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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均以上,再以上20
苏忘边吃边说,花了一个小时才把他、谢沐阳和谢承阳的故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包括最初在医院抱错孩子,包括自己和谢家十多年毫无怀疑的生活,包括那年事发,毁了五个人的安静生活,也包括谢承阳离家和谢沐阳的执着。
但他隐瞒了谢家两兄弟变成情人还出柜这一段,只说他们现在生活在一起,关系依然很好。
纪北听完後嘴巴有些合不拢,苏忘发现他的饭菜几乎没怎麽动,全都凉了。
一边问服务员能不能加热,一边拿手在纪北眼前晃,“怎麽了?傻了?”
纪北摇摇头,“不是……是太神奇了。我以为这种事情只会发生在电视剧里。”
服务员说可以加热,苏忘就把纪北的餐盘递了出去,然後又对纪北说:“我当时也觉得很不可思异,不过这是事实,就算不相信不接受,它也存在。”
纪北习惯性地摸了摸左耳,“我就说你和你兄弟的姓氏怎麽不一样呢,原来是这样……其实你应该叫谢忘……呃,算了,还是姓苏比较好听。其实你哥哥的那个弟弟啊……”
苏忘打断他,“怎样?觉得谢承阳可怜?”
“啊?”
“养育了他十多年的父母不是亲生父母,亲生父母不是失踪就是去世,任谁知道了也会觉得他可怜吧。”
纪北仔细想了一下,“可他现在的生活不是很好?你父母还当他是儿子,而他身边还有个兄弟。”
“那就是觉得我可怜了?我兄弟跟人跑了啊。”苏忘故作心酸状。
纪北又想了一下,问:“你希望别人可怜你?”
“怎麽会。”
“那不就得了。”纪北伸长手拍了拍苏忘的肩,“那个错误虽然让你们都失去了一些,但也得到了别的东西。”
“哦?”
“至少你在前十几年里得到了苏妈妈的全部关注,从这一点来说,谢承阳比你亏。”
苏忘一下就笑了,“亏?亏你说得出来!”
纪北不好意思地说:“我这人不怎麽会说话,不过你肯定明白……你说故事的时候每次说到苏妈妈都是一脸幸福,那麽你肯定不曾後悔和她一起生活过。”
“是没後悔过。”他还恨时间太短。
“事情发生了,过了那麽多年,到现在每个人都健康地活着,我觉得再来说谁可怜谁不可怜,没什麽意义。况且真实的感受只有当事人才知道,别人也没什麽资格说这些……”纪北边说边观察苏忘的表情,发现他脸色有些变,後面的话就越说越小声,最後吞回了肚子里。
苏忘没接话,纪北连大气都不敢出。
难道得罪他了?
两个人就这麽你玩深沈我玩稳重,气氛僵得能从中折断,老半天苏忘才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对了,24号你生日,想要什麽礼物?”
“诶?”纪北呆了,心说话题怎麽转这麽快?
苏忘又说:“只要在我能力之内,想要什麽就说。”
纪北连忙摆手,身体後退,“啊?啊不,不要,什麽都不需要……”
“哦,”苏忘用手指刮了刮自己的下巴,刷刷刷地拨着心里那把小算盘,嘴角带笑,“那我自己看着办好了。”
纪北看着他的表情变化,彻底傻了眼──好诡异……我真的没说错什麽话吧!?
这一年近年末的时候,二扣、粉头和老孟三个人一起去外地参加一个比较权威的新锐美发师选拔比赛,直到圣诞节时都没能赶回来。
於是纪北生日的时候没有选择只能跟苏忘混,两个人在苏忘租的小房子里自己炒菜做饭,弄得一屋子油味。
“J蛋炒番茄是先放J蛋还是先放番茄?”纪北围着围裙,一手掂锅一手掌勺,虽然动作挺像那回事,但问的问题则实在是……太惨不忍睹了。
苏忘端了一张小凳子坐在厨房门口,边翻手上的书边说:“这本书上没写。”
纪北大叫:“那你随便选一样,这锅烧得太烫了!”
