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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名捕斗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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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66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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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妆扮只使她变老。

    她抹去化妆就像抹去岁月的痕迹:

    ──要是岁月真的如此轻易抹去那就好了。

    她只有一双伶俐的眼完全没变。

    贝齿照样照耀着年轻,就像未淬过血的白刃。

    就是因为她的笑目和皓齿,以及嘴边翘翘微弯上的笑意,使铁手更加断定:他们是假冒的。

    ──大将军如此好色,是决不会放过自己家里“小老妈子”如此姿色的女子!

    温情边揩去化妆,动作很轻柔,很灵,很活。

    然后她就是活脱脱的一个美人。

    她的特色就是活。

    ──无论风姿、眼色还是笑意,她就是很灵很活。

    绝对是一个生香的活色。

    她一边卸妆,一边说:“抓住吐马哥,对你没啥好处:既然将军夫人是在大将军手里,你也无法拿吐马哥交换她。你要是杀了吐马哥,老字号上上下下都不会放过你;如果带着他跑,至少我和小便还有吐克哥、辣子叔都会缠定你了。你这是自找麻烦。”

    铁手看了看他手上的人。

    皱了皱眉。

    看似“颇有同感”。

    “说得很对,”铁手道,“我也别无所求,但只要问三个问题,你们回答了,我就放了他,怎么样?”

    温情灵黠地道:“只三个问题。”

    “三个,”铁手伸出了手指,“只三个,不多也不少。”

    温情实行讨价还价:“你先问一个,我答了,你得放了他,才问第二个。”

    “先答两个,我就放他。”铁手倒是讨价还价得爽快,“不过,你们不可以说谎。你知道,我当捕快多年了,说的是不是真话,我倒有八成把握分辨得出来,我可不想下杀手,别迫我!”

    见铁手如此爽落,温情倒防卫起来了:“‘老字号’的内情,我可不能透露。”

    铁手笑道:“我没意思要知道温家的事情──大师兄负责收集武林世家的资料,或许还会比较有兴趣。”

    温情脸上一热,又补充道:“‘大连盟’的个中内幕,我们知道的也不多。”

    铁手道:“你们不知道的,我不会问;要是真的不知道,那只要答不知道就可以了,那也是一句实话。”

    温情用一双灵巧的眼波端量着他:“你好像很不喜欢作假?”

    铁手道:“我只是讨厌虚伪而已。”

    温小便忽道:“人在世上,谁不虚伪?”

    铁手道:“所以我才喜欢真实的东西。”

    温吐马怒道:“要问的还不快问,你以为我现在很风凉快活?”

    温情又补充道:“回答问题,只是要你放人;你放人不代表我们也放你一马。”

    铁手笑了起来,“你真认真。”

    温情嗔得沉住了脸:“认真一些两无怨怼。”

    铁手笑道说:“这样的性子,我很喜欢。”

    温情脸上一红,板着脸孔道:“我不需要你来喜欢,你有问题,快问,有……那个……就快放!”

    她毕竟是女孩儿家,在陌生男子面前还真说不出那个“P”字。

    “好,我问。”铁手道,“凌落石夫人宋红男,现在在哪里?”

    “好,我答。”温情道,“大将军已不放心宋红男,他知道朝天山庄上上下下都很尊敬宋红男,于是着杨J把她押出山庄,送往四分半坛。”

    铁手立刻放了温吐马。

    温吐马怔住,一时还会意不过来。

    铁手道:“因为你的答案我很满意。你不但回答了凌夫人在哪儿,也道出了大将军不放心把宋红男留在山庄的原因,更说明了是谁押走将军夫人,既然这样,我应先放了温兄。”

    温情用水灵灵的眼波睨向他:“这样,你就不怕我其他的问题都不回答了。”

    “你可以不答,但我照问;”铁手道,“你们在这儿截击我,是大将军安排的还是你们自行布置的?”

    温情居然偏了偏头,巧心巧目地转了转,才嫣然一笑道:“好,姑且就答你;我们才没那么闲空在这儿候你,大将军神机妙算,他算定你们不甘罢休,但反击的方法只有几个,这是其中必下之着……”

    铁手听了,一向沉着的他,眼神似也有点急。

    但他还是问:“我向知道温辣子称绝武林,行事飘忽,他为何要来帮大将军冒趟这趟浑水?”

    温情嘻嘻一笑:“你猜我答不答你?”

    然后又笑眼问温吐马和温小便道:“我答不答他呢?”

