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各位亲爱的父老叔伯兄弟姊妹们”等书名,其中还有些一语数关,过瘾好玩。此举亦非我为始,一九八七年,皇冠推出g。 kingsley ward的“企业家爸爸给儿子的三十封信”,书名十三字,卖了四十几版,八八年,林耀德在台湾出版诗集“你不了解我的哀愁是怎样一回事”,十四字,小意思,不习惯的人,不妨尝试习惯一下,对自己也许会有好处。如果稍感不适就断然拒绝,世上根本就没有汽车、电脑、传真机了。
约莫在八六年期间,与文友夜叙于“温莎餐厅”,喝“王亭之糖水”,我就笑喟:“不如来个‘笑傲江湖牛R羹’,或是‘凤舞九天贵妃J’。”湘湘等就说:“应该还有‘四大名捕会姜丝’(四菜一汤云云)、‘逆水寒冻蟹’、‘天下有雪耳龙眼’。”于是大家七嘴八舌,什么:“诸葛先生烧猪脚”、“战将煨面”、“水性杨花煲猪蹄”、“落花剑影五蛇丝”,还有:“碎梦刀切面”、“大阵仗生窝”、“开谢花炒咸R”、“谈亭烩J丝”,甚至还有“养生主煮南瓜”、“大宗师牛腩大王”,都从小方、老梁、黑面蔡、何家猜……等人口中道出,一一尽成为我们日后要开的“朋友餐厅”(那时还没有“自成一派”)的招牌名菜。一幌眼,又过了四、五年。
今天便写下了“力拔山兮气盖世牛R面”,还有“人生自古谁无死棺材店”。
稿于一九九零年九月二日:台湾中国时报发表武侠“达明王”。
校于一九九零年九月十六至十八日:在港。
少年追命 … 第三十二集 人生自古谁无死棺材店
交友要讲缘份,可是成敌更讲究缘份。
有时候,敌人比朋友更能使人奋发。
令你进步,没有了敌人,就失去了竞争;
找不到敌手,便失去了自己。
所以敌人可以说是比朋友更有用的朋友。
第一章 力拔山河气慨死
第二章 千万不要
第三章 万万不可
第四章 千万不要要万千
第五章 一万个万一
第六章 力拔山兮乞丐死
第七章 牵一“法”动全身
后记 绝对不放弃做个真的我
少年追命 … 第一章 力拔山河气慨死
梁养养死在厨房,锅里仍煮着面。
谁杀了她?
──谁是凶手?
先不是哀伤。
而是震惊。
一个好生生、活生生的人突然死了,乍遇此事,是教人无法接受多于伤心难受。
最伤心的人应该是死者最亲近的人。
养养死了,最伤心的当然就是梁癫和杜怒福。
可是两人反应迥然不同。
两人初都不信养养竟然如此便死了,梁癫即俯身喊她、探她、掴她、摇她,及至确定她已丧命,才怆天呼地捶心捶胸的嚎哭了起来。
杜怒福则很安详。
他脸上竟没有再出现怒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悲貌。
他竟此趺坐闭目,彷佛入定。
靠近他的人都隐约听到,他以一种诵经似的喃喃低语:
“……这不是真的,这决不是真的,这绝不会是真的。养养,你没有死,你不会死,你决不能死……我在做梦,我是在梦中,我一定是仍在发梦……”
长孙光明和凤姑,都很惊愕。
长孙光明制止了梁癫伤恸中的自伤。
凤姑正留意着杜怒福,怕他有不测之举。
杜怒福却很“宁静”。
凤姑听到杜怒福的低语,本来举止宛若贞静女子的镇定的她,一下子,也因为女性的多愁善感,而涌出了眼泪来。
铁手原跟这些人都不熟。
今回只是第一次会上。
所以他反而冷静。
他先去探养养的鼻息。
然后他把她的脉。
他还使她张开了嘴,去审视她的舌头。
梁癫凄厉怒叱:“别碰她──!”
长孙光明知道铁手的用意,忙劝道:“我看铁捕头这样做,是有深意的,他要探究杜夫人的死因……”
梁癫猛然吼道:“什么死因,我抓下姓蔡的,分尸三千段!”
他正说着的时候,铁手发现养养背贴的地上渗着血水,他翻过尸首,地上一滩鲜血,养养背部衣衫撕破,娇嫩的背肌竟刻上了几个鲜血淋漓、怵目惊心的六个字:
唵嘛呢叭咪吽
血水本已几近凝结,但因铁手掀动尸首,血痂迸破,才又渗出血来。
梁癫一看,龇睚尽裂,怒吼:“果是那丧心病狂的小子干的!”
