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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英明在吃包子。他正在吃这一顿的第八个。注意,这不是一口一个的小笼包,是皮粗R厚,吃一个就能噎死一女生的大R包子。张英明就这样对着10个垛得像九Y白骨爪的白渗渗的包子,一口一个地吞。周围有怪异的眼光扫过来,张英明就想,看什么看,没看过帅哥吃包子啊?张英明从来不怀疑自己是帅哥。小学六年级就有女生给他递小条,初中时班上还有两个大姐为他打过架,到了高中更别提了,校运会上露脸拿了个100米冠军回来,连初一小美眉都情窦初开找上门来了。以前他听见女生议论说,张英明帅是帅,就是黑了点;现在好,国际流行色,人老外还脱了裤子去晒P股呢!这叫一性感,懂不懂?自我感觉好得不得了的张英明难得郁闷,更难得为了感情郁闷。所以一旦郁闷了就郁闷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恨不得把全世界人他母亲都不怎么恭敬地问候一遍。可问候累了也得吃饭,张英明就吃包子。按他妈的话说,小明这孩子就是服软,不然不啃排骨老吃包子干吗?张英明郁闷是因为被女朋友甩了。确切地说是女朋友钻别人怀里去了。打出娘胎头一回被蹬还是被一脚踹在脸上连个挽回余地都没有,你叫自封“我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的帅哥张英明脸往哪搁去,早拴好一豆腐准备一头撞死了。可死也得死个明白不是,不看看情敌是布莱德彼特还是汤姆克鲁斯,这最后一口气怎么也背不过去。于是张英明穿上最S包的行头咬牙切齿荆柯刺秦去了,临走前还对哥几个大叫,别拦我我和那小子拼了!哥几个说不拦你回头把那橡皮小刀带回来哥们我还得还我家小侄子。张英明就去了。跟着女朋友,女朋友扑进人怀里抱住。张英明刚要掏家伙就说了一句。
我C。张英明知道自己不是天下第一帅哥了。吞下最后一个包子,张英明坐在食堂板凳上,痴痴地叹气。靠。怎么帅成这样了。那脸,那腰,那腿。眼睛是黑的,不,带点蓝,不不,有点绿……tmd,那不成了狼了,不对不对,重来。眼睛是黑的,带点蓝,对,就是很黑很黑的那种蓝……那鼻子的线条,还有那嘴,薄薄地抿成一条线。衬衫从第二个……不,第三个扣子扣起,里面凹凹凸凸的,该看的看了不该看的也看了。脖子里那根链子晃啊晃,张英明的心也跟着荡啊荡…… 唉—————————— 所有人都回过头来看张英明。张英明一个人看天花板。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帅哥张英明要谈恋爱了。 张英明是个双性恋。高中被同宿舍的男生带上床的时候他就知道了。那时候他也吓了一跳过也彷徨苦闷过也对着新版辞海有那词的一页掉了几滴眼泪过。不过现在的张英明管不了也顾不了。双性恋总比同性恋好点吧?好歹还能跟女人做,还能结婚生孩子照常过日子。以后别看上男人不就是了,也就对得起老爸那张省里头高官的脸了。事实上,张英明也就跟那个高中同学有过。那个男生本来是只做1号的,有了张英明就变成0号了。在床上张英明的力气永远出奇地大。他的理论很简单,是男人tmd就只能上。趴在下面的不叫男人叫马子。毕业的时候那男孩眼泪汪汪,张英明却是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明明上床好多次也冲动地喊过我啊你啊什么的,但是完了也就完了。张英明没追过谁,自然也就没把谁放在眼里。你倒贴我接受,他以为感情就是这样的。可这回,人家是个直的。应该是,王珊妮不是贴到人怀里去了吗。张英明走上去的时候,王珊妮吓得脸色都变了。但是张英明冲上去就握住人家的手,拼命握住反复地摇,你好你好,我是张英明,她前男朋友;您贵姓?哪儿高就?家住哪儿?浦东还是浦西?王珊妮看见了张英明别在腰后的刀把子,冷汗就下来了,推着说姓张的你别这样咱们俩完了。张英明就说谁也没说没完啊!我握握帅哥的手怎么了又没吃他豆腐。王珊妮上来就拉两人握一块儿的手,结果反倒是张英明的手被回握住了。对方看着他的眼睛说,你好,我姓王,家住浦东,在嘉年华打工。欢迎来玩,给你vip。张英明反倒没词了。