    温吐马挥了挥麻痹酸痛的肩臂,道:“情姊自己拿主意吧,对死人回答问题,等于让他在牛头马面前做个分明鬼。”

    温小便束起一双袖子,也说:“情姊已答了他两个问题,大可不必再耍他了,又不是他手上囚犯,他问咱就非答不成!”

    他们两人都反对温情再跟铁手妥协。

    但语调中也都听得出来:温吐马的年纪辈份比温情大,温小便在老字号得宠也年少气盛,但都以温情马首是瞻,不敢得罪温情。

    “好,我就答你,”温情却巧笑倩兮调皮地转向铁手,“但我也得先考考你。”

    铁手道:“我一向很蠢,考我是让我出丑。”

    “不考你脑袋,”温情笑得水灵水灵的,道,“考你胆量。”

    铁手苦笑:“我只有黄胆病。”

    温情伸出了一只手。

    右手。

    右手又伸出了一只手指。

    食指。

    食指尖而纤细。

    好美的手指。

    ──看指尖可想见这手指主人心思之巧之灵。

    之活之妙。

    她的手指慢慢移前。

    很慢。

    慢慢。

    其实有点漫不经心。

    慢慢。

    她的手指捺向铁手的鼻子。

    铁手的眼也不眨。

    但神情有点尴尬。

    “我的手指将碰上你的鼻子。你的鼻子好大,又高,鼻头多R,我想碰碰。”她眼里的水光闪灵闪灵的,“你当然知道,我是‘老字号’的人,温家的女子,我浑身是毒,是沾不得的。”

    铁手望着愈移愈近的手,苦笑道:“我知道,我也记得。”

    “你可以避开,”温情的神情也不知是狠辣多些还是促狭多些,反正她是笑嘻嘻地道,“可是,这样我就不会告诉你我们助大将军的原因。”

    铁手看看她的手指,微微笑着。

    他没有避,他只很注意她的指尖。

    ──由于指尖太近了,他的双眼珠子也难免有点“斗J”起来。

    指尖只差五分,就要触及铁手的鼻尖了。

    温情斜睨着铁手,认真地问:“你不怕?”

    铁手道:“你的手指像是会跳舞──跳舞的指尖!”

    温情的手陡地加快。

    手指在鼻尖上轻轻一触。

    就倏地收回。

    收手时像是舞蹈里的一个手势,然后她说,“好,我告诉你,大将军跟辣叔要合作大事。”

    铁手道:“所以在事成之前,老字号的人决不能让大将军受到伤害?”

    温情一笑:“这是第四个问题了。”

    铁手一拱手,揖道,“对不起,告辞了。”

    愠情冷笑道:“你以为你说走就走得成吗?”

    马厩里的马匹,踢着蹄子,不安地嘶鸣着。

    铁手游目一瞥全场:“除了‘老字号’温家居然和‘蜀中唐门’联手,这个阵营确实令人震惊之外,”他稳如泰山地道,“我看不出有什么理由不能离开这里。”

    温情一听,倒抽了一口凉气:“好眼力,还是给你发现了。”

    温小便却抗声道:“谁说我们温家要与唐门联手?‘老字号’一向独力解决天下事,用不着旁门别家相帮!”

    铁手淡淡笑道:“那么,唐仇不是唐门的人吗?”

    温小便马上就提出反驳:“唐仇自己跟你有仇,何况,她也一早给逐出了唐门!”

    铁手恍然道:“来的果真是她。”

    他跟唐仇三度交过手,对这姹女颇感头疼。

    温吐马向温小便叱道:“多唠叨什么!”明显的,温小便给铁手三言两语试探出埋伏者是谁来。

    温小便这也感觉到了,但要改口己来不及,当下老羞成怒,骂道:“混帐!我杀了你!”就要动手。

    温情却拉住他的袖子,只轻轻的一扯,温小便便止住了攻势。

    看来,他是不敢拂逆温情的意思。

    温情眄着一双美眸,凝注着诚意和执著:“你有多大的力量,对付大将军的党羽,还有我们?四大名捕又有多大的能耐,能解决蔡京手上势力,还有大连盟、危城军、老字号、暴行族、朝天山庄、天朝门、万劫门、四大凶徒、妙手班门、三十星霜的实力?你是败定了的。”

    铁手笑道:“我没有什么力量,我们四师兄弟也没啥能耐,不过,我们只为一点公义、一点道理、一点良知而战,我们又何须怕败?我们既无所求,只求尽心尽力,纵失败又有何憾?再说,据我所知,危城军队不见得全听命于凌落石,大连盟早已人材凋零,四分五裂,暴行族本不足患,万劫门只一味俯从,妙手班门另有所图,三十星霜自顾不暇,朝天山庄我已来了,四大凶徒早已和我们交过了手,天朝门不外如是,至于老字号……也不见得人人都支持凌落石的所作所为,只不过互相利用罢了。”

    温吐马忿而叱道:“情姑好意劝你,你却这般讨死怕迟,那好,我这就成全你吧!”

