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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名捕斗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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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89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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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他后来也是借入道之名,来躲避各路正派侠士对他的追杀。

    等他羽毛丰了,武功更高,手下高手辈出,而且得到背后靠山之时,他就把追杀、鄙薄过他的人,一一追杀构陷。

    所以,追命忽然叫他“余近花”,他倒是心神一震,忽然忆起他给正道之士追杀之日,惶惶栖栖,不可终日之时。

    追命盯住他,呃的一声,吐了一口酒气:“余近花,你要是再多说一声‘残废’,今日我就立时宰了你,就算因此犯了法渎了职,也一定不让你活在大牢逍遥多一日!”

    三鞭不知怎的,听追命这样的话,心中如受重压,但嘴里还是卖狂的说:“算了吧,今天自在门这几个小辈,全得给我葬身火海──我对你们长上做了这等事,岂会让自在门的香火得以延续,来找老子麻烦!?哼!嘿!”

    少年无情 … 第九章 太在乎就是太易受伤

    无情忽道:“世上不止自在门一个门派。”

    三鞭愕了愕,不知其意,只道:“这个当然。你们自在门也不算兴盛,要不然,就不会连残废也收了──”

    话未说完,突然,追命往自己身上一抹,陡然把手一扬,一团褐色事物,月光下,急袭三鞭!

    三鞭眼也不霎,右手一振。

    “啪”地一声,长鞭如同一条黑蟒,迎空卷起一道勾劲,击中褐物,顿时碎裂成千百片,四溅迸S。

    “噗噗噗”,至少有三道褐物,如漏网之鱼,溅在三鞭肩上、袍上和脸上。

    三鞭气劲布满全身,溅在肩上、胸袍上之物,完全没有效应,但溅在他鼻上的褐色事物,仍使他脸上热辣辣的一阵刺痛。

    这使他微吃了一惊:

    ──这是什么东西!?

    ──如果淬了毒岂不是……!?

    他马上看看自己袍上沾了的污点,皱了皱眉,再用手在面上抹了一抹,仔细看了一下,才有点释然。

    ……只不过是泥巴!

    ──还好,没有毒。

    随即,他不禁有点悚然:这看似只是个酒鬼,可这么一出手,就几乎让自己吃了个亏:既算准自己一定以鞭击碎,而又算好碎泥巴正好溅着自己,幸好没有淬毒,要不然,可真是出师不利。

    ──看来,这个小兔崽子,并不是那么好应付!

    (另外,他们既然在这儿布局等我来,到底是不是还有后着与杀着?看来,还是速战速决为妙,以免老猫烧须,折在这等R臭未干小子手里!)

    以上是三鞭道人的感觉。

    追命出手是因为忿怒。

    他忿恨三鞭道人人格太鄙劣。

    他不忿余近花一再出语侮及他大师兄。

    所以他出手。

    他并不擅长发暗器。

    但他擅于运用一切手边可以拿得到的东西作武器,就像他江湖跑惯,一言一行,无处不见机智人情。他刚才正好摔入坑内,也幸好是摔入土坑才恰好遇上一股令他不致脖子折断的力道,不过也沾了一身泥。他就抹下一把泥,往三鞭发力扔去!

    他确是算准三鞭一定会用鞭把泥巴击落。

    ──泥巴不碎,反而没啥杀伤力,一旦粉碎,反而不易避躲。

    不过,当三鞭手一振便把泥团击个粉碎,他心里还是震叹了一声:

    光是这一鞭之力、之准、之巧、之劲,三鞭余近花已是名不虚传,甚至,其速度与角度,仍出乎他预料之外。

    ──这的确是一名劲敌!

    不过,敌人再劲、再恶、再凶残、再厉害,他也决不容之侮及他的大师兄!

    不,可,以!

    他听闻过上一代“自在门”师兄弟同门间的怨隙与分裂。

    他看到元师叔的头发白了又黑,黑了又白。世叔早生华发,而二师伯也双鬓尽霜,心中一阵又一阵酸楚:到底,有多少烦恼丝,是因同门之间的内耗而染尽霜华?