苏忘说:“J蛋!”
“你确定?”
“番茄!”
“究竟是什麽?”
“一起放吧!”
随着“哧啦”地一声,厨房几乎被油烟包围。
苏忘跳起来去看锅里,看见红白黄三种颜色。
“你J蛋没调匀?”苏忘说。
“来不及啊,你又不帮我!”纪北噘起嘴。
“快翻快翻!要糊了!”
纪北连忙开始翻炒,但由於技术太次,弄得锅里到处都是J蛋,有几块甚至已经飞到了灶上。
好容易搞定了番茄炒蛋,第二道菜是苏忘负责的文蛤冬瓜汤。
纪北退到苏忘之前坐的地方,拿起书,“首先,把吐完沙的文蛤放入盐水里。”
“吐完沙……没吐的怎麽办?”
纪北想了想,“算了,第一步省略,第二步,冬瓜去皮去籽,切成两厘米见方的小块。”
“两厘米……给我一把尺子。”
“哦,你等等,我去拿……”
……
第三道菜。
“马桶,鱼的鳃能不能吃?”
“不知道啊。”
“那这鳃是扔了还是留着?”
“不知道啊。”
“你看书啊,看书!”
“书上没写……”
“那我就留着吧。”
……
第四道。
“纪北,黄瓜是切丝没错吧?”
“没错,切成整齐的细丝。”
“哦……”
“切好了没?”
“还没。”
“快半小时了你究竟在干什麽啊?”
“怎麽切它也不整齐啊!”
……
三个小时以後。
苏忘从面前的扁盒子里撕下一片批萨递给纪北。
纪北双手撑着头,一脸不快,“你就不郁闷?”
苏忘见他不接就自己咬了一口,“有什麽好郁闷的?看来凡事还是量力而为比较好。”
纪北撇了撇嘴,“忙活了一下午还得吃外送的批萨,也就你能吃下去。”末了还补上一句,“神经真粗。”
苏忘没说话,把手上的全塞进嘴里,又撕了一片,这次直接送到纪北嘴边,逗小狗一样地微微上下晃动。
纪北看着近在咫尺的洋烧饼,闻到浓浓的芝士味,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苏忘勾起嘴角,“快吃快吃。”
纪北老大不情愿地张口衔住,轻轻一拖就拖了过来。
苏忘看他不闹别扭了,站起来从冰箱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盒子,“我不爱吃甜的,蛋糕只买了一人份,你吃吧,”说着看了看窗外,已经黑透了,“要不要关灯点蜡烛?”
纪北摇头,“又不是小孩……”
苏忘把包装拆开,露出一个十寸不到的圆蛋糕,白奶油上整齐睡着五只大红草莓。
他用牙签C起一只,又递到纪北嘴边,“生日快乐。”
同样的招数第一次还没什麽,第二次就让纪北的脸有些发热了。
他慌张地咬了下去,含含糊糊地顾左右而言他,“那个……礼物呢?”
刚说完就後悔了──苏忘之前虽然说过要送他生日礼物,但这麽厚脸皮地要,算什麽意思?
正要收回前言,就看见苏忘拿了一个文件夹在手里翻。
纪北好奇,“找什麽?”
“礼物……找到了!”
苏忘拿出两张票一样的东西,纪北眼皮跳了一下,一方面想不会是电影票吧?不会这麽俗吧?一方面又莫名地有些期待。
苏忘拿那票在他的眼前一扇,“不是电影票。”
纪北的脸变得更热了,忙接过来看。
是什麽什麽房产经济交流会的招待券。
纪北不甚明白地抬起头,无声地询问。
苏忘解释道:“这个是号称亚洲第三大的交流会,两个月後在南边的海滨城市举行。”
纪北点头──然後呢?
“我们报社的头头神通广大,不知道从哪里搞了两个采访名额……”
纪北“啊”了一声,有些激动地紧紧拽住票。
“别太用力,会撕破的。”苏忘提醒他。
“这个……你不是骗我的吧?”纪北小心翼翼地问。
苏忘哼了一声。
“马桶你……这是真的?”纪北还有些不相信,“为什麽不是我们组的刘前辈或者商前辈?我……我才……我……”
“你什麽你?没信心?”