双掌一抬,震开长孙光明,正待跃起,忽一个跟斗,扑地而下,哇地呕了一口血;原来他怒急攻心,虽有力拔山兮的气慨,但因丧女之痛,椎心刺骨,气概尽死,加上他先时与铁手及蔡狂比斗之时,各负了伤,这一触动,当即吐血。
长孙光明道:“梁兄,你这又何必自苦呢,不如我们先收殓养养,再来议定……”
梁癫狂吼:“议你个头!不杀蔡狂,我誓不甘休!”
凤姑道:“大敌当前,我们先行自相残杀,未免不智,要成大事,得要相忍互重。”
梁癫咆哮道:“相重是互相尊重,天下哪有我忍他,他不忍我的事!他杀了养养,我不杀他,我是人吗!”
凤姑道:“可是,他为什么要杀养养?”
忽听杜怒福平声道:“人是不会杀死自己心爱的人的。蔡狂很爱养养,他没道理会杀她的。”
杜怒福痛丧爱妻,铁手怕他生受不起这般打击,却没料他开口说话,还能心平气和,持平论事。相比之下,梁养养忽然身亡只令他一愣,杜怒福的反应才教他大震;他向以沉凝稳重见称江湖,但乍见爱妻丧命仍能这般气定神凝,铁手也自叹弗如。
就在这时,一人急奔而入。
这人左颏有一颗大瘤。
正是,“青花四怒”中的陈风威,因疾奔急驰,气喘未定。
“报告会主。”
然后怔住了。
因为来人已看到会主夫人身亡于地。
杜怒福知道自己手下一向强干精明,寻常事不会仓促入报,便问:“什么事?”
陈风威张大了口,只说:“……会主………会主夫人她……她怎么了……”
其实,他问的时候也一眼看得出来:会主夫人是“怎么了”,所以,他问的问题已不需要答案,而发问的神态是伤心欲绝。
杜怒福不答他,只问:“是什么事,你说。”
陈风威这才说出:“刚才小趾拿了夫人的手谕,到第七楼来,向我提取金梅瓶,我见既是有夫人的手令,也就交给她了。现想来有点不妥,所以就急着上来向会主报告一声,没想到……”
他的脸肌抽搐着,仿佛颏上的瘤也胀大了起来。
谁都看得出来,“青花四怒”不但对会主忠心,对会主夫人也很有感情。
“是了,便是了!”梁癫吼道,“那厮便是为了夺取金梅瓶而害死养养的!”
杜怒福却道:“可是,她却是死于‘小我剑’下的。”
此语一出,铁手对杜怒福的震异,转成了钦佩。
原来养养的伤处只有一道,同时也是致命伤,那是在咽喉。
那一道创口,把她的气管割断。
但伤口却只渗出了少许血水。
凝结在伤口旁的血呈绿色,像一抹青苔般的锈色。
──那是梁癫的“小我剑”才会造成的伤口!
少年追命 … 第二章 千万不要
梁癫气煞。
他几乎没跃起来三丈高。
“难道我会亲手杀我的女儿不成!?”他咆哮狂吼,“难道我会为了陷害那姓蔡的禽兽而杀害自己的宝贝女儿不成!?”
他一把揪起杜怒福:“我不是你,你瞪着眼当乌龟王八,那是你的事!你手指拗出不扳入,偏帮外人,也是你的事!我可要为养养报此血海深仇!”
他悻然甩下杜怒福,向天长号:“你杀了我女儿,还嫁祸给我!姓蔡的,我再教他活下泪眼山,我就当王八!”
他一面说,一面连身也不回飞退,他退得比前掠还快,遇墙穿墙、遇柱裂柱,陈风威想要拦他,他双目乍金,陈风威打了一个寒噤,梁癫已飞空跃了下去。墙破裂出,午阳骤S而入,众人都眯起了眼,或以袖遮目。
他们设宴原在第三层楼,梁癫飞降而下,宛若大鸟,日影为之一黯,四周唿啸急鸣,此起彼落。
陈风威急道:“会主,咱们要不要截下他──”
杜怒福马上决定:“千万不要,狂僧不可能杀养养,你们也断截不下他,自己人打起来,徒增伤亡!”
