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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名捕斗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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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2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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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他只听说过风火海。

    风火海就在泪眼山的另一边。

    他知道自己一定找得到风火海。

    因为他感觉得到风火海何在。

    ──对他而言,风火海就像是一个召唤。

    一个对他的召唤。

    爱情的召唤。

    就在这时候,铁手却向哈佛眨了眨眼。

    只眨一只眼。

    左眼。

    然后伸出了右手。

    四指屈内,一指突出。

    中指。

    这种类似霎一只眼的亲昵举止,似是只庆对情人或熟友才能做的。

    至于后者,则似乎对老友、老婆也不能乱做。

    哈佛瞪大了眼。

    但他似乎并不介意。

    他也做了一个动作,两手举到左右额角上,只屈起了拇指,双手左右摇摆,就像一只得意的羊。

    肥羊。

    铁手看他这么做,就吟了半句诗:

    “力拔山兮──”

    “肥羊”就接吟了下去:

    “乞丐死。”

    他吟得十分准确,是“乞丐死”,不是“气盖世。”

    然后他又倒反过来吟道:

    “大风起兮──”

    铁手即行接道:

    “──炆肥羊。”

    两人抱拳,拱手,笑。

    铁手道:“既然是你们,我就斗胆相请了──”然后他自襟里掏出一朵花。

    ──“你们?”

    ──他们是谁?

    ──铁手对他们有何所请?何所求?

    ──他拿的是什么花?一朵花有什么意思?难道他要把一朵鲜花送给一座佛一般的哈佛?

    风火海这地方很奇特,有风,有火,有海,就是风火海。

    其实说是海,就未免夸张,它是一个蓝色的湖泊,看去跟海一般的色泽,那儿位于崇岭环峙的盆谷,四面都是山壁,有三处曲折神奇如天堑般的缝隙,气流激荡,三种不同的怪风自三处乘隙长驱而入,又互相激荡,不易找到出路,便形成了诡异的飚风加上那湖泊在火山溶岩喷口处,水是热的,且湖上浮着一种“黑油”,故而风一来的时候,湖面上时而发出爆炸的声音,时而焚着绿色的火焰,把这美丽的湖光山色,点缀得像炼狱一般怪,是称“风火海”。

    中国之大,能容万物,无奇不有。“风火海”跟“倒冲瀑”同在一座山里,虽分山Y山阳,但两处胜地,特色便迥然不同。

    蔡狂觉得自己是受“风火海”的感召而行,其实也没有不妥,凭着风向、火势和“海”的颜色,他果然很快的就到达了“风火海”。

    水上焚燃着火,幽幽绿焰,使湖泊更映出深郁的蓝。风势倏忽掠过之际,火光便一时几灭,一时暴长。

    ──这样水火既济同存的光景奇景,不是时常都可以看得到的。

    蔡狂很兴奋。他想:不一会,他就可以在如许幽艳、诡丽的环境下,见着心爱的人了。

    因为他心情太好,所以甚至想起梁癫这号大敌来,也心生感激之情。交友要讲的是缘份,可是为敌更要有缘。天下那么多人,能与你成敌为友的,岂可无缘。说实在的,敌人有时比朋友更令人奋发求进。没有敌人,就没有竞争。找不到敌手,很容易便也找不到自己。所以敌人有时是比朋友更朋友的朋友,梁癫是个好敌手。

    ──不过,无论怎么说,在“风火海”旁享用“力拔山兮气盖世牛R面”,要远比在摇摇欲坠的“七分半楼”里吃来得写意得多吧?

    风像海盗,啸拥而至,也呼啸而去,在长空翻翻覆覆、起起落落的震起一些锐而即逝的声音。

    他听风声。

    他看火光。

    他看“海”。

    直至他听到一股风声。

    那是一股愤怒的风声,以致它接近的时候,丝毫不似风之轻盈,而像雷之暴烈。

    火光突然炸起。

    燃烧猛烈。

    湖水更蓝,泡沫汹涌。

    蓝得像聚集了千兆个青面撩牙的妖精。

    蔡狂霍然立起。

    随着烈风,来了一个比狂风还烈的人。

    蔡狂看到这个人就生气:

    ──难怪养养出不来了!

    ──一定是他阻止了她!

    来的人当然就是梁癫。

    梁癫双目赤金,盯在蔡狂面上,蔡狂只觉印堂一阵刺痛。

    梁癫狂吼:“你还有什么话说!?”