    他突然剥掉了外袍。

    里面的衣服,竟有一个大大的“毒”字,也不知是拿什么事物嵌上去的。

    铁手笑道:“人说在江湖上,最难辨忠J,因谁也没在头上凿字。是忠是J,要自己体会。你倒是名符其实,一目了然。”

    温吐马骤喝:“找死!”他痛恨铁手刚才制住了他,使他在温情面前无脸,更恼恨铁手讽刺他这一身的“毒”。

    ──“老字号”温家,每个成员都有不同方法炼毒、藏毒、施毒和解毒,只不过温吐马的使毒法子比较没有保留一些,这就是他之所以平时爱乔装打扮的原因之一:既然是绝招太过张扬,面目就尽可能虚饰一些,好让人拿捏不定、测不准。

    他本待动手,温情玉手又是一拦。

    温吐马强行止住。

    到这时候,铁手也明显地看出来:

    一,三人之中,这温情最不欲与他交手。

    二,三人中,温情既年轻又是个女子,但显然其他两人都很听她的。

    所以他朗声道:“我暂未想死,也无意找死,既然将军夫人不在这儿,我就向各位告辞了,得罪之处,尚祈见谅。”

    温情却道:“走不得!”

    铁手道:“为什么?”

    温情道:“我们不想跟你动手。”

    铁手道:“我也不想。”

    温情道:“我不想杀你。”

    铁手道:“我更不想。”

    温情道:“你只要留在这儿两个时辰,我们就可以不必对你下杀手了。”

    铁手道:“你不这样说,我已要走;你说了,我更是非走不可了。”

    温情嗔怒反问:“为什么?”

    铁手道:“因为这样显示了有比我生命更为重要的事,正等我挽救。大将军既然算准我们之中有人来这里,其他的行动,恐亦难逃出他的计算。所以,我更加要走。”

    温情冷笑:“你最好不要走。”

    铁手道:“我不得不走。”

    温情玉脸翻寒:“你走我就动手。”

    “那是我最不愿意的,”铁手浩叹了一声,“但我还是要走,而且非走不可。”

    开步走。

    向门口。

    ──大门口。

    少年铁手 … 第三章 刀未能砍下

    他开步就走。

    坚决无比。

    第一个向他出手的是:

    温小便。

    辫。

    还有袖。

    袖如刀。

    辫若枪尖。

    砍砍

    刺──

    通常,一个人是提刀来砍、以枪为刺,但温小便不必。他自身就有刀和枪。辫子和袖,比刀枪还锋利;袖子和辫,比枪比刀锐。刺砍向铁手。

    铁手兀然出手。

    他出手并没有什么特别。

    若说有,那就是他的定。

    特别的“定”。

    ──…一种透彻机变的“凝定”。

    “定”是一种可怕的力量:在份量不足的人运使令人发噱、使自己招败;但在高手用来却雄倚岳峙、不战而屈人之兵、甚至泰山崩于前而不变于色。

    他一出手就双掌一拍。

    拍住了疾战的辫。

    他拿辫梢一划──(就像辫子是一把刀子,辫梢就是刀尖一样──)

    就在袖刀未能砍下之前:他已划断了袖子。

    两片袖子落了下来。

    他,继续前行。

    仿佛没有什么事物能阻挡他的前进。

    没有。

    绝无。

    温吐马第二个动上了手。

    他身上的“毒”字,突然,不见了上面的“”。

    ──“”字何去?

    只剩下一个“母”字。

    同一时间,铁手受到了侵袭。

    ──那是飞动的事物。

    蚊子?蚂蝗?苍蝇还是──?

    谁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甚至温吐马自己也无以名之。

    他只知道这是他创造的一种“暗器”:

    一种“飞行的毒”!

    ──就算一匹马给它们螫了一下,也在三呼息间非毙命不可!

    虽然铁手壮硕得就像铁铸的──…不过,再强壮也顶多给他多呼吸六口气吧?到头来这是必死无疑。

    这些“飞行之毒”当然不会去叮那些马,它们只会去螫主人要他们去咬的人!