陈风威得令。
他立即掠到墙塌之处,怪叫三声,宛若夜凫。
他叫声一起,其他的唿哨立即静止。
本来在四周蠢动的人影也全不见了。
只听梁癫已落到了楼下,还厉啸道:“看谁敢拦我!你们别动养养一根毫毛,等我杀了那疯狗再回来找你们算账!”
说罢只听一阵地动山摇的辄辄大响,自三楼望下去,怪人梁癫已拖了他的怪屋怪鸟怪牛一道儿走。
当真走得飞砂走石。
杜怒福道:“长孙兄,这事可要劳你了,要是给他追上了蔡狂,只怕两败俱伤,中了敌人之计。烦你走一趟,要是见二人交手,尽量排解一下,至少,也可从旁保护他们。”
长孙光明苦笑道:“只怕我也拦他们不住。”
铁手支持杜怒福的意见,“长孙兄只要不让他们互拼,其他当权宜从事。我现刻还要留在这儿片刻,查证一些事儿。凶手既敢在七分半楼下毒手,而且用的是梁癫的剑,留的是蔡狂的偈,如果不是他们二人下的手,那么,目的分明是要他们自相残杀,所以,我们千万不要,万万不能让他们对杀起来。长孙盟主轻功高妙,加上‘一鹤出世,二鹤升仙’的‘鹤神功’,只要敌住疯圣一阵,我便尽快赶来。”
凤姑却道:“梁癫背了屋子掮了头牛去追蔡狂,我看他是断断追不上的──还用得着去拦他吗?”
铁手道:“他这次扛走房子和牛,是不再信任把他的法宝摆在这儿,恐怕他只是先行移走,只要找到适合的所在,必先放下屋子,全力去追蔡狂──他现在是复仇心切。蔡狂离开之际,看似是心喜不胜;梁癫追赶时却是悲愤若狂。仇恨的力量远大于喜悦,看来梁癫是追得上蔡狂的。”
长孙光明一拂长袖,双眉一剔,道:“两位既然这样说了,我当尽力而为。”
其实这是个苦差。因为谁都知道,梁癫和蔡狂一旦打起来,便谁也拆不开。要是敌人还好办些,至多全力一拼;但因是朋友,除非有铁手之功力,以一敌二,否则谁也化解不开。
凤姑只好说:“你要多加小心,别把两个疯的癫的都惹上了。”
关切之情,洋溢于表。
长孙光明身形一展,如一只白鹤,投向窗外,瞬间不见。
铁手问陈风威:“你刚才说觉得小趾手持杜夫人的手谕有点不妥,不知何以不妥?”
陈风威道:“她……”
社怒福道:“你尽说无妨。”
陈风威仍是期艾:“我……”
铁手正色道:“现在杜夫人惨死,谁都有嫌疑,现下眼看七分半楼两大臂助就要互拼,你不但应该有话直说,也该有话快说。”
陈风威这才鼓起勇气,硬着头皮,道:“我……我和小趾感情本来就很好,因为一时胡涂,一时冲动,曾跟她……”
铁手明白。
那是私情。
私情无关公事。
谁都会有私情,只要不防碍公事,那都是人家的自由。
所以他只问:“因此你了解小趾。”
陈风威说:“我觉得她好像……”
“好像什么?”
“好像不是小趾。”
大凡男女之间发生亲密关系之后,自然有另一层更深的感应,有些举止,只有经过这种亲昵的关系才能体会,所以特别能觉察出对方的异举。
陈风威又补充:“……但她又是小趾。”
“哦?”
“只不过,她说话的神态都不一样了……”
小趾仍是小趾,不过,那已不是那个跟他有过亲蜜关系的小趾了。
“况且……她还很……”
“很什么?”
这次由凤姑来问。
由女人家来问女儿家的事,也比较方便。
“很香。”陈风威红着脸,红得连瘤也紫了,“小趾她……平常是不抹香的。”
“香”字令铁手心念一动。
“小趾在跟你说话的时候,”铁手即问,“并没有正面向着你,是不是?”
陈风威张大了口,眼角里既很担忧,也很震讶:“是。那儿种植了好些药草丛中,跟我说话……却似不大认得我那样。”
他忍不住要问:“你……铁捕爷,您是怎么知道小趾她没……没靠近我说话呢?”
铁手铁眉深锁:“我担心她恐怕不是小趾。”
“您……您的意思……意思是……”
凤姑冰雪聪明,她问杜怒福:“好不好传令下去,四处搜一搜。”
杜怒福道:“好。”
阳光因墙破而直接照进来,凤姑心里一戚,她看见杜怒福本来黑亮却略为稀松的头发,竟已全白!
