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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秦远扔下火药瓶的那一瞬间,李责的预感凑效了,他感觉到头上有一个影子,来不及判别是什么东西,他搭在韦大明肩膀上的手用力一推,韦大明被他推到前面,而他自己借着反弹的力量,向后倒去。
就这样,火药瓶炸出来的玻璃碎片,结结实实地扎到了韦大明的双腿和P股上。虽然是粗制滥造,但威力还是不小的,韦大明以为有李责当靠山,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没想到他这么快就遭到报应了。
不过这下子秦远也跑不掉了。就在他探头出来看的时候,李责同时也发现了他,四目对视,李责弯起半边嘴角,那表情让人头皮发麻。
“把他抓起来!”
身世成迷(14)
秦远这么一炸,李责心情全无,饭也不吃了,立刻就要带秦远走。
乔书记一边派人去叫刘桂芹和林纾来,一边努力拖延时间:“李同志,你看……好歹让他吃顿饭吧!”
李责哼笑:“让他吃饭?他怎么不让我吃饭呢?”
乔书记没话说了,无奈地看了看秦远。
秦远此刻反倒无所谓了,唯一遗憾的就是没炸到李责。
“秦远!”
刘桂芹裹着头巾,飞快地跑过来了,林纾跟在后面。
秦远说:“妈,你回去吧,没事。”
刘桂芹没理他,当着李责的面一下子跪了下来:“李同志,求求你放过我儿子!你要抓就抓我吧!”
李责说:“你儿子?哼哼,这要真是你儿子的话,我就不比抓他了,好了别废话了,我没时间跟你们玩了,你们赶紧道个别,我马上就得走。”
刘桂芹眼眶红红地,在地上一个劲地磕头。
林纾蹲下去拉她,但是拉不起来。她就拿眼睛打量秦远,她觉得此刻的秦远是一个陌生人。她实在不敢相信,这个傻楞楞的小子,居然把韦大明给炸伤了!该不会是被韦大明追打,然后狗急跳墙吧?
秦远双手被扭着,没法过去扶刘桂芹,一边挣一边喊:“妈,他们要抓就抓,凭什么给他们磕头?要磕也是他们给你磕!”
李责点着头说:“小子,有种啊!”
刘桂芹不听,还是一个劲地磕,很快地上的砖头就被染红了。
这时候乔书记派出去的一个手下跑了进来,朝他点了点头。乔书记开口了:“李同志,就等一会儿吧,反正人都找到了,也不急于一时。”
他这个口气让李责有点反感:“我说了马上走就得马上走?我的事情还需要你来安排吗?”
乔书记说:“不敢,不敢,只不过我觉得现在这个时候……你还是听我的比较好。”
说完乔书记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
李责心里咯噔一下,感觉出事态不对,连忙把手伸向腰间,想要去拔枪。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轰隆隆的脚步声传来。
“都别动!把手举起来!”
四五十个穿军装的人如流水一般冲了进来,顿时屋里的那些人都暴露在枪口之下。
一个军官模样的人站了出来,扫视一圈,看到乔书记那个手下,他点了点头示意,然后问他:“李责是哪个?一起来的还有谁?”
众人都朝李责看去,李责强壮镇定,倒是他旁边的两个助手有点慌。
军官低喝一声:“把他们给我绑起来!”
立刻冲过来几个士兵,把李责还有他的两个助手都绑了起来。
军官摆摆手,示意其他人没事了,众人这才把举着的手放下来。
军官又问:“秦远是哪个?”
秦远朝前走了一步。
刘桂芹额头上的血还没干,看到军官点秦远的名字,她又紧张起来,紧紧地抓着林纾的手。
不料军官走到秦远面前,蹭地一下行了个军礼:“秦远同志你好,我是浙江军区独立x师三x零x旅加强连连长常卫国!”
这一下把大家都弄楞了。
身世成迷(15)
夕阳爬过了山头,天色渐渐暗下来。李责等三人被加强连连长常卫国派人关押到车里,有两名士兵看守着。但是西塘镇经过这一波三折的事故,此刻已经风声鹤唳。
乔书记、常连长、秦远母子以及林纾,五个人就坐在那家饭馆里。刘桂芹等人急不可耐地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乔书记和常连长却还在慢悠悠地解释。
乔书记此刻的神情颇为得意:“知道我是怎么发现李责的身份是假的吗?我一看他那笑就不像是咱们革命队伍里面的人,咱们笑都是爽快干脆,大大咧咧,那家伙怎么笑?嘴歪眼斜的,一看就不是好人!所以我赶紧写了一封加急信,里面说清楚了李责的情况,派人火速送到浙江军区,知道为什么要送到军区而不送到上级政府吗?嘿,那是因为李责带的红头文件上盖的有浙江军区的印!送到上级政府的话,等他们反应过来,李责在这边早就把秦远带走了!”
