’,本质上跟赌博有何区别——你们不知道哇,当时我十分生气!关主任,各位同志们,难道不是么?本来,我们大家的目的是好心好意地邀请丁局长吃饭,又不是利用公款,是我们大家自己出钱,错了么?违法了么?没有嘛,因此,我——我认为——丁局长脱离群众,没有完全跟群众打成一遍,同志们,你们说对不对呀?”
讲完故事的贾基利坐下了,会议室里,众人却还在沉默。一时间,大家均不知道贾基利为何此时要讲这个故事,他壶里到底装的是啥子药?
“这位同志的讲话,我不同意他这个观点!”
正当大家还蒙在鼓里昏头晕脑时,县勤政廉正建设领导小组的马副组长站起来发话了。
“在这件事情上,丁永明同志做得好哇!作为一名党政机关干部,人民群众的‘仆人’,怎么可以公然在办公室里搞赌博呢?又怎么能够提倡并积极参与这种歪风邪气呢?丁永明同志当即予以阻止,坚持了党的原则和纪律,坚持了……这完全是正确的,丁永明同志的行为,不仅不能受到指责,相反,倒完全应当给予表彰!应该大力地表彰哇……。”马副组长面色红润地说道。
顿时,全场一阵哗然!
会议结束时,办公室主任关颖把丁永明叫到一边,询问其晚上招待县勤政廉正建设领导小组以马副组长为首的三人的晚餐,在哪家酒家开。
“这怎么可以,你不知道现在都要讲廉政、勤政吗?作为一名堂堂的国家干部,我们怎么能够顶风作案呢?”丁永明朗声说道。
丁永明严肃大声地对关颖的训斥,引来了众人惊异的目光。
后来,等大家分散注意力后,丁永明又悄悄对正窝着一肚子火的关颖小声说道: “晚饭就不请吃了,这样吧,给县勤政廉正建设领导小组的三位同志都发点会议补助,马局长的发200元,其他两位嘛,每人发100元。”
丁永明说完,便赶快跑过去与正待走出会议室的马组长和检查组的其他两位干部握手。
“今天的会议就到此结束吧,辛苦马组长你们三位了。”
“不辛苦,不辛苦,这是县委、县政府的安排嘛,今天会上你们单位最后发言的同志讲的事,我一定如实向县委、县政府汇报,一定汇报,请丁局长您放心!”
正等着丁永明说去哪家酒店吃晚餐的马副组长,紧紧握住丁永明的手笑眯眯地说。然而,丁永明却一本正经地说道:
“现在大家都在讲廉政、勤政,我们是党的干部,是人民群众的公仆,谁敢不讲?对不住啦,马局长,还有小李,小罗,我们今晚就不敢请你们三位吃晚饭了!”
听罢丁永明的话,马副组长等人的心里“咯噔”响了一下,马副组长虽然满脸是笑意,但他却明显地那么言不由衷了……。
“这——那当然,那当然,党的纪律,不能请吃请喝嘛。”
待众人皆散去,悻悻然的马副组长等三人也即将迈出会议室之际,丁永明微笑着转过头来,对马局长一行人说道:
“请三位领导到我的办公室去一下,我有份检查总结材料要交给你们。”
“我们县委、县政府这次没安排要求你们现在就交总结材料呀?”悻悻然的马副组长淡淡地回答说。
“是吗?那——那还是请三位等一等,既然我已经写好了,趁现在你们来了,我就干脆交给你们好了。”
说罢,不等马副组长答复,丁永明便硬拖住他的手就往自己办公室走。
检查组的其他两位年轻干部见此,只好怏怏不乐地跟了过去。
关颖早就等在局长室里了,她手里拿了三个信封。
“现在是风口上,我们今天就不能请三位领导吃晚饭了,但是,你们来检查工作很辛苦,吃饭的事就过后再说。现在,关主任,给三位领导发点会议补助,这样比到外面吃饭还实惠些,一点小意思,请各位不要推辞。”
丁永明边吩咐,边关上房间门……
半年后,丁永明在局党组会上决定:
由于局办公室的工作太辛苦,关颖又是位上了一定年纪的女同志,身体重要,于是,便决定把关颖从局行政办公室,调到局里非常轻闲的档案登记科任科长。而原任法制科科长的贾基利,则改调局行政办公室任办公室主任——当然,这是后话!
松林山庄
中午十二点,市委常委、市委副书记曹志峰一行人还没有到达云江县城——天堂镇。
由史立成带队,县委分管政法工作的胡副书记、县委政法委罗书记、县委办秘书科科长阚尚杰以及县公、检、法、司的头头们,正心情焦急地等侯在县政府招待所的会客室里。
“现在几点了?”
史立成一边大口地吞吐着“核武器”,又一次问阚尚杰。
“已经过了十二点了!”