陈风威仍颤声道:
“搜?……搜什么!?……”
少年追命 … 第三章 万万不可
他们搜的不是什么,搜的正是陈风威所担忧的,而搜到的也正是陈风威所忧虑的:
尸体!
──小趾的尸首!
她已给人毒杀多时!
陈风威伤心极了。
他也像梁癫一样,要去追杀蔡狂。
杜怒福最能体味他的心情。
他要李凉苍、张寞寂、王烈壮截阻陈风威的莽烈行动。
铁手没有拦阻。
他只用一句话止住了陈风威。
“既然小趾早已死了,那么,布局杀养养的,就不一定是蔡狂了。”
凤姑道:“小趾今天真有些不对劲,一直都躲在暗处,惭愧的是我们都未能及时指认出来。”
铁手是昨晚才到七分半楼。初见小趾,自然难辨真伪。可是凤姑等却不然。她与养养素来交好,常见小趾,却未及时辨别,致生惨祸,不免深疚。
铁手道:“杜夫人遇祸之际,显然是入厨之际。至少,第一碗面是她亲手煮好的,因为那股风味,谁都吃得出来,但谁也烹调不出来。我看了刚才厨房的情形,第二碗面,下在锅里,早已煮烂软了,可见对方是在第一碗面端出来后,趁梁癫蔡狂争闹之时,才下杀手的。她下毒手前,还先胁养养下手谕去取金梅瓶,然后再把蔡狂叫进去:现在问题只在蔡狂是不是合谋?他知不知道此事?他背上褡裢运出去的是不是金梅瓶?”
凤姑道:“如果当时养养正受胁持,只好把金梅瓶托交蔡狂运走,蔡狂对养养言听计从,必不见疑。”
铁手道:“所以,凶手就成功的转移了我们的视线,让我们以为杀人者便是蔡狂,而致自相残杀,我们万万不可上了对方的当!”
凤姑道:“不过,梁癫已经追出去了。”
铁手道:“长孙盟主也赶过去了。”
杜怒福道:“有这么长的一段时间,一阵营扰,凶手也早已能够成功逃离此地了。”
铁手道:“怕只怕凶手既然处心积虑,图谋当不止此而已。”
杜怒福道:“你是说……”
凤姑转了转巧目。
铁手点了点头。
三人心契。
凤姑道:“现在,最重要的关键就是:找出那个假扮小趾的人来。”
铁手道:“我有一道线索。”
“线索?”
“我闻过那香味。”
铁游夏确曾嗅过那道如兰似麝的香味。
那是在泪眼山下,越色镇中,久久饭店里。
──正当铁手要辞别了李镜花,匆匆的要离开久久饭店之际,一个身着黑枣色劲装的女子,一幌身就上了楼,因为背着月色,映着烛光,只亮着两点烛眸。
经过的时候,那女子掠过一阵香风。
暗香像流动的黄昏。
淡得像一场忘记。
铁手记住了这香气。
那香味。
他鼻子敏感,一向喜欢有香味的事物,尤其女人。
他立刻赶去久久饭店。
一进越色镇的,他就看到一个人,样子十分艳美,但向他走过来的时候,却虎虎生风。
铁手这才知道:原来当一个漂亮男子生气的时候,要比他和气的时候来得更好看。
──大概两口子又吵架了吧?
铁手这样想的时候,也可以想像得到李镜花噘着嘴跟人吵架的样子,那就像一朵骄做的开在篱笆上的牵牛花。
──既然她那么好看稚气,李国花也真是的,何不让让她?
铁手想到这里,就乍见一朵花。
不是牵牛花。
而是木槿花。
──大红的花!
血花!
出手的当然是李国花。
铁手猝不及防,他没想到李国花会暗算他。
在七分半楼内内外外这么多人当中,铁手最不怀疑的就是李国花。因为在养养出事之际,想来他已在越色镇跟李镜花会面。
“血花”劈面攻至。
铁手及时双臂迎面一交,一个大仰身。
血花半击空。
半炸在臂腕上。
发飞散。
铁手臂功奇强,“血花”还炸不破,但额前驿马天际部位的头发,竟给削铲了一大片。
李国花已揉身猛扑,十指急啄,又快又利,制住了铁手身上十一处要X。
铁手闭住了气,看着仍在空中飘散的落发,苦笑道:“你干吗要暗算我?”