林纾问他:“乔叔叔,既然你看出李责他们不是好人,为什么不早点让派出所的人把他抓起来呢?如果早一点的话,我爸也不会……”
说着说着她哽在那里。
乔书记知道自己吹过头了,连忙解释:“咳,其实我心里也没底,不敢确定他是不是上头派来的人,我就是看他那么残忍,才起了疑心,写了信让手下送过去的,如果我要早知道的话,我他妈早把他毙了!”
林纾没答话,显然还耿耿于怀。
常连长见场面尴尬,连忙接着刚才乔书记的话头说:“李责这批人是我们最近一直在抓的重要特务,他的真实身份是毛人凤的孙侄子毛事明,毛人凤知道吧?就是蒋介石的军统保密局的局长,那个杀人魔王毛人凤,他家族里的很多人都是祸国殃民的根子,其中一个是叫毛兆兴,他是毛人凤的亲侄子。1949年全国解放后,毛兆兴跟保密局的电台台长陈懿鼎和报务员袁正宏在成都组建了一个“###游击区”,专门策划暴乱活动,而毛事明就是毛兆兴的私生子,原本他也在四川一带活动,后来由于暴乱组织机密泄漏,他不得不全国流窜作案,一直换着名字潜伏在大陆,根据我们得来的情报,他之前已经连续在浙江出现过两次,通通用的是假身份,除了打探我们的军事机密和策划暴乱之外,还负责抓捕一些重要人物,比如这次的秦远……”
乔书记不大明白:“秦远重要吗?他长这么大可从没离开过西塘镇啊!”
说罢他上下看了看秦远,秦远也是一脸茫然。
“秦远的重要性不是你能明白的,事实上我也不是很清楚,总之他背后牵连着一个很大的秘密,”常连长喝了口茶,继续说,“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这是毛事明在大陆的最后一次行动,如果抓捕成功的话,他将逃往台湾,可惜此前我们并不知道他要抓的人是谁,只知道他惯用假身份,每次活动他都会换一个证件,换一次军区钢印,幸好这次你们乔书记及时地派人把情况报给我们,否则就很难抓到他了。”
大家听完解释以后,纷纷感叹,而林纾却在不自觉中落下泪来。
刘桂芹此时心事重重,她摸了摸林纾的脸,把她搂到怀里。
“常连长,”刘桂芹问,“您知道秦远的身份是吗?”
常连长点点头说:“知道他祖父的一些情况。”
“那您也知道他父亲的事吗?”
常连长摇摇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据说他父亲早就死了……说实话,我都没想到他居然还有个儿子留下来。”
“他父亲死了吗?可是我怎么觉得这个毛事明跟他父亲有关系?”
“咦,”常连长笑着说,“刘同志发现了什么线索,跟我们说说。”
“没发现什么。”
刘桂芹咬了咬嘴唇,没再继续说。
秦远见她似乎有些伤感,就想起她以前经常会在睡前坐在床上发呆,仿佛有数不尽的心事。有时候秦远在,她会欲言又止地说:“我要是见到他,一定问清楚。”但是要问什么她从来不说。
身世成迷(16)
乔书记说:“常连长,你们帮了大忙,反正现在任务也完成了,就留下来吃个饭吧!”
常连长摇头:“不,这个是要犯,我得抓紧把他送回去。”
乔书记说:“急什么啊?不是已经抓住了吗?要知道军区的领导来我们西塘镇抓特务,这可是头一回呢,镇里的百姓要是知道我就这么让你们走了,没好好招待一下,那非得责骂我不可!你们就留下来吃顿饭好了,两杯酒的时间嘛!”
常连长一听有酒,口水就出来了,喉咙忍不住咕噜了一下,但他还是极力克制:“酒不是不喝,但是不能在这里喝,要喝也得等把毛事明送回部队才能喝。”
乔书记还是心有不甘:“常连长,你们大老远地跑过来,这都晌午头了,连顿便饭都不肯赏脸?”