“不是,我只是……我那个……我从来没有出过差……”
苏忘又哼了一声,用牙签C起新的草莓,直接塞进纪北的嘴里,“别又发烧就行了……”
纪北几乎要哭出来了,一只手拿着票,一只手伸出去抓苏忘的手腕,“马桶……我,我,我真的……谢谢,太谢谢你了!”
苏忘看他语无伦次的样子,轻轻地挑了一下眉毛。
很好,百分之五十。
苏忘记得提醒纪北别在出差前发烧,却忘了自己也是血R之躯。
翻年後的初春,一场迟到的冷空气袭击了整个城市,连平时大病没有小病不犯的马桶兄也挡不住流行感冒排山倒海的威力,在出差的前两天华丽丽地倒了。
不过他是头头针对房产交流会钦点的大臣,用头头自己的话说,此次事关重大,
就算他掉着吊瓶上火车,也要去。
於是当苏忘拉着小行李箱子,带着帽子和口罩出现在纪北的宿舍门前时,还着实吓了对方一跳。
那打扮,像极了曾经袭击纪北的人,让他心里猛地一跳,不自觉地发起抖来。
苏忘拉下口罩,露出红红的鼻子,同时抬高帽子,让纪北看到他泛血丝的眼睛。
纪北心疼地凑上去问:“真没问题?”
苏忘用鼻音浓厚的声音对答没事,并让他赶紧出门。
纪北这才手忙脚乱地收拾自己的东西,并主动出门拦车。
苏忘上了出租车後一直在咳嗽,咳得司机频频从後视镜看他,生怕被传染一样。
“吃药没?”纪北皱着眉头问。
苏忘边咳边点头。
“路上会花半个小时,要不要睡一会儿?”纪北拍了拍自己的肩头,“这个借你。”
苏忘好不容易停止了咳嗽,深呼吸了几下,“会传染。”
纪北用手绕过苏忘的脖子,圈着他的头往自己这边压,“叫你睡就睡,哪来那麽多废话。”
苏忘因为病毒而浑身无力,也只有由得他。
脑袋挨到肩膀的那一瞬间,他轻轻地叹息道:“也对,笨蛋不大容易生病……”
由於高架公路上有些堵车,纪北和苏忘赶到火车站的时候只剩了五分锺的时间给他们上车。
报社这次还算慷慨,订了双人包厢的往返票,让他们能在并不太长的旅途中尽情放松。
两个人气喘吁吁地冲进包厢,刚把行李放好,就听见停止检票的广播。
纪北拍着胸脯直叫“好险”。
苏忘又吃了一颗药,顺势倒在了自己的铺位上睡觉。
纪北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发呆。
苏忘睡得不是很安稳,翻身翻得很勤,但又不醒。
纪北每隔半个小时就去摸摸苏忘的额头,就怕他发烧。
正午,餐车开始营业,纪北把苏忘摇醒问他想吃什麽,苏忘含含糊糊地答了一句“白粥”,又睡过去。
纪北去买饭,走过第三节车厢时突然碰到他不想看到的人。
完全是下意识地一躲,躲进了洗手间,人贴在门上,只留了一只眼睛在外面。
上次隔着一条街,看得不是很清楚,只觉得他很漂亮,这次只距离不到十米,纪北发现,光用漂亮还不足以形容他,换其他词语的话,可以是灵动,可以是清冽,也可以是狐媚。
事实上他几乎可以积聚所有对美好人物的描写,白皙细腻的皮肤,乌黑的双眼,秀挺的鼻梁,脸部轮廓特别是下巴的线条出奇地赏心悦目,真是看一眼就让人无法忘怀。
苏忘就是一直和这样的人做朋友……纪北一边在脑袋里幻想苏忘和丘航站在一起的样子一边郁闷,人以群分的意思,他总算是彻底明白了。
那人行动的方向和纪北相反,纪北就等他从洗手间走过去以後才磨磨蹭蹭地出来。
看着丘航的背影,纪北有些不服气地承认这人连走路的姿势都好看,几乎可以称得上完美,随即就想起第一次见到他和苏忘吃饭的时候,苏忘身边还坐了个报社同事。
纪北猛地一拍脑门,“哎呀我怎麽把这事给忘了?”