阚尚杰赶紧跑到史立成面前汇报说。
“打个电话去市委办公厅,问问曹书记他们是几点钟出门的。”史立成吩咐说。
阚尚杰快步朝服务总台跑去。
不一会儿,阚尚杰又气吁吁地回来报告说:“市委办公厅说,曹书记他们一行人上午八点半就从市委出发了,途中有可能要到剑桥区去一趟。”
“哦,去剑桥区?事先没有听他们说要去剑桥区呀。”史立成面色凝重自言自语道。
“既然八点半就出来了,即便是去剑桥,到现在也该拢这里了嘛,问一问市委办公厅,曹书记他们一共下来了多少人!”
阚尚杰立即领命,小跑出了接待室。
市委常委,市委副书记曹志峰这次带着市法制建设领导小组的几名成员,即市委政法委的书记、副书记、市委宣传部长、市公安局局长、市中院院长、市中级人民检察院检察长等人来云江,一方面是检查云江县的“二五”普法实施情况;另一方面;也是为元旦节后全市将在云江县里召开全市“二五”普法工作表彰大会作准备。当然,前面所说的是从工作上来讲,如果从曹志峰个人方面来讲,这次来云江,一则是回家乡看看,二则上次听史立成说:为了促进云江县城乡经济的发展,为了加大招商引资的步阀,云江县委领导一班子决定拟建一个以餐饮、娱乐为主的大型集团公司,该公司初步拟定以竹林山庄为基地,子公司、经营场所遍及县城区和各镇、乡集贸市场。因此,特别需要他下来作指示。对于竹林山庄,他曹志峰是熟悉的,特别是这个山庄的主人——冯燕,云江县竹林山庄娱乐城的总经理!
曹志峰的老家在云江县的文峰镇天星村。曹志峰仕途的起点也是在云江县——七八年,他高中毕业后;被聘到镇上搞国土员的工作;八一年,任文锋镇副镇长;八三年,任文峰镇镇长;八四年,被调到云江县国土局任局长,在其任云江县国土局局长期间,上上下下,一切“关系”都理得顺,全县各级领导没有不欢迎他的;是当时全县局级以上领导干部中最著名的“关系”学家;八六年,由于他的努力,用几十万元人民币作本金前往省、市有关国土管理部门“勾兑“,最终;成功地为云江县县委、政府要得资金超过五百万。因此,同年被选举(等额选举)为云江县副县长,分管财税、国土和司法等工作;八八年,曹志峰出色的外交工作能力被市委组织部门看中,同年被提拔为陵州市交通局局长;###年,省交通厅曾想提拔其为交通厅副厅长,但陵州市委很珍惜曹志峰这个人才,不想放他去省城。于是;九零年三月的市委第二十二届第三十三次会议上,曹志峰被推选为市委副书记、市委常委。
离开云江后的曹志峰没少帮云江县委、县政府领导们的忙。大至晋职、调拨款项,小到子女的就读、安置和上陵州去时的吃、喝、拉、撒。因此,曹书记在云江的“群众”基础十分雄厚,云江县全体公仆都衷心拥护曹书记!
曹书记一年当中,很少有空回云江,顶多就三十六、七次。每次回来,县委、县政府的头头脑脑们都要夹道欢迎。偶尔,还下令云江师范学校附小的全体小学生们,手举纸剪的花环,分两排排在县委或县政府大门口,不停地摇摆花环,齐声曰: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欢迎!欢迎……。”
而县级领导们则异常兴奋:一来,他们又有机会跟曹书记攀谈几句话了;二来,看看能不能请曹书记通融一下,明年的各类救济金,发展基金,救灾补助,公路基金,河流开发基金……等等等,是否可早点拨下来……因为,从今年的入冬以来,县城里大大小小的宾馆、酒家、夜总会、卡拉ok厅,按摩店的老板们,就已经陆陆续续拿着欠款单往县委、县政府跑,有的(债主)甚至脚板子都跑破皮了……。
“报告!”
阚尚杰气吁吁地站在史立成面前,满头大汗地汇报:
“跟曹书记他们的通讯联系上了,曹书记的秘书说他们的车队刚从剑桥区委出来时,就被该区一破产厂的三百多名工人给赌住了。听曹书记的秘书说,这些人全都坐在了521国道线上,声称如果不解决厂里拖欠他们的五个月的工资,就坚持不放行。目前,曹书记他们正在命令剑桥区所有的交警疏散人员,一旦疏通了就火速赶来,曹书记他们一共来了十人。”
“对嘛,对嘛,看来,他们至少要两点钟才到得了云江了。”
听完汇报,史立成不无遗憾地咕噜道。随及,他又把阚尚杰招呼到嘴边:“给招待所的黄经理吩咐一下,要他至少准备一件(十二瓶)五粮Y,届时,要好好慰劳慰劳曹书记他们,除了龙凤汤(即公J和蛇混合在一起煲成的美汤),再多弄些银耳汤(以备解酒用)。”
史立成吩咐完毕,又转身向屋里的其他几位县委的以及县公、检、法、司的头儿们挥挥手。
“走,还有两个多小时,去楼上开间房坐一圈(指砌长城)!”