他呆呆地站在那里说,哦好好,有空就去。那只手就不动声色地抽回去了,然后点一下头就揽着王珊妮走了。张英明站在那半天没回过神来。高手过招,杀人于无形。张英明于是被杀了。 毒日头底下,张英明抬起头,眯缝着眼看高高的蹦极塔。一个人呼地一下掉下来了,吓了他一跳。人没掉到地上,半空中惊人的哭声先哐当一声砸下来。看着那像吊死鬼一样在空中晃荡的影子,张英明咋了咋嘴。作孽啊,作孽。 “你找谁?” 被这样问时张英明嘴巴张了几张,才发现根本不知道人家的大名,就冲到嘉年华来了。他就“王……王……”地支吾着,人家就问是王长兴还是王友财。名字不会这么土吧? “王……小王!年纪最轻的那个!个这么高,脖子里有根链,还有……”再不知道我就要形容茹头的形状了!幸好人家对着他背后说,王捷你来得正好,有人找你。张英明回过头,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然后张英明赶紧说,原来你叫王捷啊,那个,你还记得我吗,上次…… 我记得。张英明,对吧。张英明非常高兴。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上吧,张英明。他在心里对自己说。脖子上挂着一个红色的牌牌,上面写着vip。这牌牌代表能省多少钱,从来不进游乐场的张英明是没有概念的。他只顾盯着前面王捷的背影看。结实浑圆的臀部,在牛仔裤里一会儿凸出来一会儿凹进去。张英明开始胡思乱想,想着想着汗就止不住地往下淌。镇定点镇定点。镇定——点。 “玩这个吧。” 王捷在一个巨大的东西前停下来。张英明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就在心里叫我的妈呀。一个像超级风车的东西在那儿呼呼呼地转,风叶正着甩反着甩自己还在自甩,张英明什么也看不见就看见头发啊衣服啊满天飞。下来后一个男生惨白着脸蹲那儿吐,还有一个女孩一头撞在柱子上——王捷在旁边说这叫洗衣机,嘉年华刚开张那会儿一天甩下过300部手机。张英明在心里说就这样甩别说手机了心啊肝啊什么的也能甩出来。张英明连过山车都没坐过。他顶多也就敢玩个激流勇进。张英明一直认为这和胆子大不大是两回事,以前踢场子打群架他就从没怯过场,狠起来那也是玩命的。练金钟罩铁布衫还有个死X呢,谁没个弱点是不是。所以张英明一点也不自卑。但是现在没想头了。被王捷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张英明不赶鸭子上架也不行了。在椅子上坐下死命抱住扶手的时候,张英明死死地看了等在底下的王捷一眼。这小子不是整我吧!不然为什么表情看起来好像在笑? “不刺激我可不玩啊!” 等张英明被甩上天时再来后悔充好汉已经太迟了。 “救……救命啊——!!!救——命——啊——!!!” 张英明在天上终于发出了惨叫。 (二)从洗衣机上下来,张英明已经不知道在哪儿了。他迷迷瞪瞪的脑子里反反复复只有一句话: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张英明为爱情牺牲一把怎么了,董存瑞还炸了碉堡呢。白着一张脸的张英明就对着王捷说,走,还有没有更刺激的。更刺激的当然是有,刺激得张英明一张脸黑了又白白了又黑成了Y阳脸。和王捷并排坐在将近60米的高空晾着的时候,张英明望了望脚底下的黄浦江,心想这个东西叫惊声尖叫一点不对,像现在他就叫不出来,他不能张口,因为有一句话已经在喉咙口半天了—— 我……要……回家………… 晕头转向稀头昏脑脸色煞白的张英明,临了终于还记得自己到底是干吗来了。他踩着棉花步一把拉住王捷的手说,谢你了哥们,我请你吃饭。不了,我们有工作餐。那种东西哪是人吃的!张英明已经没脑子想这话有没有问题了。王捷也没生气,想了想说,这样吧,我还有一个小时的晚班,等完了咱们去酒吧。张英明乐了。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到时候别怪哥哥我酒后乱性。他就这么乐颠颠地等着,还吃了一盒刚才被自己说不是人吃的东西。等到王捷换下了红色的工作服走出来喊他的时候,张英明头又晕了。帅哥啊帅哥。张英明从来不相信爱情。就算有也是干柴遇烈火,瞬间爆炸然后就黑灰冷清。可是现在张英明强忍手脚才没有冲上去一把抱住。