    目标当然就是铁手。

    铁手伸出了手。

    那些“飞毒”全都咬在他的双臂上。

    ──它们没有“弄错”。

    它们的确是准确地螫着了敌人。

    ──虽然那是敌人的手。

    一个以手成名的敌人的手。

    就后果而言,那就很有点不一样了。

    “飞行毒”纷纷落下。

    没有一只能再飞起来。

    铁手仍走着。

    空手而行。

    无人能阻。

    温情深吸了一口气。

    她要出手了。

    虽然她不愿。

    她不愿向铁手出手的原因很奇怪,多而且乱:

    (她觉得这个男子有安全感)(在老字号待那么久了,她更觉得在江湖上应该交上一些自己真正的朋友)(她本身并不赞同老字号这次的行动)(她对辣子叔的决定并不服气)(她一向敬重四大名捕的所作所为,她不想与他们为敌)(她私下也很鄙薄大将军的残狠无道、凉血卑劣)。

    ──有时候,人的脑中有掠过许多或许许多多的意念,一时也分不清、弄不清楚,哪一个才是先、哪一个方是后、哪一个影响自己最深、哪一个才是自己真正最重视的。

    温情现在就是这样子。

    她是她的“大家族”中的一份子。

    她不能不这样做。

    她是一个人。

    她有她自己的做法。

    ──于是,就有了矛盾。

    就像而今:她不想动手,但不得不动手。

    她一颗蜡丸就扔了过去。

    这看来只是一粒蜡丸(蜡丸半空炸成两粒((两粒又裂成四粒黑丸))攻向铁手)。

    蜡丸刚刚炸了开来。

    它有无数变化。

    ──分得越细,毒力就越高。

    ──变得愈小,毒性就愈烈。

    这就是“一丸神坭”!

    但铁手却在它仅刚刚爆炸开来时已一手握住。

    铁手。

    ──铁铸似的手。

    一切微细小点粒全揸在他的手中。

    一颗也无遗漏。

    铁手照样前行。

    看来不快。

    其实甚疾。

    稳。

    而且定。

    ──一往无前。

    这前进的姿势莫之能挡。

    万物为之所必开。

    少年铁手 … 第四章 枪就要刺来

    就在此际,铁手已快步出庄门──

    突然,万马奔腾。

    那百数十匹马,不知怎的,全给解开了缰绳,并似受了什么力量的指引,全向他冲击而来!

    马疾奔。

    无间隙,也没有间歇。

    铁手仍向前行。

    ──任何人只要给撞着,就一定倒下,一旦倒地,就必然给乱蹄踩死。

    铁手仍向前行。

    他注意的是空隙。马与马之间奔行隙间,随时会出现敌踪:可能在马背上、可能在马腹前,马前、马腹、马侧,这无声无息使药C纵群马的敌人,绝对要比温情、温小便、温吐马和马群更可怕更可怖更可畏。

    但铁手仍向前行。

    他是那种一旦开步就决不停止改道犹豫踯躅的人。

    马奔腾而至

    奔腾而至马

    腾而至马奔

    而至马奔腾

    至马奔腾而

    铁

    手

    马马马马马

    马马马马马

    马马手马马

    马马铁马马

    马马马马马

    马马马马马

    (这时候,大家就看到了一幕奇景:

    无论马奔行多速、多急、多有冲刺力,但一到铁手近前七尺之遥,就似给一道无形的气墙隔着,马匹一见他前行的气势,就兀然而止,或绕道而行,甚至跳足倒地。

    铁手俯首。

    前行竟没有一匹奔马能接近他。)

    他在等。

    等待大敌:

    唐仇。

    ──她才是真正的首号大敌:她不知施放了什么毒性,使得这些无辜的马匹,也成了她的武器──至少是用以扰乱铁手心神的武器!

    出现了。

    唐仇、劲装、黑衣、出现在那匹超卓的绿面马背上、持枪、刺来。

    好一柄枪!

    ──枪艳。

    ──枪法惊艳。

    ──使枪的女子这样打马而来却仍似赶赴一场艳遇那样的艳!

    枪举起。

    枪尖向着阳光,绽出千道光华。

    枪仍未刺下。

    但刀光已起。

    那是一柄水色的刀。

    ──很女人的刀。

    唐仇的刀。

    当敌人给她吸引住在她枪尖上之际,她的刀才是真正的要人性命。

    要命!

    夺命的枪!

    要命的一刀!