常连长见他一脸诚意,也不好执意推脱,于是说:“这样吧,乔书记,估计我手下的兄弟们肚子饿了,你随便给他们安排几桌便饭,但是不能上酒……”
接着他又对着外面喊:“段大头,你让光民和四瘦看紧点,其他人过来吃点东西!”
乔书记连忙起身去安排。
“等一下,”常连长迟疑了一下,不好意思地说,“要是有那种自家酿的高粱酒,给我装两斤,我带回去。”
“好嘞!”乔书记满脸的笑。
等他们安排完了,刘桂芹站起身,身子僵直了片刻,仿佛下了很大决定,小声地对秦远说:“你跟我出来一下。”
秦远不知道有什么事情不能在这儿说的,一边纳闷一边跟着母亲走了出去。
几分钟过后,母子俩回到屋子里,秦远的表情显得非常凝重。
林纾很想知道他们出去说了什么,但是刘桂芹岔开话题,说:“常连长,厨房人手不够,我去帮个忙!”
常连长点头:“行,去吧。”
刘桂芹起身再次走出门,走到门口,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看秦远。
秦远欲言又止,急得他脸上的汗珠都冒出来了。
林纾最讨厌他这个样子,扭捏又窝囊,看着就生气,她瞪了秦远一眼:“到底什么事情你快说啊!”
秦远低下头去:“没事。”
门外的刘桂芹,进了厨房但又从厨房中走出来,朝关押毛事明的那辆车走了过去。车是军用卡车,停在离饭馆百米开外的柳树林边上。毛事明等三人被捆住手脚扔在车厢里,动弹不得,车跟前有两个持枪的士兵看守着,也就是连长口中的光民和四瘦。
刘桂芹急匆匆地走上去说:“两位同志,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情?”光民和四瘦保持高度的警惕,一听出事,蹭地一下把身子绷紧了。
“不知道咋回事,刚才饭馆沏了两壶茶,可是没想到大家一喝这茶,全都晕倒了,常连长现在也趴在桌子上!我要不是刚好去了趟厕所,准得跟着趴下,回头一发现情况不对,我就赶紧来找你们了……”
“糟了!”身材相对壮实的光民对四瘦说,“你在这守着,我过去看看!”
四瘦的表情很谨慎:“小心点。”
光民握紧枪就朝饭馆里跑过去。
四瘦看着他快速远去的背影,急得来回打转,一边打转一边问刘桂芹:“怎么会这样?你仔细说一下之前的情况……”
刘桂芹还在扶着腰喘气:“之前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是饭馆今天新来了两个伙计,都是生面孔,不像是西塘镇的人……”
“坏事!可能就是这两个人搞的鬼!”四瘦急得像要抓耳挠腮一般,连长以及其他几个十个兄弟此时都危在旦夕,他直跺脚,“不行,光民一个人去可能会中埋伏!我得跟过去!”
“可是这边……”
“这边你先看着,他们就算过来也得从饭馆的方向来,有段距离,我半路上能提防一下!”
说完也不等刘桂芹回答,立刻就朝饭馆的方向跑过去了。
然而刚跑到一半,他就看见连长领着光民还有其他几十个兄弟都迎面奔来了,四瘦一时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楞在那里。
“还楞啥?快跑回去,咱被耍了!”光民对他喊。
身世成迷(17)
常连长来不及训斥他们,快速地朝柳树林边上的卡车跑过去。
跑着跑着,在距离柳树林还有四十多米远的地方,他们惊讶地发现,卡车居然发动了!接着就提速绝尘而去。
赶到卡车原来的位置,地上只剩下一把剪刀。
常连长立刻指挥手下驱车追捕,但实际上他知道,对于毛事明这种老资历的特务来说,此时已经追捕无望了。常连长板着脸,瞪着光民和四瘦,眼中像要喷出火来,而光民和四瘦则低着头,表情懊恼,在他们看来,刚才刘桂芹撒的那个谎其实漏D还是有的,只是当时紧张同伴的性命,脑子一热就跑过去了,当然,这也是因为他们压根就没想过刘桂芹会来骗他们。
秦远和林纾也跟在后面跑过来了,就在卡车即将消失在茫茫大路上时,秦远听到了刘桂芹:“秦远——”
这声音遥遥地传来,夹杂在卡车的轰隆声中,不甚明亮,但还是让秦远胸口一痛,喘不过气来。
此刻,常连长开始仔细回想和推测刚才的情况:刘桂芹说去厨房帮忙,结果却偷偷拿了把剪刀跑到这边,接着撒谎骗走了两个看守的士兵,然后再放走毛事明,这精心策划的举动让他十分困惑。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毛事明可是国家要犯啊!
