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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尽江山旧(全文完结+番外JJVIP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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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1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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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东方神色不改,话里却带了狠劲:“你若要我不管你的事原也简单,可你不该威胁我,更不该用承锦来威胁我!”

    气氛隐约紧张,东方已打算动手。一直没有说话的承铄此时突然道:“杀了他吧。”

    东方一愣,未及动手,承铄床帷之后白光一闪,不知是怎样快的身手,一个青衣人影一晃,承铭的身子便一歪倒地,头颅滚了开去。那人站定收剑,正是东方上次夜里回来求见时见过的执事大太监。此刻他凝若石雕,仍然面无表情地看着东方。

    东方在他目光之下竟不自觉地攥紧了拳。承铄喘息两下,淡淡道:“出去吧。”那大太监对承铄恭了恭身,退了下去。东方才渐渐放下骇然之意,却说不上话来。

    承铄看着那头颅,喃喃道:“当初还是太手软,没有砍了你的头……”一时似气力不接,又似病痛难耐,辗转道:“东方,你也去吧。”说完,翻了个身,也不再看东方。

    东方应了一声,只觉他虽病卧于榻,却仍然令人生畏。承铄从来不多说话,尤其在他知道你有那个悟性明白他的意思的时候。他方才果断下令杀人,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即使承锦果然被抓走了,东方如今也问不出所以然来了。

    东方自认不是个善良之人,却也做不到这般狠烈。他上前抱起承铭的尸首头颅出了寝殿。那个大太监冷冷地站在门外。东方也不看他,将尸首放到阶下石台边,纵身奔向承锦寝宫。床帐被褥依旧,甚至还带着些许的温度;人,却不在了。

    东方回到承铄寝宫外,擎了烛火来,细细地将承铭的尸身搜了一遍,什么也没有,只内衣里衬里用一块黄布包着一块龙形玉佩。玉佩是皇家之物,黄布却是寻常粗布,边角上有几道朱砂痕,不知何意。

    天色将明时,承铄病情转重,急召东方问话。东方也猜着八九分。本来立嗣君是皇帝一人说了算,可如今承铄只能倚重五王,若是承铎不认这个侄子,未免会生出事来。东方便将立允宁的说法委婉地提了一提。

    承铄也未反对,遣人急召了六部尚书来寝宫,颁下一道诏书:“立三皇子允宁为嗣,继皇帝位;敕靖远亲王承铎辅政;皇后贤良德俭,为朕良配,不可暂离,殉葬。”此诏书就,承铄回光返照一般,竟坐了起来,亲手交给东方道:“往后之事便都托给五弟了。你替我告诉他,朕知他性情落拓,不事俗务。他既是朕亲兄弟,就当是为朕分忧,为国效劳吧。”

    东方应下。又挨了一个时辰,承铄撒手人寰。皇宫九门之内尽皆挂素,一切人等服孝。东方说晦日星在天,此日行丧于国运有损,只令礼部准备,暂缓一日发丧。调了赵隼的两千亲随人马代替了皇宫禁军守卫,任何人不得外通消息。

    宫中上下见到这般架势,都不知他意欲何为,心下忐忑。东方却密行到了萧墨府上,拿出那龙形玉佩和包裹的黄布与萧墨看。萧墨查看良久,道:“龙佩无甚特别,倒是这块布,较为殊异。”

    东方急道:“你有话就说,我只有一天时间去找她。”

    萧墨道:“这块布乃是无相寺的经幡。”

    “你不会看错吧?”

    “我曾给寺里画过壁画,寺中一草一木都很熟悉。不会错。”

    东方没有二话,牵了马与萧墨同骑而去。无相寺虽在城中,却是清泉出山,俗世流雅。及到寺外,萧墨又道:“我想挟持公主之事不可明目张胆,正殿前后必无异样。无相寺碑林之下有一秘道,直通禅堂,或许那里有些线索。”

    东方一惊之下,倒沉静下来,细详萧墨之言,道:“既是密道,你如何知道?”

    萧墨了然道:“无相寺主持是我父亲的密友。当初我将公主救出,送去燕州,便是借由这条秘道,不然怎能躲过禁军的守卫。”

    东方一时只觉在朝在野都卧虎藏龙,当下也不多说,跟了他策马至寺后碑林。

    从浮屠塔下进入一个狭道,向寺内行约百步,道内空D,东方便听见了些微声响。他们循声而去时,便见秘道斗室地上坐着一个人,长发曳地,倚在墙上似无知觉。东方叫道:“承锦!”身后一人冷冷道:“你竟找到这里来了。”

    东方蓦然回头,身后站着的,正是这一个多月寻觅不到的水镜。两人对立,忽然都不知从何开口。水镜冷然道:“东方大人是来寻我的吗?”