如果这个男人属于我……张英明从没有想要一个人想到这种地步。而这不过才见了第二面而已。打车直奔恒山路。随便进了一家酒吧。张英明一直说个不停。从小学离家出走的英雄壮举到高中时候打群架,恨不得再多生两张嘴皮子把自己彻底在王捷面前脱个干净。等到张英明说累了,才发现王捷几乎没说过话。他只是听着,喝着,静如止水。张英明忽然起了一个念头。如果是跟王珊妮在一起他还会什么都不说吗? 好心情长了翅膀呼地飞走了。张英明又开始郁闷了。人家是个直的。不是说直的就一定不能被勾引成同性恋或者双性恋。说不定王捷也跟自己一样,在某一天终于恍然大悟醍醐灌顶,所以自己更有责任有义务担当启蒙的大任。但是张英明显然清楚这个世界异性恋和同双性恋的数字比例。他虽然神经粗但是并不笨。自己手上是小猫钓鱼而人家的牌是同花大顺。一开始就没几分赌赢的可能。所以张英明就更加郁闷。就在这时王捷开了口。 “第一次玩?” 张英明想不承认也不行只好乖乖点了头。王捷握着酒杯笑了笑,忽然说了一句。 “你这个人挺有意思的。” 你这个人挺有意思的。张英明一下子就活过来了。他猛地侧过头,傻傻地对王捷说真的吗?你真的觉得我有意思?你不恨我吗?恨你?我为什么要恨你?因为我抢了你女朋友。哦……那个啊。张英明心想要这么说我还得感谢王珊妮,将来要有结果了就请她喝杯媒婆酒。不过他嘴上说的是哪里哪里恋爱自由嘛,干涉别人多不好啊你说是不是,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和你做个朋友。王捷微微抿了一口酒,眼睫毛垂下来映在冰绿色的酒Y里。张英明刚刚看发了呆,就被王捷一句话把心拎到了嗓子眼。 “你别是在搭讪吧?我可是男的。” 张英明张大了嘴半天才冒出个我我我,王捷忽然哈哈大笑,笑得很开心然后说,别紧张我跟你开玩笑的。张英明的心就像刚坐过的跳楼机一样,升到高空,又呼地掉到地面。他大大喘了口气才想起来,刚才王捷笑了。笑得好像一团梦。张英明不知道世界上为什么要有这么漂亮的男人。这样的男人生下来就是为了引人犯罪。张英明不知哪来的胆子咬咬牙说,对我就是看上你了,今晚上跟哥哥回家吧。王捷似笑非笑。哥哥?反了吧?我23了,你呢?张英明嘴巴张了几张,愣是没发出声音。王捷就接下去说,对了你和珊妮一级的,那就是20岁了。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比人家小。张英明迅速地自我安慰说,年纪小不要紧,只要尺寸不小就行了。可是看在王捷眼里,张英明已经是耷拉了脑袋的泄气模样。王捷就迟疑着说了一句。 “其实……” 其实我是同性恋。拜托快点说吧!可是王捷接下去说的是“其实,珊妮……”张英明的心情全没了。他立刻打断他说别提她了,来,咱们喝酒。最后张英明既没能酒后乱性,王捷也没像他想象的那样酒力不济然后顺理成章倒在他怀里。相反上了出租车后,还能清楚说得出地名的人是王捷。张英明迷迷糊糊地说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王捷说你刚才自己说的你忘了?张英明是真忘了。但是有一件事他是死活不会忘的。下车前他借着酒劲,说下次我可还来啊你再给我vip。晚上我再请你喝酒。王捷就笑了笑,拿出一张纸片在背后写了几个号码,递给张英明说来前打个电话,带女孩子一起来,就有人陪你了。张英明刚荡漾起来的心又迅速沉下去。他攥着纸片呆呆地站在马路上。几辆出租试探着停在他面前又开走。又是失恋。司机自言自语。 拿起,放下。再拿起,再放下。张英明就这么坐在电话机前,坐了半个钟头。电话旁放着那张小纸片。电话打通了要说什么呢?谢谢你陪我一下午……这句话已经说过了。没什么事就是想听听你声音……这话现在说太早了。要么就只说晚安吧。怎么听着那么别扭…… 张英明忽然想,他别是在跟王珊妮打电话吧。想到这儿他立刻跳起来了,抓起话筒就是一通狂拨。拜托,千万别是忙音,拜托!—— 电话通了。刚刚听到一声“喂”,张英明慌得啪就把电话挂了。张英明听见自己的心在腾腾腾地跳。他对自己说张英明啊张英明,你也太没用了你,打个电话就吓成这样了至于吗你!于是他大义凛然地再次抓起听筒,咬了咬牙按下了重拨键。我想你怎么了我就不能打个电话给你吗我就是要你知道我想你。这些英雄壮语在电话接通的瞬间又全飞了。然后又是那一声“喂”。