常连长怎么也想不明白,他把秦远叫到一边,严肃地问:“你觉得你母亲是被绑架还是故意放走犯人?”
秦远点头:“我相信我妈。”
“你相信她?可我不相信毛事明能挣开那个绳子。”
秦远不说话了。
常连长冷哼:“她很明显是在帮毛事明逃跑。”
秦远说:“我相信我妈,就算她帮毛事明逃跑,她也是有苦衷的。”
“哦?”常连长想起,在此之前,刘桂芹曾经把秦远单独叫出去过,他猜测肯定是刘桂芹对儿子说了原因。
“你告诉我,你母亲到底为什么要帮他们逃走?”
“因为她想去台湾。”
常连长皱眉:“去台湾?去台湾干什么?难不成她也想去当特务?”
秦远犹豫半晌,最终还是决定不告诉他:“常连长,我能不说吗?总之请你相信我妈,她绝对不会背叛祖国的……”
“她放走了国家要犯,现在已经错了。”
秦远连忙说:“不,我妈说了,只要她去台湾,把事情解决,她就会找机会杀掉毛事明,为自己赎罪。”
“她有什么事情需要到台湾解决?”
秦远面露难色:“常连长……这个我妈不让说。”
常连长沉默片刻,摇摇头说:“逃了就逃了,以后总归还有抓捕的机会,我现在最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你母亲那么相信毛事明会带她去台湾,她就不怕毛事明那个刽子手半路上把她杀了?”
秦远说:“我也不知道,有些事情我妈可能还不想告诉我,但是她说了,她会安全的。”
常连长沉思了一会儿,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转而问秦远:“你现在怎么打算?难道你妈就这么舍得离开你?”
秦远说:“她说了让我跟你一起。”
常连长又纳闷了:“跟我一起干什么?”
“找我祖父。”
“她知道你祖父在哪里?”
“不知道,但是她说你应该能帮我找到。”
常连长叹口气:“她可真是个厉害的女人!你等一下吧,我得请示一下上面,看看怎么安排你。”
秦远点了点头,转身看见林纾。
“我都听到了,”林纾一脸愤怒地看着他,“你既然知道刘婶要那么做,为什么不拦住她?”
秦远说:“是啊,就是因为我妈自己要那么做,我才不拦她。”
“你,你,你简直就是个二楞子!”
林纾气得直跺脚。
秦远现在不想争辩,只想回家,他想闭上眼睛躺一躺。可是又突然想起母亲的话,就打住脚步,对林纾说:“我妈还说让我以后好好照顾你。”
林纾白他一眼:“照顾我?瞧你那样,能照顾好谁?连自己母亲都不能留住,你能做啥事?”
“以后你就知道了。”
秦远也不多加解释,闷声不响地朝家的方向走去,这也许是他最后一次看这个家了。林纾跟在他后面,叽叽喳喳地指责他,怪他不该让母亲冒险去台湾。
而秦远的脑子里,还嗡嗡地想着那几句话——
当时在门外,刘桂芹对他说:“你父亲在台湾,他肯定还没死,不管怎样我都得去找他,我一定得问问他,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这么多年,我只有这件事情还放不下……你放心我会安全地回来见你。”
在秦远看来,这比其他任何事情都更加神圣。刘桂芹为了爱付出那么多,这个问题就是她活下去的动力和意义。秦远还有什么理由去阻拦她呢?
而且他也坚定不移地相信,母亲一定会回来见他。就像母亲在之前所作的任何一个承诺一样,绝对不会骗他。这也是他不阻拦的理由。
身世之谜(18)
第二天常卫国接到指示,要求带秦远回部队。
临走之前,常卫国对秦远说:“说实话,如果不是看到连毛事明都在追捕你,我还真不敢相信,你居然是秦师长的孙子……你自己信吗?”
原来祖父是师长,秦远在心里默默记下,说:“我妈告诉我的,不可能骗我。”
常卫国说:“关于你祖父你妈还跟你说了什么?”
“只说我是秦书勇的孙子。”
“她没跟你说你祖父是多么厉害的人物?”