    “不,我是来找她的。”东方道。

    “她不是在那里吗?”水镜淡淡道。

    东方心中压抑,忍不住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水镜静静地看了他半晌,缓缓道:“一个人若是怀才不遇,却硬要装作与世无争,委实痛苦得很。”

    东方默然。

    水镜缓缓走过他身边,站到斗室的另一端,手中提的刀纹丝不动:“我在平遥镇见到你时,你才六岁。”

    东方道:“不错。”

    “那时我见你聪明好学,要带你走。你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你娘哭着留你,你也不为所动。一个六岁孩童就有离家闯荡的胆气,我早该想到这样一个人,必不会泯然世间。”

    东方不语。

    “你跟随我十年,我教你武功学问。你需知道,彼时我教你是心无别念,视你如子。”

    “我记得。”东方平静道。

    水镜默然注视了他片刻,忽然笑道:“哈哈,不想当年一念之差竟带来今日诸多麻烦!你记得?!你记得你病了我如何照顾你的,你记得你练功摔伤了腿我是如何背着你跋山涉水,你记得……”

    “行了!”东方断然一喝。

    ……

    “你说的,我没有忘。没有你,我现在也不过在平遥镇种地,什么也不知,什么也不晓。你今日陷身局中,是你自己选的。你我都别谈为国为民,别谈陈旧事了。”他说到最后一句时的萧索之气,也带出了水镜脸上的惨淡。

    水镜慢慢点头道:“好,好,你一向是个有决断的人,否则当初也不会离了我独自江湖闯荡。既看得分明,我们不说也罢。”

    东方转顾承锦,见她不知何时睁了眼看着自己,风寒未愈,又被捉到这Y冷的秘道中,必然苦楚万分。东方脱下外衣,披到承锦身上,自觉水镜的目光在身后凛冽如刀。东方将衣服拉了一拉,让承锦披好。四目相对间,却无杂念纷飞,只觉空明寂寞。

    动静之间,水镜大刀出鞘,直向二人砍来,竟有九分攻势,只留一分回旋。东方未回身时,已是一扬手,水镜手腕间被精钢链击中,刀交左手,斜斜削了下来。东方折腰避过,凝力如浪,依着那精钢链子直击水镜天灵盖。水镜一招未老,回刀自救。

    室内杀气顿生,两人瞬间已拆了十余招,却不见兵刃相交。水镜出势之余,反赞道:“这‘雪云涛’你倒练好了。”

    东方知他武功深浅,并不答话,一意应对。萧墨见此,便知东方并无十足胜算,乃对水镜道:“你还是快罢手吧,在这里打是没有胜算的。”

    萧墨吐属纳息并无内功,水镜回道:“小儿,老夫斗得过他就斗得过你。”

    萧墨冷笑道:“佛门重地,若要杀生,必遭报应。”

    他话音刚落,东方的雪云涛刮上了水镜的刀,火花一溅,他二人内力催动,嗡嗡之声在这封闭的空间里回响。瞬息之后,兵刃再撞。东方固然招式老道,内功修为毕竟不及水镜,两次内力相撞,气府之中已受隐创。他勉强提一口气,只觑水镜破绽。

    两人斗得紧时,心无外物,并不曾旁顾左右。忽然东方手脚一软,兵刃掉地。水镜也同时落刀止招,他一膝跪地,便见一粒佛珠,滴溜溜滚到了旁边,心中已知是被高手制住了。袈裟轻缓,一个老和尚站在秘道之口。

    萧墨淡然道:“住持大师,有礼了。”

    承锦一边认出来,正是上次在寺中求拜时,大雄宝殿上用话点渡她的老和尚。

    “阿弥陀佛。”住持白须长髯,峻严轩疏,上前拾起佛珠道:“二位施主怎可在佛寺之中动刀兵,我在外面都觉杀意重重。”

    他两粒佛珠便制住打斗,无论内功外式都比二人高出百倍。东方站起来,并不作答,却走到承锦身边,将她揽过来,道:“你怎样?”

    承锦轻声道:“冷。”

    东方便将她抱在怀里。

    水镜也起身立直,问:“恕我眼拙,大师能否赐个俗号?”

    住持摇头道:“老衲许多年不动刀剑,只在寺中勤修佛法,以求证果。施主不认得我也是理所应当。名号称谓便不必了。”

    “你要帮他?”

    “老衲谁也不帮,只愿化解施主的戾气。”住持合掌。

    “我没有戾气。”水镜道。

    “施主却有贵贱心。你将这女子捉来寺中,引来人争斗,正是为利所驱。施主既来这无相寺,可知何为无相?”住持问道。

    水镜看向东方,东方看着水镜,萧墨望着住持,各自沉默。

    住持叹道:“南阎浮众生性情刚强难伏,堕于无边苦海,尤不自知,又怎知无相。萧施主,你与你的朋友且回,待老衲劝化这位施主。”

    萧墨凝目道:“大师,此人为害社稷,留之天下不安。”

    住持叹息道:“老衲是僧人,不可犯杀戒,更不可在佛寺杀人。他纵然罪恶滔天,也有一念之善,为何不能宽容些呢?”