李国花铁住了脸,凶悍得更像一头美丽的怒豹:
“你把镜花怎么了!?快把她交出来!”
“什么!?”
“别装蒜,信不信我杀了你!”
“你杀了我,就更找不到小相公了。”
“果然是你抓走了镜花!”
“如果你只是怀疑,又为何对我下此重手,万一杀错了人,岂不冤枉!”
“我跟你交过手,心里分明,不是你之敌。我明知道‘开谢血花劲’炸不死你,所以就尽力施为,只图把你制住于‘麻雀神指’下。”
铁手缓缓的舒了一口气,道:“现在我明白了。”
然后他带点遗憾的道:“只可惜,你的‘麻雀神指’也制不住我。”
一说完,他就振起,夹着一声惊雷般的大喝。
李国花为之震倒。
倒地的李国花骇然道:“你……你没有X道!?”
“我也是人,当然也有X道,可是,我是诸葛先生的弟子,内力学自于他;”铁手道,“他老人家早已把周身X道练成全身聚劲之处,把至弱炼为最强了。”
然后他正色道:“我没碰过李镜花。她是在我上泪眼山后出事的。”
李国花恨恨的道:“你既然没有做这样的事,却来这般戏弄我!”
铁手肃容道:“我不是戏弄你。只因为七分半楼出了事,我们正在查明是谁所为,所以,我要弄清楚你暗算我的目的,才能分明是敌是友。我才刚在七分半楼下来,不信,尽可以向凤姑查证。”
“出事了……?”李国花诧然,他离开泪眼山只不过半天不到的事,走的时候明明还是好好的,就连梁癫蔡狂也言了和……出什么事了?”
铁手道:“敌人已精密布局,展开行动,现在事态紧急,你先告诉我,小相公出了什么事?”
少年追命 … 第四章 千万不要要万千
李国花每次都轻易的怀疑铁手。
但每次也都轻易的信任他。
──有些人是喜怒不形于色,有些人是喜怒无常,有些人却是大喜大怒、七情上脸;有的人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有的人一面信人一面疑人;有的人却将信将疑,时而疑而不信,时又信之不疑。
李国花是个性情中人。
他易信人,亦易疑人。
他信大将军,而后又疑大将军,便是一例。
他现在只关心李镜花的安危。
他立即带铁手到了久久饭店。
掌柜哈佛,一见铁手,忙又打躬作揖,但神情也十分疑虑。
铁手先不理他,走入丑字号房,只见里面家俱打散一地,凌乱一片。
这原不出奇。
因为铁手亲眼看见李镜花进房之后,大发脾气,边骂李国花,边摔碎房里的事物。
触目惊心的是:
血!
血迹。
墙上、地上,乃至于天花板上,全都血渍斑斑!
房里当然没有人了。
──李镜花到哪儿去了?
(房里是谁流的血?)
──千万不要是……
铁手问哈佛:“刚才谁进来过?”
哈佛仍哈着腰道:“铁爷出去之后,这儿就似是没人进出过。”
李国花说:“刚才我问他,他也是这样说的,所以我才……”
他一照面就向铁手下了毒手,使铁手左右“边地”额际给刮掉了一大片头发,心里难免仍有点歉意。
“你说清楚了,‘似乎’是什么意思,这可事关重大!”铁手道,“这儿无人进出入,是你们没注意还是亲眼看清楚了:要不然,房里的人到哪儿去了!?就算万一是死了,也总有个骸首啊!”
李国花立刻啐道:“千万不要要万千,万万不可要万一!镜花她貌美无暇,不可能出事的,不会不幸的!”
他虽是历过风浪的好汉,但在江湖上抡拳头啃刀尖踩火炭的人,又注重小相公,故也不免心生忌讳、诸多禁忌,要讨个好吉兆。
哈佛忙道:“其实,我们都……都没有多加留意。李小相公本领这么高,我们谁想到会出事的!不过,李女侠武功那么好,一定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铁手一听,为之头大。
──这种人的话,在审案侦察时最难作断,因为只要办案人员暗示他些个什么,他就一定跟着说什么;只要你疑心些什么,他也一定会说他早已怀疑了。对这种人,因为太听话,太好说话,也太知机,所以反而难以问出真相来。
他只好问:“你有没有听到房里有打斗声?”
“……好像有……有一点……不过没有太留意。”
“客房有打斗声你还不太留意!?你是怎么开店的!”