“没有,她就说我是秦书勇的孙子。”
“奇怪啊,”常卫国说,“秦师长的儿子在打仗的时候去世了啊,那个时候他儿子还没结婚,怎么如今突然蹦出来一个孙子?”
秦远愣愣地问:“我还有父亲?”
常卫国说:“废话!哪个人没父亲?”
秦远唔了一声。
常卫国又说:“我推测一下,如果你妈说的是真的……”
秦远打断他:“我妈不可能骗我。”
常卫国笑着说:“我没她骗你,我是在做推测,推测当然先要有条件才能有结果对不对?我是在陈述条件。”
秦远点点头。
常卫国说:“条件之一呢是秦师长的儿子在解放战争的时候去世了,去世之前又没结婚;条件之二呢是秦师长的儿子还有个儿子,而且是货真价实的儿子。这么推测下来有两种可能:一是秦师长的儿子没死,大家以为他死了;二是他儿子死了,但是在死之前跟某个女的好上了,但还没正式举办婚礼,他死了之后你才出生的。”
秦远心里知道,父亲肯定还活着,不然母亲不会那么义无反顾地跟着毛事明去了台湾,不过他心里这么想,嘴上还是问道:“你们怎么知道他死了?打什么仗死的?”
常卫国说:“那是1946年6月底,蒋光头在美帝国主义的支持下撕毁停战协定和政协决议,发动全面内战,那个时候你祖父的独立团跟着陈庚的部队在晋南晋西一带活动,7月上旬的时候遇到了国民党胡宗南的部队,13号打了闻夏战役,战役是胜利了,不过你父亲却在冲锋的时候被炸死了,后来你祖父还去找了几次尸体,都没找到。”
秦远说:“哦,那有可能是父亲没死。”
常卫国摇头:“说不准,如果没死他为什么不回来找你祖父呢?我觉得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他之前跟哪个村子里的姑娘好上了,好过一夜之后他跟人家承诺打赢国民党就结婚,于是那姑娘——也就是你母亲,你母亲就等,生了孩子受了委屈还在等,结果等到国民党被打跑了也没见着人,然后你母亲去找你祖父的部队,全国各地找,可是她记不得番号没找到,你母亲就觉得被你父亲欺骗了,一气之下就把你送人了,也就是送给你后来的母亲刘桂芹。”
秦远听得一愣一愣的,不可否认的是他的推断很有道理。但是如果父亲真的死了的话,母亲去台湾还有意义吗?还能回来吗?
常卫国见他面露感伤,就说:“也不一定就是真的,我的猜测而已,其实我也不知道事情是怎么样的。”
秦远闷头想了一会,说:“常连长,要是你推断对了,那我祖父就还不知道有我这个孙子了?”
身世之谜(19)
常卫国对于秦家的事情也就是一知半解,他认真想了一会儿,点点头:“应该不知道,也没人听他说过。”
可是碰巧秦远的脑袋里就是一片空白,对家族的事情丝毫不了解,他问:“那怎么办?我妈跟我说了,肯定是想让我去认他,他要是不认我怎么办?”
常卫国呵呵笑了:“哪有祖父不认孙子的道理?你见了他的面,祖孙两个聊聊自然就明白了。”
秦远点头:“我知道了,我想见祖父,你能说说他的情况吗?”
常卫国想了想,说:“你祖父是一个神奇的人物。”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只能告诉我这些?”
常卫国摇头说:“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而是我也不知道,你祖父不光神奇,而且神秘,都在军队里面成传奇人物了。”
“那我怎么样才能知道呢?”
常卫国说:“你是他孙子,你想知道的他自然会告诉你。”
秦远说:“那你什么时候带我去找他。”
常卫国说:“今天上头说了,让我得先带你回部队,如果你要见你祖父,就必须得跟着下一批去越南的炮兵部队一起去。”
秦远楞了楞,问:“为什么?”
常卫国说:“因为你祖父支援越南去了,在越南打仗。”
秦远大吃一惊:“祖父现在还在越南打仗?”
常卫国说:“嗯,他在打仗。”
秦远:“他多大了?还能打?”