    他没有背房子和牛,所以很快的便追来了这里:要知道蔡狂的行踪并不难,像这么一个披头散发形容怪异的人,泪眼山并非沓无人迹之所在,路经时一问便知。

    同理,别人要知道梁癫的行踪也不难。

    “我没话说。”蔡狂闻言,愣了一愣,笑而反问:“你有什么话跟我说?你的母牛呢?你狠心抛弃了她不成?”

    梁癫再无可忍,大骂道:“丧心病狂的东西,你去死吧!”

    话一出口,他左拳擂向蔡狂,右手急取蔡狂的心窝,左脚飞蹴蔡狂的下腹,右足踏地弹起,急踹蔡狂左太阳X,双目金光大作,发出嗤嗤锐响,刺S向蔡狂面门!

    少年追命 … 第七章 牵一“法”动全身

    除非是与对方有十冤九仇,否则又何致于要招招置人于死地?

    可是此际梁癫跟蔡狂确有十冤九仇。

    蔡狂没料到梁癫会对他出手这么狠,但他却知道梁癫会向他出手的。

    因为他感觉得出来。

    ──这腾腾杀气,连湖面上的火焰都为之怒长,只怕不见血是不灭不减的。

    可是梁癫竟会向自己下那么重那么狠那么恶毒的攻势,他倒是大为意外。

    这已不是比武。

    而是决斗。

    ──决一生死!

    蔡狂一面招架,一面叱道:“你干什么?不要命了?你疯了么!?”“噗咚”一声,已往“风火海”摔落。

    原来蔡狂虽然在仓促间仍能勉力接下了梁癫的攻势,但他每格开一招猛攻,就退半步至十六步不等,待总算把对方攻击一一招架之际,也已退到被称作是“海”的湖水边,一脚踩空,落了下去。

    他的人一掉落下去,梁癫便全神戒备。

    他知道蔡狂决不是省油的灯。

    ──对方吃瘪在先,一定会全力反扑。

    可是,他也没料到会有这样子的情形:

    对方没有立即反扑。

    甚至根本没有反抗。

    蔡狂落到水里,并没有反攻。

    因为他不能反击。

    他只大声喊:

    “救命!”

    ──原来他不会游泳。

    湖水很深。

    ──不深的水才不会这样蓝。

    蔡狂在水里挣扎得很辛苦。

    梁癫道:“该让你吃点苦头。”

    蔡狂在水里狂划乱打,在已渐淹没他的面目。

    梁癫咕哝:“怎么你不会游泳?”

    蔡狂伸手高喊:“救──”“命”字已给嘴里灌涌而入的水塞回去了。

    梁癫仍有戒心:“你Y谋多诈,休想诓我。”

    蔡狂却已沉没了下去,只剩水面上浮着他的发丝,咕咕的冒着泡。

    梁癫不放心。

    “你死了没?”

    他问。

    然后脱下了一只芒鞋,丢在水面。

    芒鞋竟立即沉了下去。

    梁癫吃了一惊。

    他又折了岸边几张草叶,轻洒在水面上。

    草叶迅疾没入湖里。

    梁癫喃喃自语:“原来这是弱水。”

    ──弱水不能载物,遇重必沉,船不能浮,难怪蔡狂一身轻功,也无可用之处。

    梁癫向那堆浮发啐了一口痰:“活该淹死你!”

    随后又自忖道:“这样就让他死了,岂不是便宜他了?就算他杀了养养,我也不能胜之不武,杀之不防。”

    于是他退开三步。

    向天大喝一声:

    “起!”

    双掌劈出,火花炸起一道水柱,在半空旋转如龙卷风,蔡狂就卷在其中,他再大喝一声:

    “破!碎!虚!空!”

    他喊第一声的时候水柱裂开,喊第二声之时水珠洒落,喊第三声之际蔡狂已给一股气流卷飞岸上,喊第四声他已一手箍住蔡狂的脖子。

    蔡狂早已给水灌得糊里糊涂,给梁癫这样一捏,哇的一声,胃里的水吐得梁癫一脸都是。

    梁癫怒极了。

    他不想再吃第二口“胃水”,只好连忙放了手。

    蔡狂半蹲半俯,以手支地,状甚辛苦,切齿骂道:“你……你为什么……一上来……就向我……下毒手……?”

    梁癫怒笑道:“我要是向你下毒手,还要先问过你不成?我真要向你下毒手,你现在还可以跟我说话!?”

    蔡狂虽然腹胀难受,胃壁抽搐,但口舌之争是决然输不得的:“我要是知道你向我暗算,你能近得了我身?我要是知道你是卑鄙小人,上次还会放过你?”