    可是铁手曾经跟唐仇交过手。

    他不仅记住了她的人,也记住了她的刀。

    还有刀法。

    他无法拒抗这匹马的冲动力。

    他在马首撞着自己前的一刹,夺去了唐仇手上的枪,挡住了那一刀。

    枪断裂。

    然后真正要命的格斗这才开始:

    让我们先来看看唐仇的情形:

    唐仇伏袭铁手。

    她是志在必得。

    不过,这一次,铁手却心无旁骛。

    他集中精神来对付她。

    她拔刀。

    这是她的杀着。

    ──枪只是她的掩饰。

    可是铁手一出手便攫去了她的枪。

    以枪格刀。

    幸好她还有一记绝招。

    ──所以铁手还是着了她一招。

    杀着是杀着,绝招是绝招。

    她一刀“砍”中,但随即发现那一刀只是砍在铁手手上。

    ──铁手以手挡去了这一刀。

    不过这也无碍。

    那不是平常的刀。

    ──一记毒刀!

    接着下来,唐仇有一个可骇的感觉:

    铁手一手夺枪,一臂挡刀,但突然之间,她给击落下马来。

    击倒她的,竟然是:

    铁手的五脏。

    在*近铁手交手的刹那感觉,竟还似与他的肝、心、肺、肾、胃相斗。

    她一时无法以“双拳”敌此“四手”,所以如受重击,落下马来。

    铁手登马绝尘而去。

    (他去哪里?!)

    (这是什么鬼功力?!)

    (莫非他已D悉大将军的布置?!)

    在吃痛负伤中,唐仇惊怒地思忖。

    ──第四次交手,仍然两败俱伤!

    她一直都杀不了这个人。

    毒不倒铁手。

    留不住他。

    有关唐仇这次交手的情形至此终。

    (※这是连环图式倒叙时的写法,因为笔不能同时分作两头,故有此唯恐读者不知的交待。──世上所有的故事当然都不仅只有一种写法的,可不是吗?※)

    少年铁手 … 第五章 煮酒论狗熊

    我们再来看看铁手的情况:

    着。

    中招。

    也捱刀。

    他以手格。

    他本夺了枪。

    并以枪挡了刀。

    可是唐仇还有刀。

    那恐怕是刀外之刀。

    刀不锐利但毒性极烈。

    铁手即以空手相格硬挡。

    他同时*出了大气磅礴功。

    五脏之力以内息催动向唐仇。

    唐仇竭力抵挡不住只好落下马。

    铁手不欲恋战立即翻身骑上马。

    他马上打马急若星火绝尘而去。

    他要赶去救援另一场的危机。

    这时他正驰过一片田野。

    他翻身下马运气调息。

    只见手臂已呈紫青。

    他聚运神功心法。

    突以一拳击地。

    臂C入土中。

    土渐转紫。

    他闭目。

    良久。

    静。

    然后他再徐徐地把手臂自转为青紫色的土里拔出──徐徐地呼了一口气──徐徐跨蹬上马──马作一声长嘶──他急赶向三分半台!

    他终于拔除了手臂上的毒力。

    幸好这一记“毒刀”是砍在他的手臂上。

    铁手的臂上!

    ──要不然,就算是神功盖世的铁手,也难以祛除此烈性绝世的毒力!

    有关铁手这次动手的情况至此完。

    (※这是文字配合交手的动静而加以图像化所得的效果──效果不一定很好,但二人动武的分合及速缓足可自见※)

    酒。

    三分半台两个人。

    饮。

    落山矶下连营军。

    追命找着了于一鞭。

    以他的轻功,大可以不惊草木地进入营中,找到于一鞭。

    但他没有。

    他不这样做。

    他直接请戍守的军士通报于二将军:

    “追命求见于将军。”

    于一鞭马上予以接见。

    他还出迎追命。

    两人一见面就拥抱。

    原来于一鞭也曾有过不得志时候,那时候他也寄身在“饱食山庄”。

    追命当时也是饮食山庄的食客。

    那时候舒无戏庄里食客如云,左右众多,两人很少机会遇在一起,说起来本来也没有特殊深厚的交情。

    不过,俟舒无戏失势后,庄里的食客就纷纷对这老庄主怨载连天、唾骂不绝。

    追命和于一鞭都是少数几个为舒无戏说话的。

    舒无戏的“政敌”也趁机会整肃他。

    是以舒无戏从前庄里的“食客”,纷纷表态,毁谤舒无戏,因而,追命、于一鞭等人就成了打击的对象。

    他们为了表示划清界线,还公报私仇,纠众伏袭于一鞭和追命。

    他们并肩作戏,击退了敌人。

    从此成了老友。

    之后,于一鞭有鉴于舒无戏失势时的世态炎凉,便一改作风,投靠王廷,拉拢内戚,终重新获得重用,直升任为驻守落山矶重兵的将军。

    追命也终于成为了捕役。

    名捕。

    两人见面,分外开心。

    于一鞭呵呵笑道:“怎样,来叙一盅酒如何?”