    却听承锦倚着东方,虚弱而清晰地C话道:“无相寺以《金刚经》为正信,《金刚经》之要义在于破相。若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

    住持循声望去,道:“善哉,善哉,女施主所言甚是。”

    承锦咳嗽两声,又道:“菩萨于法,应无所住于布施。世人于法,应不住于相。大师以为然否?”

    住持正容道:“正法殊胜,不可邪见。老衲年少时快意恩仇,杀人如麻,皈依我佛方知业力深重。此生诚不愿再开杀戒,堕三恶道。”

    承锦靠在东方怀里,扬声道:“大师所修,既是三恶道,并非三摩地。”

    “怎讲?”住持诧异。

    “若有阎浮之人,诸般邪恶,危害众生,大师却执着于戒,以为慈悲。执念即是相,又谈何无相?如此堪不破,又谈何佛法!佛法由智慧而生慈悲心,怎能本末倒置,妄以善行求证菩提?”承锦渐渐疾声迅色。

    住持一句句听来,大惊失色,被她*问之下,竟哑口无言,反步步退了过去。

    东方抱着承锦的手臂紧了紧,胸口的温度隔着衣衫传到她身上,承锦敛容道:“佛祖曾言,若能受持《金刚经》四偈,福德多于以七宝布施满恒河沙数。你今日纵使劝化了他,所行无非芥末微尘,身语意业无有疲厌,百千亿劫无有穷尽,谈什么苦海无边,正法殊胜?!”

    “芥末微尘,”住持喃喃念道,“芥末微尘……哈哈哈……”他纵声大笑,整个碑林秘道里都回荡着他的声音,震耳欲聋。萧墨与承锦不会武功,听不出所以然来;东方和水镜却听出他内沥荡,心绪起伏。伸手握上水镜的刀柄,锋刃长啸一声,铿然入耳。水镜大惊之下,凝力欲抗,然而寒光过处,头颅落地,血溅石壁。尸首若生般坐立不倒。

    东方猝然仰头抵在墙上,只觉有什么东西在心中缓慢撕裂。去年此时,他还在平遥镇的草庐里饮酒练剑。十三公主和亲的消息正风传着,明姬闹着要去见识公主是什么模样。为什么短短一年,却像是过了一生,把什么都埋葬掉了。

    住持望着鲜血四溅,眼中悲喜难辨,合掌闭目而念偈曰:“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注)”语罢,将长刀拄地,佛珠挂柄,长笑而去。后世之人号之屠珠大师,只因这位大师放下屠刀而入佛门,又因举刀杀人而顿悟。从此,隐入深山,不知所踪,只留下半世生平任世人毁誉。

    佛法简文隽意,直指人心。东方此刻悲极,反生出平和沉静之心,只觉时序递嬗之下,属于他的东西,或许只有手中抱着的承锦。悲欢起伏下,只愿世事圆满,不离不弃。东方揽着承锦背脊,望着她轻声道:“万物是空,是相,是无常,故而执念会苦,爱恋会苦。你今后与我在一起,也难免不会苦。”

    承锦愣愣地听了,缩在他怀里,轻笑道:“谈什么空与相啊,天高云淡,阔海晴空,世间大象无形,大音稀声,只随本心去吧。”

    东方听着觉得很对,怪道:“怎么道理都是你的?”承锦但笑不言,东方思忖自语道:“给我二十年,我想够了。”

    承锦微微仰头道:“我有多少年都给你。”

    萧墨看着水镜尤自坐立不倒的无头尸身,一旁凉凉道:“你俩可真是绝配,这样的地方,对着这诡谲尸首,也能谈论情爱。”

    承锦倏然将脸埋在东方肩上,东方大笑道:“萧墨,我们谈论的并不是情爱。有朝一日,你与人谈到了,就知道了。”

    萧墨无奈地笑一笑,越过他们两,摇头而去。

    *

    *

    注:文中所解无相,并非劝人向恶杀生。偏误不恭之处,虔心忏悔。以杀人破法相,是剑走偏锋,不可视为常法。杀生造业,谨记。

    偈语出自《金刚经》第三十二品,实为提纲挈领之句。

    第四十五章 燕尔

    这年除夕,承铎与茶茶躲在冰天雪地里,像冬蛰的动物,不管日升月落,只觉这些与他们都没有关系了。立春之后,天气转暖,不知不觉间在闸谷呆了两个月了,雪早已停,正是化雪倒寒之时,阳光却还明媚。