    他本来还要骂下去,但一口气已上气不接下气,又吐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

    梁癫想想也是。

    他跟蔡狂曾数次交过手。

    ──就算他能取胜对方,也断不可能一击得手。

    他现在能够一击得成,是因为蔡狂未及防备,并且失足堕湖之故。

    也就是说,他是因为狙击在先,才占尽便宜。

    梁癫虽然为人半疯不癫的,而且心里恨极了蔡狂,但他却还是个在大关节情理上一丝不苛的汉子,所以他说:“你恢复了没有?咱们再来决战,让你死而无怨!”

    蔡狂赖在地上喘息道:“我喝了半湖的水,哪有这么快便恢复!”

    梁癫闻言,神色一凝,对蔡狂油然的生起了敌手相知的敬重。

    ──平时蔡狂装疯卖狂、斗气使意的,可是到这决战时刻,他竟沉得住气,低声下气,要求拖延时间以俾元气回复,这才是个难以对付的敌手!

    过了一会,他又问蔡狂。

    “你好了没?”

    蔡狂索性睡在地上,不耐烦的答:“没好,你好,我气还在喘哪!”

    又过半晌,梁癫张口正要问,突然,蔡狂弹身扑起,大叱:

    “好了!”

    这一喝犹如晴天霹雳,不但宛似天边炸起一道旱雷,连湖底也轰隆了一声应和。

    蔡狂蓄势而发,一出手,也是双手双脚齐施并发,每一式看似都孤独厌离,其实每一招都欢喜奉行。

    这是蔡狂自“阿含经”悟得的“阿含神功”,以苦、集、灭、道,化为“杂阿含”、“长阿含”、“中阿含”和“增一阿含”拳法,指挥目送,举手投足,每一动作神意,均能趣入槃智、趣得菩提、更趣向涅槃。

    他出手快,而且法意高妙。

    可是梁癫早有防范。

    他跟蔡狂交手多次,早已知其为人。

    ──这人有仇必报。

    ──必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

    ──所以他一定猝然反击。

    ──因此梁癫正要以彼道还彼而反治彼身。

    所以蔡狂的“突击”,对他而言,并不“突然”。

    他最已默念玄功,化身为阎魔天。

    阎魔为天神中异界的支配者,有截断生者赏罚其往的魔力,但又可化作地狱解救的神祗,成了地藏菩萨。

    他在蔡狂“休歇聚力”之际,已行大法,算定这“风火海”畔,如此荒凉诡奇之地,必有冤魂弱灵无算,他祭起“断末魔咒”,把人临死前所引起的最后苦痛的念力全聚合起来,引动附近十八里之内的亡灵野魂、山魈鬼魅的灵力全集中在他法力下,就在蔡狂寂灭空灵的“阿含神功”击空,他立即全面反挫。

    这一下,他是挟方圆二十里之内的灵力妖氛、加上他自身的神功、准备一举格刹蔡狂。

    蔡狂一击不着,突然长身而立,合什微笑,把拇指和食指的指腹,合起来迅疾一扣,“啪”的一声,是为“弹指”。

    在禅宗里,这一弹指,是去除不洁不净的咒语,或叩悟的暗号,包含许诺、欢喜、警示、顿悟的神智。

    这一来,梁癫舞动十方八面的“断末大法”,千丝万缕,周密精细,但给蔡狂把握住契机,以不变应万变,用一指禅弹破!

    这一弹破不打紧,要命的同时也是要害的是:

    梁癫以魔法催动四周的亡灵野鬼,这些灵力本就难以收羁,一旦失控,立即反扑,以梁癫之法力,要驱之尽除也并不难,可是,他大敌当前,得要一面退一面作法,免为野灵纠缠上身,谁知,蓬的一声,一脚踩入水里。

    他应变奇速,且有蔡狂前车之鉴,所以右足踩空,他立即力聚于踝,一沉反弹而起,以俾不落水中。

    但这一来,下足之力甚重。

    水花激起。

    这一蓬水花,却正布满了黑油。

    着火的黑油。

    于是火光沾在身上。

    亡灵也纷即潜入火焰中,在梁癫身上燃焚了起来!

    这一来,正可谓是牵一“法”动全身,梁癫作法未竟,鬼火已缠身,他又得狼狈避开湖水,一时成了半个火人,正是应了“玩火自焚”、“请鬼上身”之验。

    所幸他也真法力无边,马上卸下僧衣僧帽,凡袈裟拂处、僧帽罩处,火焰即灭。

    不过,他也烧得皮焦额裂,狼狈不堪。

    待火焰扑灭之后,他发现蔡狂正在YY的笑,静静的看着他。

    ──如果他刚才为火所焚的一刻,蔡狂向他施袭,他可断断躲不过去。

    他喘气未息,蔡狂张开了森森白牙,笑道:“还不叩谢?”