    追命道:“我?戒饮好久了!”

    于一鞭:“放P!你戒酒,我还戒饭呢!”追命笑啐道:“我才不是戒酒,我只是戒饮一盅──要喝,就喝个痛快!”

    “好,咱们就痛痛快快去!你要在哪里跟老哥哥我喝个不醉无归?”

    “随你!”

    “营里如何?”

    “可以。”

    “还是外边吧?”

    “为什么?”

    “你来,一定有事;”于一鞭的颧骨映着光影,显示得他更为权谋有力,“在营里谈,对你心理不好。”

    “噢,”追命故作大惊小怪,“了不起,将军已变得像女人一般细心了。”

    于一鞭深知追命戏谑性子,也不以为忤:“好,我吩咐下去,就在三分半台对落日余晖设酒宴,老哥哥我介绍几位好汉与你相识,咱们再来好好地煮酒论英雄!”

    “不,”追命更正道,“还是论狗熊好了。”

    “狗熊?”

    “现在江湖上哪还有英雄剩得下来?再说,英雄事也没什么好论的,谁不想当英雄?可惜人常常想要做他想做的事,却常只能做他可以做的事情。所以,能煮酒论狗熊已经不错了。狗熊还可以拍桌子大骂,英雄则只可崇拜,不及狗熊好玩也!”

    “好,论狗熊就论狗熊,不过,三分半台,无桌可拍,咱们就只有拍石头。”

    “拍石头就拍石头,咱们就摸着顶上人头拍着胯下石头笑饮痛骂狗熊醉论枭雄吧!”

    少年铁手 … 第六章 鼠酒论英雄

    酒宴摆下。

    就在乱石间。

    山外荒山。

    夕阳红。

    酒过三巡。

    于一鞭忽把笑容一敛,正色地问:“追命兄此番来这军戎荒僻之地,想来有事?”

    追命也把戏容一整:“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于一鞭的语音哑涩,说话时如同铁石交击:“你有话,请说。待会儿副将军‘金眼妖’毛猛,还有‘暴行族’三位当家,都会过来跟你打照面。如果老哥的话只对我说,现在就该说了。”

    追命把手中的酒,一口干尽,然后道:“我来的目的,是劝。”

    于一鞭脸上的皱纹仿佛一下子多了三五十条。

    但他还是笑首。

    眉心之间,却显出一道悬针纹,如同刀刻一样深。

    这儿没有水塘。

    却有蛙鸣。

    隐约。

    ──太阳下得愈快,蛙鸣愈响。

    ──有时难免会思疑:太阳似是蛙族们齐声催促之下匆匆落山的。

    接下来,追命说得很简单:“我劝你只有四个字:‘弃暗投明。”

    于一鞭:“你要我背叛大将军?”

    追命:“就算不背弃,也可离去。”

    于一鞭:“这样做,对我岂非百害而无一利?而且还落得个不仁不义?”

    追命:“非也。将军这样做,人皆称颂大仁大义,虽有一害,却有百利。”

    于一鞭动容:“何解?”

    “大将军造了太多的孽,引起太大的公愤了,他迟早遭人铲除收拾,你若提早背弃他,只要登高一呼,大家都以你马首是瞻,歼灭恶贼,那时你领导群雄,气局忒要远甚于如今!”

    “万一我铲除不了大将军,反而给他消灭了呢?”

    “你也可以不必倒戈反击。你只要按兵不动,不去助他,这样待大家群起攻杀大将军之后,不会把你视同他的余党,至少可以抽身自保。另且,大将军一旦倒台,他在这儿的兵力和权力,都集中在你身上,这才是智者所取,又何必跟这种狼子野心迟早要并吞你手上军权的大将军狼狈为J呢?”

    “你刚才不是说有一害吗?却是何害?”

    “唯一的害,就是要冒险。”

    “冒险?”