常卫国说:“应该是部队里面年龄最大的吧,不过我都说了你祖父是个神奇的人物,也是个优秀的军人,军人离不开战场。像我这样的,之所以去不了,是因为关节疾病,抗美援朝的时候在雪地趴太久了,咳,等于是被淘汰下来了,只能在小地方管理下治安,谁他妈不想去战场呢!还是秦师长厉害,六十多岁了还能去指挥战斗。”
秦远满脸的向往,没想到自己有个英雄祖父。以前这些英雄都是在书本上的,他从未想过会跟自己扯上什么关系,现在禁不住有些飘飘然。
他一心想见祖父:“那下一批炮兵部队什么时候去越南?”
“这个说不准,看上面安排,不过我估计至少也得四五个月吧,因为之前连续派了两批过去。”
“四五个月?我等不了那么久,能不能单独把我送过去?”
“这个应该不大可能,你去战场只是为了见一下亲人,上头怎么可能派人专程把你送过去呢?”
秦远急了:“有没有其他办法?”
身世之谜(20)
常卫国想了半晌,说:“办法倒是有一个,以解放军特殊工作人员的身份去越南,可以不用等那么久,最近在选拔特训人员,选拔完毕之后培训一个月就可以去越南了,到时候你也许可以搭顺风车跟他们一起去。”
秦远感兴趣了:“特殊工作人员?干什么的?”
“防刺客,就是拆弹特工,目前越南战场上最需要有专门的人负责重要人物保护工作,那边出现了一伙刺客,专门布炸弹,我们很多同志还有北越的同志都被炸弹炸死了,都是连长级别以上的,敌方的挑衅意味很重,而且还扰乱军心,情况比较紧急,全军队都在找拆弹专家,已经派了两批批过去了,都没有办法,现在还在找。”
常卫国所说的这批刺客是在两个月前现的,当时的越南战场激战正酣,这批刺客专门刺杀中共以及北越的高级将领,尤其是秦书勇所在的炮兵师,伤亡最为惨重。敌人的刺杀手段奇特,而且充满挑衅意味:几乎全部采用小范围爆破的方式,潜入我方军营安装小型炸弹。炸弹的形态怪异,线路精妙至极,难以解除,给我方带来了极大的麻烦。随后中国人民解放军派出一个精锐的拆弹组前往越南战场,同时联合北越军方组成对应的擒敌特工队,负责防范以及抓捕敌特工组织成员。然而一个月过去了,十二人的拆弹组全都有去无还,未能成功解除一枚炸弹,而擒敌特工队也始终见不到敌人的影子。刺杀仍在继续,一枚一枚的炸弹仿佛是一根一根的毒刺,扎得人焦燥不安。至此开始,越南战场告急。
为了迅速解决问题,中共联合北越下达急令,寻找专业人士,以其在尽量短的时间内破坏敌特工组织的行动。同时北越政府向友邦申请特别支援,希望联合国派遣国际上的顶级拆弹专家。然而赶来支援的拆弹专家们同样束手无策,要么被炸得粉身碎骨,要么就被*得落荒而逃。为此国内部队紧急选拔拆弹特工,培训一个月后将会被送往越南战场。
当然这个情况秦远并不清楚,他现在只想怎样才能尽快见到祖父。他琢磨了一会儿,问常卫国:“那就是说等他们选拔培训完毕,我跟他们一起去?”
“嗯,这是最快的方法了,不过上头还不一定同意。”
“为什么不同意?”
“这批拆弹特工人数要控制在五个人以内,是秘密赶往越南的,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危险,更何况多出来的是你这样的普通人呢?”
秦远说:“我不当累赘,我也要参加选拔和培训,兴许我也能拆炸弹。”
秦远这么说不是没道理的,一是他天生嗅觉灵敏异常,对火药味这种刺激性强的气味更是容易判别,二是他物理化学数学知识都不错,反应敏锐,性格沉稳,做一名出入险境的特工再合适不过了。
可是常卫国摇头说:“你拆?别胡闹了!老老实实地等着,到时候我替你跟上面争取一下,希望能让你跟他们一起去越南。你以为拆炸弹是拆糖纸?皱巴皱巴两下就展平了完事了?拆炸弹可是最容易出人命的!稍微错一点都会被炸成粉末,到时候你胳膊一块腿一块的,连个尸体都凑不齐!看你还要不要拆!”
秦远没理会他的好意,继续说:“我去,不光见祖父,我还要拆炸弹。”
常卫国皱眉了,他说:“看你满脸的娃娃像,连枪都没摸过,到时候给你一枚炸弹还不把你吓N裤子?”