“不不不……没有打斗声,我确定了。我没听到。”
“你没听到,你的伙计们呢?”
“伙计,我没听见,你们呢?”
哈佛扬声问,店伙这时都齐集在他身后。
十七八名店伙都异口同声说:
“没有。”
──老板都这样说了,伙计们没理由唱反调。
铁手犹如急惊风遇着个慢郎中,真是连头发都气得掉落了几根。
“房里流了那么多的血,小相公武功又非同等闲,没理由全没经过格斗;你也是武林中人,耳朵特别灵,也没道理完全听不见殴斗声的!?”
哈佛苦着脸道:“爷啊,小的的确听不见啊!小的在此开店多年,谁想到今朝儿出了这等血案哪!爷呀,小的是一介良民,素来在此地行善积德,决不做有伤Y骘的事,何况李女侠名动江湖,咱们哪惹得起?爷啊,小的……”
铁手忽问:“你的伙计都齐全了吗?”
哈佛暂把苦水咽回去。
他点了点人头。
然后诧道:“怎么少了一个?”
之后又点算了人数。
──确是少了一个。
他扬声问大家:“李大七到哪里去了!”
伙计们都你望我、我望你的。
铁手眼见这般光景,这种阵容,心中分明:哈佛这一伙人,开店开得如此人多势众,是安家良善才怪呢!只不过,江湖上谁不靠山头谁不养些士卒?只要不冲着自己,不犯在手里便是了。
他听其中一名伙计似乎“失踪”了,便问:“刚才可有一个女子,穿着深色劲服,前来投宿?”
这一问,没想到那十七八名伙计,连同哈佛自己,都一齐答:
“有。”
答了之后,哈佛颇为怪之,回头问伙计们:“手足们,你们不是各都在忙吗?怎么全都知道那大姑娘来住店呢?”
伙计们七嘴八舌的说:
“来了这么漂亮的女娃子,当然知道了。”
“是牛眼告诉我的,来了个天仙化人的小相公后,又来了个仙女下凡般的仇小姐,大家都去看了,哇,真是,美死人了,我八辈子……”
竟径自讨论起美女来了。
哈佛为之气结。
“你们是这样替我做事的吗?无怪乎端道菜肴出来都比别家慢!难怪客人埋怨说:饭里扒出了老鼠屎,菜里挟出了只死蟑螂,有的还在汤里捞出了一只牙齿。”
一名当真像牛一般大眼的瘦个人答:“嘻嘻,那是荣仔打喷嚏时不小心,打飞了一只牙,遍寻不获,原来落在汤里──却不知是哪个客人有福捞到宝了?”
另外一个长下巴的说:“菜上得慢,这才货真价实、名符其实啊,不然我们怎称得上‘久久饭店’?”
大家都笑了起来。
一个大头小个子在愰然搔脑袋。
哈佛骂道:“笑什么!?下回我要是没生意,卷铺盖,我把你们的牙齿全部撬下来煮丝瓜汤!只顾看美女,不知干活儿。”
“牛眼”却反问哈佛:“掌柜的,那仇姑娘入宿的的时候,你也不是正在忙着张罗别的客人吗?却是怎么知道这女子来住店的?您眼观八方,我们真是好生佩服。”
哈佛呵呵笑得像座笑佛:“有这般美女来投店,你们都如此惊动,我哪能后知后觉?嘿,她在店外三里路,我就嗅到她的清香扑鼻了。”
于是众下都赞道:
“了不起。”
“掌柜的果有眼光。”
“哈老板神目如电,跟我们一样。”
“岂止,哈老大的鼻子简直跟狗一样,不不,比狗还灵。”
哈佛一想:自己刚才不是正骂他们好看女人吗,这一来,自己也认了一道,岂不成了一丘之貉?听手下们连讽带赞,一时作声不得。
铁手看在眼里,知道这一干“久久饭店”的弟兄们,愣头呆脑、故作精明的,看来不会跟这一件案子有关?不过心中倒想起江湖上的一伙人来。
他只凝重的问:“那女子姓仇?你们怎么知道的?”
那牛眼答:“我们见她漂亮,都探问她的名字,那是荣仔替她登记的。”
那腼腆的荣仔脸红红的说:“她没写名字,只在名册上填一个‘仇’字,然后扔下一锭银子,便上楼去了。他们问起,我说了,他们都说她一定是姓‘仇’的……我可不知道她姓什么。”
这一回,便连铁手也变了脸色。
“是她?”