张英明死攥着电话筒手心都出了汗。他不吭声,连大气也不敢喘。那边喂了两声,听不到声音竟然也没有挂,就这么一片死寂,只听得见线路的嘶嘶噪音。张英明口干舌燥,他用力吞了一口口水,对方好像听见了似的犹疑着问是谁?张英明大慌,一把掐死了电话叉簧。倒在自家床上,张英明目瞪瞪地看着天花板,脑子里只有一句话。张英明。你完了。 (三)刚刚从食堂走出来,张英明迎面就撞上暗器。他飞快地劈头躲开,一个柔软的东西接着撞到怀里来狠狠推了他一把。张英明好容易才看清钻到怀里来的是王珊妮。小姐你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你靠我这么近干什么!王珊妮扭曲着一张脸大叫姓张的你今天说清楚你到底还是不是男人!张英明给问得莫名其妙。他支棱着耳朵说什么什么,我没听错吧?你究竟懂不懂啊你究竟有没有在乎过我啊你!有男朋友当成你这样的吗?连场电影都不肯陪我去看我一天换了三次衣服你就愣没看出来过!我假装看上别人了你就这么认了你还是不是男人你到底爱不爱我啊你!张英明说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到底爱不爱我啊你!不是这句,前面那句!我假装看上别人了你…… 张英明听见心剥地一声飞上了天,绕着地球飞啊飞然后大声唱啊唱,唱着假的假的假的……原来都是假的。他没有女朋友他没看上女人,他不一定爱女人他也许是个gay。张英明就这么呆呆痴痴地笑起来然后拔腿就跑,他忘了这和人家有没有女朋友一点关系也没有,也没听见王珊妮在背后哭着大喊张英明你混蛋!他只想立刻听到王捷的声音,现在,马上!对着手机张英明没有丝毫犹豫,他兴高采烈地大喊,王捷晚上我请你喝酒你一定要来!王捷一见张英明就说:“和好了吧,看你开心的。” 张英明在心里说我是开心,我开心的理由说出来不吓死你。他笑嘻嘻地为王捷要了一杯螺丝起子,笑嘻嘻地说你小子好啊,合着伙骗我,我非罚你不可。王捷笑笑。怎么罚?喝酒你喝不过我。我可没碰过你女朋友啊,再说你们皆大欢喜了我还有功呢。张英明连忙说没的事,我跟她已经完了,不可能了。王捷正在喝酒,闻言惊讶地看了张英明一眼。张英明觉得这是他第一次正眼看自己,乌溜溜的黑眼睛盯着人看的样子别提多迷人了。王捷看着看着就说,我跟她真没什么,真的。她和我朋友认识,我又欠我朋友人情,…… 王捷今天穿了一条黑色的高腰牛仔裤,白衬衫的领子微微翘着,在脸上投下一段剪影,帅得叫人发呆。张英明则是一身黑,样子像个古惑仔。黑马王子张英明打断了白马王子王捷说,我是真的不喜欢她了,真的,绝对。他在心里补充说我只喜欢你。可惜王捷听不见,王捷迟疑了一下说,王珊妮其实挺爱你的。她对我一个劲地说你,说得我都好奇了。张英明一下紧张起来。她都说我什么了?说你是复大第一帅哥,呼风唤雨无所不能,要想追你得先排队,还得自己先报三围。张英明听得眯眯笑,要这么说也没错。王捷接下去说,还说你血气方刚,风华正茂,J虫充脑,猛龙过江…… 张英明笑着笑着就听出味不对来了,一转眼王捷吃吃地笑,张英明一把勾过去勒住脖子叫好啊你,故意编派我啊!看我怎么整你!伸手就到胳肢窝底下挠痒痒,没想到王捷还真怵这个,一下就跳起来了,躲着挡着说我认错还不行吗?两个人推来挡去地笑成一团,张英明趁着乱说我就是猛龙过江了怎么着你要不要亲自试试呀!王捷躲开张英明的手,四两拨千金地回了一句,我的三围可不合格啊。张英明的心里就像有一只手在拨拉,麻麻痒痒地酥。他越看王捷越觉得像,越看王捷越觉得他的一颦一笑,一字一句,都有说不出的深意。张英明就这么晕在王捷浅浅的笑容里,呆呆地笑,傻傻地笑,恨不得就这样笑一个世纪。可是连半分钟都没笑到,就被一通手机铃声打醒了。 “别闹了,我接电话。” 王捷含笑坐正身体,从怀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就静静地说了声喂。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张英明的笑容也就越来越僵。挂了电话的王捷回过头来,张英明就瞪瞪地看着他。王捷就那么不好意思地一笑。 “没事,我女朋友。” 我——女——朋——友—— 四个字魔咒一样,在张英明脑子里嗡嗡作响。张英明的手没了,脚也没了,身子就这么虚着,晃啊晃啊飘向半空。