    “叩谢什么?”

    “我的不杀之恩啊!”

    “是我先救了你!”梁癫身上的火刚刚灭,心头之火又起,疾冲上前,一掌劈去:“你杀了养养,我决不饶你!”

    蔡狂格了一掌,震问:

    “什么!?”

    梁癫又击出一拳,气急败坏的骂道:“少装蒜,杀了养养还想抵赖!”

    蔡狂勉强避过一拳,狂喊道:

    “你说什么!?养养死了!?”

    梁癫又踢出一脚,怒道:“她死了,你现在给我偿命来!?”

    砰的一声,这一脚踢个正中,蔡狂竟未避得过去,也未及运功抵御,而且竟也未随势飞去,卸去巨劲,他只呆立在梁癫面前,硬受一击,所幸他一身内力在遭受重击时已自护体。但肋骨也碎了三根,他口喷鲜血,双目尽赤,只怆天呼地的哀哀喊问:“养养死了?养养死了!?养养死了!?”

    稿于一九九零年九月上旬至十月初:大马行;赴金宝、槟城、吉隆坡、怡保、首都行。

    校于二零零零年八月廿八日:温静余叶何上大马领事馆办结婚登记补加认可手续,成功开心;六国初见一间制作;东大街搜罗爱鼠;榴梿、山竹、红毛丹、荔枝、龙眼新入社,如珠如宝,可爱可怜。

    少年追命 … 后记 绝对不放弃做个真的我

    跟香港有不可解之缘。

    以前,常在香港成过客,觉得最合乎我这种广东人的个性,热闹好玩,但只是来玩,却从没有想过要住在香港。甚至,曾替我的好友找门路留在香江,也没动过:不如往香港发展的念头。

    结果,在台湾蒙了冤,成了莫明其妙的“叛乱犯”,流亡期间,台去不得,家归不得,第一个想到的地方:仿佛眼前霓虹灯一样亮──香港!

    一点也不错,香港。仿佛,只有这地方,最自由,最自在,最可以不怕得罪人不必巴结人、最适合我凭实力活下去的地方。是什么造成我这种根深蒂固的想法呢?不知道。但在前无去路后有兵追的情形下,在生命对我而言已是一种太重了的负担之际,有一个地方以她万家的灯火闪亮过逾千个希望,当然她就是香江。

    初到贵境,当然生涩,而且情怯。但看过日落,就等日出的我,就算等着的是烟灰,我也可以在薪尽中设法火传。我和我的稿子一齐活了下来,而且仍然绝对不放弃做个真的我;居然就如此在这城市森林中,陪她渡过了十年!

    原是过客,但过久了就不是客了。但倒是有客远来,我成了“地主之谊”,负责接待,由于我并没有承仰什么“上司”,所以意义上仿佛为“香港”接待,过着“迎送生涯”。这样也做得不亦乐乎,心甘情愿,为路过的、奔赴的、赶这一场京华城里客的旧雨新知,一一引介香港的诸般曲折,当然也有说好说歹。但在说的时候(包括“坏话”),我已不是局外人,正如我是江湖上的一个汉子,我也是一个且不管他是丑陋的还是美丽的但绝对道地地道的──香港人。

    宝剑亘常折在星花中,酒杯亘常碎在琴键上,能在香港这种五花八门工商恣肆卧虎藏龙品流复杂之地,依然坚持原创、保持信念、我行我的我素,想来不是我有才能才力,而是香港这地方依然存在这种生机。

    这也是一种机缘了。对我而言,没有逃难,便没有香港,更没有这样一个占领我生命史上逾十个寒暑的家园。

    当然不止是我,我只是其中一例,可以想见多少人或多或少跟我一样,他们来自不同的地方,因为不同的原由,有着不同的才干,一齐八方风雨,会粹香江。

    稿于一九九零年八月:会奇勒、影儿、闲闲地、拿梦、“希特勒”等。

    校于一九九零年九月廿二至廿七日:六人槟城游。

    第三辑 …《少年铁手》

    第九部:龙头

    第十部:大快人参

    第十一部:三角演义

    第十二部:武林低手

    少年铁手 … 第九部:龙头

    第三十三集 梦幻空花

    第三十四集 少年铁手

    第三十五集 十一面埋伏

    第三十六集 白发三千的丈夫

    少年铁手 … 第三十三集 梦幻空花

    我们四大名捕的宗旨是:为正义而战,锄暴安良,去恶扶善。决不怕强权势汹,只求尽心尽力。不以众欺寡,不以强凌弱。不问情由,不讲情理,只是因为职责在身就胡乱抓人杀人的事,过去我们不曾干,现在我们不会做,将来我们也决不屑为之!以拳头制人,那是野兽行径,以德服人,才是侠者当为。如果为王法所囿,只为朝廷效命,那我们只是鹰犬走狗,四大名捕一向是官可丢、头可断、血可流,但侠义之心是断断不死的!