当时心里明明很不是滋味的,心想苏忘和自己吃饭的时候都不会手牵手,於是後来还故意和苏忘疏远了几天,结果很没骨气地被一个故事两张票给转移了视线,一转就是两个多月,直到现在才想起──马桶那家夥……莫不是同性恋吧?
刚这麽一想,脑袋就乱了,总觉得如果苏忘是同性恋并不是最大的问题,最大的问题是他和谁同……都说性向大多是天生的,这麽说,在夜校的时候苏忘就可以接受同性了?
纪北隐约地预感自己再继续想的话,会想出很多不得了的事,便强制自己停下了思考。
苏忘还病着,当务之急是解决肚皮问题。
餐车比较繁忙,纪北排了很长时间队伍才买到白粥和自己的便当,末了也不忘配些清淡的小菜。
他拎着三个饭盒的包往回走,肚子在路上就开始叫了。
一进包厢门,正好看见丘航扶着苏忘喂水,刚好有一小股没喂进去,顺着苏忘的嘴角流到了脖子上。
纪北实实在在地愣住,肚子像被人揍了一拳,牵扯到胃和胸口都有些麻麻的痛。
──这是什麽情况?
苏忘看他呆在门口,侧头离开丘航手中的杯子,把丘航推开一点。
丘航抿起嘴角,老老实实地退开去。
苏忘对纪北说:“买回来了?”
纪北这才惊醒一般地“啊”了一声,“还买了点小菜。”
苏忘看了一眼丘航,咳了两声,然後说:“介绍一下,这是老丘。这是我同事。”
丘航有些勉强地笑道:“你这介绍跟没介绍一样,”说着上前两步,来到纪北面前伸出手,“你好,我是丘航。”
纪北把饭菜从右手移到左手,有些惶恐又有些紧张地和他握了一下,“我叫纪北,以前经常听说你……”
“哦?听苏忘说的?没说我坏话吧?”
“没有没有,他都说你很优秀……”
丘航面上立刻得意起来,嘴上却不表现,“过奖了……你也是记者吗?什麽部门的?”
“摄影部。”
“看起来很年轻,刚进报社?”
“三年了。”
“哦,那和苏忘是同期……当年面试他的就是我,你不知道,他面试的时候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纪北酸酸地想,自己的确不知道。
就在丘航要继续掀老底的时候,苏忘不悦地开口了,“说完没有?说完了出去,我们要吃饭了。”
丘航立刻讨好似地举起双手,“好了好了,我这就走。”边说边回到纪北旁边,帮他整整因为和衣而睡而弄得有些皱的衣领,俯下身去在他耳边轻轻地说着什麽。
纪北只看到苏忘脸色变了一下,胸部的麻痛就感变得更加强烈,连腿都有些发软。
他把饭菜放在包厢的小桌上,扶着桌子坐在自己的床边。
丘航说完话,站起来对纪北眨了眨眼,出门前又对苏忘说:“晚点再来看你,好好养病。”
苏忘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个“滚”字,丘航听了哈哈大笑。
人一走,包厢里立刻就恢复了安静,静得里面的两个人能清楚地听到彼此的呼吸。
纪北觉得心被针刺,还长出了荆棘。
似乎应该有很多问题需要问的,但仔细一想,发现他们其实只围绕着两个主题。
你喜欢男人吗?你喜欢丘航还是那个娱乐部的同事?
可是问了又能怎样呢?