张英明,你变笨了。心从云端跌回了地面,又被谁狠狠踩了那么几脚,直接落进了下水道。原来盛心那地方变成了一个冰柜,超强电力呼呼呼地制冷,不遗余力彻头彻尾地从里到外冰了个通透。张英明就不由自主地缩起了脖子。王捷问怎么了,张英明哑哑地说没事,有点冷。他喝了一口酒,苦苦地咽了下去,接着又是一口。张英明?张英明笑了笑说你会跳舞吗?迪厅吵得震天动地,挤得贴胸贴背的男男女女疯了似地扭来扭去,漫天甩着的都是头发,仿佛这个世界最不值钱的就是头发。王捷走了几步说我不会,我在这儿看你跳吧。张英明没回答,他冲着领舞台吼了一嗓子:tmd小妞你真漂亮!!张英明就直接跳上了台和小妞热舞。尖叫声里,张英明跳着令人眼花缭乱的花色,震得另一个男舞者黯然失色。辣妹很满意他的舞姿主动贴近,张英明就顺势把她搂到怀里,贴着她的细腰跳出狂放的姿势。汗水粘住了前额的头发,他甩一甩头露出一张俊脸,美眉们high得高声尖叫。张英明在一片混乱中看见了王捷。他远远地站着看着自己。太远了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张英明知道他在看他。你知道吗。我是真的喜欢你。辣妹回头轻轻地吐气。你说什么帅哥?张英明说小姐,有一句话我早就想对你说了。你的胸衣扣子开了。张英明跳下台是因为看见有人站在了王捷旁边。他出拳是因为那个人把手放在了王捷的肩膀上。他三拳两脚把那个高鼻子老外打得面目全非然后被王捷飞快地拉着逃离现场逃进出租车。王捷说你疯了你人家也没怎么样!张英明铁青着脸眼神就像一头狼。碰你者死。他说得太低,太轻,太快。所以王捷的表情说明他什么也没听到。司机问去哪里,王捷向着张英明回过头来。目光如水,濯濯如钻。 “要不要,去我那儿?” (四)王捷去拿水的时候,张英明死死盯着写字台上一张照片。王捷转回来看见,脸一红,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很丑吧?她不上相。张英明瞪了半天说,这叫不上相,港姐上电视那就是犯罪了。王捷笑着说,你这话要当她面说,她准得请你吃饭。张英明就转过身来说,好啊,什么时候介绍介绍,也让咱见识一回天香国色。自己都觉着话里透着股咬牙切齿。王捷说了一句,那不行,你长这么帅,我不放心。张英明的心里咯噔一下。王捷还特意补充了一句,尤其是跳舞的时候。你跳得真好。王捷由衷地笑一笑,没等张英明捕捉住那个笑容,他就转到另一个房间去了。张英明的心里有些鼓动,喝了一口王捷刚才递给自己的冰水,心里稍微好受了些。王捷问他要不要跟他回家的时候,张英明应该是雀跃的,激动的,惊喜的,想入非非的。可是,张英明怔了半天,说出口的却是,你女朋友……不会不方便吧?王捷说想什么呢,我一个人住。张英明开始打量这间屋子。最普通的两室一厅,就租的房子来说算挺不错了,况且还是在靠近高架桥的地段,交通便利地势绝佳。房子干净得让张英明吃惊,猜到是谁天天在打扫,张英明又耷拉下了脑袋。王捷捧着一个药箱子走了过来。 “拿这个干吗?” “看看你膀子。你以为我叫你来干吗?” 张英明这才看到膀子上在流血。他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王捷把他按坐在沙发上,毫不客气地抹上双氧水,疼得张英明直咧嘴。 “你怎么跟小孩一样,说动手就动手。” 张英明有点委屈。“你当我为了谁?” 王捷冷冷地回了一句。“谢你了。我可不敢当。我又不是女的。” 话里透着多管闲事的味道,张英明愣了一下,被怄得伤心起来。他一声不吭,王捷手脚灵活地处理着伤口,抬头看了他一眼。 “怎么,生气了?” “没有。” 张英明闷闷地回答。从小到大,有谁能让我张英明为她动拳头?门都没有。也就只有你王捷,你倒是知道吗你。王捷的手忽然伸过来,在张英明的头顶上掳了两下。那样子,就像主人在安抚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狗,可是又透着一股子亲昵的味道。 “下次别乱动手了,回家吓着你妈。” 张英明呆呆的。两个人就都没说话。沉默的空气中,张英明听见自己静静的呼吸。他还没从刚才王捷那个比较亲密的动作中回过神来。为了方便够着伤口,王捷就蹲在离他很近的地方,肌R紧实的背部就在眼前。