    他也为之大恨。

    大憾。

    所以他决心要跟同门团结。

    团结才能强大。

    他衷心希望门内和谐,不要重蹈上一代的重辙。

    和谐才能团结。

    以上是追命的想法。

    无情并不忿怒。

    也许,他听人笑骂、讽嘲、讥刺:“瘸子”、“残废”、“窝囊”、“不中用的东西”……已成了习惯。

    或许,他已够坚强得不在意。

    甚至,他已不敢在乎。

    不能在乎。

    ──因为太在乎就太易受伤。

    为了不受伤,所以不在乎。

    他知道追命是为他出一口气。

    ──但在大敌当前之际,他更希望他能不动气。

    最好能多笑一笑,更妙。

    追命、三鞭交手一招,无情却还是把话说了下去:

    “武林中要对付你的人也不只一门一派。”

    三鞭不知怎的,对这只能端坐不动却安静若磐,而又一身剑气的年轻人,竟有点心生怯意。

    也许就是心生惧意,所以把话说的更加狂妄,并且有意无意要出言伤害、侮辱他:

    “想对付我的人很多,但能对付我的人却很少。”

    无情道:“我们的前辈,不方便对付你,然而我们这一辈的门徒,却打定主意要消灭你这败类!”

    “消灭!?”三鞭陡地笑了起来:“就凭你们!?就凭你这站不起来的──!”

    这句话也讲不下去。

    这次出手的不是追命。

    而是仇烈香。

    仇烈香一扬手。

    皓腕。

    如玉。

    刀光。

    如梦。

    她一伸手那细细的玉手经月河镀上银边如同一绺可怜的白发铺在她的弯弯皓腕上然后刀光如月之华月之芒月之精月之神嗖地往三鞭道人的喉咙飞去好象认准那儿是刀的鞘刀的D刀的归宿刀的鹄的刀的靶子一般!

    嗖!

    一刀!

    三鞭早有防范。

    他立刻扬鞭。

    长鞭,

    可是太快!

    刀来的太快。

    比刀光还快。

    他扬鞭已来不及。

    刀已近入中门。

    比刀风迅速。

    长鞭已不及守护。

    幸好还有短鞭。

    他及时用短鞭手柄一挡。

    “噗”刀C入鞭之护手。

    刀尖穿破。

    刺中三鞭鼻尖。

    三鞭及时觉得一寒。

    一仰首。

    刀尖在他鼻上沾了一点血。

    三鞭早有防备。

    仇烈香出手一刀。

    三鞭居然格过了,但还是伤了鼻尖见了血。

    三鞭心头震骇莫已,怒嘶道:

    “蜀中唐门的‘仇眉绯色刀’──仇烈香,你真不想你娘在少保府呆下去了!?”

    仇烈香露出白似雪玉的贝齿,说起来,除了颜色,飞刀的形状倒与她的双眉很相似,“少保府留不留人,还轮不到你说话,也得看我母女愿不愿留。”

    三鞭揩掉鼻尖一点血,兀自余怒未消:“我本来要保全你──”

    “嗨,免了,我怕怕。”仇烈香又拍拍心口,手腕更柔美动人,“保全这回事,刚才三师哥说过了,省了省了……何况你敢得罪盛少捕头,我也不打算保全你了。”

    说着,还向追命、无情眨了眨眼睛。

    “是呀是呀,”追命看了仇烈香的手势,也发出会心的微笑,“谁保全谁,还说不准呢!我听到保全保全,就吓怕了。”

    说罢,也伸了伸舌头。

    舌上还有些酒泡沫。

    “你们都这样帮我,我好像很没用似的,”无情也拍拍心口,仇烈香这才发觉,无情的手也修长细嫩得十分动人,心中怦地一跳,“我也怕怕。”

    大家都笑了起来。

    “啊,这又使我诗兴大发,想起我最近一首得意之作,我吟给你们听吧……”也不待大家反应,他就长吟:

    “两道仇眉鬓边飞,

    千种风情天外雷。

    一身剑气惹佞语,

    几重箫声梦商回。”

    吟完了之后,追命自己大赞不已:“好诗好诗……”

    却听无情欲语又止还是说:“三……师……弟……这首诗不是洛阳温晚温大人所写的‘神州梦回贴’吗?怎么……又变成……是您的……”

    “噢,不,好像是他还是我……总有一个写的吧,嘻嘻……”追命好不尴尬,又咕噜噜灌了两口酒,才道:“都一样,都一样,只是我吟得好,吟得太好了……是不是呀?”他回首去看仇烈香,希望能得到些鼓励赞美。

    没想到,仇烈香斗J了双目,口吐白沫,手掩胸口,很辛酸的样子。

    大家都笑了。

    因为笑,仇烈香忍俊不住,才把含着蒲公英花球吐了出来。

    “……我学你的……”仇烈香指的是无情,边笑边说。

    这三人,好像,谁也没把三鞭以及任劳、任怨看在眼里。

    少年无情 … 第五十六集 伸舌尖女子

    第一章 同行不是战友

    第二章 同僚未必同志

    第三章 这一刻,你的心情

    第四章 我饿了

    第五章 可怜词人苏东坡

    第六章 老吠吠外传

    第七章 四记耳光

    第八章 一声叹息

    第九章 三片莲藕

    第十章 两道鞭子

    少年无情 … 第一章 同行不是战友

    轻咳了一声,任怨怯生生、文质彬彬的道:“有一点,想提醒你们。”