    秦刚拎着两只马J从冈峦那一头爬上来,一跃避开一个小沟壑,就见承铎立在冈上,裹着一件厚大的皮毛貂氅。冈下野营地上,阿思海和几个手下跳着胡地草原上牧人特有的胡旋舞,动作倜傥潇洒,引来驻军阵阵喝彩。

    承铎愣愣地看着他们笑,不分胡汉。秦刚走到他身边,笑道:“王爷披着这大氅,往这山冈上一站,远远看着像鹰敛翅似的。偏我们穿着厚披风一走,看着跟抱窝母J一样。”这位小小的佐领,虽没有见过这样大的人物,但两月相处下来,却也发现大人物他也是个人。

    承铎面不改色,一本正经地说:“哪里啊,我这儿正抱J崽儿呢。”他这么一说,裹着的貂氅果然动了一动,领口处钻出茶茶的脸,对他怒目而视。承铎便嬉笑起来,仍然把她裹在怀里,伸了伸腰,活动两下,大叫一声:“开伙了。”

    营下众人便纷纷腾出位置,将秦刚他们带回来的猎物拔毛清洗,码料备火。承铎半拥半抱地把茶茶揽到火堆旁,只管坐下来等着。茶茶仍然躲在那披风里,头上戴着一顶风雪帽,遮着她脸颊,柔软的皮毛蹭在脸上。承铎烤热了手,捧到她脸上,问:“冷不冷?”茶茶摇头。

    阿思海端着酒过来,倒了一碗,递给承铎,说道:“今年好大雪。”

    “你耽搁这么久,这两年积下的家当都得使光了吧。”承铎端碗抿了一口。

    “不过是银子,没了再赚,有什么打紧。你们有句话……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人都不饿了。我就是这种人。”阿思海本是个野惯了的。

    “那可不见得,你家中的美人们怎么耐得这许久。”

    “那肯定全跑了!”阿思海哈哈大笑,“还带着我的银子。”

    两人说笑着碰了碰碗,喝干了酒。

    茶茶静静依偎在承铎怀里,只望着那火光发呆。等马J烤好了,哲义撕过一个腿子来,承铎便用匕首割下一块,喂给茶茶。这番情景,秦刚他们才看到时惊得目瞪口呆。都说五王爷英武果决,铁石心肠,竟然这样溺爱一个女人。多看两次倒也习惯了,只觉这位王爷素日的铮铮声名如钢铁裹上了绸缎,更增情致风流。

    茶茶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这许多人都是承铎下属,他这样子未免有失威严。知他固执,也不好说什么,张口接住。承铎往盘子里剥那马J腿上的R,切碎了继续喂她。茶茶只得自己拈了根银叉子在手,以免他又喂到嘴边来。

    火苗袅袅而上,欢腾变幻。茶茶略吃了点也饱了,挣开他手臂想坐开去,让他好好吃饭。承铎却抱着不放。茶茶也就依了回去,找了个合适的姿势窝着。自她醒过来,两人仿佛连体了,时刻不离。按说承铎早该不耐烦了,却觉得茶茶仿佛就是他一肢一体,一分开就象少了什么。

    露营地上吃了喝了,这群大男人还猜拳行令,没完没了。承铎终究怕茶茶冻着,抱着她回帐子去。帐内烧着温暖的火,将棉布一遮,与外面两个世界。承铎将她放到地上的狼皮褥子上。茶茶掖了掖坐着的衣服,挨在那火堆边上靠了,只望着火苗。

    她这些日子越发沉静,却不显伤颓,仿佛没有被承铣捉去那回事。然而每当承铎看见她这种空寂的神情就觉得心疼。承铎烧了水洗漱,茶茶像个孩子,伸了手臂让他抱过去。洗完又抱着回到火堆旁。承铎将柴加进去,燃旺了火给她烤方才沾湿了的头发。

    承铎闲闲地挽了裤脚,状似无意地伸了脚给茶茶看。他脚踝内侧靠上的地方是一道月牙形的白疤,牵扯着周围皮R,一看便知当初伤口极深。茶茶摸了摸那疤,感觉有点怕怕的。承铎说:“这是大刀砍的,好多年了,差点没把我脚削下来。当时皮R往两边卷,骨头都看得见。可我当时不能停,只能将皮R按回去,用绷带扎紧,还骑了五十里路的马击溃了敌人。此后半年都走不了路。”

    他说着往褥子上一靠,楚楚可怜地说:“都是侥幸,没伤到经脉,不然就成瘸子残疾了,你现在见了我肯定嫌弃的。”宛然大老虎装幽怨小猫,茶茶看得匪夷所思,哭笑不得,抚摸他额头道:“我不会嫌弃你的,无论怎么样。”倒不是随口应付,她设想承铎果然少了一只脚,觉得那也确实没什么大不了。

    承铎揽她入怀,收了幽怨,沉声道:“你明白就好。”茶茶恍悟他的真意,心中感动,却懒懒应道:“我知道。”她轻轻说完,把下巴搁在他胸口,抱着他的腰。承铎想着怎样再逗她说话,正在酝酿时,茶茶抬了清浅的眸子望着他,淡淡道:“你要我吧。”

    承铎被震了一震,稳住,道:“我才不要你呢,好不容易把你养胖点,这一病又瘦了不少。捞着一把骨头,败坏人的胃口。”

    茶茶还是平平静静道:“我知道你想要的。”

    承铎道:“我知道你不想要。”

    茶茶严肃着一张脸,觉得很难把这个心思给他表述清楚,遂决定触类旁通。

    “比方说,”茶茶道,“北方四郡原本是你的,后来被敌人抢去了,你怎么办?”