身世之谜(21)
秦远说:“我是没摸过枪,可我自己做过炸弹。”
常卫国先是睁大眼睛,然后一撇嘴:“你自己做炸弹?使劲吹吧,真能造炸弹你西塘镇还不成边区制造厂了?”
秦远说:“真的,我要是不会造炸弹,怎么能把韦大明炸伤呢?”
常卫国这才想起来,乔书记是跟他提过这么个事情,不过当时他没在意。他不再撇嘴了,半信半疑地问:“韦大明是被你自己造的炸弹炸伤的?”
秦远说:“是我自己造的,两个钟头就造好了。”
常卫国说:“那你说说你怎么造的?”
秦远说:“很简单,就是用硝酸钾、硫、木炭粉混合,硝酸钾就是钾肥里面的,硫磺也能买到,木炭粉我自己烧的,然后把这三样混合做成火药,再加点其他的易燃物质和沙石,起到摩擦生热效果,装到玻璃瓶里就可以了。”
常卫国听了之后,心里暗中惊讶,看他说得这么简单,好像只要几种要粉末混合装起来就成了,实际上这个比例是非常难以把握的,以前打仗的时候弹药齐缺,很多部队要自己做一些,可是没经过自己研究和学习的人,做出来十有###会炸不了或者把自己炸伤,而面前的这个高中生却能这么轻松地完成这项工程,可见其天赋。
他这次不再断然拒绝秦远了,而是开始自己琢磨,要不要让秦远去做拆弹特工?虽然拆弹特工的考核审批权力并不在他这里,但是此时对于一无所知的秦远来说,他的建议是至关重要的。
常卫国想,秦远是秦师长的孙子,身份特殊,背后牵连着重要的机密。而且他也没当过兵,如果让他投入到这么危险的事业中去,是不是有点太残忍了?要知道拆弹这一行没有绝对的成功者,你可能在过去的五年十年里拆除了几十上百枚的炸弹,但你仍旧不能保证下一枚炸弹会不会结束你的生命。那才是真的一步雷池,命悬一线!但是如果秦远自己很想当拆弹特工,而且他也确实是一个难得的火药天才呢?祖国需要这样的人,这是他为自己的国家奉献的时候,所以常卫国就不能阻拦他,相反,还得助他一臂之力。
真的要让他去吗?要知道去的是越南战场,拆弹人员有去无回的地方啊。这不等于把他送到火坑里吗?
这么矛盾挣扎了很久,他还是下不了决定,最后他问秦远:“你想好了,如果你要做拆弹特工的话,生存下来的几率接近于零。”
常卫国的话让秦远不由得心里起了一丝凉意,但他想到自己的祖父六十多岁了还能指挥战斗,祖父的生存几率就高吗?应该说每一个去了战场的人生存几率都不高的。再说生存几率算得了什么?只要你不是百分之百或者百分之零,其他都一样,谁也不知道生存几率百分之九十九的人跟生存几率百分之一的人哪个会先死。子弹是金属做的,冷血无情,打中你之前根本不会考虑你的几率问题。
想到这里,秦远冷静但也不容置疑地说:“嗯,我做拆弹特工。”
常卫国叹息一声:“既然你决定了,我就尽力帮你。不过这不是说去就能去的,这个机会非常小,现在挑选得非常谨慎,因为送过去的人都回不来了,所以不能轻易送过去,上头说了,下一批拆弹特工春节后送过去,控制在五人以内,实际上应该是三个以内,人数要少,但是一定要有把握,用上头的话来说,选的必须都不是常人。现在部队里很多人想过去给敌人一点颜色看看,都是血气方刚的战士,谁也受不了对方这样明目张胆的藐视。报名的人多,选拔起来就难,你想,每天都有几千个士兵嗷嗷叫着要去越南,可最后只选三五个。”
秦远还以为常卫国答应了就能去呢,想不到还有这么麻烦,他问:“怎么选?很难吗?”
“很难!对智商、体格、家庭成员、社会背景都有非常严格的要求。这些还是次要的,关键是要懂得拆弹,现在越南战场上的情况就是这样,你要保护的重要人物很可能一起床就发现自己被绑了一枚炸弹,这些炸弹是非常难拆的,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拆除过一个,全都爆掉了。要是没有过人的才智和绝对冷静的心理素质,你就不用考虑了。”
秦远想了想,说:“没事,我觉得可以。”
这个年轻人的确有着超乎年龄的冷静沉稳,兴许真是个人才。常卫国点点头:“行,我先带你回部队,然后再帮你接洽这方面的负责人,你收拾一下吧,待会就跟我走。”
“常连长,”秦远有些不好意思,“能不能再等一会儿呢?我还有点事情没办?”