    仇烈香对这个少年人印象比较好。

    ──一个好像还会害羞的男子,又长得那么文秀好看,女子总会怜悯些。

    (唏!就像个小弟弟,却也为虎作伥。为“夏侯”卖命,想必是受人利用C纵,万一死了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死的,实在太可惜、太可怜、也太无知了!)

    她在蔡少保府里、相爷府里,见识过好些“娈童”,那些“兔爷们”可能得宠一时,但下场往往比那些姬妾还凄惨不堪。一旦失宠,或所倚仗的失势,或者已失欢于主,遭遇更是苦惨不堪。

    仇烈香一念及此,心中一股仇怨涌起,但神态却柔和了起来,挑了挑两道秀丽得像两片黑羽的眉毛问:“你不要害怕,姊姊不杀你,你说吧。”

    就像有同情心的女子,看到街头流浪饥馑的小猫、小狗,忍不住要俯下身来喂食、疼惜一样。

    这是天性,尤其女性。

    ──直至她有一天突然给这些猫犬咬伤,甚至直噬她的咽喉,要攫取其性命,她才会有极其狠心的甚至异常的转变。

    人常常责怪有些人为何“人心大变”,但恒常忘了人心之所以会变,往往是来自环境、遭际的“人性大变”,境随心转,心随境移:人性会变成什么,往往取决在他所处的环境和他的遭遇。

    能历大劫而不移其志、经大变而不易其心,能够八方变动而一心不乱者,就算不是大宗师,已算一号人物。

    任怨脸上,出现了一种很模糊,或者说,很朦胧的笑意,“你们三位中,至少,有两位,是现职捕快,对吗?”

    追命听了,点点头道:“我是捕快……”他搔了搔头,头皮屑也直掉落在肩膀上,“……不过,我总以为我是个酒徒,还曾经是个……小偷……”他拍拍自己后脑勺子道:“哎呀,真没出息啊。”

    然后他望向无情,指了指:“他,大师兄,才真的像个殚心保国、主持大局的大捕头。”

    无情摇首,叹了一口气,道:“如果可以给我选,我宁可不做捕头,我只愿……”

    仇烈香侧了侧头,水灵灵的眼睛眨了眨,无情的答案令她有点意外,“你只愿做什么?”

    无情低下了头,有点喃喃自语。

    仇烈香靠近了他,蹲了下来,仰着脸蛋儿去看他,却觉得低首的无情的脸终于有点儿血色,“嗯?”她又问了一声。

    无情又呢喃似的说了两句。

    仇烈香还是没听清楚。

    ──许是鞭风之声太响了。

    三鞭自刚才几乎着了仇烈香一柄飞刀开始,就开始圈卷着鞭梢。

    长鞭卷起一个又一个鞭涡。

    圈圈愈来愈大。

    鞭风越来越劲。

    鞭声也愈渐强烈。

    无情的语音也愈难辨识。

    “哈?”

    仇烈香又凑近面靥问了一句,对那虚张声势的鞭风,很是憎厌。

    这时候,她的红唇已贴近无情耳侧,她忽然心中怦地一跳:只觉得无情的耳好柔、好白!

    ──白得就像一块暖玉贴在那儿。

    几绺发丝垂下,触及耳廓,那就像一片冰糖糕,仿佛可以吃下肚里去的,是甜的,沁的,弹牙的。

    那时,无情也觉得仇烈香已很接近自己,一阵如兰似麝的香味,送了过来,他不禁心旌一阵摇荡。

    可是,他说的话,仇烈香还是没有辨清,他也改了话风,把原来的话吞了,因为他感觉两道极有仇恨、凌厉的目光,向他疾S而至,使他几乎错以为是两道凌利的暗器。

    不。

    不是暗器。

    是目光。

    的确是目光。

    ──目光来自那少年。

    少年任怨。

    没有错。

    是他。

    (为何他的眼光竟是那么恶毒和仇视?只要一时不察,便谁都没有留意。)

    无情心中稍稍一寒,随即反问:“你问来作甚?”