    “我已经夺回来了呀。”

    茶茶点头:“你夺回来之后不驻军,怎么算你的呢?”

    “迟早是我的。”

    茶茶一脸遗憾地摇头:“城池不这样想。”

    承铎愣了一愣,实在忍不住大笑起来。茶茶拿眼睛郁闷地瞄着他,不知有什么好笑。承铎笑完了,一把将她提起来些,脸对着脸,正色道:“还有句话要教训你,要是不改,我就不要你了,把你送回高昌去。”

    茶茶瞪着他,承铎道:“我从前说,你要是骗我背叛我,我就杀了你。其实那是逗你的,你即使骗我背叛我,我都不希望你死,何况你并没有。”他说着,也恨起来,“你是我抓来的,命就是我的,我没同意你死,你敢死!”他举起一手要打人。

    茶茶一缩头,小声道:“知道啦!都数落了多少次了。”

    承铎身子一翻将她压了下去,动手剥她衣服。茶茶一惊:“你干什么?”

    “驻军。”承铎简捷地回答,手下不停。

    茶茶有些僵硬地看着,觉得他这动作未免太过狂野。承铎笑,手指划过她的脸,“不要担心。”他一笑如春暖花开。是不用担心,承铎从来都折磨得茶茶想死,却就是说不出那个不字。茶茶这样一想,心浮意躁起来,衣衫不觉已被他剥光。

    承铎的目光巡过她身上的山峦与沟壑,手指随着她的线条起伏,用了一点点力,却克制了□。茶茶在他手中瑟索,心里本是情愿的,身体却未被唤醒。她仅仅想要一个隶属于他的仪式,而他却不愿仅仅给予她一个仪式。

    他吻上她的脖子,锁骨,柔软的茹房,手掌却摩挲着她大腿内侧敏感的肌肤,渐次往上,手指攻占了茶茶的身体。温热而□的触感让承铎一阵血涌上头,张嘴在她腰上咬了一口。茶茶轻哼了一声,尾音颤动着,点燃了本已暗涌的火焰。

    唇齿立刻被占据,他手指缓慢地在她身体里摸索,扣动着里面最敏锐的机关,引得茶茶难耐地扭了扭腰,却不知是要迎合还是逃避。承铎再探进一指,缓缓引诱,茶茶无法逃脱地又一次步入陷阱,为他准备好了掠夺的场地。

    他退出手指,将她的腿推开。无论多少次面对这情形,茶茶总会胆怯,而承铎也总是不容她胆怯的。他宽阔的肩膀俯上她身子,两手抓住她腰肢,不允许她后退分毫,缓缓用力进入。

    轻柔的动作稀释了疼痛,却将那一阵酸胀的感觉揉进了她心里。在他缓慢抵紧的那一刻,茶茶生生被这偏大的异物*出了眼泪,纤长的睫毛沾染了水气。承铎命道:“睁开眼睛看着我。”她抬起眼睫,眸子如水一般诱惑着承铎。两个月未经人事的身子紧紧收缩着抵御他的入侵。承铎呻吟一声,五分痛苦,五分舒服,压抑着缓缓抽动,也勉强着她接受这占有。

    随着他力道加大,茶茶忍不住呻吟出声来。她的腰贴上他的腰,随着两人的动作,肢体交相摩挲。她手肘着垫,支起半身,却又无力地仰下去,头发重叠地堆在皮褥上,随着承铎的攻伐而摆动。原本苍白的脸色泛着□的潮红,渐渐喘息深重。颤抖的身体僵硬起来,连脚尖也绷紧了如满弦的弓,期待而又畏惧那临界的一击。承铎便毫不客气地将她那根弦挑断了。茶茶声音魅惑,快感生疏而跳跃,流入每一块肌肤。

    她脱力地倒下,感觉身体里的每一处血脉都在跳动,也包括他的。承铎的手臂撑在她肩侧,注视她的表情,等待这欢愉的感觉退散。待得喘息平稳,承铎深呼出一口气,将她身子翻转过来。