自己并不会因为苏忘的性取向而改变对待他的态度,既然如此,无论他喜欢谁都……都……
纪北突然全身一震,惊讶地抬起头,正对上苏忘的双眼。
扁杏仁一样的眼睛,双眼皮不是很明显,眼珠也不算太黑,从很久以前它们就不会怎麽流露出过多的感情,即使看着同学在自己身边嘻嘻哈哈地打闹也不受影响,波澜不惊。
那时就是对这个人的游历状态产生了兴趣,非要坐他旁边,似乎还带着点什麽私心。
纪北从没仔细想过那私心是什麽,一直到此时,他心里的小虫钻得正欢,眼前是有点虚弱的苏忘,他和他四目相对,除了对方什麽也看不见……一直到此时才发现,当时他的私心不过是希望苏忘能为了自己而改变表情。
想着如果和他做了朋友做了兄弟,总有一天,他会在自己面前卸掉冰冷的面具,将自己的感受直接放在脸上。
想着如果和他做了朋友做了兄弟,总有一天,他会对自己哭对自己笑,而不是像对待其他人那样一身防备。
想着如果和他做了朋友做了兄弟,总有一天,他会把自己当作最重要的人,不是第一,而是惟一……
所以并不是他喜欢谁都跟自己无关。
之前纪北压根没想到自己居然这麽贪心,而且这贪心的念头居然萌发得那麽早。
太吃惊的後果是看苏忘的眼神渐渐变得心虚,别过脸,纪北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麽办。
他不说话,苏忘也不说,好整以暇地半靠在床头,依然面无表情。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
沈默泛滥开去。
最後还是因为苏忘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纪北才想起他的身体情况。
好在包厢里有暖气,白粥本身温度高,并没有变得多凉,纪北连忙把装白粥的盒子推到苏忘面前,问:“有力气吗?需要我帮忙吗?”
苏忘摇头说不用。
纪北又酸酸地想,有力气那干嘛让丘航喂你喝水?
不过想归想,还是不能太任性,纪北把小菜放在苏忘手边,开始解决自己的便当。
大概是为了掩饰内心里的什麽东西,纪北吃得很认真,完全没有注意到苏忘的多次偷瞄。
而苏忘,在第五次偷瞄的时候终於确定──看笨小子的表情,已经超过百分之五十了吧,只是看他好象很难过的样子自己也不好受。
代价会不会大了点?
全怪丘航那家夥!出的什麽烂主意?
半小时前,丘航找过来的时候苏忘还吃了一惊,後来冷静下来一想,以丘航在业界的影响力,这次交流会阵势这麽大,没可能不请他。
而他和自己报社的头头有交情,自然就能知道自己被派去出差的事,连同火车班次和包厢号一起。
说起来自从上次和同事联手骗过丘航後,他就没怎麽和自己联系,更别说见面了。
这次丘航突然出现,刚开始苏忘还很小心翼翼地应对着,结果没多久他就说:“感冒了?报应了吧?”
苏忘奇怪地问:“报应?”
丘航斜了他一眼,说:“你找人来演戏骗我的报应啊。”
“啊?”苏忘一怔,“你知道了?”
丘航苦笑,“当时就觉得有哪里不对,後来回去一想,大概就能确定了。”
苏忘嘴皮抽搐,“怎麽发现的?”不是他王婆卖瓜,他敢说那天他和同事的表现并没有什麽破绽,不大可能被识破。
“其实我从你说你有情人的时候就开始怀疑,去年九月吧,你刚回来的时候。後来打电话让你带人出来见见面,你一直推三阻四,我就更怀疑了。没想到後来你真带了个人来,而且你们之间的感觉也不错,当时我差点就信了……”
“那为什麽……”苏忘打断他。
丘航哼哼,“还不是那句……我问你们谁上谁下那句。”
苏忘偏着头回想,“有什麽问题?”
“我和你认识三年了,虽然大部分时间觉得自己并不了解你,但有件事,我可以肯定。”
“什麽?”
丘航突然伸出双手搭在苏忘肩头,表情严肃地俯视着他,说:“你苏忘绝不是会屈居人下的人,所以你和那个人,根本就不是情侣!”