    第一章 有人想害你

    第二章 债主已回头

    第三章 大门

    第四章 大斗

    第五章 大关

    第六章 大闯

    第七章 大闹

    后记 话之佢九七

    少年铁手 … 第一章 有人想害你

    梁癫要打杀蔡狂。

    他一脚踢着了蔡狂的胸肋。

    这时候他就听到对方的呼声。

    那是先从心里喊出来的。

    那颗心必定是已四分五裂的心。

    然后那声音再透过了肺。

    那肺也必然已四分五裂了。

    之后那声音才自湖畔着火起风的稀薄空气里喊了出来。

    那空气也给撕割得四分五裂。

    “养养死了?!她是怎么死的?!谁杀了养养?!”

    那时候,蔡狂仿佛已疯狂。

    他已忘了闪躲。

    不懂得躲避。

    他已捱了一脚重创,胁碎骨断。

    但他只知哀哀狂号,血水不断自嘴里涌溢出来。

    只要再一脚,梁癫就能踢杀了蔡狂。

    却不知怎的,梁癫却收了踢了一半的脚。

    本来他要攻杀这宿敌,易如反掌,同时也顺理成章。

    他早已失去了爱妻。

    一个没有老婆的父亲,总是特别钟爱他的女儿的。

    何况是养养这般乖巧的女儿。

    但不知怎的,梁癫却攻不下去。

    他一看蔡狂的样子,一听他的声音,心中就油然的生起了一种感觉:

    ──他真的是那么痛苦的!

    ──他既然那么痛苦,就决不会杀死养养!

    ──难道他是冤枉的不成?!

    梁癫喝问:“你为什么不躲开?!”

    蔡狂狂喊:“养养是不是真的死了?!”

    梁癫冷笑道:“你少装蒜!”

    蔡狂像浑不知道自己伤重,每喊一个字都喊出一口血来:“我走的时候她还是好好的,怎么死的?!”

    梁癫怒笑道:“是你杀了她的,少在我面前装疯卖傻!”

    蔡狂愣了一愣:“我杀了她?”

    他随即狂吼一声:“你戏弄我!”

    一手抓向梁癫。

    他这不算是出手。

    他只是要把梁癫揪起来。

    梁癫脸上发白,一反掌便格开蔡狂的手,怒叱:“你要干什么?!”

    蔡狂狂烈地道:“你告诉我:你是诳我的,养养没有死,她没有死,是不是?对不对?”

    他的双目因狂烈无已的期望,因而发出湛蓝的青光。

    梁癫顿时皱起了双眉:“你这是真疯还是假癫?”

    然后问:“你为什么要杀养养?”

    接着又问:“你真的没有杀养养?”

    这两个问题,显得他已颇为怀疑:究竟蔡狂是不是凶手了。

    但蔡狂的眼色却黯淡了下去。

    全然黯淡下去。

    他看得出来。

    梁癫是说真的。

    ──养养死了。

    (养养竟然死了?!)

    他大吼了一声:“养养,你等等我!”

    他大步就往七分半楼方向飞奔。

    他对梁癫视若无睹。

    梁癫在这一刹间,也不知该出手好,还是不出手好。

    现在的情形,只要他把握时间出手,就一定能除掉这号大敌。

    可是,他看到蔡狂现在的样子,连他也不敢相信,这人会是杀死自己女儿的凶手!

    当蔡狂正越过他而且背向他之际,他突然想到一个方法:

    一个可以证实蔡狂是不是杀人凶手的方法。

    他一伸手,抓向蔡狂背上的褡裢。

    他一手夺过褡裢,立即撕开一看,只见布絮破裂中,赫然现出一口刻有鲜丽红梅的金色小瓶!

    蔡狂伤恨欲绝之际,忽然觉得自己身上的东西给夺去。那是一种R血相连的感觉。那一刹间,蔡狂仿似听到养养在云深不知处的天外,哀叫了一声。

    梁癫要是拿他别的事物(包括夺取他的性命),他可能都不会在意,但要攫取这项养养交给他的东西,他是宁死都不肯失去的。

    他大吼一声:“拿回来!”

    手祭“大威德金刚手印”,急夺金梅瓶!

    梁癫一见褡裢里真的是金梅瓶,认定蔡狂是为夺宝杀人,当下再无置疑,再见蔡狂向自己下杀手,当下怒叱:“杀人还敢抵赖,纳命来!”