    茶茶无力地由他摆弄,半伏半跪在那皮褥上,腰和臀的曲线优美而诱人,汗水的光泽让人血脉贲张。承铎沿着她的脊骨吻了上去,熟悉的气息像春日暖风吹开了茶茶的每一个毛孔。她轻吟一声,弓起背寻找他的怀抱。细腻的皮肤留着旧日伤痕,若隐若现。

    每个男人心里都有一只野兽,当他寻着那片属于他的旷野便会怒吼。承铎一把按下茶茶的腰,毫无阻力地再次进入他的领地。即使足够湿润也难以承受,茶茶轻声抽气躲避他的控制,却被承铎抓住胯骨,重重一顶。像是被贯穿了灵魂,茶茶哀叫了一声,深重的□接踵而至。

    她咬了唇死死抓着皮褥的边缘,很快被承铎送进了汹涌的欲望中。像一叶扁舟被风暴击打,每每走在覆灭的边缘,一次次溺毙,又一次次被他捞起。渐渐模糊了意识,只随他沉浮生死。

    一旁的火堆“劈啪”一响,爆出一丝火光又黯淡下去,像冬日恹恹瞌睡的老人,懒得理会皮褥上辗转起伏的身体。在这与世隔绝的冰雪一隅,当时间里的悲辛与欢乐可以扬弃,当现实中的变故与杀伐可以阻隔,当情人可以放纵欢爱,人心中那微妙的满足与不满足都变得嘎然而止。

    茶茶迷离地侧身推拒,哀求他不要了,却被承铎捉了手腕按住。当他无意怜惜,茶茶只能顺从。快感铺天盖地,然而他不停止,令她哭叫起来。每一次挣扎都被压制,快感在彼此的征服中成倍增长。茶茶终于承受不住昏了过去,承铎才放过了她,也释放了自己。

    犹如风暴中寻到一处静谧的湾,茶茶直接睡过去了。模糊感到承铎在抚摸她的脸,问:“你没事吧?”茶茶只觉全身没有一丝力气,只低低地“嗯”了一声便陷入了黑暗。

    茶茶这一睡很沉,醒来时万籁俱静,人却躺在了床上,盖了厚厚的被子,身旁有承铎特有的呼吸,绵长而沉稳。帐子里一片漆黑,辨不出什么时候了。茶茶往他那边挤了挤,钻到他身边。肌肤□的接触让她想起先前在地上他是怎么折磨她的。

    茶茶咬人的特性被激发了,侧头咬在他肩头,大力磨牙。承铎低低地呻吟一声,翻了个身将她揽到怀里,捂了捂她背心的被子。茶茶松了口,感觉到他低头吻在自己的头发上,承铎低沉的声音问:“你恼我了?”

    茶茶也低低地“嗯”了一声。

    承铎笑:“活该!”

    茶茶便闭着眼睛顺着气息,仰了头,寻到承铎的唇吻了上去。承铎也不睁眼,只回吻着她。两人像接鲽的鱼凑在一起,却懒得动一动。承铎紧了紧手臂,茶茶便贴得更近些。R体在接触,感觉在酝酿,又有些不安分的小火苗在身体里流窜。茶茶觉出了他身体的反应,略微有些僵硬,承铎安抚她道:“别理它。”茶茶忍不住好笑,贴着他蹭了蹭,道:“要温柔的。”

    她一拱被子想爬到他身上去,却被承铎按住了:“消停点,别着凉。”茶茶以为他要大发慈悲,放生一次,心里反有些怏怏的。承铎却已撑起身来压住了她,原来还是要拆分入腹。

    茶茶手脚并用像只八爪章鱼攀着承铎,身体紧密地贴合,弥补了每一个空隙。像做一件极其自然的,早就想好了的事一般,柔缓而默契地取悦对方;又仿佛漂游在水中,漫无目的,只为了这样肌肤相亲的温存。

    茶茶轻抚他的背,温柔的触感让承铎战栗不已。茶茶的身体寻到了主人,不由自主地热烈回应。身体的愉悦意外地填充着精神,快感逐渐积累至勃发,缠绵而长久。

    两人抱在一起,静静感受这潮水一般流动的感觉,空气间只有温软的鼻息在游走。承铎微微有些出汗,身体放松下来,伏在茶茶身上。茶茶却又倦了,在他气息下模糊地睡着。

    承铎待呼吸平顺些,觉得被她这样一勾,只怕要睡不着了,又不忍心再S扰她。吻了吻茶茶的脸颊,离开她柔软温润的身子。虽然身体不情愿,心情却愉快而满足。

    承铎将她盖严了,赤了身子将熄灭了的火堆里埋着的卵石头扒出来,投到木桶中。不一会,水有些温度了,他将就着冲洗了一下,擦干身上的水,穿了衣服。

    帐外是真正的天寒地冻,了无人声。承铎竖了竖领子,在营里缓缓地走了一圈,方才旖旎的情思全都抛开了。如今已是二月,闸谷冰封雪盖的日子就要结束了。正因为这一个多月的与世隔绝,他并没有安排夜哨,也没有增加巡逻。如果要说实话,这闸谷里的五百人懒惰懈怠,与燕州大营的一兵一卒都无法相比。