    “于将军沙场百战,哪一征战不需冒险?就算稳守不动,也一样得提防大将军暗算吞并,也得冒险。世上哪有成大事而不冒险的?退而求进,空而能容。害者得利,福兮祸寄。这一害,其实不是害了将军,只会帮了将军名垂青史,更上层楼。”

    于一鞭脸上的皱纹愈来愈深刻。

    暮色愈来愈浓。

    月亮愈来愈清澈。

    晚风徐来。

    太阳红得像一颗熟透了的蛋黄,在黄山碧云之间浮浮沉沉。

    ──终于还是沉下去了。

    追命没有开口。

    他已把话说了。

    ──说客的口才不在于能说,还要能听,能在不该说话时缄默。

    良久。

    于一鞭才问:“你为什么要来劝我?”

    追命坦然道:“因为你是必争之子:君助我等则必胜,助凌落石则使我们声势大减。”

    于一鞭干笑一声:“所以你还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追命道:“谁不为己利有而所求?孔子有曰:富贵若可求,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我们只不过是有所为有所不为而已,我们和于将军有着共同的利益。”

    “凭什么你认为我会答允你?我不会把你卖掉吗?自你背叛大将军后,你的人头叫价相当高哩!”

    “就凭于将军的为人。”

    “哦?”

    “多年来你跟大将军共处,也同辖一地,但清廉耿介,同流而不合污。”

    “也许你看错了。”

    “但将军却不会看错。”

    “嗯?”

    “我在大将军身畔卧底多时,将军也曾见过我侍候在凌落石身边,虽说我有易容,但于将军神目如电,始终不叫破,必有深意在。”

    于一鞭沉默。

    夜已全盘降临。

    “我的一位世侄于春童,却死在令师弟冷血手里!”

    于一鞭咯啦的在喉头干笑一声,才把话说了下去:“你很失望是不是?你是英雄,当喝烈酒。我呢?我只是鼠辈,侥幸当上了将军。我不求有功,只求无过。虫行鼠走,要论英雄,喝美酒,我只有敬谢不敏。大道如天,各走一边,我只合喝糊涂酒,算迷糊帐!”

    这回到追命一口把盅中酒干尽。

    蛙鸣骤起。

    如千乐乍鸣。

    少年铁手 … 第七章 那是我的青蛙

    蛙鸣忽尔俱寂。

    “你请的人已经到了吧?”追命的语音忽然冷了起来,每一字都像是冰镇过似的,“既然来了,就请他出来吧,何必在那儿玩青蛙呢!”

    只听一人大笑道:“那是我的青蛙,你别小看它,它们的叫声,可是告诉我旱天几时到?雷雨几时临?河塘水涸未?敌人在不在?还有,”那声音又大口大口的喘了几口气,才又咬断了什么事物般的格啦笑道,“谁对我好谁叛我?它们也可以告诉我。”

    他一面说着一面还以掌托抚着一只人头般大的青蛙,一面大步自岩D的Y影里步出:“这真是我的青蛙。”

    “我的好青蛙。”

    追命又把杯里的酒一口气干尽。

    好苦的酒。

    还带S味。

    ──但酒既已斟了,那就干吧。

    他知道来者是谁。

    所以他没打算再有什么酒可喝。

    “东家?”他气定神闲、金刀大马地说,“委屈了!要你把话听完才现身,实在是太难为你了。”

    他曾在“大连盟”里当卧底,所以惯称一声凌落石为“东家”;见面第一句,他还是这般先唤上一声。

    “凌光头,”他随后就说,“你应该庆幸,能有于一鞭这样的伙伴,你这般薄凉,但他却依然不卖你,跟你讲信用,义气,这是你走运。”

    凌落石摸着光头,啧啧有声地惋惜道;“可是。他跟我讲义气就是对你背弃。我有运就是你倒霉。”

    追命淡淡地道:“我来的时候也没有寄太大的希望。”

    凌大将军道:“我算定你们会来这儿劝服老于,只来了你一个,却有点不够味儿。”

    追命笑道:“假如我们四师兄弟都来齐了,你吃得消?”

    “对,”大将军居然不愠不怒,“我也不想把你们这等人物兜着走。”

    追命忽道:“好像!”

    大将军奇道,“什么好像?”

    追命道:“青蛙。”

    大将军道:“青蛙?像什么?”

    追命:“好像你。”

    大将军仍然不恼:“你说样子?”

    “我是说能耐。”

    “能耐?青蛙的能耐?”