    任怨道:“你们既是捕快,就不能随意杀人。是否处死,自有王法,你们只能缉拿人犯,不能妄动私刑。”

    无情与追命面面相觑。

    追命好一会才吹了一个口哨:“你说的真好……有道理……”

    无情也道:“真多谢你的提醒。”

    追命接道:“你这位少侠的高见……咳咳……我应该跟你介绍一个人……他才是真正的捕快……你刚才那番话,他一定能听得进去,而且深有同感。”

    连无情也点头不迭:“对对对……他才是真正称职,不,虽然还有点古板,但肯定是正义而且执法如山的捕快……他比较、比较适合你吧……”

    追命百分之百的同意,道:“那个人是个铁馒头,你这些话一定挤兑得了他……他就是我二师哥……铁游夏……可是很抱歉,你这种说法,却肯定罩不住我和大师哥──”

    无情这次说的话比较长,口气也很冷峻,他清楚明白、一字一句地道:“因为我们知道,要跟你们这些无所不为、无恶不作的宵小之徒斗争,我们顾忌愈多,制肘愈多,就失败得愈彻底,受欺得愈容易,也死得愈惨……所以,我们无视于这些刑律规条,而且我们不是普通捕役,而是自当今圣上授权予世叔神侯之衔,再诏告册封为六扇门中的御封大内捕头,我们大可不必遵守一般官衙捕役的约制。而且,在必要时,我们也不打算遵从一般捕快的做法和规律。关于这点,你们明白最好,不然,在必要时我们也一定坚定不移的独行其是。”

    任怨抬起了头,看着无情:“你的意思是说:要杀便杀,要剐便剐,为所欲为,任意行事?”

    无情也缓缓抬头,看着任怨:“我澄清一下,我的意思是:若遇十恶不赦、不肯就擒,而且打算滥杀无辜下去、恃武行凶者,我们有权杀了人犯,不必先上报投狱。”

    任怨一双秀目,带点媚,蕴着狠,盯死了无情:“大捕头,你这样当捕头,跟杀手、刽子手有什么分别?”

    无情双目如刀,非常利,有点冷,看定了任怨:“有分别,我们是持正卫道,除暴安良。我们不为私利出手。只为天下公道执法,跟杀手、凶徒为钱为权,为名为利行凶刚刚相反。我们是天敌。”

    任怨对着无情,他一双眼仿佛在距离间发出了一连串刃锋。

    无情也看着任怨,他一双明目仿佛越过空间,绽出了灿丽的烟花。

    “我们不一定是敌。”任怨忽然微笑,笑意带着不明朗的Y凉,“有一天也许我也当捕快,我们是同行,也是战友。”

    “同行不一定都是战友,”无情也微微笑了一笑,带点讥诮和倦意,“如果不抱着同样清廉守节,清慎为民之心,就算是同僚也非同志。”

    任怨冷笑道:“你不怕死吗?就算你瘸了一双腿子,连站起来都不能够,我就不相信你不想活得长一些。”

    无情的脸忽然热了起来。

    ──在皇宫里那些皇亲国戚、太子公侯,耻笑他是残废,他倒也听惯了。

    可是今天却特别愤怒。

    他不喜欢这些人在仇烈香面前,老是叫他“瘸子”、“瘸子”……

    他就是不喜欢!

    “谁都怕死,”无情的声音拔高了起来:“但怕死也得死!对付J佞小人,就得要连死都不怕,还怕你个啥!对付真正的宵小与恶人,只要有一丝畏惧,就反为所趁!”

    任怨陡地哈哈一笑:“你终于生气了──我还以为大捕快一向冷静从容,无人可以激怒的。”

    说到这里,无情正要回话,仇烈香忽然用一枚食指尖压在他唇上,“嘘──”了一声。

    然后,刀光一闪。

    少年无情 … 第二章 同僚未必同志

    一道刀光!

    ──带着绯色,急打任怨!

    任怨是个狠角色。

    绝对是。

    这点丝毫不必置疑。

    他如果要暗算一个人,不但肯定对方意料不到,他甚至可以让对方以为他才是他的贵人,到对方死的时候还会感谢他。

    他虽然很年少,但在“四分半坛”里,得到器重和擢升,完全就靠他这种让人不防范,但又易生好感,而且凭借办事强干、可信赖的态度,很快就出人头地,直至他和任劳给拉拢到“夏侯”组织之际,才遽然反了四分半坛的陈氏兄弟,几乎没倾覆了整个“四分半坛”。

    可是这一刹他也没想到:

    仇烈香会突然对他出手。

    出手就是一刀。

    一刀飞来!