    承铎抱了肘,一手握拳抵在唇上,望着远处山峰顶上的积雪,那雪在夜色中发着幽深的光,像一个不可言喻的Y冷笑容。承铎也浮上一丝冷笑,静立了片刻,伸展手臂活动了一下。

    他转身走回大帐里,将灭了的火烧燃,架上水吊子,把昨天剩的羊奶煮了上去。火舌舔得水吊子“滋滋”作响,承铎借着火光,将几支细树枝摆在地上,简易地拼成闸谷的地形。他望着那树枝不知想着什么。羊奶很快烧热了,帐子里都是香味。

    承铎轻手轻脚倒了一碗来捧在手里小口喝着。待他慢慢喝完那碗羊奶,承铎把那几跟细树枝都扔进了火堆。他站起来,掀开厚棉扎的帐帘一看,天边已经亮了。一个想法在心里涌动,他回头看了看茶茶,茶茶裹着被子睡得正香。承铎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她推醒了。

    茶茶朦胧地“嗯”了一声埋头又睡。承铎再推她。茶茶不理他,承铎继续非暴力不停止唤醒法。茶茶磨不过他,这一醒只觉得腰酸背痛,哼哼唧唧地赖在床上。承铎合着被子将她抱起来,道:“起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茶茶也不想动,由着承铎给她穿上衣服,抱出帐子,抱到马上。承铎牵了马往谷口而去,渐渐就走到一片山坡上,茶茶的瞌睡一下就醒了。

    清晨的阳光下,残雪掩映中,地面绽放着紫蓝色的花朵,疏密有致,随风摇曳,星星点点地布满整个山坡。承铎将手臂一展,“好看么?”茶茶捂着脸颊,且惊且喜,“你种的?”

    承铎笑:“是啊,我上次来闸谷,走到这边正是清晨,一路就看见很多茶茶花。我一时兴起,让那一队骑兵每人捡二十粒种子,经过这向阳的山坡时就都撒在了这里,也没想过你能看见。如今这花天天都开着,可惜你总是睡到太晚。”承铎拉了拉她披风的领子,竖起来遮住她脸。

    茶茶跑到花丛中,笑得一派天真,“你种了这么多个我,我都没地方站了。”承铎只望着她笑。茶茶又两步跑回来,勾了他肩,蓝眼睛在朝阳下熠熠生辉,道:“早该把我弄起来,浪费了这么多个早晨。”

    一时山风拂过,虽还带着彻骨寒意,却让人觉得岁月静好。太阳爬起来时,那满地的茶茶都谢了,承铎倒在地上看天,茶茶将头斜枕在他胸肋。

    良久,承铎道:“真想把你抱到云上去。”

    “到云上去做什么?”

    承铎笑得无耻:“嘿嘿,你说做什么?”

    茶茶爬起来,在他脸上吻了一下,又飞快地将头枕回他手臂上。

    承铎惊异道:“这里很冷的!”

    茶茶凉凉地说:“别想多了啊,就是想亲你一下。”

    承铎露出一个干净明朗的笑容,侧身把她抱住。

    茶茶望着天上,觉得那云朵棉花似的,像被子一样,不由得生出了睡意。正朦胧间,承铎忽然将耳朵帖在地上。茶茶看向他时,他眼里的懒散之色已一扫而空。承铎手臂一撑站了起来,茶茶也被他抱起来了。

    承铎低声道:“有军马。”

    第四十六章 奇兵

    “有军马。”承铎低声道。

    “你站在这里别动,我到那边山上去看看。”茶茶点头。

    “别乱跑啊!”承铎又交待了一句,便向那山壁跑去。

    茶茶倒没有他这么急迫的心情,只觉得承铎如今管她越发婆妈起来,倒像她是三岁的小孩子。她望着他一路骑马到远处山冈上,徒手攀上那峭壁,身影湮没在顶崖乱石间。马儿不知所以地徜徉在崖下。过了一会儿,承铎又出来,三两下跃下崖壁,又骑了回来。茶茶果然站在原地没动。

    承铎一拉马缰,腾出一只马蹬,道:“上来,坐我后面。”茶茶伸手给他,踩了那只空蹬,骑到马上。

    承铎道:“你抱紧我,我们要快些回去。”

    茶茶解下腰带,向前系到他腰上,把两人捆在一处,做了个手势。承铎一夹马肚子,便一路跑向行营。

    营里也并不乐观,秦刚早巡的时候,在闸谷西面的山坳下也发现有人马探察,不知是何来路。手下几个得力的队长在帐中议论纷纷。

    “秦佐领,我今早在北面坡上也看见人马来回,像是合围闸谷之势。说不定是胡狄的散卒。如今雪化得差不多,我们却又被围困,这可怎么办好?”