    运聚“最胜金钢”之大力,反挫反击。

    两种奇大无比的力量相击,轰的一声,整座湖的火势突然炸炽了起来,在湖心倒卷出一道井粗的水柱,直冲半空,因水柱沾着黑油,黑油正燃着火焰,所以这水柱看去,也是火柱。

    本来二人功力相若,但蔡狂吃亏在一上来就受伤在先,所以这次两人再功力比拼,蔡狂闷哼一声,萎跌于地,咯血不止。

    梁癫一招得手,又要上前攻杀,蔡狂忽道:“你还欠我一个情。”

    梁癫呆了一呆。

    他马上想起在两人第七次比武时自己输了给对方的事,他原应把养养许配给蔡狂,后来却还是毁了诺。

    蔡狂喃喃地道:“我要你还给我。”

    梁癫怔了一怔:“你要我饶了你?”

    “不。”蔡狂哀伤的道,“我要你告诉我:怎么死的?谁杀了她?”

    梁癫听得心头一震。

    “你真的不知道?!”

    蔡狂凄凉地摇首。

    “你真的想知道?”

    蔡狂哀凉地点头。

    ──这样听来,蔡狂岂不是无辜的!

    梁癫反问:“既然不是你杀死养养的,那为何金梅瓶又在你处?”

    蔡狂诧道:“我杀死养养?”

    梁癫铁青着脸色道:“你为夺宝瓶而杀人,敢做不敢认么?”

    蔡狂冤叫:“金梅瓶是养养给我的,她叫我先在这里等她的!”

    梁癫怒骂:“养养一向贞烈,克守妇道,和老杜十分恩爱,情深逾恒,她怎么跟你这样相约?!你说谎!”

    蔡狂叫起撞天屈来:“明明是她叫我来的!明明是她送给我的!不信,你可以问她去──”

    说到这里,才惊觉养养已殁。

    遂而喃喃也呆呆地自语:“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子?为什么会发生这样子的事?”

    “好了,你自圆其说,说不过去吧?露了狐狸尾巴了吧?我杀了你──”梁癫道,“你也没话说了吧?”

    蔡狂仍只愣愣的道:“为什么会有这种事?”竟完全没留意梁癫劈落的手印。

    只听一人扬声道:“因为有人想害你。”人随声到。

    少年铁手 … 第二章 债主已回头

    梁养养已死。

    死在厨房。

    蔡狂已走。

    ──现在还不知道他是不是杀死养养的凶手。

    梁癫追去。

    ──杀女之仇,仇深必报。

    长孙光明也赶了过去。

    他要去化解蔡梁的决战。

    铁手也下山去了。

    他似乎已找到破案的线索。

    此际,七分半楼中,只剩下杜怒福和凤姑,相对无言。

    凄然。

    凤姑发现杜怒福的头发,竟一下子便白了那么多,而他本来不怒而威的形容也变得极为苍老、黯淡。

    她心里很难过。

    ──不止为养养的死,杜怒福的衰老,但因为这一死一老的恩爱夫妻,因而联想到自己的命运和遭际,禁不住要感伤感叹。

    她不禁幽幽一叹。

    杜怒福守在养养尸身旁,抱着膝呆坐着,却忽然问:“你知道养养生前──”他说到“生前’两个字,忽然哽咽。因为在才不过前一些时间,提起养养,还不可能会跟这两个字有什么关系。有“生前”,因为已经是“死后”,人死不能复生,杜怒福当然是哀痛的,他要吸一口气才能把话说下去。

    “──最喜欢的是什么?”

    凤姑想了一想,还是比较审慎地回答:“不知道。”

    ──一个正在伤心中的人,他的心思是难以捉摸,但却是易受伤害的。

    “她最喜欢的是你。”

    凤姑一向跟养养有极深的交谊,但两人相识时日却不算长,所以这答案很令她有点惊讶。

    “她佩服你。她觉得你很了不起。她做不到的,你都做到了。

    凤姑苦笑了一下:“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做到了什么、得到了什么。”

    “无论如何,不管在朝在野,儒林武林,妇道人家总是受压制的,她们的职责似只是相夫教子,终生不能出来参政掌权,一旦有所作为,人们就称之为‘抛头露面’不是个好女人家。你则不然。你敢作敢为,你组织‘燕盟’无视于压力、轻忽、蔑视与耻笑。你的部属和拥戴者,男子还多于女子。你收服的高手,也多是英雄好汉。你做到了别的女人做不到的,在江湖上讥笑和鄙视中成长,你今天却是令人敬羡和喝彩,大家都已刮目相看。养养说:你真是痛痛快快地为女人争了一口气。她很羡慕你。”