    紧急中,他一偏首,一扬手。

    手很秀气。

    像个女子的手。

    他一手夹住了刀锋。

    刀锋在他指间兀自颤动不已。

    他的脸发青,如果不是月色太白,火光太炽,他也许还得脸色发蓝。

    这一刀,他是接住了。

    他的手也举在半空,五指迸合,没有缩回来。

    任劳也大吃一惊,拦身在他面前,他一向很照顾这个年轻人,事事都护着他,虽然他也愈渐觉得,这年轻人已一日千里,比他还狠,比他还精,甚至比他还强还悍,但他还是全心全意的照顾他。他们真正的同行不多了,就那么几个,而他年纪毕竟比任怨大多了,照顾他是让他感觉到“还有个亲人、弟弟”的良好感觉。

    “你怎么了?”

    任怨摇摇头,目光露出惊栗之色。

    他摇头的时候,两绺发丝掉落下来,显然是给刀锋划断。

    他的右手还攫住刀锋。

    可是,五指指甲已开始渗出了血水。

    开始只是有点绯色,可是,很快就溢满了五只手指指甲的凹沟,看去指甲周边全围绕了红色,溢满了血Y。

    ──这一刀之力,如此之锐,完全不像是一个秀美女子随手发出来的。

    任怨五指一松,飞刀珰然落下。

    任怨盯着仇烈香,眼色转为惶恐。

    仇烈香哈哈笑道:“你放心,我的飞刀,有的淬毒,有的全不沾毒,我对你已算网开一面……咯咯咯……我不喜欢任何人用难听的话说他……我就是不准!有我在,谁说他都不行!──我不用淬毒飞刀,是放你一道,别再惹毛本姑娘!”

    任怨这才缓了脸色,只惨笑了一声:“好,好……亏我们还同在少保府的养士,真可谓同僚未必同志,厚此而薄彼也!”

    仇烈香靥上闪现一阵薄怒:“才不是。你们是他养士,我们母女决不是!”

    大家见她一刀之厉,谁也没打算跟她强辩下去。

    追命这时忽道:“话说回来,任鹤三在这时候故意问这番话,其实是醉翁之意吧?”

    任怨冷哂,瞄了他一眼:“在这儿饮酒的好像只有你。”

    追命笑呵呵地道:“你想套出我们一番有违司职、有辱国体的话来,方便你们走报上去,正好可以上参我们一把,罢免我们的官职,让世叔在六扇门里再无声援。”

    任怨在端详他秀美的尖指,好像很痛惜的样子:“我们是敌人。我们就算参奏你们,又有谁会相信?”

    “你只负责问,要诬告我们,你们还不够班,”追命带点醉意笑嘻嘻的说,“你们不够,有人够。”

    三鞭道人冷笑:“我在朝中可无官职。我是武林人,今天只来料理江湖事。”

    追命笑薰薰地道:“你?你也不够。”

    任劳吼道:“谁够!?”他瞪着的眼、竖着的眉、躬着的背,和箕张的手都像一头老虎。

    可是他尽管很矍铄,但予人的感觉,还是有点累。

    他的确是巴不得把眼前这三个年轻人撕下来吃掉,吞到肚子里慢慢消化折腾,但他又目睹仇烈香一刀伤了任怨,先前还一刀要三鞭道人见了血,加上一地的死人,他知道今番自己造次不得。

    于是,脸上和功架,更是气吞万里如虎,但未有把握前,他可没意思出击。

    他以前在他师门里,的确是一号人物。够狠够辣够厉,也够厉害。可是俟任怨也成为他同门之后,而且擢拔迅疾,地位还愈渐超越了他,他就愈渐发现自己,没想像和自信中那么厉那么辣那很么狠,比起来也有点不够厉害。

    等他和任怨等同人皆背叛了“四分半坛”,加盟“夏侯”之后,发现在“卑鄙”二字上,他跟三鞭道人、多指头陀这些人比都不能比。不过,三鞭道人教他的一句话,还有一件事,他倒是记住了:

    有一天,三鞭在集训时,公开问“夏侯”的杀手们:“为什么要攻击?不必多说,只说最常发生的两种攻袭理由。”

    当时,任怨就回答:“因为服从命令,所以不问原因。”

    三鞭道人微微一笑,道:“谁的?”

    任怨即答:“您的。”

    三鞭道人冷洒道:“你太年轻,胡答一通。当然不算下达命令去攻击,而是你自己主动出击的理由。”

    这时,任劳才抢着回答:“防卫。”

    三鞭点头,道:“这个自然。”

    任怨这时才缓缓的道:“为了好处。”

    三鞭偏首问了一句:“好处?”