    秦刚也没主意,被问急了,忙忙道:“我也不知道啊!”

    话音刚落,承铎一掀帐子,道:“我知道。”众人纷纷注目,他走到帐中,“是几个胡人的散兵,不过几百人,一会儿就撵走了。去吧,把人集合。”

    他态度从容得很,那几个队长只觉得忽然就松了口气似的,出帐集合人马。

    承铎待人出去,神容一肃,对秦刚道:“你记住了!身为将领,你可以对我说不知道,但永远不能对部下说不知道!”他意态轩昂,如长剑出鞘,昆仑雪开,而言词肃厉,锋刃铿然。秦刚片刻愣神,心中震动,敬立抱拳道:“是。”

    承铎也不再说,转身道:“跟我出来。”露营场地上五百来人散散地站着,哲义笔直地立在前面,阿思海倒是抱着肘无所谓地看着人群。其余人的脸上便很少能看见这闲适的神色了。

    承铎往木台子上一跳,站定,俯瞰众人,朗声道:“诸位,我们被包围了。方才我站在那山崖上算了算,约有五千人马围在这闸谷四周。刚好十个对我们一个。”“轰”地一声,下面炸锅了。下面一人叫道:“大将军,胡人不是都被打垮了吗?!”

    承铎冷笑道:“不错,他们是七王云州的人马,后面还有约莫两万人。”

    秦刚奇道:“那……那他们为何围我们?是误以为我们是胡人?”

    承铎道:“闸谷从来都没有过胡人。七王之所以要围闸谷,只因为他要捉住我,杀了我,反叛朝廷,悖逆皇上!”

    又是一片嗡嗡声。

    承铎眼光四面一扫,听了片刻,微笑道:“你们不用议论,我动动手指头,这五千人马都碾为齑粉。”

    台下大哗。

    承铎朗笑道:“闸谷雪封将解,他们现在还不会动手。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明天这些人就散了。”他说完,便跳下木台往帐子里去。

    秦刚还是不放心,拦住他道:“王爷到底如何退敌,还是告诉我们知道吧,这……”

    承铎笑得高深莫测,拍拍秦刚的肩,诸人都安静下来,听他说道:“实不相瞒,我曾遇神人相授了一种威力无比的箭法,叫做凌风流火箭,一箭S去可杀退三千人,两箭齐发可杀退万人。区区五千人,诚不足为虑。”

    四围官兵听得一愣一愣的,但见他神采飞扬,毫无惧色,又想到往昔听闻他的战绩,却又有几分信。阿思海心知承铎又在调侃,见众人这番神情,忍不住“哈哈”一笑。承铎却郑而重之道:“我素无败绩,全仗这箭法神威。以前从不告诉人的,你们今后也不可传了出去。”

    秦刚等人点头允诺,虽有疑惑,却也有些雀跃,想一见这神妙箭法。

    待到这夜月色初升时,承铎站到南面山岗上,背风而立,手挽强弓,扣上两只箭,凌空S去。双箭离弦的瞬间,剑尾燃起了火花,在空中逶迤划过,明亮如流星。

    一般的火箭,火在箭头,箭难以S远。承铎专研之后,改造了一下。将箭尾装上磷硫火器,弓柄却涂上硝砂,长箭离弦时,将箭尾的燃料擦燃。这样的箭不仅火不易灭,且高而飘,一目了然。

    片刻之后,南面约两里开外,一支火箭也望空而起。承铎微微一笑,收拾了弓箭,回头就在行营场上燃了篝火,烧烤伴酒,好不热闹。一干人等看他喝酒谈笑,俱是摸不着头脑。不过一柱香时间,便隐隐听见风声中夹杂了喊杀,渐渐清晰起来,先是东面,再是南面,继而西面也有了动静。

    承铎听了半晌,擦着手望天。

    阿思海笑道:“大将军估计坐不住了。”

    承铎被他看穿,苦笑道:“嘿嘿,这听人厮杀,还真是听得手痒。”他细细地顺着风往北面望了望,“不如,我们去凑个热闹。”

    阿思海点头,“随便你。”

    承铎站起来扬声道:“有没有人要看天地大象的?”

    “什么天地大象?”军士们问。

    承铎道:“山崩地裂。”

    秦刚心中已知他伏有奇兵,只觉这位王爷的手段兵法鬼神莫测,心中仰慕,率先站起来道:“我要看。”

    于是场上“要看”之声不绝。承铎潇洒地一挥手,“带上你们的盾牌,跟我来。”茶茶看他兴致勃然,也不去碍他事,便要回去睡觉。承铎留下哲义照看着,带了那百余人,趁夜往北面的山崖爬去。

    闸谷群山环抱,北面的崖坡,南缓北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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