    “我才羡慕她,一个女人,本应给男人来疼惜的,可是,我这么忙、这么累、这么奔波,为了什么?我已三十来岁,还没有嫁出去,缺少家庭幸福,将来没有依凭;我的部属的确男人较多,因而流言也就更抹不去了,同僚彼此之间也更易生嫉,一个处理不好,恐怕就变成了荡妇Y娃,魔女下场!这苦况不是孤独的女人能够承受的。一旦孤独成了孤僻,就算我现在已挣得的,也得要一一断送出去,那才不值哪。”

    “不过养养说:你何等聪明,你知道急流勇退。这几年,你与‘鹤盟’结盟,把自己的实力,转过来协助长孙盟主,壮大势力,并结鸳盟。一个女人有了自己的事业,又有自己的能力,再以此来襄助意中人,这才是真正无负此生的女人,所以养养一直都认为你了不起。”

    “其实她才令人歆羡。她贤良淑德,她对你的深情,从不转移。你跟她结连理之后,你仿佛年轻了,容光焕发,更加胸怀济世大志,全力把‘青寒果’移植成功,培植出解救人间绝症的‘大快人参’来。凭心自问,做一个女人,做得那么辛苦干吗?像我,自少际遇坎坷,要自己出来闯荡江湖,不知欠人几许情、多少债、多少有苦自己知。像养养这样,煮得一锅好面,人人喜欢她,她又嫁得你这样的夫婿,那才是女人真正的幸福。我觉得她才是幸福的女子,我待她像待自己的亲妹子,一直衷心祝福,她……却没料……”

    “……这是天妒红颜。我年纪比她大,常耽心自己比她先死,她可不要为我守一辈子的寡,常劝她改嫁,没想到……”

    “她不涉江湖,克守妇道,不像我,刀里剑里火里水里血光里,我都直去直回,按照道理,我该先她而死,却不意今日遽披惨祸的是她!”

    “长孙光明对你情深义重,一直悉心相护着你,不会让你出事的。惭愧的是我自己,未能好好地保护她,居然在青花会中、七分半楼出了事,我真──”

    “光明哥他护着我?你们自是都这样看。其实,苦在心头,点滴自知,旁人未必看得出来。我们一样有着许多问题。光明他雄才大略,也自视甚高。我跟他在一道,首先要自抑,不能沾了他的光,抢了他的风头。我们都是一级一级从武林刀山剑谷中爬升上来的,所以都很清楚,在江湖中的风霜岁月是怎么熬过来的,所以,都难免都提防着人;但如果整天都吊胆提心地防范对方,便不会产生真情真义,所以又得要全心全意向着对方。我们过去都是咬着牙硬撑了过来的,能成为一盟之主,也费了不少苦心,欠了不少人情,亏了不少恩义,这些旧友故交,很可能有昔日的秘事情史,说彼此心中全无芥蒂,恐亦不尽然。我俩对杜会主您老,因为是共同欠下恩情的人,反而能够一致契心,全无隔阂,您在我们尚未成事之时,已慧眼相识,加上我们两盟一会联结,对抗强敌,有利无害,故能磊落相交,可是,对待他人之时,就不一定能如此坦荡无私了,你看,有时,他做了自作聪明的糊涂事,我不坦言;他在外也拈花惹草!我会不知道吗!有时,我因争一口气,跟他争执起来,他能让着我时,我会懊悔,若他不让着我时,我也把他气煞。您看,我们是不是那么好,有没有养养说的那么幸福?”

    “……这些,你没告诉过养养吗?”

    “养养是都知道了的,但她总是劝我,人生没有完美的事。她告诉我:如果相信命运之说,有的人以星曜运行来算出影响一生起落,但星曜总是那么个数目。好的星在上几个流年或大限配合得好,但下几个流年或大限当然就有所欠缺了。如果以五行生克来观察命运兴衰,那么也必有得失,不见得每一个组合都尽如人意。如果把影响大限十年的星曜置于一组方格内,就那么几格,人就过了一生;如果以出生时辰来算出人的际遇,就那么八个字,就过完了一生,那么奢求作甚?没想到,养养这般说我,却没替自己算,她就这样过了一生……”

    说到这里,凤姑忽然把秀眉一蹙,像想起了什么。

    要是在平时,杜怒福必早已发现了。

    可是他现在却因太哀伤而没有注意。

    “其实替人占卜算命的,灵则泄露天机,不准时便呃神骗鬼,总是福寿难全,不是福Y不足,就是难得寿终。我不够养养聪明,她学东西,一学即会,我却是怎么学都学不会,一旦学入门窍,只会拿自己命来演算,发现自己一生不过如此,不外如是,就心灰意沮,更不会钻研下去了,我常说,她那么福相,命一定很好的了。她却说自己鼻下人中破了相,恐怕不寿,但只要活得好,纵活得短些又何妨?唉,没想到,她却是这样子就逝去。小趾原是她情同姊妹的婢仆,却不知是谁,冒充了她,去杀害她的主子。”

    凤姑听到这里,忽道:“不对。”

    “什么不对?”