苏忘有三秒锺没说话,然後,“哦,穿邦了。”
丘航急得跳脚,“什麽穿邦了啊,你那是什麽反应啊?”
苏忘闲闲地咳嗽了几声,“没什麽,穿了就穿了,无所谓。”
丘航差点暴走,“你就那麽讨厌我?宁愿弄个假情人也不愿跟我试试?”
苏忘摇头道:“你想多了。我承认这件事我处理得不好,抱歉。但是我的确有喜欢的人,不是骗你的。”
丘航一愣,“谁?”
苏忘扬起下巴指了指纪北的行李,“跟我一起出差的人,他买饭去了。”
丘航问:“为什麽那天你不带他来?”
苏忘半垂下眼皮,“他还不知道。”
“诶?”丘航怪叫,“你玩单恋?你不是吧?”
“小声一点。大惊小怪的。”
丘航压低声音,“怎麽回事?快说快说,他是直的?有女朋友?还是结婚了?”
苏忘瞥了他一眼,“你以前真的喜欢我?”
丘航不满地挤了挤眼睛,“你也知道是以前嘛,说真的,我自从发现你骗我以後就对你死心了,这次只是有点不服气才来找你的。说吧说吧,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也好让我死得瞑目啊。”
苏忘感冒了不舒服想清净地休息休息,偏偏丘航一副他不说就继续纠缠的架势,无奈之下只得把纪北和苏忘的事情笼统地说了一下。
丘航像在幼儿园听老师讲故事的小孩一样聚精会神,听完了嘴张得老大,“我说苏忘,你也……你也太纯情了吧!还算什麽百分比,你小学生玩恋爱游戏啊?”
苏忘脸有些黑,眼睛里S出逐客的信息。
丘航连忙放低姿态,“不过按你的说法,他对你的好感应该不止百分之五十。”
“哦?”说到纪北苏忘就有兴趣了,“你怎麽知道?”
“可以说一个老gay的直觉吗?也许他如你所说,不是同性恋,但作为特定的个体,你在他心里的重要程度绝对不止百分之五十。”
“我不相信直觉这种东西。”
“那就给你看证据。”
“证据?”
丘航左右看了看,把包厢为乘客提供的水壶水杯拿出来,倒了半杯水,然後走到门口去张望。
苏忘心里全是疑问,却不表现出来,静静地看着他。
大约过了一分锺,丘航走了回来,“来了。”
“来了?”
丘航坐在苏忘床边,把他扶到自己身上。
“你干什麽?”苏忘挣扎。
“给你看证据啊,别动,来,喝水。”说着他把杯子凑到苏忘嘴边。
苏忘抿着嘴恨恨地看着他。
丘航说:“想知道超没超过百分之五十,看他进来的表情就行了。”
“啊?”苏忘刚一放松就尝到了水的滋味,他下意识地闭上嘴,来不及进去的就漏了出去。
纪北也是在那一刻拉开包厢门的。
然後苏忘就清楚明白地看着他从脚硬到头,完全再现了动画片里的石化现象。
他的心里轻轻地抽动了一下。
在接下来的几分锺里,当事人双双想着心事,只有丘航事不关己地又是自我介绍又是八卦,最後还故作亲热地和他耳语。
“你看你看,他吃醋了,还吃得很明显,我说得没错吧。”
是的,苏忘知道纪北在看到丘航对自己说悄悄话的时候,眼里流露出来的东西,除了吃惊,更多的是不解,以及或许连纪北自己都没发现的悲伤。
那悲伤成功地让苏忘的心紧紧地缩成一团。
如果可以,他不想纪北露出那种表情,不想他故作没事地和自己对视,更不想他拿吃饭当作回避自己的借口。
但是又不能解释,怕越解释越麻烦,而且无论以什麽名义,“试探”都是爱情的大忌,一步走错就可能输掉全盘。
还不如一开始就将错就错,只希望纪北别一直钻牛角尖。
接下来他们一起吃饭,却吃得极其无味,两个人从头到尾完全没有交谈。
苏忘终於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果然还是做得太过头了……
傍晚,纪北和苏忘顺利抵达了目的地,第一件事就是去报社订好的宾馆checkin。
核对资料的时候发现头头给他们选的是单间套房,比一般的双人标准间宽敞,却只有一张大床。
纪北没说什麽,拿了钥匙牌就走,苏忘也只好故作稳重地跟着。
结果房间里那床实在太大了点,苏忘发现纪北在看到床的第一时间别过脸,颧骨上有些红,心口一动,也觉得脸上热热的。
暗地把头头骂了不下十遍──两个男人出差而已啊,你用得着帮我们订和情侣套房差不多的房嘛?