    任怨道:“就是利益──任何对人作出攻击,都是一种利益行为,那怕为财为色,为权为名,甚至为了报复,也是要使自己心里得到满足和快乐,也就是一种利益。”

    任怨答过了之后,在场的其他三十九名子弟,无一能再答得出来。

    因为都给任怨一句话答完了。

    ──为了利益。

    “不错,”三鞭好像对这答案非常满意,“任何攻击,不外乎为了好处,就是所谓‘利益’……”

    于是,他作了结论:“所以,当自己没有把握的时候,就千万不要主动出击,因为万一攻击失败,自己不但没有好处,反而可能遭到受伤、挫败、损失……这都是划不来的事。”

    “如果没有胜算,就不要出击。”三鞭道人再强调了一次,“那跟出击的原意完全违背,所以不如不出击。”

    大家都答:知道了。

    任劳不仅是“知道”了,而且还牢牢的“记住”了。

    这理论很管用。

    今晚,他也就是相信:三鞭道长必定是有胜算,才来打这一场仗的,不过,现在形势上看来,伤亡枕藉的仍是“夏侯”这一方;所以,自己还是要像任怨那样,沉潜一些方为上着。

    任劳更记得牢的是:

    那一遭三鞭的问答之后,晋升得更快更速的,是任怨。

    可是,任怨当日第一个回答,显然是给三鞭斥为:“胡答一通。”

    不过,事实上,三鞭虽斥为“胡答”,但心中却着实高兴,迁升任怨更迅疾,一下子,任怨已俨然除了三鞭道人之外,在“夏侯”组织里已在所有人之上。

    于是任劳仿佛多明白了一件事:

    有时候,回答问题时,不一定要答对──答错也是一种回答的方式。

    连问问题也是可以这样推论:不一定是不懂才问,有时候,正因为懂,所以才问。

    这种问题才能问得贴心。

    所以他吼着问了那一句:

    ──谁够!?

    追命笑着遥遥一指:

    “他。”

    追命指的是先“夏侯”杀手群而入的那中年汉子。

    “他一定够。”

    追命再补加了一句。

    少年无情 … 第三章 这一刻,你的心情

    追命指的是那个带领“杀手”进来的中年人。

    这个人容貌猥琐,形容鄙恶,但行止十分谦恭。可能是这人。使得无情也生起一种莫名的寒意,而且还一时不知何故、何以、何致于此。

    那中年人忙欠身道:“崔捕头言重了。奴才我只是个小人物。”

    追命眯着眼笑着说:“小人物?‘相爷府’里第一把手,蔡丞相手边最有实权的亲信之一:孙总管,我看阁下才是深藏不露的顶尖人物。”

    那中年人打躬作揖的道,“不不不,我只是相爷府里的打杂的,承蒙相爷瞧得起,兼管点庶务,崔三爷切莫把小的往钩子上挂,我这四两R卖到西藏还卖不了价。”

    追命哈哈笑道:“厉害,厉害,高明,高明,我查了你两年来历与身分,却还是没有着落。反正,看来,我们这几个小辈也未必活得过今晚,你亮出名号也无惮忌了吧!不过,你谦让也没有用,这群杀手可是你引入一点堂来的哦!”

    那“孙总管”马上退后了两步,好像让路给军队似的,揖身道:“不不不。我只是替相爷托靴上蹬、打伞提袍的,帮闲在相爷府抹尘揩窗、斟茶扫地的,这回儿,是少保府的人过来借路,我熟路,管带引过来,其他的,他们来干什么,我可不知晓,也不关我事,大家千万别误会……我只是个小人物。”

    追命哈哈笑着,眼里可一些笑意也无:“蔡相爷手上大将牺牲了一批,又换一批,十年来换了数以百计。相爷府里管事的,培养了一批,又换走了一批,伤亡数以千计。就算在朝廷里相爷的亲信、部属,年来替换,也不计其数,孙总管却依然屹立不倒,备受重用,岂是小人物而已?而我们连阁下大号都只风闻而或暗自猜测,或未敢置信,不知总管大人可否见告?”

    孙总管依旧谦卑:“我那有大号?我连小号也无!人见我形容亵猥,就叫我‘收皮’。‘收皮’是粤、闽一带俚语,意即完蛋、凋谢之意,这种名号,有污捕头大人耳闻,见笑了,见宥了。”

    追命跟无情对觑一眼。

    两人在这片瞬之间交换了一个讯息。

    一个共同的讯息:

    ──这人不好对付!