    “小趾是冒充的,我们没能马上发现,是我们平常跟小趾接触不深之故,可是,养养跟小趾在一起相依为命已多年了,怎么也没立即瞧破呢?”

    “这…………这倒是奇。”

    “此外,小趾的冒充者去取‘金梅瓶’,她得要从这里第三层走上第七层楼,第七层楼把守的是陈风威,他已发觉不对劲,但其他三层楼的守卫就毫无所觉吗?”

    “──风威说过:他跟小趾有过亲昵关系,也许,也许这样才发觉出不妥吧?”

    “或许这就是原因。但是,金梅瓶仍在青花会的时候,我们两对人都一直很好,一旦失去了它,养养和你已Y阳相隔,而我也心神不宁……”

    “你是耽心长孙盟主吧?”

    “我是担心他。”凤姑毅然决然的道,“我担心他此时此际,不是去调解梁癫和蔡狂的争斗──”

    “什么?!”

    “我知道他在外面已有了女人。”

    “这……这也许是你多疑的吧?”

    “不是的,女人在这方面是特别敏感的。这一段日子,他对我特别好,可是,我知道,他的心似乎并不在我这儿。但这两天,他的魂魄仿佛又回来了,现在记忆起来,从那时开始,小趾身就老躲在暗处,香气便一直不散,好像,光明的心是和香味同在的。铁捕头不是在检验尸身之后说过吗?小趾大约死了一天半以上。那么说,养养这两日身边的小趾,是一个冒充的杀手,但光明似乎一早已知道这杀手的身份……说起来,在这一天半里,我发现他一共失踪了三次,三次回来,眼神里都充满歉意,但又期期艾艾说不出他去了哪里。”

    “我想,光明不至于是这样的人了。”杜怒福不可置信地道,“是你自己多疑了吧?”

    “我的感觉是不会有错的,女人在这方面的感觉很少出错的。”凤姑带着一种悲哀的傲然,“我也不希望这样,但他的为人我知道,他易动情,情真但不专,比他强的女人他不愿意屈居,比他弱受他保护的女子他喜欢,但却用情难以深长。他过去还有别的江湖女子,未尝得到,一晌留情,反而使他情深追回,思慕缅怀。何况我们手边都没有了金梅瓶,好运不再,感情难以掌握,真情难以依凭,就像一场梦幻空花,我也没了信心。”

    杜怒福呛咳起来。

    他的呛咳久久未休。

    甚艰苦。

    “你怎么了?”

    “我没事。”杜怒福艰辛地道,“现在这儿主掌大局的只有我们两个,我们要替养养报仇,就万万不能失去了信心。”

    “好,我知道。”凤姑脸上因下定决心而呈现了一种极其艳丽的色泽:

    “您再把陈风威请过来,我要好好问问假冒小趾女子的模样,我怕是……不管是谁,都好作防范。”

    杜怒福道:“好。”

    “不必了。”

    忽然有人这么说:

    “你不是说以前在江湖上欠下不少债吗?现在债主都已回头来找你了。”

    少年铁手 … 第三章 大门

    语音是从大门口传来。

    很好听的声音,但发音不甚准确,所以听起来糯糯的、柔柔的、浓浓的,使人生起了一种艳丽的感觉。

    听到这语音,凤姑就幽幽一叹:

    “我耽心的,结果真的发生了。”

    她毕竟是个久历风霜的女子,现在乍逢变故,她的语气和神态,都很镇定。

    “我只是很不甘心,”她幽怨地说,“我不相信光明会这样负我。”

    “我相信他不会的,”杜怒福惨怒地笑道,“不过,敌人既然已到了我们的大门口,而我们两盟一会的防守,居然没发出一声警报,这也足够说明: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发生的了。”

    说罢向养养尸首喃喃默祷。

    然后才向他的女战友伏鸣凤说:“咱们下楼去迎接客人吧。”

    ──他似已跟爱妻拜别,再无遗憾。

    “七分半楼”的大门也是倾斜的。

    日影照筛进来,也有点倾斜。

    ──仿佛整个世界的秩序,也都有些儿倾斜。

    它已快倒塌,只是还没有倒而已。

    凤姑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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