再看纪北,他正默默地整理着行李。
自从在火车上碰着了丘航,纪北就变得比平时寡言,加上下车时丘航专门跑来和他们道别,临分手时突然袭击,狠抱了苏忘一下,搞得纪北更加不怎麽说话了。
苏忘一边窃喜一边思考下一步该怎麽办,无奈脑袋还昏昏沈沈地,在从车站到宾馆近一小时的时间里,什麽都没想出来。
晚上他们随便吃了点东西,纪北说要到附近逛逛,而苏忘吃了药後就早早地睡了。
梦到一些往事,很乱很杂,包括以前住的老房子,包括去世的母亲,还有被同学无视以及排挤的童年时光。
但有一个片段却很清楚,他在梦里看到自己牢牢地握住苏妈妈的手,一脸严肃地说:妈妈,爸爸不要我我要,我长大了会娶你!
苏忘在梦里笑了。
那是他认为的第一次恋爱,对象是和自己朝夕相处的母亲。
那时苏妈妈也笑得直不起腰,边笑边擦着眼角的泪水,紧紧地抱着他。
即使在梦里也能感觉到温暖,如同过去每一个寂寞的时候,只要有她在身边,就觉得无比安全。
──妈妈,他们都不跟我玩。
──妈妈,为什麽他们说我是没人要的孩子?
──妈妈,爸爸长什麽样?
他想永远和母亲在一起,可别人说儿子长大了总归会离开,他们甚至想帮他再找一个父亲。
当时他反抗得很厉害,几乎歇斯底里,心里想的是,如果只有结婚才能和母亲永远在一起,他会快点长大,然後娶她。
所有人都把他的童言童语当作笑话,这让他很不理解。
他明明喜欢她,爱她,她也喜欢自己,爱自己,凭什麽不能?
苏妈妈流着泪的笑脸在梦里变得模糊了,苏忘很急,大声问道:凭什麽不能?
然後她怎麽说的?
好象是……小忘,等你遇见那个对的人,就知道什麽是爱情了。
苏忘醒的时候恍惚了很久,眼前漆黑一片,他隔了老半天才感觉自己出汗了,脖子上湿湿地,不过病情似乎也因此有所减轻。
拧开床头灯,发现纪北不知道什麽时候睡在了旁边,直直地趴着,半张脸都陷在枕头里。
苏忘看看时间,凌晨两点过。
他蹑手蹑脚地去卫生间洗澡,再回床上时已睡意全消,只得从行李箱里摸出烟,点上一根,有一口没一口地抽。
不知道是灯光太强还是烟味太浓,纪北嘟囔地转了转头,半眯着眼睛看向苏忘。
苏忘也看着他,看着他的耳环在橘色的灯光反S出柔和的光,心里慢慢塌陷。
“怎麽……嗯?”纪北睡得迷糊,话也说不清。
苏忘摇了摇头。
纪北又把头转回去,继续睡。
苏忘半垂下眼,深吸了两口後突然用手肘碰了碰纪北,“喂,我以前可能弄错了。”
纪北睡眼惺忪,并没有听明白,只胡乱应了一句,“什麽?”
苏忘把对方的手抓起来往自己胸口一放,“心跳速度如何?”
纪北还闭着眼,“……有些快。”
“可是她抱着我的时候我只觉得安心,并没有这样……”
“嗯?”
苏忘温和地笑了,“没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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