张英明情不自禁地抬起右手,好想,好想轻轻地碰触,但是伸到半空就僵在那里,紧握成拳。如果就这样把他搂进怀里,如果就这样堵上他的嘴唇…… 如果感情是如此简单,就好了。那天之后,张英明曾经去找过王捷两次。一次下午,一次晚上。两次都是一个女孩开的门。她不认识张英明,张英明却是想忘了她都忘不了。第一次,张英明张大了嘴,半天才挤出一句王捷在吗?女孩很礼貌地回答在,冲屋里喊了一声“捷!”那一声“捷”,喊得张英明心一阵紧缩。王捷问着谁啊走出来了,只穿着背心短裤,拖着拖鞋,很家居的样子。两人的视线一对上,张英明就赶不及地说,没什么事儿,就只是路过来问候一声,行你们忙,我走了啊。他掉头就走,被王捷和那女孩同时喊住。王捷说,我们忙什么,既然来了就坐坐;那女孩说,哪有客人来了不进门的理。一副这个屋子女主人的架势。张英明坐在沙发上,僵硬地笑。那女孩忙着端茶倒水,张英明看了王捷一眼,腆着笑说,哟,怎么好意思劳动嫂子。女孩脸红了红,王捷就说,什么嫂子,叫她杜蕴就行了。杜蕴很漂亮。她不是小家碧玉的清秀,而是非常大气的漂亮,双眼皮,大眼睛,直鼻梁,还有一张标准的鹅蛋脸。长头发松松地挽着,身材凹的凹凸的凸,是那种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美女。张英明和王捷说话的时候,她在一边陪着,既不过分殷勤,也绝对没有怠慢,该说的时候说两句,该笑的时候笑一下,就是那种特有分寸的样子。如果搁在以前,这也算张英明喜欢的类型,可现在,杜蕴越是完美,越是让张英明如坐针毡,只待了几分钟就推说还有事,告辞出来了。第二次是晚上10点多,那是张英明想王捷想狠了,实在忍不住。门开以后,看见了揉着眼睛的杜蕴,张英明像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脚。杜蕴就穿着一身贴身的小睡衣,脸上妆也卸了,一副正要就寝的样子。张英明连王捷在不在都没问,连说不好意思打扰了休息吧我明天再给王捷打电话。然后就像做贼一样逃了出来。张英明跷了一个星期的课。没有人来查他为什么不去上课,都归功于张英明有一张什么时候唱什么歌的嘴,把级任老师哄得服服帖帖。年纪大的教授上课属于自我陶醉型,哪怕底下只有小猫三两只,也能讲得声情并茂热血沸腾;年纪轻的顶多是个助教,知道犯不上和大学生顶真,只管上完课做自己的小兼职。因此除了教英语的那个年轻女老师看不见平时特爱逗她的张英明,微微感到失落以外,什么事都没有。相对的,向张英明示爱的女生多起来了。明着约的,暗着写信的,短消息打哑谜的,不亦忙乎。这还得归功于王珊妮,自从和张英明分手后,她四处控诉张英明是如何忘恩负义负心薄幸薄情寡义,弄得两人分手的消息人尽皆知。不过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更别提这个男人还长得很不错。王珊妮把她当初倒追张英明的理由都忘了,如今成为更多的女生向张英明倒贴的理由。但是她们找不着张英明的人。手机永远不接,学校也不露脸,家里又说没回去。冲到宿舍要人,她们又拉不下面子。事实上,张英明就待在宿舍,哪都没去。他平时住家里多些,但是宿舍也有一张床,这个时候就派上了用场。这一个星期,他吃了睡,睡了吃,白天没人就打电脑游戏,晚上人回来了就打牌。说不出这日子有什么好,但也说不出有什么不好。短短几天,牌技倒是磨练出来了,和上铺的老大结成黄金搭档横扫千军,杀得一排兄弟友邦丢盔弃甲哀鸿遍野,名声大噪,成了八十分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张英明打牌的样子是很颓废的。叼着烟,眯着眼,光着膀子,看牌的时候是一撂叠在一起,慢慢一张张歪斜,扫一眼牌面就叠回去,很有点拉斯维加斯的味道。他的绝活是记牌,哪家哪种花绝了,哪个a哪个k还留着几个,记得一清二楚。老有其他宿舍的人来挖角,那边不行了借你们张英明使使!老大就箍着张英明脑袋说,你说借就借啊,打狗还要看主人哪!张英明就狠狠给老大一拐子,然后什么牌局都赶赴不误。老大说张英明你怎么堕落成这样了,人小姐出台还要挑挑呢,你受什么刺激了这么想不开? 张英明不是想打牌,他是想头晕。头晕了自然也就不用想了。不用想自然也就没烦恼了。张英明临了也只能用这么一种俗到不能再俗的办法来解决心理问题。