李国花看铁手脸色不对,忙问:“她是谁?”
“只怕是……”铁手涩声道,“唐仇。”
李国花一听,“啊”了一声,心都凉了大半截。
少年追命 … 第五章 一万个万一
唐仇是四大凶徒之一,而且是唯一女性,李镜花落在她手里,只怕凶多吉少。
李国花其实深爱李镜花,只不过一向倔强,不肯低声下气,又受不了李镜花的大小姐脾气,所以装得并不在乎。其实两个个性强烈,而又十分自我的人在一起,常会因太在乎自己的自尊,而忽略了对方的感受。如今李国花一听李镜花出了事,当时失魂落魄、六神无主,几乎还要哭了出来,哪还有一点高手气派、名家风范。
铁手看了,有点后悔把来人可能是唐仇一事告诉李国花,于事无补,只空令他焦虑而已。
于是他立即问哈佛:“那仇姑娘住几号房?”
不用哈佛回答,至少有七八个异口同声的说:
“子号房。”
铁手立刻赶上子号房。
敲门。
无人应。
他踢开了房门。
门倒塌,房里空无一人。
“走了。”
“怎么我们只见她进来,没见她出去?”
“奇怪,她是几时离开的呢?”
“真可惜,没有问她住哪里……”
那一干“伙计们”还在想入非非。
李国花只在着急:“她走了,我们到哪儿去找镜花?”
说着转头就要追下去。
铁手一把抓住他:“你要到哪儿去追?”
李国花浑没了主意:“我……我也不知!”
铁手忽然大喝一声:“出来!”
李国花吃了一惊,连忙左手施“燕尾剪秋水”,右臂斜对“鹰击长空”势,防守待击,左右惶顾:“敌人在哪里?”
却见铁手掠入了午字房。
可是房中一见可览,确是无人。
铁手手一长,震开天板。
格的一声,薄板落了下来,里面藏着的人,也翻落了下来。
铁手马上接住。
那是个死人。
李国花大叫了一声:“镜花!”这才发现死者是个男子,连忙“啋”了一声!
他喊了之后,才轮到哈佛和他一群手足们大喊:
“大七!”
原来死的是店伙李大七。
李大七死了。
他脸白得透明似的,原来体内的血几乎已流尽。
他手里似捏着些事物。
铁手仔细的扳开了死人的手指,那事物是一张皱纸。
铁手皱着眉头,道:“你们退开,暂时不要呼吸。”
众人虽然并不明白,但见铁手料事如神,遇变不惊,都听他的话退了开去。
只有李国花关心李镜花的安危情切,仍站在铁手的身边,凑过脸去看纸条,但毕竟依言以内功护住心脉,屏住了呼息。
铁手展开了纸条。
纸条上写着娟秀的字:
“铁捕头:要是展阅的是你,你内功深堪,双手百毒不侵,自是毒不到你,但你身边的人可很难说了,小相公在棺材店,人生自古谁无死,黄泉路,路不远,你和大相公要找不找,请自便。”
没有署名,只在柬末下款画了一条蛇。
一条鲜艳的蛇。
李国花吼道:“这妖女!”
铁手倏然变色:“快闭气。”
“哄”的一声,手上的纸条已着火焚烧了起来。
原来铁手生怕纸条上的毒会侵害,所以运聚真阳炁火,把纸条立即焚毁。
李国花给铁手一喝,似清醒了一些,当下说:“果然是唐仇。”
──唐仇自认为是“蛇蝎美人”,她既觉得蛇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动物,是炼石补天救世救民女蜗氏的化身,也是龙的祖先,但脚踏实地,外皮美丽(所以给人剥了去当饰品),为了保护自己,它有毒Y对付敌人,虽没有足却比有脚的行动更快,又懂得纠缠匿伏,知道休生养息,昼伏夜行,冬眠夏出能保护自己,可以死缠烂打,敌手难防,所以她便以“蛇”为记。
哈佛忍不住问:“她为什么要杀李大七?”
铁手道:“因为她要血。”
牛眼大吃数惊道:“那妖女竟吸血!?”
铁手道:“不是,她要故布疑阵,在小相公的房间内洒血,吓一吓我们。”
李国花喜道:“你的意思是说:镜花没有死?”
铁手道:“她要用小相公来作饵,引我们在患得患失间,再无细虑,必定赴约。”
李国花仍是不放心:“你怎么知道丑字房里流的不是镜花的血?”