    ──追命用话语挤兑得那么要害,只要这人有一丝浮躁,一点飞扬意气,只怕都会沉不住气,亮出真身、说出名号了,可是这人居然圆滑如故,沉潜依然,谁也套不牢他。

    ──事实上,眼前局面,三鞭、任劳、任怨,加上这个“孙收皮”,如果连同他也出手的话,只三小(无情、追命、仇烈香)应敌,恐怕胜机不大,活命的机会也甚小。

    这个“孙总管”大可无虞,报上名号,再作灭口。

    不过,这孙收皮还是三缄其口,不亮身分,可比涂了油的泥鳅还滑。

    事实上,追命、无情、甚至铁手、萧剑僧以及懒残大师的女弟子,无不追查此人的真正身分,甚至怀疑他就是几个近二、三十年来突然销声匿迹的几个武林高手,或几宗江湖公案里的涉案人。

    这是他们的目标之一。

    ──至少,是三个重大目的之一。

    不过,看来,孙收皮很机警,也很警惕。

    ──“尽可能查清孙总管的身分和来历”这一个指令,只怕,今晚是决难以办到。

    这是追命和无情面面相看时所交换的讯息。

    但他们互看时的片瞬,却又读出了彼此的强烈感觉。

    追命竟看出了无情的惊惧:

    (我这大师兄,冷静如千年浸于深潭的剑,不动如万年屹立雪顶的峰,他……他怎么在眉宇间竟然出现了惊惧!?)

    无情却在刹间看到追命的疑虑:

    (但凡有这种表情的时候,他知道这个江湖历练远比他深比他厚比他博的“三师弟”,一定想到了些什么蹊跷与关键,然而又仍不便公开揭露与说明的。)

    可是,他们都也有喜有虑,虑的是:今晚,至少,一个“查明身份、来历”的“师训”,他们是一定无法达成的了。

    喜的是:孙收皮说明了不C手这一场打斗,他言明他是“引路”的,不过,更明显他是在“观察”的。──大家既不能对一个从“相府”里派出来的“主管级”人物下杀手,不过,如果他守约的话,他也不应该C手帮任何一方。

    ──如果他守约的话。

    这点很重要。

    不过,只要他“守约”,言而有信,那么,追命和无情心里估量:自己这边对付三鞭、任劳和任怨,就较有胜算。

    无论如何,在今晚的战局而言,这是件好事。

    何况,他们还在等。

    他们不认为“少保府”就派这几个人来。

    ──既然有第一批(林十三真人、张怀素和那些护院林清粥、何问奇、高兴远等人),而第一批旨在引走铁手、萧剑僧这干战力极强的“一点堂”高手,以及主掌刑律“六扇门”里朱月明等立场浮移不定的好手,而这一次来的第二批,才是真正的杀手(“夏侯四十一”与三鞭道人),那么,还有没有第三批呢?

    (第三批的来意又是什么?来的又是什么人?到底,有没有第三批?这孙收皮,或是痴人关七,算不算是其中一批?其最终来意又是什么?)

    这是无情和追命最想知道的。

    但不到最后关头,是问也问不出来,看亦看不出所以然来的。

    ──不过,少算孙收皮这样一名“大敌”,仍然绝对是可喜可庆的。

    (只要他真的不会出手!)

    (不C手这一场剧斗!)

    仇烈香就站在无情身侧。

    但大家最提防就是她。

    因为她看来对任怨很有好感,但只要任怨对无情一句出言不逊,她马上就几乎一刀要了他的命。

    她的刀的确很利害。

    厉害得无情也禁不住想问:你这飞刀有什么名堂?

    ──大敌当前,这不好问。

    仇烈香也还想问他:刚刚你说但愿……但愿什么呀?

    ──不过大敌未退,不方便问。

    可惜仇烈香没有听到。

    无情已经说了。

    她没有听到。

    没听到他所说的。

    有些话,你会在心血来潮的时候,有感而发。

    可能是因为:

    你寂寞了。

    你想他了。

    你忽然因一事一物一句话一首歌一个情景一个消息一幕戏一滴泪……而感悟了。

    你想告诉他。

    你真的想让他知道:

    ──这一刻,你的心情。

    可是,没有用。

    因为这一刻,他(她)不在。

    不在你身边。

    你只有告诉给你自己的寂寞听。

    只有你和你的心知道。

    此时此情。

    ──这一刹的心情。

    忽尔,无情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轻声问了一句:“嗯?”

    仇烈香不明白,也回应:“嗯?”了一声。

    无情小小声问:“你刚才是不是在说了些什么话?”