他没再见过王捷,王捷也自然不可能先来找他。两人本来就只是几面之交,如果不是张英明主动,王捷连话都不会多说。张英明连王捷当不当他是朋友都搞不清。张英明甚至想,如果自己就这么不去找他,大概这辈子也都见不着王捷了。张英明不是用情专一的痴男,也不是至情至性的情种,更不是今天爱了就爱一辈子的情圣。他只知道趋易避难是人的本能。本能告诉他,王捷这条路,走不通。人是直小伙,有个躺在一张床上的女朋友,说不定连房子都买了就准备结婚了,顶多结婚时请喝杯酒发两块糖,其他还有你张英明什么事儿?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痛苦,失望,心凉;发苦,发酸,发涨…… 张英明对自己说涨破了心也没有用,你以为你是双性恋了别人就都跟你一样?你以为你这回认真了别人就该得回应着你?你以为只要对他说一句王捷我喜欢你我爱你,他就会很感动地说谢谢你暗恋了我这么久吗?张英明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性取向的悲哀。因为他是少数群体,是区别于多数群体的极少数那一群。所以,就是不正常的,不合理的,变态的,恶心的。就跟万年吸血鬼一样,永远见不得光的一群人。见不得光的感情,见不得光的爱恋,见不得光的折磨和痛苦。即使心里喊得再大声,是认真的啊真诚的啊可以把心剖成两半让你看的啊!真喊出口的话大概立刻就会被当作变态然后方圆数米无人靠近。那是一种怎样的悲哀,现在的张英明还只是懵懵懂懂,可是他已经本能地预感到,自己,不被容纳。不容于王捷,和他身边,那个阳光普照的世界。 但是张英明没有足够聪明。如果真的足够聪明,不会一切都想明白了,还是忘不了。不管怎样颠倒日夜玩弄时差屠杀脑细胞,就是忘不了他。好几次忍不住拨了他的电话,又狠狠掐死。好几次在那幢楼下徘徊,看见杜蕴出来又进去,就默默离开。什么叫爱情。张英明宁愿就保持从前的理解。鲁迅是伟大的,但是现在的张英明想说,阿q更伟大。 为了忘却的记念,张英明就那么眯着眼吸着烟,甩出一张牌。今天晚上他很背,花了的眼睛看错了好几张牌,第一次搭档的对家又连连吃苍蝇,弄得张英明一肚子火。转眼给别人追到了q,就快打通关了,自己还在j上咬定青山不放松,怎不叫人心头火起。火烧火燎的张英明就在这时听到手机响。他决定不去理它,可是手机执拗地翻来覆去欢快地唱着小叮当,还是16和弦立体声效果,烦得张英明拿起来看也没看粗门大嗓地说了一声喂!一个男人的声音说是张英明吗?声音似曾相识又想不起来。张英明正在火头上,不耐烦地喝一句你tmd是谁有事快说!手机里静了一下,说,我是王捷。张英明抱着手机,呆了。 (五)张英明腾地一下跳了起来,手里的牌掉了一桌子。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看他。 〃我……我……你等我一下,我到外面接,你别挂啊!别挂!〃 张英明拨拉开人群就往外跑,后面一堆人喊喂你还打不打了!张英明什么也没听见,他冲到走廊里,还觉得不够,一口气冲出宿舍楼,直冲到马路对面的树荫底下。喘着气,抖着手,他咽了一口口水,终于说,现……现在安静了,你说吧。王捷在手机里说,不好意思,你在忙着吧?张英明说没没没,就……在宿舍里混玩。王捷说,你方便吗?我在你们学校门口。能出来一下吗?张英明月夜狂奔。就像一个从未面圣的怨妃,忽然蒙主宠召;又像一个苦苦朝圣的圣徒,蓦然聆听神音。冰冷万年的火山喷出一口岩浆,暗夜茫茫的大海亮起一座灯塔。张英明把什么都忘了,他的生命里就只剩下了奔跑。好像一生都不会再跑这样一段路,又好像一生都不能把这段路跑完。 当然他终于还是跑完了。然后一眼看见了王捷。王捷静静地坐在摩托车上,俊美得像一尊雕像。看见张英明的时候,他笑了一下。张英明差点掉下泪来。他无法控制住自己,就像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小男孩,在外头强充好汉,一回家就号啕大哭,妈妈越是安慰,越是哭得大声,越是觉得千般委屈,万般哀怨。他望着近在眼前的王捷,感觉好像分开了一个世纪。苦苦压抑的情意就在这一眼破闸而出,一泻千里,再也不肯回头。那一瞬间,张英明知道了,他知道自己喝了鹤顶红中了情花毒,无药可解,无医可救。哪怕胡青牛复活平一指再生,唯一能救他的人也只有眼前这一个而已。