    “别小看青蛙。它入水能游,出水能跳,不是人人都可以办得到。”追命道,“就像你,在朝在野,黑白两道,你都吃得下、吃得开。”

    大将军抓抓光头哈哈笑道:“没想到这会儿你可捧起我老人家来了!”

    追命摇首笑道:“我的话还有下文,青蛙再厉害,到底还是青蛙,翻不成龙,变不了鲤鱼!到头来,多行不义必自毙,作法自毙,指日可期!”

    “谢谢点省。”大将军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伤天害理,妄造杀戮,自然容易自取灭亡。但要是精明强干,绝不昏庸糊涂,那结果就可能永不败亡了!这就是你最后的遗言吧?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追命笑饮酒。

    摇首。

    “没有了。”

    他说:“可惜这酒太难喝了。”

    “酒难喝,总比人难惹的好;”大将军拍了拍手,月下岩上,走出了三个人,“难惹的人这儿就有几位。”

    “老字号,温家。”大将军作引介,“温辣子,温吐克,还有副将军毛猛。”

    追命抱拳,道:“请。”

    大将军望定他道:“你现在投靠我还来得及。”

    追命笑道:“哪有这等便宜事。请吧。”

    遽然,长空一阵尖啸。

    啸声至少在两里开外传来,但依然清晰可闻!

    大将军神色骤变,叱道:“七十三路风烟,截下!”

    尖啸此起彼落,迅即转为长啸,已在两里之内。

    大将军轰轰发发地把话滚滚荡荡地迫了出去:“三十星霜,拦着!”

    长啸未已,倏起倏落,已在里内!

    大将军的光头在月下照出了微汗。

    “‘暴行族’,”他喝如千面铜拔齐鸣,“截杀──”

    话未说完,月影一黯,一人已翻落到他身前来,即与追命并肩而立,神定气足玉树临风,拱手朗声:

    “凌大将军,我铁游夏,要和崔老三联手,斗胆斗一斗阁下还有这儿的朋友,请了!”

    稿于一九九一年九月一日:与罗倩慧、何包旦、叶浩、伍永新、陈玉娇、狄克、梁倩雯、李志清、余铭、陈雨歌为孙益华庆祝生日于金屋。

    校于一九九一年九月三日:温梁何倩返马行。

    再校于一九九一年九月九、十六日:二赴胡、蔡之宴。

    少年铁手 … 后记 一路知交尽掩门

    因为“年青人周报”的陆凯声、卢咏珊的访谈,使我心湖内海里重又勾起了一段汹涌波涛。

    十年前,曾在台遇上一劫(平生遇过不少大劫小劫,那一劫,算是较来势汹汹、余波涛涛的),所建立的“神州文社”数百人给一夕打散,我和小方给扣上“政治帽子”给关了起来,几乎就从此“不见天日”。而后,居然绝处逢生兼加死里逃生(主要可能是“当局”定罪“尴尬”,或是一念之仁,亦或是不欲老是抓住两个“烫手山竽”,但也不愿我们得以“逍遥自在”),所以诓我们先行离台返马,然后发布我们从未经审判过的“莫须有”的“叛乱”大罪,索性把这十分炙掌的“山竽”扔给大马政府。

    这就可怕了。两个“惊弓之鸟”,几乎身无分文,“众叛亲离”下,而两人的互信也给长时间“离间挑拨”够了,闹垮了,整惨了,却要突然到另一个地去面对另一场“浩劫”。荒唐的是:这还是我们因向往中华文化精神而勇赴之地所一手摆布、设计和斥逐的。所以在“侦迅”过程里,我表达因关爱中华文化和中国文学致有种种文艺活动,居然给办案人员斥为:“你是华侨,凭啥‘爱国’!”这种闻言的痛心,足以使我本身整个价值体系为之崩裂。

    大马是个反共的民主国家。以当地政府的势力,要逮捕我们,易如反掌,而台方在报上公布这等“亲共”大罪,我们纵能上诉得直恐怕也非伤即残了。当时,警方也确有传召我们,但一切程序依照法例而行,决无“*人于绝、噬人于罪”的行为。我们自然杯弓蛇影、一夕数惊,其惨情、惶悚,看惯武侠小说的读者,绝对可以想像。

    (莫忘了,当时,我身边还有好友小方,她曾遇到十分不公平、不公道、非人道的“待遇”。我之所以罹罪,足可以说是因为薄有文名和有点“虚权”之故,但小方完全是因为不肯像其他人一样忍心去“诬陷”一个好友──当时她已非我女友,这点大家都误解了──之故。我决不能让她再受冤屈,再入囹圄。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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