    仇烈香心中奇怪:我只是在想,我没有说话啊──他是怎么听见的?

    她脸上红了一红,说:“我在想事情,没说话呀!”

    无情好像有点失望,不过还是说:“你不要担心,这一仗虽不好打,但是只要……”

    他倒没马上说下去,反而顿了一顿后又问:“你是不是担心──”

    仇烈香倒是奇道:“你以为我担心什么?”

    无情指指后面的门墙;“你这样过来,好像是犯了规似的,是不是怕回去……不太方便……?”

    “回去是肯定有麻烦。”仇烈香觉得无情倒真的心细如发,还是教他给看出来了,“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也没啥大不了的事,我刚才倒是在想……”

    无情专注在听。

    仇烈香好像有点尴尬,一时没往下说。

    “你刚才……”无情想不问,却还是小声问了;他也有点分心在追命与孙收皮的对答上,那毕竟对他而言,也是重大目标和任务之一,“……在想什么……?”

    问了,他也一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应不应该知道。

    仇烈香却笑了。

    回答这么一句:

    “我饿了。”

    少年无情 … 第四章 我饿了

    “我饿了。”

    ──这一句,在这大战将临的生死关头,显得实在有点不可思议。

    无情却没有诧异,只从袖里小心翼翼的,十分谨慎的掏出一物,向上递给了仇烈香。

    “呶。”

    仇烈香不自觉的几乎要往后一缩,因为觉得那事物很尖。

    遂而闻到香味,但那不是馥香,而是一种惹人垂涎的香味,细看才知是:一串莲藕!

    天!

    一串莲藕,只吃了一块。

    刚才无情还摔了个大跤,他连轮椅都顾不及扳正、暗器也未发放,可是,他袖里保着这串莲藕,却连一点砂子、一点污迹也没有。

    ──他刚才为了不让这串莲藕沾污,几乎连命都保不住了。

    他还在伸着手递给她,一双目光在月下充满了期盼,见仇烈香呆在那儿,似乎有点不明白,就说:

    “你先吃,我已吃了一片,好好味。”

    仇烈香强忍泪花在眼眶里滚动,噙住不让泪儿落下来。这时际,那莲藕竹串的尖端,离开她的美目,也是很近很近,只要她再一俯身或无情一伸手,都会刺进她眼里去。

    因为无情是坐着的,仇烈香俯着首跟他说话,背着火光和月光,无情不是很方便一直仰着面看她,所以也没注意她眼里的泪光,而且她也不让尖刺太贴近而稍稍后仰。

    “你……我给你的东西,”仇烈香佯怒道,“原来你一直都没有吃!──你骗我!”说着,却伸出丁香小舌,在一片莲藕上舐了一舐。

    “我……我不是没有吃……”无情看似痴了,讷讷地道,且胀红了脸:“我是不舍得吃完……”

    “这样我辛辛苦苦烤给你、烧给你、煮给你吃的食物,会变坏,变味的呀!”仇烈香跺足道,“你这样……不听话……我以后不弄给你吃了……”

    说到这里,忽然有点说不下去。

    因为哽咽。

    这时鞭风大作。

    无情没有听到仇烈香饮泣之声,因为鞭风太烈。

    三鞭道人把他忿恨都舞在他的鞭风里,把他的妒恨都爆炸在他的鞭劲中。

    无情却真的担心仇烈香怨责他。

    (我真的不是不喜欢吃。)

    (我是不舍得吃。)

    (吃下去,就没有了。)

    他甚至连每一枝竹签子都留着,不舍得丢弃。

    他不敢告诉她。

    他怕她会更生气。

    忽听仇烈香换了一种声调,说:“你刚才叫我不必担心,这一仗是不好打,但只要……只要什么,你没说下去。”

    无情这回倒是听清楚了,他说:“──只要是我们在一起打的仗,生死成败,又有何妨?”

    ──只要是我们在一起打的仗,生死成败,又有何妨?

    这次仇烈香是听到了。

    听清楚了:

    只要是我们在一起打仗,生死成败,却又何妨?

    仇烈香只觉喉头一热。

    她心里也几乎喊出了那么一句:好!就冲着你在此时此际此刻此刹这一句话,我决不伤害你!决不杀害你──如果我连你也杀伤,那么,我唐烈香,对这世上人、世间情,已灰了心绝了望杀尽世人亦不再转善念!

    他们就在这鞭风火光中有过这样剧烈的情感激荡。

    这使得三鞭道人更是怒忿:

    简直是怒火难熄!

    ──他们这对崽子是啥意思!?

    这两个不要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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