偏偏,他才是真正的刽子手。张英明就在这须臾之间,转过千般念头,满腹心酸,悲喜交加地走上前去。王捷说了一句:〃好久不见。〃 张英明说是啊,都二十一年了。王捷愣了一下,随即哈哈一笑:〃一日三秋啊,我可不敢当,杜蕴前两天还说你怎么不来了呢。我说她见了你就忘不了吧,老惦记着。〃 这叫哪壶不开提哪壶。张英明也没法可想,王捷能主动来找他,已经是中了头彩了。他就说哪里哪里,我再带电也不能当电灯泡啊,万一亮的不是时候怎么办。王捷听出他的意思,有点不好意思,说去你的。我们还没结婚呢。张英明的心有点扎。他笑笑,转而问有事吗?张英明再自做多情,也知道王捷绝不可能是因为想他才来的。果然王捷点了点头说,是有件事想麻烦你。你有同学考过自考吗?我想借份资料。王捷在一群人中看见了张英明,眼睛睁得老大。 〃你怎么在这儿?〃 〃课表上不是写着这儿吗?没错吧?〃 张英明装模作样地拿出课表看了看。王捷说你怎么也报了这个班?张英明叹了口气说你不知道现在本科生都不好混出去了大把大把的找不着工作只有比谁的证多了。你对法律也有兴趣?我老爸就是高检出身的我可是根正苗红家族遗传。王捷也就相信了,笑起来说,那太巧了。张英明为了这张自考证,差点牺牲色相。自考办的女干部硬说报名截止了,要报得再过半年,把张英明急出一身大汗,好话说尽,最后忍着一身的J皮疙瘩叫了几声〃姐〃,终于把这个名给报上了。他没什么想头,就想反正死肯定是死了,横竖是个死,早死晚死都是死,至少怎么死可以让自己选吧?他就选了饮鸩止渴。只要天天能见到他,就行了。张英明很想笑,怎么搞的成纯情少男了。嘴巴撇一撇却变成好像要哭的表情。他觉得自己很可怜。一起上课不像张英明想象得那么浪漫。王捷很用功,认真听课,记笔记。但是张英明也有自己的乐子。他趴在桌上,眼睛眯一条缝,大大方方地偷看王捷,或者往椅背上一靠,把王捷清爽的发根,紧实的背肌看个够。有时胳膊肘和王捷的挨在了一起,或者桌子底下两人的长腿不小心碰了一下,都能让张英明像接了吻偷了情似的,激动得回味好几天。一切都纯情得不可思议。他好像又回到了十二三岁,那种青涩的、稚嫩的、似懂非懂又甜得不行的滋味,从遥远的记忆中鲜明地复活,然后迅速加固成模,成了永远。下课以后,两人在晚上10点的大马路上晃荡,吃大排档或者街边摊,泡酒吧或者打斯诺克。要么什么也不做,就一人拿着一个甜筒舔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相视大笑。张英明知道了王捷的很多事。比如说他是北方人,大学毕业后来上海两年;比如说他有个弟弟,现在在北京上学;再比如说2年前一个圣诞舞会上,他认识了白领小姐杜蕴。张英明想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结婚,又很怕王捷真的说出来。好在王捷从来不提。一天晚上下了大雨,两人都没带伞,出门被淋得透湿。张英明的家先到,张英明刚要走,王捷忽然犹豫着喊住他。我能借你们家浴室洗个澡吗?今天……我们那儿停水。张英明看着他,傻住了。张英明的老爸在外地做官,老妈前几天参加太太旅行团周游新马泰去了,小保姆也请假回了老家。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听着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张英明坐在沙发上,默默地数绵羊。一,二,三……两百一,两百二,两百三…… 绵羊成群结队地来了又走了。张英明的心跳得还是一样快。张英明,你是男人。你是男人。要不要…… 让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发生呢? (六)王捷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张英明脑子里只有四个字:人间绝色。清逸的眉,秀挺的鼻和黑漆漆的眼睛,浸在一层迷蒙的水雾里,看不真切。L露的颈,微敞的胸,凸起的锁骨,禁欲的气息透着致命的冶艳。湿湿的发丝一绺一绺垂下来,蓦然水珠落,涟漪惊无数。微微垂着的眼波那么一流转,张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