刚才还蔫头搭脑的几个头儿们,听见“一号”的招唤,纷纷立即站起来,精神拌擞地谈笑着,簇拥在史立成的P股后面,走出了接待室……
直到下午两点过十分,曹志峰乘座的那辆漆黑得亮光光的丰田轿车,才急速驶进云江县政府招待所大门,而这辆轿车的后面紧跟着的是五辆档次次于丰田的各类型豪华轿车。
那时,史立成已经带领着县里政法各部门的头头们在大门口恭候多时了。
丰田轿车车门推开一会儿后,缓缓钻出位身材修长而精瘦,精神抖擞,身着深兰色毛线戎中山装的中年男人来——这便是陵州大地赫赫有名的市委曹书记了!
史立成赶紧迎上去,双手捧住曹志峰那只洁白修长的右手,笑容可掬地问候道:
“一路辛苦了,曹书记!”
垂直肃立在大门内两侧的云江县人民政府的公仆们,紧跟着史立成齐声曰:
“曹书记辛苦了!”
曹志峰轻轻地“嗯”了一声,一双幽蓝的目光如利刃般在两旁公仆们身上刷了一遍,欲语又休。最后;只是举起右手向大家挥了挥。
于是,曹志峰与史立成肩并肩,由众公仆们簇拥着朝餐厅走去……
“徐炳松——很忙?”
曹志峰小声说了句,不知是在询问史立成呢还是自言自语。虽然众公仆们兴奋的声音要大些,史立成还是及时捕着到了曹书记的话。
“上午去了新桥镇,但曹书记要下来,他应该是晓得的。”史立成回答说。
曹志峰瞥了史立成一眼,脸上淡然一笑,曰:“同志都饿坏了吧?”
一张特制的大圆桌上,摆满了十几种美味佳肴:冷的、热的,家的、野的,酸的、甜的,辣的、麻的,天上飞的、地上跑的、还有泥里钻的……样都不少!
大家相互寒喧一阵子后,随着曹志峰的最先入座,然后是史立成,最后是市上来的公仆和县上的公仆们,一切都是按事先安排好的秩序,井井有条地,密不透风地围着那张大圆桌,每人的面前都放了个景泰蓝的小酒杯。
待四位年轻漂亮的服务员小姐把酒杯渗满,曹志峰缓缓站起身。
瞬间,全体人员齐刷刷立正。
曹志峰用右手的拇指和中指优雅地夹起酒杯,举在半空中轻轻划了个圆弧形,语音轻脆地讲道:
“云江是我曹志峰的故乡,近几年来,我的故乡在史立成书记的领导下,变得越来越美丽富饶了,我这个常年在外工作的游子,特感到由衷地高兴。来,我们市上的其他同志作陪,我敬在此的各位云江县的父母官们一杯,以略表我曹某人的一点敬意,来,干杯,祝大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随着曹志峰优雅地将一杯五粮Y“拿下”,全体人员纷纷也将酒杯抽了个底朝天,煞时,整个房间里全是从喉咙里迸发出来的“咕噜噜”声。
待曹志峰刚坐下,史立成笑盈盈地为他挟了块干薰野狐,表情神秘地说道:
“我和曹书记都是农民的儿子,来,我俩好好品偿品偿这荒村野岭的食物!”
“啥子物?兔子?”
曹志峰挟了一块史立成送过来的下酒菜,放进嘴里慢慢细嚼,若有所思地问道。
史立成煞有介事地摆头不语。当然,在场的其他知道这菜名的人,更是不能冒然发话,因为他们都知道:在这种场合是不能够耍小聪明的!
“野J?”
“野J哪有这么厚的R呢?”
史立成又摆了摆头,一脸的笑意,在场的其他知道个究竟的头儿们只敢附和着笑。
“猫——哦,对了,那个给J‘拜年’的家伙!”
曹志峰哈哈笑起来,犹如十四、五岁的少年郎一般!
史立成和市上、县上的其他公仆们,无不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皆曰:“曹书记真英明,讲话十分幽默!”
众人笑声刚止,史立成嗖地站起来,用右手粗壮的拇、食指夹住酒杯,环视一圈后朗声说道:
“以曹书记为首的市上的领导们,今天冒着寒风,千里迢迢下云江来现场办公,亲自督促、领导我们的工作,并不畏路途的艰辛,非常的辛苦,来,我史立成代表云江全体五十二万人民,代表云江县委、县政府一万五千多名党员干部,表示崇高的敬意!来,我们云江的同志们敬曹书记和市上的各位领导一杯,干杯!”
史立成一仰脖子“拿下”一杯,曹志峰和其他人也都纷纷将杯中酒“拿下”。
满屋里再次响起一遍“啧啧”声。
直到此时,午宴才正式进入程序:
史立成和曹志峰在谈心;两个云江的副书记在为市政法委的王书记、市委宣传部的舒部长挟菜;县委办李主任和阚尚杰在向市委办公厅的余副秘书长和曹书记的贴身秘书苟秘书献酒;而云江县的公、检、法、司的几个头儿们则纷纷在给市上公、检、法、司的领导们盛汤……。
好一派沸沸扬扬的场景:
碰杯声、嚼菜声、喝汤声、酒嗝声,声声入耳;酒气、烟气、汗气、水蒸气,乌烟瘴气……
下午,由于以曹志峰为首的市委“二五”普法验收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