铁手道:“因为血流得太多了。以唐仇这样的高手,杀人根本用不着见血,所以这血是故意给我们看个怵目惊心,扰人耳目的!”
哈佛怫然道:“那妖女竟为了这样便杀了李大七!?”
牛眼等人义愤填膺:“太过份了!太残酷了!我们也要为大七报仇,找魔女算帐!”
李国花惶然道:“可是……棺材店……那是在哪里的地名?还真的是卖寿木的店子?”
哈佛却道:“我知道在哪里。”
铁手和李国花一齐望向哈佛。
哈佛赧然道:“这小镇不大,棺材店就只有一家,这儿附近多有三山五岳、英雄好汉聚啸之地,所以嘛,死人也特别多些……这儿的棺材店名就叫‘人生自古谁无死’,别无分号。不瞒您说,那家小店,也是在下开的。嘻嘻,如果是老友熟客,或是名人高手,如铁爷这等人材肯施惠顾,定必买一送一,八折优待,嘻嘻。”
铁手和李国花为之瞠目。
──看来,这笑弥陀般的人物,也不简单,至少,分店倒是开得挺多的。
“人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一万个万一,就是百分之百的一万──”哈佛依然笑得像一座在他脸上放P都不生气的佛一般笑道,“我的都是小生意,生怕万一运舛,这儿生意做不住,多几个分店,多几桩买卖,也好有个退路,手足们跟着我,也不致去跟人讨饭,丢人现眼!”
他忙着解释,然后才说:“那店子既然是我的,我熟路,可以带二位去。”
李国花屡遭迭变,却清醒了过来,心反而定了:“铁捕爷。”
铁手知他有事,便道:“请便。”
“你说对方故意把我们弄得心慌意乱,然后义无反顾赴‘人生自古谁无死’棺材店,那么,难道他们在店里设下了埋伏?”
铁手叹了一声:“埋伏固然,只怕,他们还志不在此。”
李国花也不是泛泛之辈,刚才一直为了李镜花的安危,才致浑没了主意,而今一经思虑,便知不妥:“莫非,这是声东击西──”
铁手见李国花一旦稳了下来,运思便如此清明,正想赞他几句,说明所虑,忽见大相公脸色,暗透妖蓝,而且正打着冷颤,懔然疾问:
“你怎么了!?”
原来李国花在阅字条时曾叱喊了一声,而已为毒气所侵。
少年追命 … 第六章 力拔山兮乞丐死
李国花看见铁手这样问他,又见哈佛等人看他的神情,不觉用手去扪自己的脸。
就在他的手触及脸皮的一刹间,他只觉脊椎神经一阵冰刺般似的寒痛,然后迅速遍及全身。
他的手举了起来,竟放不下去。
他知道自己已经中毒了。
他全身都在打冷颤,奇诡的是,他的冷颤是身体局部分开来的,有时候是鼻子打冷颤,一下子又轮到肚子,然后又到双肩,忽尔又到眼眉,更可怕的是,打冷颤的时候,别人看得见,他自己却不知道。
他也是非同小可的人物,马上以真元护住心脉,厉声呼道:
“……铁爷……你要……要救镜……镜花……”
铁手点头。
现在他要面对的是:
大相公中毒危急。
小相公失踪待救。
养养被杀案子未破。
追命、小骨那儿有待接应。
唐仇已经来了,正在伺伏出袭。
燕赵也正向这儿*近。
还有他的三十一名死士!
此外,他还要赶去排解梁癫和蔡狂之战!
──这么多件救人如救火的急事,铁手只是一个人,一双手,他能做几件?
他感觉得出来:敌人正巧妙布置,聪明布局,像在一座山庄八面放火,教救火的人不知该先扑灭哪一处火头的好。
救哪一个是好。
“夫人说:你取了此物,立刻就走,到风火海等她,她马上就来会你,天涯海角,双宿双栖。”
听了小趾这句话,蔡狂喜悦的心,以强烈的信念,往泪眼山的“风火海”疾驰。
这秘密只有他知道。
(养养原来仍深爱着我!)
(养养你瞒得我好苦!)
(养养我终于等到了今天!)
蔡狂现在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理,只想尽快赶到“风火海”,尽早见着养养,尽情与心爱的人“双宿双栖”去。
他没去过风火海。
他只听说过风火海。
风火海就在泪眼山的另一边。
他知道自己一定找得到风火海。
因为他感觉得到风火海何在。
──对他而言,风火海就像是一个召唤。
一个对他的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