常卫国问:“还有事情?你还有什么事情?不是大事就算了,赶着回去!”
秦远说:“是我妈吩咐的事情。”
“好吧,大约多久?两个小时够了吧?最多到十一点,必须走。”
秦远嗯了一声,匆匆赶往郊外的坟地。 txt小说上传分享
身世之谜(22)
西塘镇一入冬就变得凄惨甚至可怕,尤其是郊外的坟坡,坡上的树木都像是濒危的老人,光秃秃的只剩下开裂的树干,地上则长满了半米多高的茅草,夹杂着落叶和灌木从,人蹲下去根本见不到影子,远远看去,只有白茫茫的一片。更恐怖的是,在微风吹过的时候,茅草丛像波浪一样起伏,这时候你会发现,凹陷处居然是一座又一座的坟墓。
秦远赶来时,林纾正跪在一个新坟前面,她的头发略微散乱,脸色白得吓人。秦远站在她的旁边,很清楚地看见她半边脸上挂着一条小溪,泛着莹莹的光泽。
每当这时,秦远的内心就一阵激动,他不懂什么是爱,更不懂怎么去爱,但是面前的这个女孩,总是让他产生一种保护的欲望。她的单纯,她的冲动,她的幼稚,她的善良,通通都能成为保护她的理由,不管她在你面前多么气焰嚣张,都掩盖不了她内心的脆弱。所以上次在林纾哭得死去活来的时候,秦远才会克制不住,制作了土炸弹去找毛事明报仇,他看不得林纾那么伤心难过。
可惜林纾眼里的他,永远是走样的。
他在旁边站了半天,林纾才抬起头反感地看他一眼:“你来干什么?”
“我就要走了。”
“你走不走关我什么事!”林纾说完就把头埋下去了,不再看他。
“我就要跟常连长一起去部队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去部队干什么?”林纾刚说了走不走都不关她的事,可这一问还是有点露馅,其实经过了前面那次炸弹的事情,她对秦远其实已经有了一丝好感,觉得这个人并非她想象中的那么软弱,但是在她心里,秦远也觉得谈不上勇敢和坚强。更何况林纾讨厌跟他说话,他那种傻楞楞的感觉能把人*疯了。
现在秦远又是那副傻楞楞的表情。“去越南找我祖父。”
“哦,”林纾漠然地说,“那你去吧,我一个人静一静。”
秦远摇头:“不,我得带你一起走,至少也得把你带到部队附近。”
“笑话,你要走就走,凭什么让我一起去?”
秦远郑重地说:“我妈临走之前交待过,让我照顾好你。”
“谢谢刘婶好意,我自己会照顾自己的,你可以走了。”林纾还是一脸的冷漠。
秦远这下子有点不知所措了,面对一个如此倔强和傲气的女孩子,他真不知道该怎么样来劝服她。
过了片刻,秦远说:“林纾,我妈说过让我照顾好你。”
林纾不耐烦了:“你觉得你能照顾好别人吗?”
“为什么不能?”秦远楞了楞,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我不觉得一个天天甘心受人欺负的男人能照顾好别人。”林纾的语气有些轻蔑。
“我什么时候甘心受人欺负了?”
“任何时候都是。”
这么一来二去,林纾倒是把秦远给*急了,要知道常连长可是给他限定了时间啊!他眉头一皱,提高了音量问:“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跟我走?”
林纾抬头看看他,说:“你要真想让我跟你走,那也好办,知道镇政府旁边的革委会吧?你过去把他们的木头牌匾砸了,砸了我就跟你走。”
秦远睁大了眼睛,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砸一个牌匾就愿意跟他走了?
“砸牌匾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看你敢不敢砸。”
“我不去。”
林纾冷笑一声:“我就知道你不敢!”
“不是我不敢,而是我觉得去砸这个没有意义。”
林纾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你离一个能照顾别人的男人还差很远。”
秦远觉得她简直就是不讲道理,平白无故地让他去砸革委会的牌匾,以此来证明他具有照顾别人的能力,这不是瞎扯嘛!一个不能照顾别人的人,他砸了一块牌匾就能立刻变得可以照顾别人了?这是什么逻辑?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